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謝朔保持着彎腰的姿勢, 停頓了兩秒,腦中飛快閃過應對的方法。

最終, 他将手指往旁邊挪了挪, 做出一個摸索的動作, 拾起領帶, 轉過頭,對着她:“醒了?”

葉谙雖然直覺怪怪的, 但因為剛睡醒,腦子迷糊,也沒深入去想, “嗯”了聲,走到他面前, 拿過他手裏的領帶放好。

為了打消她的疑慮, 謝朔故意問:“我的睡衣放在哪邊?”

葉谙從側面的衣櫥裏扒拉了一件男士睡袍出來,又給他拿了內褲,伸手扶他去浴室。

她今天的态度似乎有點冷淡, 全程都沒主動開口同他說話, 也沒再偷看他。

洗完澡,謝朔在落地窗前站了一會兒, 想起先前差點被她發現的畫面, 轉身出卧室,去書房拿了份文件過來。

少時,葉谙也洗完了澡,走到床邊, 就見他靠坐在床頭,修長幹淨的指間捏着一份文件。

聽見她上床的動靜,他将文件遞向她這邊:“幫我讀一下這個。”

葉谙剛蓋好被子,看到他這番舉動和臉上理所當然的淡淡表情,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是不需要我幫你嗎?有本事你就不需要到底啊!

葉谙端出高貴冷豔的姿态:“頭疼,不讀。”

讓我讀我就讀,以為我是那種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女人嗎?

瞥見她臉上憤怒的表情,謝朔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生氣。

不明白她生氣的點,自然也不知道哄她,他捏着文件,停頓幾秒,收了回去,說:“頭疼就早點睡。”

葉谙:“……”

葉谙徹底被他的直男式腦回路給點炸了,一怒之下抓起旁邊的枕頭,砸到他身上。

謝朔被她砸了個正着,接住枕頭,蹙眉看向她。

燈光下,她五官精致,睫毛纖長,漂亮的眸子瞪着他,紅唇緊抿,莫名透着幾分鮮活可愛。

謝朔心下微動,像是被什麽輕勾了一下,卻不敢多看,怕被她察覺端倪。

他不着痕跡地挪開目光,說:“你不想讀就不讀,生什麽氣?”

聽見這話,葉谙胸口又是一梗,差點沒把另一個枕頭也怼他臉上。

看着眼前這張賞心悅目的俊臉,她平複了一會兒情緒,心裏默念“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

謝朔莫名被踹,再次看向她。

葉谙卻沒再給他眼神,傾身拿過那份文件,放在腿上讀了起來。

生氣歸生氣,要真是重要文件,她也不敢耽誤。

輕緩如水的聲音在屋內響起,謝朔瞥了眼她清透的側顏,将枕頭放好,重新靠着床頭。

他長睫微垂,眼睑輕阖,似乎又回到了複明之前。

其實,他今晚突然讓她讀文件,不單單是為了打消她的疑慮,還有一個原因——他确實有些想念她的聲音了。

有些東西,久了就成習慣。

窗外夜色沉沉,時光悄然流過,葉谙讀完最後一頁,一扭頭,發現謝朔合着眼,十指交叉擱在身前,似乎睡着了。

葉谙:……?

我的聲音有這麽催眠嗎?

葉谙感覺自己的專業水平受到了侮辱,目光在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上頓了頓,小心翼翼探頭過去。

光線朦胧,如月色輕籠,男人細密纖長的睫毛低低垂着,投下淺淡陰影,葉谙屏住呼吸,一根一根數着,臉幾乎要貼到他臉上。

冷不防男人突然睜開了眼,長睫之下,眸子幽深,恰好對上她雙眼。

心口噗通一跳,葉谙慌忙退後,扭臉坐回去,耳根陣陣發燙。

“讀完了,你到底有沒有聽?沒聽的話,我可不讀第二遍了。”她故作冷淡地說。

謝朔的視線落在她細膩光滑的側頰上,微微凝住,隔了片刻,輕“嗯”了一聲,嗓音低沉,仿佛從胸腔裏傳出。

葉谙無端感覺指尖一陣酥麻,捏緊文件,遞回他手中。

謝朔接過文件,順勢握住她纖柔的手,捏了捏:“這周五,有個晚宴,你準備一下,和我一起出席。”

