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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果的回答一直回蕩在祢爾玉的腦海裏。

甚至吃飯走路的時候都在想。

“哎哎哎！”

楚李白叫喚幾聲, 一把抓住他。

祢爾玉：“怎麽了嗎？”

楚李白努努嘴，“還怎麽了？你是不要命了嗎？”

祢爾玉轉過頭一看, 差點一頭撞上面前的路燈。

原來他剛剛走神，沒有注意前面的路, 走歪了路, 差點一頭撞上路旁的路燈。

楚李白在寒風中喝着一杯豆漿, 一說話便會吐出滿嘴的霧氣。

他多看了祢爾玉幾眼, 含着吸管說：“你最近的狀态可不對啊, 你有什麽心事嗎？”

祢爾玉想了想，轉過身子，很鄭重地問他：“你有什麽特別想要上的專業嗎？”

楚李白樂了：“你怎麽跟我爸媽問的一樣啊, 他們最近也老是問我這個問題，可我也不知道自己該上哪個專業好, 畢竟，我喜歡的東西挺多的, 特別喜歡的卻沒有。”

他笑嘻嘻道：“阿玉，你要考哪個專業？”

祢爾玉所答非所問：“你說……去沙漠種樹怎麽樣？”

楚李白還叼着豆漿杯上的吸管，一聽他的話, 眼睛睜大，徹徹底底驚住了。

都不用他說話, 祢爾玉也能看出來，他臉上寫滿了“你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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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爾玉：“有這麽不可置信嗎？”

“不，不是，”楚李白松開吸管, “你是怎麽想的啊？光是你家裏那關你就過不去，你那麽會掙錢，怎麽就非要跑去種樹。”

祢爾玉：“我也想不明白……”

他轉過頭，黝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凝視着他，“你為什麽把要考中林大的紙條放在筆袋裏，你什麽時候目标院校定為中林大了？”

楚李白整個人一僵，心髒跳的飛快，就像是被人當場捉奸了一般緊張刺激。

“呃……呃……啊……啊……就是突然想考了呗。”

祢爾玉：“該不會是為了誰吧？”

楚李白搖了搖吸管，喝了一大口豆漿冷靜一下，卻“嘶”的一聲，差點把舌頭給燙起了泡。

他伸着舌頭，不住往舌頭上扇着氣，大舌頭道：“嗯……嗯嗯啊麽啊！”

祢爾玉：“你是在說是又怎麽樣？”

這你都能聽出來？你丫是翻譯機吧？

楚李白收起舌頭，說話還是有些吐字不清，“啊驢，她裏經拒絕裏啦。”

祢爾玉：“拒絕了我，也不意味着會答應你。”

楚李白：“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祢爾玉曲起手指，輕輕點了點下巴，“說的有道理。”

楚李白突然想到了什麽，“嘶，那個想去沙漠種樹的人該不會就是秋小果吧？”

祢爾玉看了他一眼。

楚李白“哇”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了。

好遠大的志向嗎？可是，秋果為啥會有這種志向啊？

……

自從在祢爾玉聽到這個消息後，楚李白總想問問秋果是怎麽想的。

可每每他提起這件事，秋果只會說是自己偶然想到的，然後就用別的話題轉移。

直到天氣漸漸溫暖起來，楚李白也沒有打聽到秋果到底真正的想法。

到了三月初的時候，學校要為整個高三學子準備一個百日誓師大會，還要學生把家長都請來，同時開個家長會。

百日誓師大會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最近高三學生們讨論的話題也大多與此有關。

下課時，牧小童湊過來跟秋果聊天，“估計來給祢神開家長會的不是他爸媽的助理，便是他家管家。”

“誰讓他爸媽都是大忙人，估計沒時間來開一個小小的家長會。”

秋果笑了笑，“這樣啊……”

牧小童：“咱們班長家家境也不錯，不過他父母倒是平易近人，如果是他爸爸來開家長會，你就能看到一個法國老帥哥了，哎呀，其實也不老，就是他爸有種特別的帥氣，高一的時候來過一次，幾乎把全校的女生都迷住了。”

秋果耐心聽着牧小童跟自己八卦，哪位同學父母厲害，又有哪位同學爸爸媽媽長得帥或美。

“你們在說什麽呢？”一個突然飄下來的聲音，吓了兩人一跳。

牧小童撫着胸口，差點一屁股坐在秋果的腿上。

秋果及時扶住了她。

牧小童盯着陳星南顫顫巍巍道：“就……就是百日誓師大會啊……”

陳星南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牧小童哪裏還敢再說，忙讓開路。

陳星南雙手揣兜，怒沖沖地往外走。

牧小童給秋果使眼色，要秋果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

“每次一到開家長會的時候，星哥就是這副怒火中燒的模樣。”

秋果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個年輕的美婦人。

“而且，星哥在開家長會這天都逃課，我覺得星哥的媽媽挺漂亮的啊，還是超級有氣質那種，也不知道星哥在不服什麽。”

秋果拉住牧小童，“別說了，家家都有難念的經。”

牧小童聳聳肩，沒有再繼續說陳星南，反倒問起秋果：“來給你開家長會的是爸爸還是媽媽？”

秋果神情一僵。

她低頭道：“大概他們誰也不會來，我媽媽早就過世了，我爸……他有事。”

她也絕對不會找他來開家長會。

牧小童連忙道歉。

秋果笑了笑，仿佛不甚在意。

……

“老師，百日誓師大會的時候，父母必須要在場嗎？可不可以……不用他們來，我的事情我都能自己處理。”

站在辦公室門口原本要敲門的楚李白猛地停住了手。

“秋果，你的情況确實特殊，我知道你母親不在了，可你父親不是還在嗎？”

“你一輩子可能只有這一次百日誓師大會的經歷，你确定不需要邀請你父親來嗎？他養你這麽大，也很想看到這一天吧？”

秋果冷笑一聲道：“他可從來沒有養過我。”

很難能想象這是那個一貫溫柔和善，跟誰都不生氣的秋果會說出的話。

楚李白知道自己不應該偷聽下去，可他真的很想知道在秋果這個溫柔和煦的小太陽裏面到底包裹着什麽。

過了會兒，秋果仿佛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對不起。”

“老師，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

“我的事情就讓我自己處理吧，我已經到了能為自己人生負責的年紀，我再也不想聽別人擺弄了。”

蘇博長嘆一聲，“行，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那你就不用請家長了。”

“謝謝老師。”

“這種事情怎麽用道謝？”蘇博語氣和緩，“秋果，不要被這些影響自己。”

“是……”

聽到走到門口的腳步聲，楚李白慌慌張張地想往左右躲，可左右都是空的，他只好跑到老師辦公室對面的樓梯，假裝要下樓。

秋果從辦公室裏出來，正看到要下樓的楚李白。

秋果朝他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可楚李白心緒卻難以平靜。

他趴在欄杆上，探頭盯着秋果。

她眼圈紅紅的，該不會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