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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進來的?”謝朔撐着旁邊的物品臺,冷聲打斷她的臆想,臉色黑得吓人。

葉谙終于回過神,面紅耳赤地挪開了視線:“我……我聽見響動,以為你摔倒了……”

她不自覺地抹了一下鼻子——幸好,沒流鼻血。

物品臺上,倒着不少的瓶瓶罐罐,其中一樣還滾到了地上——白天的時候,葉谙讓傭人将她的洗漱用品提前擺放到了這裏,謝朔顯然是拿自己的東西時不小心碰到了,才會弄出剛才的動靜。

葉谙頂着尴尬上前,将滾落在地的一瓶身體乳撿起來,放回原位,又将其他東西重新擺好。

這個過程中,謝朔始終冷着張臉,好像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婦。

“你要拿什麽?我幫你拿。”擺好東西後,葉谙十分貼心地問。

誰知,謝朔根本不領情,又是冷漠的一句:“出去。”

“……”

好想罵髒話!

這男人有毒吧?

葉谙感覺自己血壓都飙高了不少,深呼吸兩下,側身倚着物品臺,長腿交疊,揚起下巴,故意挑釁他:“就不。”

謝朔的臉沉得更厲害了,眼睫低垂着,神色也陰郁。

就在葉谙以為他會忍不住發作時,他卻只是摸索着拿過旁邊的浴袍,往身上随意一披,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葉谙撇了撇嘴:沒勁。

剛腹謗完,就聽見“嘭”的一聲——謝朔不小心撞到了玻璃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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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谙看得頭皮一麻,自己都替他覺得疼。

謝朔卻仿佛早就習以為常,連哼都沒一聲,扶着門,繼續慢慢往外走。

他邁開腿的時候,葉谙忽然瞥見了他腿上的淤青。

不止一處,想來平時沒少磕磕絆絆。

葉谙微微一怔,心裏的怒氣突然就消了大半。

算了,跟一個瞎子計較什麽。

她呼了口氣,懶得再回卧室,走過去關上浴室門,直接開始脫衣服洗澡。

溫熱的水流噴灑而下,水汽很快再次彌漫開來。

葉谙被熱氣一蒸,腦子漸漸有些迷糊,等到洗完才發現,她是直接進來的,沒拿睡衣。

指望謝朔給她拿衣服太不現實,她只好裹了浴巾,吹幹頭發出去。

謝朔坐在床邊,正掀開被子,準備上床睡覺。

葉谙有點兒緊張,揪住浴巾邊緣,輕手輕腳往衣帽間方向走。

走到一半,她突然反應過來——他又看不見,她就算在房間裏裸奔都沒問題,這麽小心翼翼的幹什麽?

葉谙往那邊看了一眼,确認謝朔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大大方方松開手,進了衣帽間。

衣櫥裏的睡衣款式不少,全是專門為她新置的,葉谙看得心情愉悅,手從上面撫過,最後挑選了一件頗合眼緣的紅色絲綢吊帶睡裙。

輕盈的布料落在身上,露出精致雪白的肩骨,裙擺到腳踝上方,纖細的一截若隐若現。

葉谙滿意地照了照鏡子,又開始悠閑地進行睡前護膚,全程沒避着謝朔。

嫁個瞎子實在是太自由了,跟一個人住完全沒有區別。

以後這寬敞的大豪宅,就屬于她了!

謝朔躺在床上,聽着房間裏不停歇的響動,輕微地蹙了蹙眉。

約莫半個小時後,葉谙才徹底消停,走到床邊。

看見床上躺着的男人,她伸手拽被子的動作一頓,先前的緊張感再次湧了上來——

雖說他們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但事先并未明确約定過只做挂名夫妻,所以……如果等會兒謝朔要對她做點什麽,她好像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絕。

之前在浴室看到的畫面閃過腦海,葉谙不自覺地有些臉熱。

——其實她沒怎麽看清,只隐約瞄到了一眼,好像還挺……

咳咳!不能再想了!

冷靜了兩秒,葉谙小心翼翼坐到床上,慢慢将腿放上來,再慢慢躺下去,心裏不斷默念:這男人長得不錯,身材也可圈可點,睡了不虧,一點都不虧……

床很大,兩人之間隔了一段距離,但葉谙還是感受到了來自身畔的體溫。

她輕輕将被子拉高到脖頸處,僵硬地側過腦袋,視線內,男人安靜地平躺着,眼睑輕合,鼻梁高挺,側顏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英俊溫柔。

睡着了?