葉谙聞言擡眼,詫異地看着他。

他不是因為失明不肯出席宴會嗎?上回謝柏言的生日宴都是不得已才勉強露了個面。

謝朔眼角餘光瞥見她臉上的詫異神情,怕她多想,解釋道:“關系到商業合作,比較重要。”

葉谙了然,看着被他揉捏着的手,“哦”了一聲。

----

第二天,謝朔仍舊早起去了公司,沒讓葉谙陪着。

葉谙一個人在家練習配音,下午時收到了項泉的通知,說是節目錄制的事已經敲定,就在下周一,要她趕緊做準備。

葉谙忙得焦頭爛額,也沒多少心思再關注謝朔那邊,除了早晚碰上一面,兩人幾乎零交流。

一轉眼,就到了周五。

葉谙先去了工作室處理配音工作,下午四點多才匆匆趕回家,準備去參加宴會。

謝朔早在家等着,葉谙替他翻出一套正裝,把衣帽間讓給他,自己則挑了一件最新款的高定晚禮裙,扔到外面床上。

她進衛生間洗了把臉,返回卧室,直接在床邊換起衣服來。

謝朔扣好襯衣紐扣,拿着領帶走出衣帽間,正想叫她幫自己系,就見她十分潇灑利落地将最後一件打底裙脫下。

姣好的曲線毫無征兆地撞入眼中,纖侬适度,瑩白如雪。

“……”

謝朔完全沒料到會撞上這情形,愣怔了一下。

見他出來,葉谙也沒避着,大大方方拿起禮裙換上,反正他又看不見。

看她熟練的動作和坦然的神情,很明顯不是第一回,謝朔忽然想起失明時,偶爾在屋內聽見的窸窣聲。

“要打領帶嗎?”

換好禮裙,葉谙走到他面前,接過他手中的領帶,踮腳繞過他後頸。

她穿的禮裙清涼,前胸和後背大片露在外。

謝朔低眸,看見她精致的鎖骨和若隐若現的瑩白,腦中閃回剛剛撞入眼中的風光,眸色一深。

葉谙全然沒注意到他的目光,飛快替他打着領帶,纖細手指如蝴蝶穿花。

她替他打了個優雅的溫莎結,又幫他細心地整理了一下衣領,才轉過身去叫等在外面的化妝師進來。

謝朔穿好西服,站在一旁,單手插兜,看着化妝師在她臉上塗塗抹抹,明明該是很乏味的瑣事,他卻莫名覺得賞心悅目。

約莫二十分鐘後,一張明豔照人的臉出現在視線中,明眸朱唇,肌膚勝雪。

葉谙起身,拎着裙擺走到他面前,挽住他的胳膊。

謝朔看了她一眼,走出兩步,沒忍住,又看了一眼。

----

六點多,兩人到達舉辦宴會的大酒店。

謝朔眼睛不方便,為了避免引人注目,所以提前進去,在酒店內訂了房間休息。

七點,晚宴正式開始。

夜幕下建築高聳,燈火通明,巨大的噴泉池揚起水花,一輛輛豪車魚貫而入,穿着禮服的侍者在門口迎接。

一直等到将近八點,謝朔才将手伸向葉谙,示意她扶自己出去。

宴會廳內,觥籌交錯,人影往來,葉谙随便一掃,就掃到了不遠處的章沐晴,身旁還跟着兩個小姐妹,朝葉谙投來打量的目光。

從上次在老爺子那裏她的舉動來看,她現在應該已經完全放棄謝朔,将目标轉移向了謝予然,所以葉谙對她也失去了關注的興趣,只當沒看見,扶着謝朔往前,去同宴會的主人公聞老打招呼。

聞老五六十歲模樣,拄着拐杖,兩鬓斑白,精神看着倒是矍铄。

他身邊,還有兩個人——言斐和江時衍,各自端着一杯紅酒,在談論着什麽。

見到謝朔,江時衍桃花眼一勾,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道:“總算肯出來了?”

