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還魂

飓風來襲，暴雨從陰霾的天空沖向地面，仿佛要将人世淹沒。

“雷斯，你到底要睡到什麽時候？你打算這樣不聞不問嗎？你要背負着罪名在夢中結束自己的一生？笨蛋！你的弟弟、表妹、阿姨……你不管他們的死活了嗎？……”馬文看着那沉睡中的金發男子，忍不住低聲咆哮。他是雷斯進警局後的第一位搭檔，和雷斯共事了五年，直到今年自己升職後，局裏才把傑克分給了雷斯。

自那個蹊跷的電話後，他們再沒有任何克裏斯的訊息。接下來又發生那麽多事，令人匪夷所思、始料不及。

看着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的雷斯，馬文真的想一把将他從床上拉起，把他扔到外面的大雨中，讓那随着飓風而來的暴雨将他淋醒……

“白癡……大白癡……”馬文又痛又怒，他看着這個青年從一個小菜鳥變成一個破案率最高但卻經常因為不受規矩而無法升職的“警察精英”。現在看到他如此下場，心裏難受得只想把那個白癡打醒。

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走過來，停在不遠處看着心緒難平的馬文，“警官，”他輕聲道，“這裏是醫院……”

“哦！是的。對不起！”馬文回頭抱歉道。他看向身後的男子，竟然有一時失神覺得那男子一身素淨的白色大褂隐隐散發出一種光華，一種讓人感到聖潔的光華。在他一副銀色的眼鏡下，那面容竟然說不出的俊美。更為奇特的是他有着一頭散發銀色光芒的頭發如月光般清冷……

馬文不由得睜大了雙眼。

再仔細看時，唔，其實只是個長相普通的白種男子，頭發上的銀色光芒只不過是燈光下的錯覺而已。他是雷斯的主治醫生名叫埃迪。埃迪，俗氣而普通的名字，和這個人一樣，沒有絲毫特殊之處。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第二次再見到他時一下子叫出他的名字。可是，奇怪，剛剛為什麽覺得他聖潔，覺得他無與倫比的俊美？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替他做檢查了。”埃迪很有禮貌的說道。

“請吧。”馬文退到了一旁，看着埃迪走進監護室，熟練的替雷斯檢查……

不！！！那絕不是雷斯！！！那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那樣毫無生氣的軀殼，絕不是雷斯……

馬文忽然覺得有些恐懼，一種從心底發出的恐懼……

他看着埃迪走出來，他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他的情況沒有惡化，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埃迪道，然後照例是一些似是寬慰的客套話之類。

馬文微微點頭，“謝謝你。”沒有太多的話，接着告辭而去。

馬文的汽車在暴雨中行駛，雨刮器不停的在眼前搖擺。忽然有來自警局的緊急呼叫傳來。馬文接過通話器，“我是探長馬文……”

“請立刻趕回局裏，聯邦調查局的直升機墜毀了……”通話器中傳來指令。

“……好的！馬上去！”馬文放下通話器，取出警燈往車頭上一放，拉響警笛往指令中的目的地駛去。

沒想到雷斯出事後，緊接着又是聯邦調查局的直升機在警局上空被摧毀……警局高層一定十分震怒，還有聯邦必然不斷會施加壓力，所有人都連軸轉……

埃迪站在窗前目送馬文的車子消失，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浮上嘴角，他轉身撫摸躺在床上的“雷斯”的金發：“無論你逃到哪裏，都無法擺脫你背負的黑暗印記……”

***

雷斯和蒂姆回到機密特工局總部，一間表面是普通貿易公司的大樓————“長島大廈”。

就要踏入這未知之地了，這裏恐怕是人類和異界生物對抗的最終堡壘。雷斯心中依然有點惴惴不安，畢竟這是普通人無法知曉的世界。

這裏沒人懷疑他，人人都做着自己的工作……

進入一架看似平常的電梯，電梯門從背後打開。一條通道接着一間大廳，地上赫然書寫着“機密特工局”。

他順利的到達了地下十二層，來到一間辦公室。裏面一個中年男子親切的和他握手，給他介紹其他在座的人……那些人有科學家、也有反恐怖活動的人物，沒想到總部的權限如此之大，可以召集這麽多人員。

