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百日誓師大會過後, 高考的日期也就越來越近了。

班主任蘇博在前面黑板的右側開了一小塊地方，專門寫高考倒計時時間。

作為班長的楚李白每天都會抹掉前一天的數字, 寫上新的數字，看着時間一點點減少, 每個人心裏都像是有一股火在燒, 催着人連上廁所都要一路小跑。

蘇博鼓勵同學互幫互助, 有不懂的問題來不及問老師, 可以找班級裏成績好的同學解答一下, 晚自習的時候也允許大家互相讨論問題。

這天晚自習，陳星南忽的站起身，拖着自己的椅子從最後一排走到第一排。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注視着他, 不知道這位大佬又要搞什麽。

陳星南将椅子拖到秋果的面前。

秋果正在做數學題，在草紙上運算, 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來了，祢爾玉卻第一時間擡起頭, 盯着陳星南。

陳星南單手按着椅子把手，用椅子的一條腿微微一轉，将椅子旋轉過來。

他長腿一跨, 倒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上, 盯着秋果。

不知不覺，他竟看得有些走神。

突然，眼前被擋住了。

陳星南擡起頭看向拿着本書擋着的祢爾玉，不耐煩地挑了挑眉。

“回去。”祢爾玉冷着臉。

陳星南嗤笑一聲, “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啊？怎麽？你以為你操控着老子的零花錢就能操控老子了嗎？”

他頗為嚣張道：“老子不怕！”

Advertisement

祢爾玉的臉色更差了。

陳星南還像是要故意氣害他似的，朝他咧嘴一笑。

這時，秋果将卷子做完，她甩了甩手，擡頭一看。

“你怎麽在這裏？”

陳星南咳嗽一聲，“我有問題要問你。”

秋果看了看旁邊的學神，“你确定是要找我問問題？”

陳星南眼睛一瞪，“昂！”

秋果莞爾一笑，“好啊，你要問什麽？”

他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試卷，“這個……”

秋果耐心地将卷子展平，是一張數學試卷。

他指着自己錯的一道題問她。

秋果捏着筆杆垂眸細看。

筆杆的影子印在她的唇上。

陳星南将下巴搭在胳膊上，專注地看着他。

突然，他的腿被踹了一下。

陳星南沒理會，又被狠狠踹了一下。

他不忿地瞪向祢爾玉。

祢爾玉：“過來，我給你講。”

陳星南：“才不要。”

祢爾玉眯起眼睛，“你大學……”

陳星南嗤笑，“你就威脅吧，我告訴你我現在不怕了。”

他故意地攥住秋果擱在桌面上的手，朝祢爾玉晃了晃，“我現在有人養。”

祢爾玉：“……”

他心中就像是有一座火山要爆發，撐的他又燃又躁。

這家夥！

祢爾玉捏着筆袋的手青筋暴起。

陳星南挑眉。

“阿嚏——”一聲響亮的噴嚏打斷了兩人對視。

楚李白不好意思地捂着鼻子，“抱歉，抱歉，哈哈，秋果怎麽看了這麽久？”

秋果回過神來，為難道：“這道題我也理解的不算好。”

楚李白笑嘻嘻招手，“來來來，星哥，我給你講解。”

陳星南不願意，卻被楚李白硬是拖了過來。

這時，下課鈴響起了。

秋果起身出教室。

陳星南的視線追着她，甩了甩手，“放開。”

楚李白笑容收斂了一些，他問陳星南：“真的假的，你是在追秋果嗎？”

陳星南點頭，“當然了！我們說好了高三不談，但高三畢業她會答應的。”

“嘭！”

楚李白和陳星南轉過頭，見祢爾玉重重推開桌子，大步走開。

楚李白為難地看了一眼陳星南，“不管怎麽樣你也不能讓秋果為你付錢啊。”

陳星南：“關你什麽事兒！”

楚李白聲音更低了，“秋果的條件你也看到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容忍你，照顧你，可你也不能得寸進尺吧？”

這已經是楚李白對陳星南說過的最不客氣的話了。

陳星南一愣，心中有些後悔，可嘴上卻硬是道：“她喜歡我，才給我花錢的，我也喜歡她，以後我也為她花。”

楚李白急躁道：“不是這個問題。”

陳星南大大咧咧：“那還有什麽問題？”

楚李白：“你們兩個不合适，她不會接受你的！”

陳星南瞪圓了眼睛，“你想打架是不是？”

楚李白小聲怒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打一架解決的，陳星南，你怎麽這麽幼稚啊！”

