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雇主把我弄死了怎麽辦

這下,就算易杭是個面癱臉,他也繃不住尴尬,眼裏浮上一絲歉意,不停地在對仲之揚比劃着對不起的手勢。

下意識就把仲之揚那張陰郁的臉,當成是la惡作劇時放的那張女鬼臉了……

仲之揚鼻孔塞滿紙巾,表情怒到極點,仲之昂連忙出聲止住他要往易杭臉上揍去的動作。

一副想打又不能打的表情可把仲之揚愁死了,只覺自己又在仲之昂面前丢了好大一把臉。

仲之昂看他倆狼狽的扮相實在是覺得不像話,立即打了電話叫人送衣物過來。可實在是看易杭那瑟瑟發抖的樣子,他起身,解扣子……

易杭沒看懂這大少爺的迷之動作。

而仲之揚暗自挑了挑眉毛,正想着他這哥哥是不是良心發現了,要把外套脫給他,結果視線一轉,差點嘔出口血來!

仲之昂溫柔地把外套給易杭蓋上,還附贈一個迷人般的微笑。

而易杭抖啊抖,只覺自己快要被一道視線給戳個對穿。

他連忙擺擺手,把外套提起來往仲之昂手裏塞回去。

“給二少穿,我不冷。”

仲之昂愣了一下,覺得這保镖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仲之揚攔着他大哥,“哎,別來,別人用過的東西我嫌棄。”

聞言,易杭黯下眼中神采,緊了緊腰上的被浸濕的薄被。

這失落黯然的樣子落盡仲之昂眼裏,他沉下聲開始數落這任性的弟弟,“你這小子,他哪裏惹到你了?跟你道過歉了你還記仇不成?怎麽着,這外套我用過你也嫌棄?那待會兒小李把衣服送過來了你別穿,就凍着。”

他作勢要把外套往外拿,仲之揚眼珠子一轉,攔下,“我冷,我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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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杭撇過臉去,暗自唾棄這人,面上嫌棄得不行,估計心裏都樂開花了要趕着去跳一場踢踏舞了吧。

他悄悄打了個冷顫,引得傷口一陣酸麻疼痛,做什麽好人呢真是的!

夕陽餘晖落滿整個視野,易杭坐在後座,昏昏欲睡。開車的是仲之昂,副駕駛上是仲之揚,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各自說着自己的話,沒人在意後座上那個已經睡着了的小小保镖。

而易杭現在已經沒有餘力來管這倆兄弟了,他陷入了夢鄉。

視野裏是熟悉的黑色鍵盤,電腦屏幕上亮着的冷光打在易杭呆愣愣的臉上。

他盯着熟悉的電腦桌面看了片刻,鼠标箭頭動了動,點開一個軟件。

賬號早已經熟稔于心,小菊花轉了兩秒,游戲界面順利彈出來。

他點開好友列表,錦衣夜行的頭像是灰暗着的,但是消息記錄……多了一條留言:

對我溫柔一點啦。

亦行:……

他看上一條自己留的言,再回看一下對方的留言,有種異樣的感覺,就覺得對方這說話語氣……好像一個妹子。

易杭細細思索了一下,得出一個結論,莫非錦衣夜行也是個人妖號?

現在這年頭,玩兒個游戲還要猜測對方性別,真的是累。

亦行:老實交代哈,你是男是女?

剛打完這些字點擊發送,屏幕就又突然一片姨媽紅,易杭神經一繃,下意識閉上眼睛。

就這一閉,腦子立刻混沌起來,一片混亂,整個人重新陷入黑暗。

耳邊響的全是王叔嚴厲的聲音,易杭睜開眼來,适應了會兒房間裏的光線,眼珠一轉,便看見與他同來的兩個肌肉大漢被王叔訓斥得耷拉着腦袋。

“記得以後做好點兒!別再出岔子!得得得下去下去吧!”

門被關上,王叔邁着步子靠過來,對着易杭就是一通表揚,“醒啦?大侄子哎,你這次做得好!挺好!一對五!”他給易杭倒了杯水,“好好養傷,以後啊,仲家不會虧待咱們的。”

易杭點點頭,喝了水重新閉上眼睛。

而後迷迷糊糊間聽見房門被人打開,忽然鼻尖聞到一股香味,他睜眼。

這位來者有點讓他意外。

傭人保镖之類的房間大都簡陋狹小,仲之揚居然肯屈尊绛貴來看他。不枉他替二少爺擋了一刀。

不過易杭看着擺在床邊的醬油雞翅,心裏很複雜。

仲之揚見他不動,還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聲音摻雜了一絲絲別扭,像是賜了多大的恩情似的。

“怎麽?不合口味?”他嗅了嗅。

“我不能吃。”易杭舉起手機編寫的字給他看,仲之揚哽了一下,神色頓時冷了冷。

這時門被敲響,接着打開,是傭人阿姨端着一大碗吃的進來。

看見臉色不好,眼神冷若冰霜的仲之揚,她有些意外,輕微地顫了顫身體。

“二少爺好。”

這股香味與醬油雞翅不同,易杭動動鼻翼,有點饞,傭人阿姨放下碗,對他道:“這是大少爺吩咐我給你炖的豬蹄……趁熱吃了吧,吃完碗放那兒我來收就是了。”

春暖花開般,她得到一個感激的微笑。

“替我謝謝大少爺。”

阿姨看得懂點手語,應了,她走走兩步,餘光瞥見仲之揚身後的東西,神色變了變。

“哎呀,這東西誰給你端來的?不知道受傷了的人不能吃醬油跟雞翅嗎?這不利于傷口愈合還易上火啊!”