雷斯向他們點頭，暗想場面夠大的，這些家夥想幹什麽？？

“威爾！今天的會議屬于一級機密……”中年男子道。

“……”雷斯微微點頭，示意他明白。這個人是威爾記憶中的直屬上司，代號赫爾墨斯。

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他在紐約警察局外看到的直升機墜毀後的情景。

“威爾這個案子一直是由你負責的……”赫爾墨斯的聲音像是響在雲端。

“大家請看。”說着赫爾墨斯指着屏幕左上角的一副照片。

那是一個有着長長銀發，高挑完美的身材一襲黑色風衣的背影，無法看到他的正臉。雷斯見此心中一個激靈，那個噩夢中情景不可遏制的再度湧上……

“他叫祖瑪，據說是歐洲某個皇室成員流亡在外的後裔……但目前他的真正身份依然很神秘。”赫爾墨斯看着雷斯目光閃過一陣異樣光芒。

“‘水晶骷髅’原是他的收藏品，在五年前秘密的捐給了博物館。半年前失竊……據說是那個鬼影一樣的神偷——德克桑切斯幹的。他得手後通過‘伊賽爾’跨國集團的情人梅蘭妮凱裏疏通關系将東西運到了美國。而那東西到了美國後竟不翼而飛……誰也不知到底是誰幹的。在此期間我們派出的探員統統被害——希爾茲和莫林在押送梅蘭妮的途中遇害，托馬斯在搜查梅蘭妮的住宅時被害，所有的證據都灰飛煙滅……水晶骷髅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已經被解雇的紐約警察雷斯沃克的車裏。而且收回的行動失敗了……”

“……”雷斯雙眼冷厲如冬夜寒冰，電腦屏幕上的三個被害者，對他來說都有過一面之緣。原來他們竟然都是秘密調查局的人。他們都是為了追查那詭異的水晶骷髅才送了命，而那水晶骷髅最後卻出現在自己的公寓，還是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通過普通的郵寄方式送來的。

“這是梅蘭妮失蹤後，我們在紐約郊外一處房間的地下室發現的……”電腦屏幕上是一團被燒的漆黑的灰燼，“根據你的報告，這灰燼就是是梅蘭妮凱裏，她是被黑魔法殺死的……”

雷斯看到這裏心頭震顫，威爾的記憶表明他有着人們傳說中“靈媒”或者是“巫師”的力量。而他探查這堆灰燼時看到的片段此刻也清晰的印了出來，好像放映電影那樣——————

一個戴頭盔的男子，他冷冷的看着在火焰中掙紮的自己，轉身絕然離去，沒有回頭……那是梅蘭妮臨死前看到的最後映像嗎？還有那刻骨銘心的恨意，是靈魂飄散前的執着意念嗎？？

曾經那樣高傲聖潔的梅蘭妮竟然化做了一堆灰燼，這種傷感不僅僅來自自己的內心，似乎也來自那堆灰燼。人們常常說的“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能認出你”不過是表達一種刻骨銘心的感覺。雷斯用威爾的身體體驗了這種能力，這感覺是那樣的痛苦……

（……通靈之人會感受與被害人相似的心境甚至感官的感受……

這感受會令脆弱之人崩潰……）

雷斯額頭上有密密麻麻的細汗冒出……

就在此時，他忽然又看到了另一個景象————威爾和他的同事們打開了那座隐秘墓穴，那裏面沒有棺材，只有一個骨灰盒一樣的東西。當威爾打開後，只見骨灰盒裏有一縷金發，當他把那縷金發握在手中時，便看到了此人生前的最後一幕———— 一個白衣的俊美青年将一把老式槍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喝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袒護那魔物麽？”接着一聲槍響後，心髒一陣灼熱後一陣冰涼……

雷斯只覺得一陣窒息般的疼痛從心髒傳來，眼前發黑幾乎暈倒。

“威爾！！你怎麽了？”赫爾姆斯見他神色不對，好像是陷入了使用能力探查死者生前的幻境中了，急忙喊了一聲。

“我沒事！！”雷斯咬牙将神智從幻境中拉出，心髒麻痹的感覺漸漸淡去，他坐直身體，後背已經全是冷汗。他明白自己控制不了這身體主人的異能。不能像原先的威爾一樣在探查時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你不在狀态！！下面的事你別參與了。”赫爾墨斯斬釘截鐵的道，“你不能拖後腿。休息一下吧！！”

