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選驸馬的标準

驸馬的事祁陽不是說笑,帶人回去的事,她也不是說笑。

車駕不緊不慢的入了城,又不緊不慢的駛向了皇宮——陸啓沛被拘在祁陽的車駕內,想走也走不了,就這樣被祁陽帶回了皇宮。而今日看着陸啓沛被拉上車駕的侍衛宮人雖然不少,可大家也都是有眼力勁兒的,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直到馬車駛入宮牆,遠望可見宮殿恢弘,陸啓沛心中還有些恍惚。她是沒想到自己會在逃離的路上遇見祁陽,更沒想到祁陽會将她帶入皇宮,可這樣的結果或許也不是那麽壞。

至少在春闱之前,陸家人是不可能找到她了……

陸啓沛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然後瞧一眼依舊笑眯眯的祁陽,無奈的只想嘆氣。

入了宮,馬車換成了轎辇,祁陽拉着陸啓沛同乘,然後轎辇便一路擡進了祁陽所居的景晨宮。

此時的陸啓沛自己都未察覺,她多多少少還是受了前世的影響。因為信任祁陽,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待在了她的馬車上,并沒有真正想方設法的逃離。又因為對祁陽不自覺的愧疚寵溺,便是私自入宮這般大不韪的事,她也完全沒想過後果的随她做了。

至于今後如何,陸啓沛暫時還想不到,因為祁陽的出現将她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而她更有種預感,眼前的小公主給她帶來的影響,還将不止于此。

當然不止于此,畢竟祁陽可從未想過再放她走!

兩人回到景晨宮,祁陽在自己的宮殿裏并不擔心什麽,大大方方親自牽着陸啓沛下了轎辇。引着她便往正殿而去:“你先待在這裏,只要不出景晨宮,這裏所有地方你都可去得。”

陸啓沛神情複雜的看着祁陽的背影,聞言憋了一路的話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殿下,您這般随意的帶人回宮,真的好嗎?”她以前怎麽沒發現小公主這般任性又沒戒心?!

祁陽背對着陸啓沛走在前面引路,聽到這話幾乎都能想見陸啓沛那糾結又無奈的模樣。她勾起唇角回過頭,笑盈盈的對那憂心的人說道:“這可不是随意,你也不是随意什麽人。”

陸啓沛想說今日她倆尚是初見,更想說她是在路邊被她“強搶”回來的,哪裏不随意了?

可惜話未出口,祁陽似乎就讀懂了她的心思,緊跟着一本正經的又接了一句:“本宮說了,你與本宮甚是相配,合該是本宮的驸馬!”

又聽到這番話,陸啓沛只覺得哭笑不得。然而周遭的宮人聽見了卻是震驚不已,齊刷刷十數道目光當即就落在了陸啓沛身上——驚吓,懷疑,挑剔,不滿,幾乎沒有一道是善意的。

陸啓沛被瞧得後背都有些發涼了,直到祁陽回頭一眼瞥過,那各色的目光才都暫時收斂起來。不過偷偷摸摸的審視還是少不了的,陸啓沛感知明顯,覺得頭疼。

祁陽倒是不擔心什麽,她自認年少時雖天真了些,手段卻也是不缺的,至少她的景晨宮尚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于是放心的将人帶進了正殿,只是還不等她吩咐安排些什麽,外間便有宮人來召,卻是皇帝知道了女兒提前回宮,不放心之下使人宣召問話。

沒奈何,祁陽只好匆匆交代幾句就離開了,臨走前卻留下了芷汀安置陸啓沛。

等到祁陽公主随着宮人離去,芷汀回過頭來,也終于有機會正眼打量陸啓沛了。她承認對方長得好,也承認那一身破衣爛衫都遮不住眼前人的神采風華,可她家公主從前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啊,怎麽就會對這個在路邊偶遇的少年如此特殊?!

芷汀湊到陸啓沛面前,想了想還是問道:“陸公子,你從前與殿下見過嗎?”

她總覺得兩人間的氣氛怪怪的,好似陌生中透着熟稔。

陸啓沛心說見倒是見過,不過那是前世的事了。于是搖搖頭道:“今日尚是初遇。”

芷汀聞言,面上忍不住糾結了一下:“那殿下為何忽然認定要公子做驸馬?”說完似乎怕陸啓沛誤會什麽,忙又補了一句:“我家殿下向來潔身自好,從不與人暧昧糾纏的!”