說完,對着葉谙一笑:“弟妹,好久不見。”

葉谙回他一笑:“好久不見。”

幾人聊了一會兒,便離開熱鬧的宴會廳,去了旁邊的觀景陽臺上。

星空廣袤,夜風清涼,遠處燈火閃爍。坐下後,謝朔捏了捏葉谙的手,低聲說:“你自己去吃點東西。”

葉谙估摸着他們有正事要談,笑了下,轉身回到宴會廳。

滿堂浮華熱鬧,葉谙鮮少參加這樣的宴會,幾乎誰也不認識,又不可能去找章沐晴閑坐聊天,于是端了點水果蛋糕,打算找個沒人的角落坐着。

結果沒走幾步,就看到了莊以念和一個年輕姑娘,兩人正坐在靠近陽臺的角落裏,面前擺着吃食和酒水。

莊以念沖她露出一個明燦的笑,眉眼彎彎:“要不要一起坐?”

一個人呆着也挺沒意思,葉谙便走了過去。

這種熱鬧氣氛下,三人很快熟稔起來,開始喝酒閑聊。

約莫半個小時後,莊以念碰上熟識的人,不得不去起身過去寒暄。

葉谙喝得微醺,也擱下酒杯,起身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衣香鬓影,裙擺相擦而過。

拐過走廊時,迎面撞上了章沐晴,陪在她身邊的不再是小姐妹,而是一個年輕男人。

男人摟着她的腰,臉上帶笑,舉止有些油膩輕浮,典型的花花公子模樣。

看見葉谙,章沐晴腳步一頓,面色白了白,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葉谙掃了那男人一眼,心道,她這麽快又放棄謝予然了嗎?

男人的目光落在葉谙臉上,眼裏流露出幾分興趣,眼神毫不掩飾。

葉谙被這目光弄得有點不舒服,皺了下眉,匆匆越過兩人往前。

等她上完廁所,從洗手間回到宴會廳,章沐晴突然端着紅酒杯攔住了她,主動邀約:“一起坐會兒?”

剛剛那個舉止輕浮的男人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她身後幾個等着看八卦的小姐妹。

葉谙才沒有那個閑工夫陪着她們虛與委蛇,更沒有送上門去當談資的癖好,禮貌而疏離地彎唇一笑:“不好意思,我得去陪我老公。”

說完,踩着高跟鞋娉婷遠去,裙擺在璀璨燈火下如綴星辰,搖曳間熠熠生輝。

章沐晴沒想到她根本不接招,面色一僵,一貫從容優雅的姿态差點當場繃不住。

身後有小姐妹圍上來,小聲說:“沐晴,這就是謝朔的太太嗎?架子也大了。”

另一人附和:“就是,你看她那樣兒……”

……

----

葉谙離開宴會廳,走到觀景陽臺上,被風一吹,酒氣散了不少。

聞老已經不在陽臺上,只剩下謝朔、江時衍還有言斐。

三個男人坐在一處,倒是養眼得很。見她過來,江時衍起身,拍了下謝朔的肩,笑說:“你老婆來了,改天有時間再聚。”

言斐跟着起身,同江時衍一起往宴會廳內走。

葉谙朝兩人微微笑了下,走到謝朔身側,手扶上他的胳膊,低聲問:“回家嗎?”

謝朔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說:“再坐一會兒。”

葉谙知道他是想等人少一點再走,在他旁邊坐下,手沒有從他掌中抽出。

墨青色的天幕上,星子幾不可見,被閃爍的燈火奪去光輝。

她看見他面前擺着的水晶酒杯,擡眼望向他:“你喝酒了?”

謝朔避開她的目光,沒說話。

葉谙湊近,在他身上聞了聞,酒氣還不輕。她立馬皺起眉頭:“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在吃藥,不能喝酒!”頓了頓,又問,“你喝多少了?”

謝朔揉捏着她的手,仍舊不語,眉眼微醺,在夜色下添了幾分溫和。

想到他上回沾酒後頭痛發作的樣子,葉谙又氣又急,一把抽回了手:“讓你別喝酒你非不聽,晚上要是又頭痛,看你怎麽辦!”

