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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朗被一頓劈頭蓋臉說蒙了,突然反應過來,“我爸叫你看着我?!”
自知說漏嘴的魏晟:“……”
“什麽意思啊,你果然知道這個公司有我的投資吧,那你還特地找來這裏,又是為什麽?”
“……”
“你他媽說話啊!”事到如今,李平朗難免有些自作多情,卻又不敢直接去問,只好試圖從對方口中逼出答案。
那人卻始終沉默不語,李平朗一着急便站起身,走沒兩步就被一雙長腿絆着了,直接摔在對方身上,發出一聲巨響。
“表哥……”魏晟抽了口氣,悶哼一聲:“你很重啊。”
“抱、抱歉,太黑了……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李平朗也是頭暈腦脹,意識不清的抱着魏晟薅了兩把,“沒磕着哪吧?”
他下意識又将對方當成了小時候——發育比較晚的魏晟比表哥矮上一點兒,營養不良的小身板瘦的可憐,李平朗最喜歡幹的事就是把表弟摟在懷裏,揉亂那一頭柔軟的黑發。
可如今那人再不像從前,就連短短的發茬都有些紮手,李平朗摸了幾下感覺不對,這才讪讪反應過來,尴尬的不知道怎麽開口。
倒是魏晟無意識的摟着他的腰,“磕到頭了,好暈……”他将臉靠在李平朗肩頭,溫熱的喘息拂在對方頸間;後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偏偏舍不得将人推開。
“哪兒呢,我看看……”伸手一摸,後腦那塊兒濕漉漉的一片,李平朗吓了一跳:“操,不會出血了吧……”
正這麽說着,頭頂的燈閃爍兩下,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李平朗不得不眯起眼,等過會兒再睜開時,發現掌心裏幹幹淨淨,什麽顏色也沒有。
被戳穿的魏晟撇了撇嘴,“估計是汗吧,這裏不通風,熱得很。”
在大明亮的環境下,李平朗也不好意思坐在他懷裏,掙紮着站了起來:“沒事就好……媽的葉明軒他們怎麽還沒過來,都幹什麽吃的?”
“應該快了,這都過去十幾分鐘了……”魏晟看了眼手表,“你是在急着去找那個模特?”
“你腦子裏就有沒有點別的東西了!”
“……那就是不想跟我呆在一起了。”魏晟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曲起一雙長腿,可憐巴巴的坐在角落裏。“沒想到都三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麽嫌棄我啊……”
李平朗好氣又好笑,“你就不能想點好的,三年不見,你以為我、我就不想你嗎……”最後幾個字低得幾乎聽不見,但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之後他偏過頭去,不敢去看對方的表情,一直到幾分鐘後,葉明軒出現在了電梯門口。
李平朗一出來就開始發脾氣,“你們這破電梯怎麽搞的?老子一來就出問題?還好是我在裏頭,萬一是別的嘉賓什麽的,得罪了人怎麽辦?”
“李少,別生氣啊,來來來消消氣……這次是我疏忽了。”葉明軒陪着笑,領着他往房間走,“不過也奇怪啊,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能去樓上的電梯有好幾架,這是最偏的一個,平時都沒什麽人使用,這才被遺漏了……”
李平朗怔了怔,想起之前魏晟在前頭帶路的時候,自己壓根沒注意到是往哪走,現在回頭一看,那小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跑沒了影,着實有些可疑。
難不成他知道這電梯會出問題嗎?
“李少?怎麽了?”
“……沒什麽,回頭你叫維修隊過來,把所有的電梯都保養一下,以後可千萬不能再出現同樣的問題了。”
“知道知道,就按你說的做。”
今天這章就算小小揭過去了,李平朗在酒店睡了一晚,次日離開前才想起,自己還沒有魏晟的聯系方式,在大廳找了一圈不見那人,又叫來經理一問,才知道是跟人出差去了。
同時他也了解到,魏晟目前在一家安保公司上班,類似私人保镖,以至于工作變動頻繁,有點見首不見尾的意思,昨天只是巧合而已……葉明軒忙着跑關系,也不在這裏。李平朗坐了一會兒覺着無趣,恰好有狐朋狗友發來邀請,說是有一個私人酒會,問他要不要來參加。
李平朗順口問了句都有誰啊,就發現嘉賓名單裏有林渡的名字,那人是他打算重點拉攏的對象,稍一尋思,便開口答應了。
回到家裏倒騰了半天,到出門時又恢複了人模狗樣,還選了輛十分騷包的小跑,開到地方時,恰好與從停車場出來的林渡打了個照面。
李平朗連忙停車,“林總好,這麽巧啊。”
林渡今天打扮的相當正式,還特地戴上了那副銀框眼睛,把渾身的妖孽氣質壓了壓,一眼看去,像個衣冠楚楚的斯文精英。
“李少,”他點點頭,“好久不見了。”
李平朗從車上下來,将鑰匙随手丢給一旁的侍應生,整了整外套。“朋友邀請我過來看看,沒想到林總也在。”
“我才是呢,早知道李少會來的話,怎麽地也得帶點禮物。”林渡笑着說,“先前的事情還是謝謝你了,關系疏通之後,辦事也利索多了。回頭等度假村建成了,我一定要邀請李少過來玩玩……”
“林總真是太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兩人說說笑笑入了場,選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李平朗倒上酒。“那我就先敬一杯,祝林總一切順利……”
客套話說完開始進入正題,李平朗最近看上了一塊地,想要用來做開發投資,問問林渡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後者根據他提出的要求簡單分析了一下,最後表達出想要合作的意向,具體還要等看見文書資料和實地勘察。不過這個進展倒是要比李平朗想象的好上很多,他一高興,又是幾杯酒下肚,臉瞬間就紅了。
不過一會兒,又有人以交換名片的方式敬酒,李平朗順勢将林渡介紹出去,自己退場到邊上休息。
“可以啊李少,這又是從哪兒找來的交際花?”宴會的發起人——沈焰笑嘻嘻的靠了過來,身上的檀木香可勁兒往李平朗鼻子裏鑽,後者撇撇嘴,沒好氣的頂了他一下。“怎麽說話的呢,那可是我未來的合作夥伴……”
沈焰聞言,眯起那雙勾人的鳳眼,“行啊李少,随便勾搭個人都能長成這樣,回頭再有這種“合作夥伴”,也給我介紹個呗?”