雷斯當然明白這是個極其嚴密的組織，不會容許無用或可能危害到整個組織行動的人存在，當即點頭立起身走了出去……

雷斯來到走廊上，知道自己因為很多原因引起了這個機密部門的注意，說不定他們也會監控克裏斯！

他依着記憶走進威爾的辦公室，打開了他的電腦……

果然，裏面有自己和克裏斯詳細的資料……

而克裏斯現在的狀态竟然表明是監護狀态……

他急忙使用威爾的密碼進入查看時，卻發現被拒絕了……

正在焦急時，忽聽門外腳步聲雜沓，似乎有許多人急急的向着這邊趕來……

雷斯心底暗驚，他悄無聲息的離開電腦。依着威爾的記憶向着緊急出口奔去……

***

不久前，正在開會的赫爾墨斯的腰間電話鈴聲響起，他拿起接聽：“這是緊急線路……”

赫爾墨斯這條專門線路只供緊急時刻通報情況使用，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

“那家夥占用了我的身體，”一個清朗的聲音冷冷的道，“他在你那兒？”

“你？？”赫爾墨斯聽過這個聲音，他的腦子飛速運轉，很快就想起了一個符合的人。但那人說話的語調并非如此冷漠，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人是——威爾。

“怎麽回事？”赫爾墨斯道。

“水晶骷髅的傳聞是真的！不要讓你面前的威爾走出總部……一小時後，我們在三號地點見面，你一個人來。”男子說完挂斷了電話。

赫爾墨斯放下電話，用無線通話器訊問門口的安全人員，“威爾在哪兒？”

“長官，他剛剛離開。”門口的兩個彪型大漢回答。

“找到他！不能讓他離開！！”赫爾墨斯命令。

“是的！長官！”兩人拔出武器，分別行動。監控室的工作人員立刻查找各個角落，監視屏上顯示出地下總部的房間、走道……卻始終未見那黑發綠眸的矯健身影……

長島大廈，機密特工局總部。

“‘紅月’特遣隊出發！”一個戴面罩全副武裝的男子對隊員們道。隊員們整理好武器裝備進入準備好的直升機，三架直升機旋轉螺旋槳飛向空中……

誰也沒有注意到原本和他們一起從底下上來的一個黑色身影在剛才隊員們整裝待發時悄悄溜到一旁。他和隊員們着裝一致……

直升機升空後，那男子從躲藏的地方溜出，來到邊緣從樓頂往下看去。只見地面上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景象。

“我讨厭這樣，使人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男子矗立在大樓邊緣喃喃自語。

這時，樓頂的監視攝影機拍攝到了他的畫面，并且将畫面傳回了控制室。

“他在那兒！”赫爾墨斯看到那矯健的身影，立刻果斷下令，“他在樓頂上，抓住他！別傷了他！”

樓頂大門被撞開了，幾個手持武器的男子出現在樓頂上喝道：“別動！”

雷斯哪肯聽他們的，他縱身跳下樓并且按動腰間的儀器，一個飛镖彈射而出，将繩索一端固定在樓頂上，他的身子如自由落體般向地面飄下……

如果繩子斷了，自己大概會被摔得魂飛魄散吧。

數秒後，他安然落地，雖然姿勢不怎麽雅觀。

他立刻去解繩索，誰知那裝置像要和他作對似的，怎麽也打不開了……

他只得抽出随身攜帶的軍刀在周圍人們驚訝的眼光中斬斷繩索，快速的穿進人群……

與此同時，大廈中沖出數人向他追去……

雷斯奔跑過車流已密的街道，被一輛駛來的法拉利跑車撞到。他在汽車的引擎蓋上一個翻滾，重新落回地面。

不得已，他幹脆跑到那撞了他的汽車旁将車門打開，“聯邦調查局，用一下你的車子。”說着想要那車子的主人下車，豈知那人非但沒有下車的意思，反而道：“坐穩！！”說完将車飛快的開出……

雷斯一個趔趄栽進了車子，雙腳居然還露在車外面。他使勁掙紮，好不容易才進入颠簸的車裏。

身後數輛汽車追逐而來，鳴響警笛。開車之人毫不慌張，将車開得如游龍戲水般，瞬間将追蹤的車子一輛輛甩得在路上翻滾起來……

追蹤的汽車翻到在路面上，随後而來的汽車一輛接一輛撞了上來。此時正是上班高峰，這條紐約長島的主幹道就此水洩不通……

雷斯随着汽車轉向給簸得東倒西歪，不辨南北。

忽然汽車停了下來，他一下子撞到擋風玻璃上。待他狼狽的坐直身體之後，發現他們身處一處地下停車場。

他脫下面罩仔細的看了這個開車像個狂野的非法飚車族的家夥。這人看起來似乎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黑色長發，優美的臉龐輪廓，尖細的下颌，薄薄的嘴唇，帶着一副很酷很時尚的黑色墨鏡，一身名牌的休閑服飾更顯得優雅高貴卻霸氣十足。