陸啓沛聽問只得苦笑,眼中更是滿滿的無辜:“我亦不知。”

祁陽前兩日才出的宮。好不容易說服了皇帝讓她獨自前往西山的湯泉行宮,泡溫泉倒在其次,主要還是在宮中待得膩味了,想去西山游玩散心。

原定半個月的行程,可祁陽出宮這才兩日,算算時間根本就是剛到行宮就打道回府了。游玩散心自不必提,溫泉都不知有沒有來得及泡,就這般匆匆忙忙回來了,也難怪皇帝會詢問。

然而祁陽能夠對她父皇說,就在今早,她從七年後重生回來了嗎?

當然不能!

哪怕看見依舊寵愛自己,并且年輕了許多的父皇,她心中感慨萬千。這時候面對皇帝的詢問,她也只能找借口敷衍道:“父皇不知,昨夜女兒做夢夢見父皇病了,今晨甚感不安,這才提前回來的。”

也就祁陽敢這麽說,畢竟這話聽來好似在咒皇帝生病似得,換個人都得被懷疑是居心叵測。不過人心都是偏的,而且皇帝昨晚恰巧着涼了,今晨便有些不适,此刻聽到祁陽的話他只覺得父女倆心有靈犀。再加上祁陽為此特意從西山趕回來,他便更覺得女兒孝心可嘉了。

因此皇帝聽罷便哈哈笑了起來,還安慰祁陽道:“我兒多慮了,父皇身體可好着呢。昨晚是有些着涼,不過用了藥如今已無大礙,我兒不必憂心。”

祁陽忙跟着應和了幾句,轉而又提醒皇帝身邊的內侍注意天氣,小心照顧皇帝起居。

這樣的提醒其實都是多餘的廢話,內侍們照顧皇帝只會比公主更精心也更用心。然而這般關心的話聽到皇帝耳中還是倍感熨帖,父女倆沒說幾句,氣氛便已是大好。

恰在此時,皇帝突然說道:“皇兒如今也滿十六了,是該相看驸馬的時候了。”

祁陽聽到這話微愣,因為前世此時她尚在湯泉行宮,回宮後才知道皇帝病過,也不曾聽到皇帝說過這番話。此刻她心思略微飄忽了一下,複又鎮定下來,故作羞赧的微微低下了頭:“女兒還小,父皇怎的忽然說起了這個?”

皇帝見她如此,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很是打趣了女兒幾句,這才說道:“皇兒如今也大了,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這滿朝上下惦記你的可不少。”說完微頓,才又道:“恰好今歲乃是科舉之年,舉國才俊齊聚一堂,倒是正可為皇兒擇一佳胥。”

祁陽從皇帝的停頓中一下子便聽明白了,自己的父皇并不希望自己嫁入公卿貴胄之家,反倒是更傾向于今科能夠高中的青年才俊。

若是換個不知趣的人,此時多半便會覺得是皇帝不慈,有好端端的公卿之家不讓女兒嫁,偏要将女兒嫁去寒門吃苦。然而祁陽卻很明白,這世上再尊貴不過皇家,除非和親,否則公主嫁去哪裏都不至于吃苦。而且寒門出身的士子公主可以拿捏,公卿之家反倒是公主需要退讓。

最重要的一點,皇帝多半是不希望自己的小女兒攪入政治漩渦的。平安喜樂的度過此生,便是做父親為女兒選擇的最好道路。可惜前世為人所趁,祁陽到底也沒能落個善終……

一瞬間,祁陽想了許多,最後想起此刻正在她宮中的陸啓沛,便扯着皇帝的衣袖要求道:“父皇你選歸選,不過最後驸馬的人選,可得讓女兒自己定下才成。”

皇帝知道她聽明白了,也高興她如此聽話。當下舒展眉眼,笑着點了點她的腦袋,說道:“你啊,這會兒說起驸馬倒是不害羞了?”打趣完才道:“不過驸馬本就是替皇兒選的,确實也需你喜歡才好。父皇便答應你,到時候讓你自己去挑。”

祁陽高興的應了下來,然後又半點不害羞的跟皇帝說起了自己選驸馬的條件——反正全照着陸啓沛的标準來說就對了——同時心裏卻在盤算着,這回不用陸啓成的身份,陸啓沛還有沒有可能參加科舉,再次大放異彩獨占鳌頭?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商量):皇兒啊,驸馬在今科進士中選怎麽樣?

祁陽(聽完得意):我與驸馬果然是天作之合,就算當初沒提前遇見,這狀元郎也是我的!!!

陸啓沛(弱弱提醒):殿下,除了狀元,還有榜眼探花呢……

PS:無論如何,小陸還是需要個拿得出手的身份,否則怎麽有資格選驸馬?所以春闱大概還是要去溜一圈兒的,不過怎麽溜就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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