“去你的。”李平朗翻了個白眼,心說這王八蛋三句有兩句不正經,又十分愛玩,一看到長得好看的就走不動道……不過這種人倒是最容易在圈子裏混開,何況沈焰長得英俊帥氣,加上背景雄厚,擠破頭倒貼的不知道有多少。
他只好再一次警告:“人家是純TOP,你就死心吧……何況我最近聽說你養了個小孩兒?還這麽沾花惹草的……”
“瞧你這話說的,那就是只兔子,好養活的很……我還能被他吃死了?”沈焰端了杯紅酒,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何況,誰不知道李少心裏頭有個白月光啊,也沒少看你出來浪。”
李平朗幹笑:“……都是過去的事了,提它幹嘛?”
“不過聽人說你最近老實的過分啊,昨天還在大庭廣衆下跟徐天打起來了?他們都說是為了一個模特兒,那小姑娘我見過,根本不是你的菜。”沈焰眸光精亮,說這話時又湊近了些,“不會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回來了吧?”
滾燙的吐息拂在耳廓,李平朗生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巴掌将人推開。“……你活到現在還沒被人弄死,真不容易。”話裏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沈焰順着他的力道後退一步,大笑:“弄死是不可能了,欲仙欲死倒是有可能……”他極為色情的舔了舔唇,沾過紅酒的舌尖殷紅,眉眼之間含着幾分醉意,卻侵略性十足。“其實李少長得,倒也符合我的胃口。”
李平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滾。”
“行了,不逗你了。”将身上氣勢一收,沈焰裝模作樣的整了整領口,瞬間正經起來。“要是真是他回來了,你可一定要帶來給我們看看,讓李少爺魂牽夢萦這麽多年的美人到底長什麽模樣……”
“還能長什麽樣?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不缺胳膊少腿……”李平朗嘴上說着,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魏晟的臉……那個人的變化太大了,完全擺脫了他印象中的樣子,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所以他不敢開口,甚至心虛到有些畏懼,他沒辦法再向從前那般輕而易舉的将人撈進懷裏,耍賴皮的嬉笑說哥哥錯了,這一次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如今這個動作,再對應上魏晟高大結實的身材,李平朗抽了抽嘴角,心說算了吧。
想到這裏他有些悵然,沒了跟沈焰瞎扯的心情,三言兩語告別對方,又拒絕了一批前來邀舞的女士,去洗手間擦了把臉。
微涼的水撲在臉上,沖淡了酒精帶起的燥熱,卻無法平息心中的悸動。
李平朗抹了把濕漉漉的劉海,吐出一口氣。
等他再次回到會場,就看見林渡帶着幾個人過來,互相介紹一番後,又約了散場後的飯局,李平朗推拒不得,只好也跟着過去。在場人中他年齡最小,幾乎全程都在敬酒,對于別人倒得也幾乎來者不拒,林渡在中間打着圓場周旋,最後都沒少喝,搖搖晃晃的出了酒店。
林渡的酒量比他還好些,這會兒勉強保持着清醒,仁至義盡的将人塞進車裏……李平朗在司機反複詢問地址之下,極為艱難的從後座上爬起身來,迷迷糊糊的報了個公寓的地址。
等到地方時将近四點多,保姆早就睡下了,李平朗靠在門上,意識不清的摸着口袋裏的鑰匙,搖晃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磕着門板,發出“砰砰”悶響,回蕩在空曠的深夜裏,混着傳堂而過的風聲。
他有些冷,便忍不住縮起身體,搓了搓起了疙瘩的雙臂。
而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從門縫中洩出的光線,打在李少爺因醉酒而潮紅的臉上,叫他不得不眯起朦胧的眼。
魏晟聞着對方身上的酒氣,止不住皺眉:“怎麽才回來?”李平朗愣愣的站着,目光茫然,好一會兒才找到焦點。
“你、你怎麽在這……啊……”他大着舌頭,用力揉了揉眼,眼白中血絲浮現,配上已經淩亂的發型,顯得無比頹廢。“你、不是說……回、回宿舍麽……”
“……我回來看看趙姨。”魏晟說着,伸手扶住眼前的醉鬼,将人帶進房裏。
他去客廳燒了壺熱水,一轉頭發現李少爺還坐在玄關的臺階上,鞋也沒脫,只微垂着頭,像是睡着。
魏晟走近了些,伸手去拍對方的背,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臂。
李平朗只覺得腦袋被酒精攪得亂七八糟,那些被藏起來的心事、那些後悔與愧疚,揉成一團卡在嗓子眼裏,他想要傾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于是他擡頭去看魏晟——看那張熟悉的、卻又帶着點兒陌生的臉,頭頂的白熾燈是那麽亮,他卻看不清他的眼神,看不清那裏頭,是否還帶着年少時分的專注,與……愛。
是的,在三年前的那天,在雷雨拍打着玻璃窗的夜晚,在明亮的燈光下,一個少年說,他喜歡他。
不是兄弟的尊敬、不是朋友的親密……是戀人之間的,獨一無二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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