一貫态度溫和的楚李白都開始跟他大小聲了，陳星南面子挂不去。

他皺緊眉，“你說的倒是簡單，喜歡這種事情難道說一句不适合就能消失的嗎？”

楚李白一怔。

是啊，若是喜歡能夠藏得住了的話，他也不必打自己臉了。

兩人都低垂着頭，神色苦惱。

……

秋果從女廁出來，經過男廁所的時候，聽到裏面有人在說話。

“星哥真是牛逼，一個人打十個還不落下風。”

“啧，這次打仗又是因為什麽啊？”

“好像是因為一個女生，似乎是一個女生讓他們故意散播一個女生的流言蜚語，不知怎麽就被星哥知道了，星哥便好好教訓了他們一頓。”

“啧，這是另外意義上的英雄救美了吧？那個女生若是知道了怕是會哭的眼淚汪汪投進星哥懷抱裏吧？哈哈——”

兩人又調侃了一番學校裏漂亮的女孩子。

秋果重新邁開腳步。

原來那日陳星南所謂的為了她是這樣的。

她邊想邊走，差點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秋果擡頭，發現是祢爾玉。

他雙眸漆黑，深深地注視着她。

秋果笑了笑，從他身旁擦過。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秋果頓了頓。

祢爾玉壓抑的聲音脫口而出：“為什麽？”

秋果：“什麽？”

她茫然地看向祢爾玉。

祢爾玉隐忍着什麽，低聲問她：“你為什麽對待他有所不同？為什麽？”

他忍了又忍，沒有忍住，失落又惶惶地問：“我到底有哪裏比不得上他？你告訴我，我都能做好。”

這個時候，即便被叫作祢神，他也不過是一個初嘗愛情，卻被折磨的整日惶惶的少年而已。

見她還是望着自己不說話，祢爾玉咬牙道：“你如果喜歡他那樣的，我也能做。”

秋果驚訝地睜大眼睛。

祢爾玉神情憂郁，卻朝她慢慢咧開嘴，露出一個滿不在乎、嚣張的笑容，與陳星南往日的笑容一般無二。

他的聰明才智全都用在這方面了！

“你別這樣！”秋果急忙開口，“你不用做誰，你只當自己就好。”

祢爾玉苦笑：“可是，我，你不喜歡。”

秋果：“……”

因為廁所門口人來人往，實在不便解釋，秋果只好說：“我對陳星南沒有特殊想法，你也不要多想，我對他好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

秋果無奈地看着祢爾玉，“因為他曾經救過我，我至少要報恩吧？”

祢爾玉呼吸急促，“報恩？雖然我不需要，但如果能跟你更加親近，那我就告訴你，我也救……”

響亮的上課鈴響徹整個樓道。

因為這節課是班主任的課，秋果無論如何都不敢回去晚了。

她急忙拉着祢爾玉，“快點，上課了！”

祢爾玉：“你聽我說……”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去上課！”

她不等他說完，就急匆匆拉着往教室的方向狂奔。

祢爾玉看着她，感覺嘴裏泛起一股苦味兒，這種味道一直泛進了心底。

下午的自習課被一些老師搶占了，還一直拖堂，祢爾玉根本找不到時間來跟她說這些事情。

等到晚上放學，牧小童要去超市買東西，急忙招呼秋果，拉着她跑。

祢爾玉低垂着頭，用力地捏緊手中的鋼筆。

楚李白原本只是想跟他打個招呼就離開，可見他這副樣子就不免多問了一句。

祢爾玉擡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楚李白嘆了口氣，在秋果的位置坐下，拍了拍祢爾玉的肩膀，“少年，你該不會是因為陳星南的事情在生氣吧？連我都能看出來陳星南沒有一點競争力，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啊？”

祢爾玉輕聲道：“我知道了，後來我冷靜下來，也想清楚了。”

楚李白：“那你還在為什麽不開心？”

祢爾玉：“我感覺我當了冤大頭。”

“哈？”楚李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祢爾玉擡起頭，倚着椅背，手臂搭在後面的桌子上，樣子頹廢又好看。

楚李白摸摸下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段日子，祢爾玉越來越好看了。

難道這就是自然界雄性求偶的本能？

祢爾玉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只是感覺能得找到一個人吐露心情便多說了些。

他開口說：“打個比方，就像是我在外面辛苦掙錢的老公，結果我的老婆卻把錢給了外面的小白臉。”

楚李白一噎，簡直哭笑不得，“阿玉，誰會有你白啊！再說了，你那是什麽意思啊？你該不會是說陳星南是隔壁老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