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顏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立刻回頭。

祢爾玉筆直而立，就像是雪山上的孤松，雙眸更像是沁了冰雪。

顏曉自知自己剛才話趕話不小心失言了，忙笑着打了聲招呼，“祢神，沒吃飯嗎？”

祢爾玉目下無塵，轉開視線，直接從顏曉身旁擦肩而過。

顏曉嘴裏發苦，卻想着祢神該不會是故意來給他同桌解圍的吧？

“這是什麽電視劇劇情嗎？我還一不小心當了惡毒女反派？”她憤憤不平地嘀咕，猛地回身。

卻見祢爾玉也從秋果的身旁路過，根本沒分給她們兩個一點眼神。

呃……

顏曉眼中的憤怒瞬間垮塌，與秋果站在了同一個戰壕裏。

秋果朝顏曉攤了攤手，無奈說：“你看到了吧？”

顏曉一臉“你真是辛苦”的表情。

她嘴上嘟囔道：“唉，不愧是我們祢神，果然哪個女生都得不到他多看一眼呢。”

她的手遮在嘴邊，一副要跟秋果讨論八卦的模樣，“你知道嗎？我們祢神有恐女症的，一般不跟女生接觸，據說他對女生過敏呢。”

秋果緩緩笑了起來，“是嗎？”

雖然祢爾玉身上的病已經夠多了，但這樣被人打着喜歡的名義随随便便又按上了一個病，還是不太好吧？

顏曉拍了拍秋果的肩膀，“所以，你也不要過于迷戀他才是，祢神這個人慣來會讓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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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遠觀，不可亵玩啊。”

顏曉笑眯眯：“好在我可以安慰自己他是我牆頭，而非我本命。”

秋果忍不住笑出來，“原來你是在追星嗎？我還以為……”

顏曉撩了撩卷發，朝秋果眨了一下眼睛，“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家雖然有錢，可就是個暴發戶，我可不敢高攀。”

秋果聲音平靜，“他們家很厲害？”

顏曉：“你知道富豪榜的首富是誰嗎？”

她抿平嘴角，“他姓祢。”

秋果呼吸一滞。

原來不是麻雀和天鵝的區別，而是塵埃與太陽的區別。

顏曉眼中的光暗了暗，随即又笑了起來，“跟你說話可真舒服，咱們有空再聊。”

她左右看看，捂着嘴，壓低聲音對秋果說：“如果可以的話，你幫我問問，祢神能不能收禮物，雖然他們家有錢，可是我就想為我牆頭花錢啊。”

秋果一臉“我理解，我理解”，轉而笑道：“好，我會旁敲側擊一下的。”

顏曉在校服褲子裏掏了掏，掏出一管YSL口紅遞給秋果。

秋果：“這我不能收。”

顏曉：“姐，剛剛不小心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喏，這是賠禮，我沒用過的。”

說着，她就用力将口紅塞到秋果手裏，一副“你不受就是瞧不起我”的樣子。

秋果拿着這管口紅卻實在燙手，“我不抹口紅的。”

顏曉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女孩子怎麽能沒有一只口紅呢？”

秋果溫聲說：“我覺得女孩子也不是都需要這些。”

顏曉連連搖頭，“唉，你真可憐，喏，好好用着，塗了口紅的你會更漂亮的。”

秋果仰起頭，對着她盈盈一笑。

顏曉一怔，突然覺得，這樣未施粉黛的秋果也是挺好看的。

并不是那種用妝容掩蓋臉部缺點、放大優點的那種完美好看，而是，一種溫柔的、閃閃發光的好看。

顏曉忽的一笑，“你這人還真有趣，我記住啦。”