片刻,門被大力關上,仲之揚沒有轉過身來,致使易杭根本無法看見他的表情,阿姨說的話無疑是給了他一巴掌,好不容易關心個人,結果還差點弄巧成拙。

但這只是其一,其二是……仲之昂居然也來關心那啞巴保镖?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酸意與惱意多一點,或許還有點別的什麽。

仲之昂為了保護弟弟的安全,親自挑選了幾個保镖塞在仲之揚身邊,後者揉了揉眼睛,那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哪有張顯的半點斯文?帶出去跟着還像黑社會似的,還拉低顏值。

郊外發生的那件事有聰明的民工把車牌號拍了下來,但是……那車牌號是假的。

正因如此,仲家的警惕性就更高了,仲之揚進進出出全是黑衣保镖跟着,毫無人身自由的感覺。

為此,他去報了個跆拳道班,想了想,又順手添了一個手語班。

于是,在易杭養傷的時日裏,仲之揚忙得累成了死狗。

這天,易杭正在低頭聽王叔說着什麽,突然人被扯了一下,仲之揚嘴角含笑,對他說:“來來來,我們比試一下!”

學了一個月,入了門便急于找人切磋,他躍躍欲試,易杭擰眉,不明白這少爺在興奮什麽。

直到仲之揚架起一個姿勢,易杭悟了。

慘烈敗北過後,仲之揚的臉色連王叔都不敢看,他偷偷遞給易杭一個眼神:怎麽不給二少留點面子?

這院裏好幾個人從頭看到尾,看見仲之揚被易杭摁在地上,手腳都被箍住,為了避免殃及池魚,立刻作鳥獸散去。

看來易杭真是沒留一點情面,這個消息傳到仲之昂耳裏,引他一陣悶笑,弟弟吃虧的樣子宛如在眼前,可惜他沒看見。

銳氣是挫了,人也暫時老實了。仲之揚像是沉迷于跆拳道,時不時遇見易杭就來個突襲或者切磋,當然從未贏過。

一天天過去,易杭就親眼看着原來一身白斬雞肉的仲之揚慢慢強壯了起來,好幾次他們過招時,肢體碰觸,他都能感受到對方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

雖然看身材變化,只是薄薄的一層。

但他媽也是大進步啊!

半年過去,仲家沒再出過什麽事。

仲之揚報的手語班也收了不小成果,至少易杭打的手語他能懂個大概意思,交流上沒有原來那麽困難了。

十一月,秋風呼呼,樹葉紛紛落下,卷起一片塵埃。

北方的天氣漸冷,易杭拉緊了拉鏈,不同于呆板沉悶顯老的保镖制服,他這一身休閑裝打扮反而襯得像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張顯剛過二十五的年紀,談老早了點。

今天他放假,仲家兩個少爺與楊家人在高檔餐廳聚會,沒說要保镖同行,所以他們都閑着。

天氣很暖和,沐浴在陽光下,連那絲涼意都漸漸被沖散了。

易杭雙手揣兜,邁着步子在仲家周圍轉悠,狠狠地吸了一口清新空氣,仲家綠化做得挺到位的,到處還是一片綠色,點點黃葉成點綴。

他視線一轉,瞥到一個身影。

那身影似乎氣沖沖的,周身都是散發着活人勿近的可怕氣息。極冷極怒,緊接着那個身影跨進了仲家院門。

易杭腳步加快追過去,只看見仲之揚上樓的背影,帶着毀天滅地的憤怒。他想着,或許仲之揚房間裏的東西該遭殃了。

仲之揚就在房間裏待了一下午,晚上的時候,仲之昂才回來,帶着輕微的酒氣。

易杭沒弄明白這倆兄弟發生了什麽事,估計是跟楊思思有關。畢竟今天兩家聚會來着。

“二少在房間裏,從回來到現在都沒出來過。”易杭比劃,“好像心情不好。”

仲之昂疲憊地捏捏額頭,滿心歡喜被無力蓋住。

他擡腳狀似要上樓,忽而頓了頓,轉頭對易杭說:“你替我去看看他。”

這突然變卦的事情易杭也弄不明白,他點點頭,一步一個臺階,走到仲之揚房外。他側耳聽了聽,沒動靜,再輕輕敲了兩下,屋內立即傳來一陣低啞的一個字:滾。

易杭身負重任,豈會怕他一個字,他锲而不舍地繼續敲敲敲,直到門被打開,低聲咒罵着什麽的仲之揚一把扯住他,往房間裏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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