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京都
一陣馬蹄聲在暗夜中突兀地響起,來人手中的火把将昏暗的夜照亮。
人數遠勝過山匪的兵士将破廟團團圍住,遠處指揮人進攻的頭領想跑,卻發現自己的退路已經被人截斷,他這才知道,自己中了別人的圈套。
“紀羨魚!”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騎在馬上的将領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命人将他擒下。
陸景昭死死握着兵刃的手終于松開,他終究,還是活下來了!
紀羨魚仍舊是漫不經心地笑着,一切好像都在他掌握之中。閑庭漫步一般走過被血染紅的土地,他停在蕭鎏霜的馬車前,誰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念秋手裏的匕首上還滴着鮮血,她目光冷冽地看向這個男人,姿态戒備。
“站住。”她握着匕首指向紀羨魚,威脅的意味明顯。
紀羨魚輕佻地笑了笑:“小女郎這麽緊張作甚,我不過是想認識認識你家主人罷了。”
這侍女分明是哪個大家族培養出來的死士,招招致命,而她追随的人,身份顯然不同尋常。
這樣的人,出現在偏遠的吳郡,究竟想做什麽?紀羨魚不得不深思。
他的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是一貫風流的笑,念秋攔住他不讓他上前,他便揚聲道:“這位女郎,不知你要往何處去?”
明知故問。
馬車中的蕭鎏霜輕笑一聲:“萍水相逢,閣下未免管得太寬了些,我要去何處,同你有什麽關系。”
紀羨魚聽着這聲音,不禁有一瞬的失神,為什麽他會覺得這聲音耳熟?
這失神也不過剎那,沒有叫任何人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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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過是覺得和女郎有緣,想認識認識而已,難道女郎不願給我這個機會麽?”紀羨魚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蕭鎏霜淡淡道:“我便是不肯,又如何?”
紀羨魚沒想到她會這麽幹脆地拒絕。
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被人這麽幹脆地拒絕過了。
他還想再說什麽,領兵的将領卻已經來到他身旁。
“卑下見過二郎君!”将領下馬,俯身行禮。
紀羨魚擡手讓他起身,語氣中帶了三分贊賞:“做得不錯。”
将領低頭以示恭敬:“是郎君謀略得當,才能将這一幹人等盡數擒下。”
紀羨魚勾了勾唇角,又看了眼蕭鎏霜的馬車,心知今日恐怕無法見到這個神秘的女人。不過他覺得,他們不久後應該還會再見。
希望下次,他心中的困惑能得到解答。
将領護送着紀羨魚要離開,上馬之前,紀羨魚掃了一眼陸家折損不少的人手,向陸景昭扔出一塊玉佩。
“今日是我連累你們了。看你們這方向,也是要往京都去。到了京都,若有難事,便拿着這玉佩去紀氏,自有人會接待你們。”
他說這話的語氣帶着幾分高高在上,好像陸家的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高傲得理所當然。說完這話,他便帶着人離開了。
一衆人浩浩蕩蕩,騎着馬呼嘯而去,除了地上的屍首,再沒留下其他。
陸景昭低頭看着手中玉佩,怔住了。
“六哥?”白着臉的陸璎珞被侍女扶着走下馬車,來到陸景昭身邊。
陸景昭擡頭,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安慰道:“不必害怕,已經安全了。”
陸璎珞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那人...是誰?”
“紀家二郎——紀羨魚!”陸景昭沉聲回答。
他張開手,掌中玉佩有着特殊的紋飾,這是孔雀臺下十大家族之一紀家的族徽。
方才帶兵來的将領稱呼那人二郎君,前後一聯系,陸景昭便輕松猜出了紀羨魚的身份。
“你我此番雖受此劫,卻結識了紀家二郎,或許也算禍福相依。”陸景昭冷聲說,表情卻十分冷淡。
若是可以,他并不想用這樣多人的性命來換所謂的結交機會。之前還與他嬉笑的人,此刻卻化作冰涼的屍體。
“紀家二郎...”陸璎珞喃喃道。“京都紀氏?”
陸景昭颔首。
陸璎珞的眼神有些灼熱:“六哥——”
不用她直白地說出來,陸景昭也能明白她的意思。若是能嫁給紀二郎,他這個妹妹也算得上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只是世家水深,想嫁入世家絕非易事。
只是這些話在腹中轉了幾轉,終究沒有說出來,他只是道:“若你能嫁入紀氏,父親想必會很高興。”
這既然是他們所求,他又何必多話,叫人覺得礙了他們的青雲路。
之後,車隊平平穩穩,再沒遇見什麽險情。縱使有一二匪徒,瞧見陸氏護衛衆多,也不敢上前冒險。十餘日後,陸氏的車隊終于到了京都。
城門高聳,車隊來來往往,行人絡繹不絕。
陳國京都城門處,正是一片熱鬧景象。
玉白的手掀開車簾,十指纖長,她虎口處生了一層薄繭。蕭鎏霜遠遠望着城門,眼神不悲不喜。
陳國——
京都——
她,回來了!