他的側臉很美，就像是有着完美比例的雕塑……

雷斯瞪着開車的男子，不知該說謝謝，還是開張罰單給他。

“你媽媽沒教你，應該怎麽向別人說謝謝嗎？……雷斯沃克先生……”少年無視他的眼神，戲谑道。

“什麽？？”雷斯猛吃一驚。一直以來他都确信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和威爾交換身份的秘密。被赫爾墨斯“趕出來”後他只道對方已經起了疑心，于是趁一隊特遣隊出發混進隊伍，這才逃出來。但這樣的事被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當面揭破，雷斯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他很快平複了心跳，望着那神秘男子，不知他如何知曉這個秘密，現在又想幹什麽？

男子将頭轉向雷斯，雷斯覺得自己的眼睛再也無法離開，他看着他摘下了墨鏡————一張美麗絕倫的臉龐出現在面前。如同傳說中森林裏的精靈般清秀絕豔，超凡脫俗。他的眼鏡竟然不是單一的色彩，而是色彩缤紛如同萬花筒般随時變幻不停，顯得更加夢幻……

雷斯拼命想要轉開眼睛，卻怎麽也做不到。他想要閉上眼睛，不去看他，卻被他牢牢吸引……

“這個樣子也不錯……”黑發男子說着忽然在呆愣的雷斯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但他立刻感到了一只冰冷的槍抵在了自己的心髒上。

“你想殺了我麽？”黑發男子眯起變幻無窮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眸已經如同被鮮血印染般呈現暗紅之色，露出了危險的氣息。

“我和你無怨無仇，何況你救了我。我不想傷害你。你……不是人類？你怎麽會知道我的事，還有你想幹嘛？”雷斯知道他已經動怒，卻無懼于他的逼人氣勢。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人類，你怎麽肯定那支槍能傷得了我？”黑發男子淺笑，一頭黑發竟然漸漸化作了銀發。

雷斯大吃一驚，那無數個夜晚夢中出現的情景讓他困擾的情景中成真了嗎？就是他麽，自己在夢中怎麽也看不清面孔的銀發男子！！

雷斯忽然感到太陽穴一陣冰涼，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正在車外用槍頂着他。周圍也有數人虎視眈眈的握着槍看着他們。

“把槍放下！！”魁梧的男子喝道。

“……”雷斯無奈只得緩緩将槍倒轉，放下……魁梧男子伸出腳去踢槍，雷斯突然打開車門撞在那男子手上。男子一個趔趄，雷斯順勢抽出軍刀，紮在他手臂上……

那男子尖叫一聲，被紮傷的地方冒出了一股黑煙。雷斯看着圍攏過來的人，一個背摔将他抛出。男子撞在幾個跑在最前的人身上，翻到在地。

随後雷斯手中軍刀掠空劃過，幹淨利落的分別刺入幾個襲擊者的大腿、手背、小腹、肩膀……

而傷者的傷口無一例外的冒出了黑煙。一時間無人敢再上前，雷斯趁勢打倒兩個攔路者，奪路而逃……

銀發男子見狀，舉起了手中的武器——雷斯丢在地上的槍，朝那黑色的矯健身影射去……

停車場內槍聲大作，雷斯翻越了汽車。以一輛輛汽車作為掩護奔逃……

“管你是什麽鬼……”雷斯下定決心和他們周旋。忽然眼前一花，一股青煙似的東西在面前出現，他心中一驚，急忙揮出手中軍刀。但那煙被他一碰随即飄散，不一會兒就凝聚成一個人影————他抓着雷斯的手臂将他扔了出去……

雷斯飛到牆上，撞破了一大塊牆壁，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銀發男子抓起雷斯的下巴，微笑的看着他：“還要再來嗎？”

雷斯冷漠的看着他，沒有說話。男子氣惱他眼中的漠然，随手一擡将他又扔到了一輛車上，車窗玻璃被撞得粉碎……

銀發男子眼中紅芒閃現，他走到雷斯面前抓起他的咽喉，将他舉起，就像拎起一只小雞。“人類太脆弱了……本來以為你這個有着‘黑暗封印’的人可以和我一戰……一點都不好玩……”說着手指漸漸收攏，雷斯的頸骨就快斷裂……

