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苗疆姑娘(三)

說是探得差不多了,可穆寒陵也只大致摸清楚了花莺的脾性,具體情況還得等屬下的彙報。

第二天一早,幾人用過餐後便等到了回來禀報的屬下。

昨天下午,街上偶遇花莺的小夥叫做格木,說自己是花莺的鄰居,從小和花莺一同長大,此次離家來到這個鎮子上也是為了幫花莺家裏買些東西,看得出來兩家人關系匪淺,可一提到他在路邊透露的有關于花莺哥哥和嫂子的事,小夥子就諱莫如深的不願多談,眼裏還警惕了起來,再不好套話。

“這麽說,你也沒打探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了?”

“教主,屬下只從對話中得知花莺的嫂子似乎是生病了,可是具體是什麽病并不知道,”禀報的屬下暗中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還、還有就是,似乎她兄嫂一家懂得一些巫蠱之術,招人嫉恨,她嫂子這次的病應該也與此有關,據說已經時日無多了。”

“哦?”得到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穆寒陵揮揮手讓人下去了,暗自疑惑:“巫蠱之術?當真有這種東西?”

“唔……”秦越想了想,說道:“屬下也時常聽人說過,苗疆之地,鬼神之術衆多,據說坐鎮家中也能殺人于無形。但從未親眼見過,不敢妄下定論。”

“這個我知道,我見到過!”白洛離站出來,得意的說道:“巫蠱巫蠱,在從前分為巫術與蠱術,是苗疆先祖用來保全族人的法術,只是如今被合并在了一起。這巫蠱之術可謂苗疆最大的寶貝,因為害怕被人觊觎,因此向來都是一對一的親自傳授,而且苗疆人不似我們中原,依照他們的習俗,巫蠱術一般都是傳幼不傳長,傳女不傳男。蠱術這個要求要嚴一點,巫術的話就沒有這麽嚴格的要求,可男可女。不過從前,苗疆會蠱術的女子幾乎都會巫術,而會巫術的男子卻不一定會蠱術。”

說完,他停了一下,見大家都聚精會神的聽着,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十分受用,講解得更加賣力:“後來,苗疆有一任族長愛上了一個中原男子,不讓他離開苗疆,私自使用巫蠱之術将人強留在苗嶺,誰知那男子竟然是一位皇子,因此招來了滅族之禍,那族長帶着那位皇子逃跑時不慎跌落山崖,從此杳無音信。苗疆一族自此敗落,因此巫蠱之術如今才再次被合并着來說。”

“可是……這些都是苗疆傳說,而且那族長已經死了,”秦越疑惑的問:“那這巫蠱之術究竟還存不存在?”

“嘿嘿,”白洛離樂呵呵的,笑道:“別急嘛,我慢慢和你們說。”

一見他就知道想要賣關子,穆寒陵忍不住又開始冷嘲熱諷:“你若是知道就快說,若是不知道就別瞎掰,真耽誤工夫。”

“你!”白洛離被他氣到,正準備擡杠,忽然手上被人塞了一只茶杯,不解的望向遞給他杯子的蕭珩。

“繼續。”

白洛離很好哄,蕭珩就掌握了訣竅,輕而易舉的讓他繼續神采飛揚的說下去。對于這一點,穆寒陵倒挺佩服,明知道白洛離是不能誇的主兒,蕭珩還一個勁兒的給他留面子。

“其實吧,這巫蠱術雖然是厲害,但根本沒有人們傳說得那麽恐怖,不然這苗疆人為何世代都住在這大山裏?就沒有過一個人想要出去走走?”白洛離喝口茶潤了潤,接着說:“如果按照我們中原人的理解,苗疆巫術便如同我們中原的玄黃之術,既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毒害性命。而蠱術就如同有些人愛用毒蛇、毒蠍等邪蟲暗害他人一個道理。只不過苗疆人的巫蠱和中原有所不同,互相之間無法理解,這才導致它一直被人們忌憚。”

“這麽說,我們根本不用管它,直接去找花莺談判就行?”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白洛離忙搖頭,制止他有些大膽的想法:“我的意思是,我們不用害怕苗疆的巫蠱之術,可是絕不能大意。因為苗疆中人并非人人都會巫蠱,可是也不乏有此間高手,一旦開罪,後果可不敢想象。我就曾經見過一個人,不過是因為一時口快調戲了一位苗疆姑娘,當天夜裏便哭天喊地痛苦不堪,我們推門進去瞧時,人都已經被吓傻在哪裏了。而那位姑娘什麽都沒有做,只是盯着他看的時間久了一點兒,就像在記憶他的長相一樣,中途連碰都沒有碰過他一下。”

說完,白洛離好似突然想到什麽,将手中水杯“哐當”一下拍在桌上,恍然大悟道:“你們還記得毒林初見花莺之時嗎!?”

怎會不記得?窸窸窣窣都是蟲子爬動的聲響,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蛇蟲蟻獸包圍的樹林與大地……回想起來還覺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明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可走出來後又覺得那一幕驚險得好像做過的一場噩夢。可是花莺的存在又不得不提醒着大家,毒林裏真的不能随便進入。

而白洛離提到的問題,又再次令大家想起當天那一幕。

萬千蟲海中,只有花莺所處之地是一片安靜的島嶼。

“她身上一定有連那些毒蟲都害怕的東西:蠱毒!”

“這麽說,她們家果然精通巫蠱之術?”

“很有可能!”