瞥見她氣急的表情,謝朔終于淡聲開口:“沒多少,聞老特地開的酒。”

酒瓶就在旁邊放着,葉谙看了眼,聲音低了低:“就算不能拒絕,那你也可以少喝一點!”

分明就是找借口貪杯!

謝朔沒再辯駁,修長手指摸索着捏住面前的酒杯,似乎想将剩下的酒繼續喝完。

高腳水晶杯內,還有小半杯紅酒,酒液上方波光蕩漾。

居然還想喝?葉谙越發火大了,想也沒想,直接搶過他手裏的杯子,仰頭将剩餘的酒盡數飲下。

因為喝得太急,她嗆了一下,白皙的臉上迅速暈染一層薄紅,唇色也格外嬌豔。

謝朔擡起手,想去撫她的後背,伸至半空,想到自己現在“雙目失明”,又縮了回來。

葉谙擱下酒杯,擡眼瞪他:“現在沒了,看你還喝什麽!”

漂亮的眸子裏波光潋滟,謝朔停頓兩秒,将視線挪開,轉過臉望向遠處的燈火,忽然輕輕牽了下唇,看着心情愉悅。

葉谙捕捉到他唇角的弧度,愣了下:“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她攀着他的肩,湊近去看他的唇,仿佛發現了什麽驚天動地震铄古今的大事:“是不是?”

謝朔恢複成淡淡的表情,看着遠處,繼續不言語,側臉輪廓浸在柔和燈光中。

“原來你會笑啊!”葉谙已然忘了再追究他偷偷喝酒的事,顯得有些激動,“再笑一次……”

酒勁上湧,她身形不穩,栽倒在他懷裏,唇恰好虛虛擦過他側頰。

謝朔擡起手,攬住她細軟的腰。

夜風拂過,幽香湧動,暧昧悄然間滋生。

他身上的香水味,是她親手挑的那款,清淡冷冽,尾調綿長。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滿堂喧嚣似乎被隔絕在外,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男人低低的嗓音響起,如夜色下的鋼琴聲:“回家吧。”

葉谙回神,從他身上下來,伸手去扶他,明明什麽都沒做,腿卻有些發軟。

------

深冬的夜,清寒入骨,空氣中隐隐浮着冷香。

車子拐上高架,光影飛掠而過。

最後那小半杯酒喝得太急,葉谙坐在車內,酒勁漸漸上湧,從臉到耳根道脖頸,都熱了起來,細膩白皙的肌膚上泛起薄紅。

等下車時,腦子已經有些混沌,她腳步虛浮,搖搖欲墜,直往謝朔身上靠。

謝朔扶她站穩,像上回一樣,褪下外套披在她肩頭,攬着她往屋內走。

月色清冷,落在枝頭。

一片寂靜中,鞋跟叩在地板上的聲音清晰又淩亂。進屋後,兩人在玄關處換了拖鞋,葉谙抱着謝朔的胳膊,看似在扶他,實際全靠他支撐重量。

等到進了卧室,葉谙才松開手,邊擡手拆着頭上固定用的發夾,邊倒在沙發上,淺色裙擺遮住腳踝。

謝朔跟着坐在一旁,松了領帶,解開襯衣領口第一粒紐扣,露出小半塊鎖骨,擡手捏了捏眉心。

葉谙拆完頭發,又軟綿綿朝他靠去。

她趴在他肩頭,瞅着他冷峻的臉,伸出一根細白手指,戳了戳他的唇角:“你怎麽不笑了?你再笑一次給我看看好不好?我剛剛都沒看清……”

謝朔捉住她的手指,拿下來,握在掌中揉捏着。

他仰面靠在沙發上,冷峻眉眼在燈光的暈染下,依稀也有了微醺之意。

葉谙擡起臉,視線內是他光潔的下颌和性感的喉結。

酒精再次作祟,她同前幾回酒醉一樣,按捺不住,湊到他喉結處親了親。

溫熱的氣息夾雜着酒意,拂過頸間,謝朔揉捏着她的手,任由她動作。

葉谙重新趴回他身前,恰好瞥見他敞開的領口,她擡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指尖戳了戳他的鎖骨。