……

顏曉離開後，秋果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YSL口紅。

秋果嘆了口氣。

她知道，看到這支口紅，她心底裏隐藏的那股自卑感就又會冒了出來，她要努力打壓，才能将這股自卑感重新塞進心底。

她不是精致的女孩，也沒資格講究這些，她所能做的不過是竭盡所能，把握住自己的命運。

這只昂貴的精致的口紅與她的生活格格不入，不是此時的她應該有的，她怕自己拿了它，就會漸漸變得貪婪，想要的更多，最終忘記初心。

有時候她甚至想，她不化妝，究竟是真的出于自己的獨立意志，還是出于自己的自卑心，從而變得自傲開始高高在上疏遠那些化妝的人。

她想要成為一個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人，更想要成為一個獨立的人，一個可以獨立思考、獨立生活的人，不依賴任何人，不被消費主義套住，不被營銷廣告洗腦，不被流量及輿論背後的資本所操控，可以做出真正屬于自己的判斷。

她正思索着，眼角的餘光卻瞥見教室門口探出一個腦袋。

祢爾玉正筆直筆直地站在門口暗中觀察她。

秋果笑了，“怎麽了嗎？”

祢爾玉一步步挪到了她的身旁。

他看着遠處不看她，“我做的不錯。”

秋果懷疑地轉過腦袋，她還真沒見人這麽自誇的。

她好笑問：“你做了什麽了？”

祢爾玉：“怕她對你有敵意，我故意對你視而不見。”

他冷靜分析道：“我也可以像電視劇裏的男主一樣宛如天神降臨，打臉那個女生，帥氣地保護你，讓你對我心跳加速。”

秋果無語了。

祢爾玉依舊慢吞吞說：“可是，這是現實世界，我就是個災禍，我過多靠近你，為你說話，只會換來她們更多的敵意。”

“她是國際班，現在基本已經準備好了材料，只等着去國外讀書了，所以，她不必在高三拼命。”

他搖了搖頭，“然而，高三這年對你很重要，你不需要為了這心耗費心神，不值得。”

好、好理智的boy！

秋果：“幹嘛說自己是災禍，你不是，受歡迎不是很正常嗎？”

“很正常？”祢爾玉抿了抿唇，“看來不正常的是我了，我讨厭受人喜歡，十分讨厭。”

說罷，他便轉過身，背朝着秋果，擺出一副要離開的動作，卻一動不動停留在原地。

秋果繞過他，瞥了他一眼，進了教室。

祢爾玉立刻亦步亦趨跟了進去，假裝剛才那個突然傲嬌自己不存在。

秋果靠着門，笑眯眯道：“好了，我已經把你送回教室了，我去吃飯了。”

她剛要出門，他的大個子直挺挺地戳在她面前。

他低着頭，小聲哼哧：“我……準備了你的飯菜。”

秋果開玩笑地退後一步，“哇，你對我這麽好我都怕了，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喜歡？”祢爾玉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微顫的小指。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耿直極了。

秋果：“……”

“那你為什麽為我準備飯菜？”

秋果踏前一步，逼近他。

他深吸一口氣，“我不吃學校飯菜，都是家裏的廚師準備好，司機送來的。”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磕磕絆絆起來，“我、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吃。”

秋果又踏前一步，“為什麽？”

祢爾玉緊緊貼在牆壁上，雙手攥緊貼着褲線，他別過頭，喉結滾動，仿佛一頭已經嗅到了血液香氣的野獸，卻不得不克制自己，克制到全身發疼。

他小聲說了一句什麽，秋果沒有聽清。

她再追問的時候，祢爾玉突然扭過頭，雙眸灼灼又極富攻擊力地盯着她。

這樣的眼神把秋果看愣住了。

過了片刻，他阖上眼，将後腦勺重重磕在牆壁上，有氣無力開口：“一起吃嘛。”

這撒嬌似的口吻……

秋果活到今天才發現自己竟然拒絕不了漂亮弟弟的撒嬌。

她好無奈，“好吧，好吧。”

她聳着肩往桌子方向走去，小聲嘟囔：“……我真不知該怎麽請回來。”

祢爾玉在她背後慢吞吞開口：“你如果真想要報答我，我有個提議。”

“什麽提議？”秋果回身笑問。

祢爾玉一本正經說：“把你的手出租給我吧。”

秋果：“……”

頂着這麽一張清純漂亮的臉蛋說出這樣的虎狼之詞，弟弟，你是變态嗎？

作者有話要說：  祢爾玉：我不是！我沒有！

弟弟其實是喜歡的，但是，為什麽不說喜歡，後面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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