雷斯意識漸漸模糊，漸漸無力掙紮……

忽聽一聲槍響，雷斯只覺得背部一陣劇痛，一顆子彈從背部貫穿了他的心髒……

血漬滴落了下來……

他朦胧中聽到好似魔咒一樣的言語……

雷斯覺得自己的魂魄好像脫離了這具不屬于自己的身體，煙霧般向後飄去，附着在了開槍之人的身上……

待他完全清醒過來時，只見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身體上，并且手中緊握着槍，面前則是倒在地上的聯邦探員威爾……

“你……為什麽處心積慮陷害我？？克裏斯是不是你綁架的？？”雷斯驚怒交加，也不管對方是普通武器無法傷害的魔物憤怒的将槍口對着那銀發男子……

“你弟弟對我來說是第二人選……”那男子的銀色發絲飛揚了起來，微微的笑着看着雷斯……

只聽幾聲呼喝從外面傳來，“放下武器！！！”

雷斯識得那是威爾的上司，赫爾墨斯的聲音，驚駭中明白是那銀發男子把和自己交換了的威爾以及秘密調查局的人都引到了這裏……

雷斯此時憤怒的幾乎失去了理智，在他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開槍射殺那魔物的時刻，一個清脆的聲音猛然叫道：“哥哥！！不要！！！”

雷斯的腦袋嗡的一聲，停車場本已黑暗的燈光被聚光燈照亮，如陽光般耀眼的少年從包圍他們的車子裏走出來……

“克裏斯！！”雷斯的眼中有着朦胧的淚光，怎麽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克裏斯……

“雷斯……聽我說————我沒事！！有人保護了我，我沒事！！把槍放下，好嗎？？”克裏斯小心翼翼的走到距離雷斯和銀發男子不遠的地方……

雷斯看清了他，的确是自己的小弟弟————克裏斯。可是這個可怕的銀發男子說明了想要傷害克裏斯，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一把扯過那銀發男子，對着包圍自己的人喝道：“誰都別動！！”

接着，他無限歉疚的看了看克裏斯說了聲：“克裏斯，我愛你！！”

他不知那魔物此時為什麽沒有反抗被自己強行抓住當作人質的行為，他依然将槍械頂在那人的頭上，喝令包圍的人快些散開……

躲在暗處的狙擊手随時準備在上司一聲令下就擊斃看起來已經瘋狂了的雷斯……

“你想讓你弟弟看着你被打死麽？？”銀發男子優雅動聽的聲音緩緩的傳進雷斯的耳中，“哦，對了。其實你是想要我的命，對不對？？你是這麽想的，這裏的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類，他們也許有能力殺了我，對不對？”

“混蛋！！”雷斯被他說中心事，心底不由一顫。他知道如果這樣死去的話，會給克裏斯帶來多大的傷害。糟糕的是他無法确定這些雖然擁有異常能力的人類的武器是不是殺得了這個魔物。也就是說，現在自己強行下手的結果可能只是白白犧牲，卻動不了這魔物分毫，而他會繼續傷害克裏斯……

“做個交易吧！！我可以放過你弟弟！”銀發男子的聲音不斷傳入雷斯的腦海。

“你要什麽？？”雷斯咬牙道。

“‘血蘭花’！！”銀發男子道。

“什麽？？”雷斯愣了一下，他根本沒聽過這東西，“你找錯人了，我沒聽過這個東西……”

“我說你有你就有，相信我，将來你會明白的！！”銀發男子笑道，“為了防止你反悔，你還得再給我一樣東西做抵押……”

雷斯愣住，這個魔物真會自說自話，自己都還沒答應他居然還要抵押物，何況自己孑然一身身無長物，拿什麽給他做抵押……

“我怎麽知道你真的肯放過克裏斯？”雷斯問道。

“我說過，只要你成功的把血蘭花交給我，他就沒事。他只是候補，如果你失敗才輪到他。怎麽樣，同意麽？？”銀發男子繼續問道。

“……我同意！！”已經沒有了退路的雷斯只得回道。

“好極了！！”銀發男子似乎很滿意。

“……”雷斯正想問他要什麽做抵押，他忽然擋開了雷斯手中的槍，猛地吻上他的嘴唇……

雷斯的腦子在他突如其來的熱吻中完全停止了運作……

他手中的槍掉到了地上……

他們以心靈感應的方式達成協議，因此沒有任何人知道怎麽會演變成這樣……

這異變突起的情景，震驚了現場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