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回去的一路上, 顧思安都在想着闵饒待會兒回去了之後會跟他說什麽。

只是他這邊自己瞎胡想了老半天,也沒想出來幾個可能性。

他不是很能感應到闵饒猶豫、并且又拒絕了闵老爺子提議的點在哪裏,想了一路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而且從上輩子一下子想到了這輩子,都不覺得是自己哪裏有問題。

再或者說,是他哪裏有問題而不自知,闵饒卻不好意思說的。

想到這裏, 顧思安沉吟着摸了摸下巴,喟嘆一聲,餘光瞟過窗外的公交車和速度快的像是流光一樣的地面橋上總是一直來來往往, 永遠沒有停歇的車流,胳膊肘搭在了窗沿上,用手托着下巴,幹脆也不想了。

反正闵饒總是會說的。

還挺期待的顧思安屁颠屁颠的跟在了闵饒身後, 總覺得這會是他們倆這輩子最能拉近感情的一次‘長談’。

說不定還能迸發點兒什麽東西出來也未可知呢。

接過了闵饒遞過來的冰可樂的顧思安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樂呵呵的說, “饒哥,這也沒別人了,現在可以說了嗎?”

闵饒本身還有些忐忑——哪怕這些忐忑除了他自己之外,誰都看不出來。可一看到顧思安這幅好像很期待的模樣, 一下子沒繃住,又笑開了,“我當衆拒婚,你就不難受?”

難受?

“不難受啊。”顧思安一歪頭, 插在可樂罐裏面的吸管跟着他的動作一起斜了一下,裏面的液體随着他說話的動作掉落下去,“你肯定有你拒婚的原因,唔,這麽說吧,其實今天就算是你不拒絕,可能我也不會同意的。”

這下輪到闵饒沉默了。

他的手比剛才稍微用了一點力氣來捏着手中的杯子,狀似不經心的說,“為什麽?”

“哪兒那麽多為什麽啊。”顧思安笑嘻嘻的看着闵饒的小動作,“我覺得吧,感情這事兒勉強不來,我和你之間的事情,那也得我和你說了算。咱們倆訂婚這事兒,一方面是因為我也想定下來,二也是因為……嗯,怕你跟人跑了,夜長夢多,這才沒說什麽,直接妥協的。”

訂婚不比結婚,有時候規模也并不大,可能只是兩家人吃個飯,口頭上約定一下就算是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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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要分人和家庭。

像是他們那麽大規模又被兩個人都不當一回事兒,雖然鄭重的參加了,但是結局卻十分倉皇的落跑的婚禮,影響卻也還是很大的。

雖然闵饒已經把那些八卦報道也都壓了下來,整個世界的人都沒想到,他們會因為一只來自于顧思安上一世最愛的寵物狗而從後門進出,又在中途跑路——結果誰都沒拍到一張照片。

可就算是如此,只要稍微關注一點新聞的都該知道,闵饒訂婚了,鄭重其事的,甚至是在闵老爺子的壽宴當天一起舉行的。

闵饒微笑,說,“你是這樣的。”

“不過結婚嘛……”顧思安把最後一口可樂吸完,又咕嚕咕嚕的吸幾口殘餘的水分,這才把可樂罐給扔到了垃圾桶裏面,“這個事情啊,順其自然就好。如果是你現在跟我求婚的話,那我肯定當場就答應,但要是家裏安排……你又不願意,那我也肯定不會願意的。那饒哥,現在,你可以說你是因為什麽拒絕了吧?”

顧思安的話乍一聽去好像是不願意和他結婚,可只要稍微一想,卻又是在為他考慮。

闵饒心裏一暖,和顧思安面對面的坐在沙發上,看着抱着卡薩的顧思安,好一會兒才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樣的說,“我只是擔心,和我在一起之後,你的壓力會很大。”

壓力?

顧思安疑惑的說,“跟你在一起會有什麽壓力?外界嗎?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如果是從前的顧思安,恐怕即便是說出了這句話,也只是因為他并不知道外界能給人的壓力究竟有多大。

可就是因為他經歷過,所以最後才會覺得,真的沒什麽。

當年他因為林銘軒車禍二次碾壓的極其惡劣的事件卻只被判了十幾年的刑罰之後,曾經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全都是罵他的話語,而在這之中,更是不缺乏辱罵他家人的。

更甚者,還‘找出’了不少他姥爺‘受賄’‘倒賣文物’相關的‘證據’,更揚言要提交司法機關,一時之間,他們家上下,居然找不出來一個好人了。

顧思安哂笑一聲,不再去想那些糟糕的往事,只專注的盯着闵饒。

闵饒卻在聽到了顧思安這麽說之後深深的沉默了,他要說的,無非也就是這些。

外界的流言和本人其實并沒有什麽關系,心理強大的人自然是不會介意,可顧思安現在還只是一個沒有畢業的大學生,一張白紙,恐怕就連上課被老師當衆批評都會很難堪羞愧,又何況是和他在一起後,要背負一些‘野雞變鳳凰’之類的罵名在?