——剛這麽想,男人突然就動了。

葉谙吓得呼吸一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背也緊貼着床墊。

然而,謝朔卻只是翻了個身,将被子往上拽了拽,便再無其他動作。

窗外樹影輕搖,葉谙緊張兮兮地等了半天,沒見他有進一步的舉動,松了口氣。

也對,看他那副性冷淡模樣,就對自己沒興趣。

真是想太多。

葉谙松懈下來,擡起手關了燈。

房間陷入黑暗,寂靜中只有呼吸聲隐隐可聞。

突然跟一個才見過幾面的男人同床共枕,葉谙本以為自己會失眠,可出乎意料的卻沒有。

大概是白天折騰得太累,再加上喝了點酒,她非但沒有失眠,反而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依稀有雨聲響起,落在枝葉間,清寒入耳……

漸漸地,換了嘈雜的笑鬧聲,觥籌交錯,迷離混亂。

過了一會兒,雨聲又變得清晰 。

昏暗而幽深的走廊裏,燈影幢幢,身後不斷有人追趕,她奮力奔逃着,奔逃着……終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她擡起頭,望着那人的眉眼,朝他伸出手,如同溺水之人,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一縷光照進來。

恍惚間,她聽見自己嘶聲喊:救救我……

……

--

——畫面陡然翻轉。

睜眼的剎那,葉谙腦中一片空白。

她緊緊拽着床單,劇烈喘息着,額角有冷汗沁出。

已經很久沒做過這樣的夢了。

夢醒了,雨聲卻好像還在耳邊。

四下裏一片黑暗,她平複下呼吸,仔細聽了半天——

原來外面真的在下雨。

沙沙綿綿的聲響,不大,像螞蟻爬過心上。

與夢中重疊。

結婚第一晚就做噩夢,也是沒誰了……葉谙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扭過臉想去看身旁的謝朔,卻只看到一團黑。

她猶豫了一下,想着謝朔眼睛看不見,應該影響不大,擡手開了燈。

屋內瞬間被亮光盈滿,她轉頭看向一旁,卻赫然發現,身側的被窩是空的,謝朔根本不在床上!

葉谙愣了愣,趕忙環顧四周,最後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到了一個靜默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下的床,這樣坐了多久。

“……”

大半夜的不睡覺,怎麽又跑沙發上去了?有瘾嗎?

窗外雨聲綿綿。

葉谙看着他,差點忍不住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你到底是愛上了沙發,還是愛上了落地窗?

“你怎麽起來了?“

嗓音在寂靜中響起,有些突兀。

謝朔沉默地坐着,好像完全沒聽見她的話。

葉谙心口一堵,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嫁了個男人,獨守空床的原因,不是輸給了外面的莺莺燕燕,而是輸給了沙發和落地窗。

……無話可說。

她抱着被子坐起來,提高了聲調,問道:“這麽晚了,你不睡覺,坐那兒幹什麽?”

謝朔仍舊沒搭理她。

“……”

什麽臭毛病!葉谙氣得腦殼疼,有點不想管他,但想到老爺子和謝柏言的殷切囑托,還是沒能硬下心腸,嘆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都是前世欠下的孽債!

她穿上拖鞋,走到他旁邊,好聲好氣地問:“你到底怎麽了?失眠嗎?”

謝朔終于有了一點反應,不過只是循着她的聲音擡了下眼,仍舊沒說話。

葉谙在他身側坐下,想起謝柏言提過他出車禍傷到眼睛後,偶爾會有頭疼的症狀出現,于是又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頭疼嗎?”

謝朔還是沉默。

“我幫你按按?”

葉谙說着,屈腿跪坐起來,伸手去按他的太陽穴。

結果手指才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捉住。

他的手帶點兒涼意,臉上神情疲憊而頹喪,找不到一絲生氣,好像對什麽也不關心。

他将葉谙的手拿開,重新“望向”虛空處,繼續沉默。

葉谙看了看被他抓過的手,一時竟生不起氣來,無奈抿了抿嘴,起身出了卧室。

許久,她端着一杯加熱過的牛奶回來,遞到謝朔面前:“我給你煮了杯牛奶,你把它喝了,興許能睡得好點。”

見他沒反應,她直接抓起他的手,去接牛奶杯子。

然而,謝朔卻一點都不領情,皺了皺眉,直接推開:“不用。”

因為他的動作,牛奶從杯子裏蕩出來,灑了一點到葉谙手上。

葉谙徹底怒了:“你這人怎麽這麽難伺候?大半夜辛辛苦苦給你煮牛奶,你倒好,全潑我手上了!”

“燙死我了!”她擦了擦手背,将手伸到他眼前,委屈得不行,“你看,紅了一大塊,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謝朔自然是看不見的,不過聽到她近乎哽咽的嗓音,表情總算有了細微的波動。

大概是怕她真出什麽事,他蹙眉道:“櫃子裏有燙傷藥,自己去拿。”

葉谙再次将牛奶遞到他手邊,語調像是小女孩在趁勢撒嬌:“那你把牛奶喝了。”

手指碰到杯子外壁,謝朔終于沒再拒絕,摸索着接過來,輕抿了一口,随後神情微微一變。

他擡起頭,冷不丁開口:“你的手是什麽做的?這麽點溫度,就能燙傷?”

燈光下,葉谙那只漂亮得可以擺拍的纖纖玉手完好無損,沒有半點燙傷的痕跡。

葉谙:……他怎麽每次都能這麽精準且毫不留情面地拆穿她的僞裝?

要知道以她的配音水平,完全可以做到聲淚俱下,以假亂真。

這男人約莫是沒有心。

葉谙噎了噎,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你難道沒聽過一個詞,叫冰肌玉骨?”

謝朔:“……”

作者有話要說:  冰肌玉骨·葉小谙~

這大概是我最自戀的女鵝了……

這章的夢境很明顯啦,小葉答應嫁給小謝,其實不是因為渣爹~

賣萌打滾求個作收和營養液呀(^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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