“如此解釋,便說得通了。”秦越有些了然的點頭,繼續道:“她會巫蠱之術遭人嫉妒,衆人便毒害她嫂子,想以此逼她傳授巫蠱術,她不願意,便自己跑來毒林采藥,但那藥可能需要有些功夫底子的人才能采到,所以需要和我們合作。”

“既然如此,豈不是剛好可以為我所用?”

“那便在此等她回來好了。”穆寒陵神色自若,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手裏,“反正約好了三天。”

“幹坐着多沒意思啊!”白洛離眼裏又開始冒着亮閃閃的光:“難道你們不想見識見識,苗疆的蠱毒嗎?”

這還用多商量?收拾包袱走人!

這四人一時興起,按着今早屬下的回禀,翻過鎮子外的兩座山頭才看到人煙。苗疆地域山多樹密,騎馬十分不便,因此行的也慢,午間日頭大休息時,聽了當地人家的建議,租了牛車,慢慢悠悠的朝着目的地趕去。

一路行來,發現越是人煙稀少的地方,衣着打扮就越是怪異,無論男子還是婦女,頭頂都盤着黑色或白色的頭巾,喜着黑色、紅色或深藍色的布衫,女子身上總是愛帶着一堆白花花的銀項圈或是手镯,走起路來叮呤咣啷的,自有一番讓人喜愛的風情。

苗疆的女子似乎一點兒沒有中原女子羞中帶怯的模樣,她們擡頭挺胸,見着長得好看的男子落落大方的打量,不時還會就地摘些野花兒扔給自己看得上的男子。

穆寒陵無奈的把玩着手裏的小野花,他一路以來不知被人抛了多少次媚眼,感覺此生加起來可能都沒有今天多,忍不住有些嘚瑟,笑道:“也不知道苗疆人講不講中原的三妻四妾,不然本座今天收的姑娘,可能都可以開個後院兒了。”

穆寒陵最見不到白洛離得意的模樣,同樣的,最看不慣他穆寒陵的,也是白洛離。

“切,苗疆的姑娘可不是柔弱好欺的脾氣,指不定你今天娶進來,明天就因為有人吃醋把你藥死!不過也不怕,反正你都被人下過一次毒了,下次體驗體驗苗疆的蠱毒也是種不錯的人生經歷嘛~”

“……”

穆寒陵咬了咬牙,冷笑一聲,猝不及防就向白洛離伸手,想要一把将他推下牛車,卻被一直保持沉默的蕭珩給攔住了。

“你放開我,本座今天非教訓教訓這小家夥不可。”

“小白不會武功。”言下之意,穆寒陵不能倚強淩弱。

“呵,本座現在也沒武功!”

“……”好像也對。

“哎哎哎,蕭珩你可別放手啊!”白洛離一把抱住蕭珩,就怕這沒心眼的家夥被穆寒陵忽悠了去。開什麽玩笑,穆寒陵就算武功被廢,那也是練過家子的,怎麽着也比他這個從沒學過武的厲害啊。

穆寒陵見蕭珩一臉無奈,想上前去把白洛離從他身上推開。可生死存亡之際,白洛離只會将蕭珩摟得更緊。

秦越樂呵呵的置身事外,和蕭珩對了個眼神:看吧,誰叫你多管閑事。

“秦越!還不快來幫本座?”

秦越剛浮上笑容的嘴角一僵:“……”

打打鬧鬧的,臨近傍晚,才到達目的地,趕車的農夫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間房屋,告訴他們,要找的就是那戶人家。

衆人道謝,遞給他銀子他也不收,沒讓人看着個正臉就匆忙的轉身趕着車走了。

“這農夫好生奇怪,一路上不和我們搭話就罷了,這最後連銀子都不要就跑了。”白洛離嘀咕道,總覺得哪裏不對。

“不是村子裏都說花莺一家會巫蠱術嗎?興許他是害怕?”秦越解釋,心裏也存了絲疑惑。

“他方才……”蕭珩難得的開口說話,回憶着方才閃過眼前的畫面:“他方才給我們指路時,你們可有看見他手臂上有什麽東西?”

幾人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都沒有注意,紛紛搖頭。

“那興許是我看錯了。”

“也不一定。”穆寒陵若有所思,“你還記得看到的是什麽圖案嗎?一會兒如果有人可以問問。”

蕭珩皺皺眉,他也就無意間掃到了一眼,根本不知道是什麽圖案,“不知道,似乎紋着黑色的東西,袖口遮住了,沒看清楚。”

“如此,還是小心為妙。”

幾人往前走着,忽然想起,待會兒要怎麽向花莺家裏的人解釋?他們莫名到訪,似乎有些突然,容易讓人起疑。

穆寒陵聽到,拿出一個香囊,笑道:“如果花莺那小姑娘在呢,就說特意還給她,如果她不在,就說撿到的,聽街上那小夥子說是他們家的。”

這理由不錯,不過……“呃……教主,你怎麽會有花莺的東西?”他印象中,他們這幾個人可都沒和花莺有過身體接觸,再一想到自家主子這一張一路以來迷惑了無數苗疆女子的臉……瞬間被自己腦子裏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

“昨晚她走的時候掉地上的,我順手就給撿了,怎麽了?”

“沒、沒有,撿的就好撿的就好……”

“想什麽呢你!”穆寒陵瞪他一眼,糾正道:“本座是那種不惜出賣色相的人嗎?”

“挺像的。”白洛離無時不記得補上一刀,小聲嘀咕。

“有人來了。”搶在穆寒陵又準備開口和白洛離嗆聲之前,蕭珩适時地提醒着這總是跑題的幾位。

正事兒來了,幾人反應倒還算迅速,就着身邊的樹林,巧妙的藏了起來,暗中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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