他的擔憂果真是被顧思安猜中,顧思安呼出一口氣,咋咋呼呼的說,“我還當是什麽事兒呢!饒哥你不用擔心,咱們結婚還有好一段時間呢,你想的這些事情,都還在未知的前方,他們罵我的原因呢……大概也能猜到,無非是我不夠優秀罷了。”

顧思安唇角一挑,笑容燦爛的像是九月的晴天一樣,“而等到我足夠優秀的站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看還有誰敢說什麽?”

闵饒看着顧思安的側臉和他舒适的逗弄卡薩的動作,心想,他是真的不在乎。

良久,闵饒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桌子上面,輕輕叫了一聲,“小安。”

“嗯?”顧思安沒事幹,幹脆扒開了卡薩腳檢查指甲縫,發現卡薩的肉墊還沒有完全的變黑,軟乎乎的又捏了幾下,聽到闵饒叫他的時候也沒擡頭,只是說道,“怎麽了?”

“我想抱抱你。”

顧思安的手停下來,看着闵饒安靜的臉,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之後,直接朝他撲了過去——

他發現,有時候沒什麽安全感的闵饒……簡直是太可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闵饒之間進行了一次不算是深談的談話,顧思安總覺得他和闵饒之間的關系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簡直是有了實質性的飛躍。

這天他要幫着鄭老先生去比較偏一點的市區裏面取一個上課要用到的宋代古錢。

古錢也不是每一個學生都可以拿到的,而是要根據平時表現才能夠親自找到——當然,自己如果能有門路買到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這一次實驗用的全都是宋代的一些錢幣,而且年限好像還是北宋年間的,市值也就是幾十塊錢一枚,猶豫是休息日的時候老爺子單獨開的一節實踐課,并不在學校正常授課範圍內,也并不收什麽補習費,這些錢也自然都是老爺子自己出的。

顧思安又按照名單确定了一遍,點好了自己的錢之後才看向了外面。

要說這家古董店老板和鄭老爺子算是舊識,他上輩子也來過幾次,只知道老人家有個特別執拗的規定,只收現金。

不過好在他也不太能玩的轉高科技産品,用現金對他來說也比較方便。

公交車漸漸地駛入了一片小學和超市密集的區域,顧思安老早就已經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抱着孩子的老人坐,人都已經被擠到了後面,背靠着欄杆,胸前還靠着一個女生,有點尴尬的發現自己今天穿的黑外套上面……被蹭出來了一個白森森的臉。

車裏人擠人,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顧思安一邊頭昏腦漲的想自己必須要把買車這件事情給提上日程,堅決不能再拖的同時,一邊發現好像有人……

在摸他大腿?

顧思安下意識的皺起了眉毛,卻發現面前的女生的眉毛也皺的緊緊的,而且還在嘗試着往一邊走,可卻因為車裏的人太多,根本都沒有辦法動彈,也因此,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

女孩臉上的表情并不是對于人擠人的那種冷漠的、沒有針對性的反感,而是極其厭惡的在針對。

這個厭惡并不是對他,在聯系到自己腿上的那只鹹豬手,顧思安磨了磨牙,随後迅速的确定了目标。

奶奶的,好歹他高中的時候練過兩年散打,雖然時間太久早就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一些深入腦海的本能卻還是記得的。

當下,顧思安就要擒住那個胖子的手,卻發現另外一只手的動作比他更快。

橫空出現的那只手黝黑,骨節分明并且十分的有力,顧思安甚至隐隐約約聽到了耳邊有什麽東西發出了‘咔吧’的一聲脆響,之後,就見被他鎖定的那個胖子慘叫一聲,本身就因為車內溫度而導致的汗水更加的密布,雙腳沒力氣支撐了似的倒在了地上,同時發出着陣陣慘叫。

“再叫。”車內人多,聲音也嘈雜,而胖子這一聲出來之後,車裏面本身喧鬧的聲音馬上就安靜了下去,甚至在顧思安他們周邊空出了一小片的地方。

說話的人是個寸頭,頭發十分的茂密且黑,向下看去,同樣烏黑卻又顯得十分淩厲的眉毛彰顯着他并不是一個普通人,只見他黑亮的雙眼直視着地上的男人,略薄卻起了一層幹皮的嘴唇輕輕張開,迅速的看了一眼他的衣着之類的東西,說,“現在,道歉、認錯,自己去警局自首,如果沒去,三天之後我會再來找你。”

說完這麽一句話之後,男人迅速的松開了胖子的手站起來,随意的在他的黑T恤上面蹭了蹭手,看了一眼顧思安,簡短說,“沒事吧?”

“……沒事。”顧思安尴尬一笑,其實被英雄救美對于他來說有點尴尬,但不管怎麽說如果真的換成是他把這人給制服的話,如果這人倒打一耙,還真的是不好收場。

胖子慌亂的坐在地上連連低頭認錯,公交車靠站的一瞬間跳了下去飛速逃走。後門關上的前一刻,男人說,“你有點面熟。”

說完之後他就跟着一起跳下了車,顧思安看着他的背影出神,想着這人可能是個軍人也說不定。

他正想着,公交車再次開始啓動起來,顧思安餘光突然看到了一個店鋪,連忙讓司機停了一下也跳下去,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瞬間猛地深呼吸了幾口:差點坐過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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