謝朔大掌握着她的腰,忽一用力,将她抱到了身上。

葉谙坐在他懷裏,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視線幾乎與他齊平。

她掠過他高挺的鼻梁,望入他眼中。

四目相對,漆黑的眸子裏,不再是晦暗一片,依稀含着亮光。

葉谙看得微微一怔。

“你的眼睛,真的亮了好多……跟以前一樣……”

她怔怔望着他,眼底聚起恍惚神色,仿佛沉浸在了久遠的回憶裏。

“你會好起來的……”細白的手指突然貼上面頰,她捧着他的臉,對上他雙眼,肯定重複,“一定會的……”

謝朔看着她清亮的眸子,也微怔了一下,想起自己已經複明的事,忽然有些不忍再騙她。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因為心裏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想先瞞她幾天,緩一緩,卻沒想到後面越來越騎虎難下,拖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收這個場。

一個謊言,往往要用接連不斷的謊言來圓。

他阖了阖眼,只覺頭疼。

葉谙捧着他的臉,又在他唇上親了下。

輕軟的碰觸,如風拂過。

她眼中醉意微醺,波光潋滟,映着他的模樣,依稀藏了複雜情愫。

他低眸望着她的眉眼,心下微微一動,須臾,忽然問出了那句一直想問的話:“你是不是喜歡我?”

葉谙被問得一怔。

腦中剎那間閃過許多畫面,一幀一幀,紛雜淩亂。

這半年來,每一次兩人稍微親近一點,幾乎都是她主動。

酒意翻湧上來,心口泛起酸澀感覺。

她突然不想在他面前輸了最後的一點底氣,望向他,梗着脖子道:“誰說我喜歡你了?”

她松開手,搖搖晃晃撐着他的肩膀,紅唇險些磕上他下颌。

他扶住她的腰,避免她跌倒。

“我才不喜歡你,我只是……”她忽而彎唇笑起來,雙臂一伸,像八爪魚一樣将他整個抱住,“饞你的身子!”

“……”

謝朔一張俊臉黑了黑。

葉谙完全不在意他的臉色,靠在他身前,伸出細白的手指撥了撥他的襯衣領口,正大光明往裏瞅,溫熱的氣息撩過鎖骨處。

白色襯衫下,肌肉線條起伏,可惜被遮擋太多,窺不到底。

葉谙還沒來及瞅清楚,身體突然懸空,裙擺如雲,在半空劃過弧度。

謝朔橫抱着她起身,往床邊走。

男人身形颀長,臂膀有力,穿過肋下和腿彎。

葉谙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擡眼瞥見他緊抿的薄唇。

走到床邊,謝朔将她放下,雙臂順勢撐在她兩側,領口微敞。

葉谙陷入柔軟的被褥中,長發散亂,漂亮精致的臉上,酒醉後的紅暈未褪,細白的胳膊還搭在他後頸處。

她唇上的口紅早就被抹幹淨了,只剩下本來的唇色,飽滿鮮豔,燈光下有種靡麗的風情。

謝朔望着她,喉頭一滾,俯身壓在她上方。

葉谙擡起臉,對上他幽深的眸子,眸色沉沉,仿佛望不到底。

鼻息噴灑,熱意蔓延,空氣突然變得窒悶。

他的皮帶貼在她腰間,硌得難受,她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謝朔按住她,眸底欲念翻湧,手指拂過她頸側,輕捏住下巴,低頭吻了下去。

頭頂光影晃動,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如冬日初雪,裹挾着淡淡的酒意。

唇齒間全是他的味道,呼吸被侵占,她揚起脖頸,很快開始回應他,雙手攀在他後肩。

兩人似乎都醉了,神思混沌,如置身深海,浮沉不定。

迷迷糊糊中,她還不忘伸長胳膊,關了燈。

側過頭的時候,有細密的吻落在耳畔。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神情徹底變得恍惚,眼中泛起薄薄的水霧,朦胧氤氲。

落地窗外,月色輕淺,如水波動,一層一層漾開去。

……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會不會被鎖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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