陸氏雖然地處偏遠,在朝中權勢不顯,家財卻是頗豐的。在這寸土寸金的京都之中,陸氏也有好幾處産業,更是早早置下了宅子。
陸家的車隊将将入了城,蕭鎏霜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陸景昭皺了皺眉,馭馬上前問道:“女郎有何吩咐?”
車廂中的蕭鎏霜沒有言語,被叫來車中的葉栖漁縮在角落,大氣也不敢出。
駕車的念秋表情冷淡:“我家女郎說了,承蒙陸氏一路照顧,如今已到京都,我主仆三人便不多叨擾。”
她要走?陸景昭實在覺得詫異,他以為,不管這女郎要做什麽,複仇或是其他,少不了要借陸家的勢力,如今,她卻說要離開?
葉氏當年,難道還留下什麽倚仗?
陸景昭腦子裏轉過無數念頭,面上卻是雲淡風輕:“陸家雖然能力有限,在這京都之中為女郎提供一席之地還是足矣。”
蕭鎏霜揚聲道:“不必了。倒是小郎,若是将來無容身之處,便來绛雪樓尋我吧。”
陸景昭怔住了。
等他回過神,念秋已經駕着馬車離開。
“這主仆好生無禮,在咱們陸氏白吃白喝這些日子,姿态還如此倨傲,真是不知所謂!若不是家主仁善,那女郎的妹妹早就沒命了!”陸景昭身後的家仆忍不住抱怨。“如今竟還敢說郎君你未來無容身之處,果真是狼心狗肺!”
陸景昭淡淡道:“噤聲。”
家仆讪讪地閉了嘴,默默跟上他。
“阿…阿姐,我們這是要往哪裏去?”終于,對前路未蔔的惶恐戰勝了她對蕭鎏霜的懼怕,葉栖漁開口問道。
“安心吧,”蕭鎏霜看了她一眼,“總不會将你帶去賣了。”
葉栖漁咬着下唇,不敢再說什麽。
見她如此,蕭鎏霜心內哂笑。
“主子既然對那陸六郎另眼相待,為何不帶他一道走?”念秋在馬車外問道。
蕭鎏霜搖了搖頭:“這世上,來得太輕易的東西,總是不讓人珍惜的。若非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他如何能死心塌地為我辦事?”
說着,她看了葉栖漁一眼。
葉栖漁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
她不喜歡這個阿姐。
不喜歡她這樣高高在上的模樣。她說這話的樣子,就和當日她還是阿圓的時候,三夫人的舉止一般。
可她必須依附于她,無論如何,她讓她擺脫了侍女的身份。她根本沒有別的選擇,葉栖漁輕輕咬住下唇。
绛雪樓是京都中頗為有名的一處樂坊,到此處聽曲賞舞的多是京中權貴。
馬車停在绛雪樓後門,念秋縱身跳下馬車,擡手敲門,三長一短。
片刻之後,便有少女前來開了門。
念秋輕聲說了句什麽,少女趕忙行禮,同她一道迎下了蕭鎏霜。
“卑下見過主子!”少女恭敬道。“朱砂姑娘已經等您許久了。”
蕭鎏霜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麽,卻聽到一陣空靈的琴音從樓上傳來,她猛地擡頭看向樓上。
“你先帶她前去安置。”她指了指葉栖漁,吩咐道。
葉栖漁想說些什麽,蕭鎏霜卻完全沒有功夫再理會她,帶着念秋往樂坊內行去。
少女輕聲對葉栖漁道:“女郎,請随我來。”
葉栖漁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惴惴不安地跟上她。
再說蕭鎏霜這邊。
绛雪樓作為京都貴人常來的樂坊,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蕭鎏霜這一路走來,只覺得處處都脫不開一個雅字。
“朱砂這些年在這兒倒是經營得不錯。”她如是評論道。
念秋點點頭。
蕭鎏霜笑了笑,姿态優雅,腳下步子卻一點也不慢。
二樓雅閣。
男人的手指在古琴上撥弄,很難想象,一個男人竟會有這麽好看的一雙手。他瞧上去不過二十餘,生得一副好眉眼,溫雅疏朗,便說是哪個世家養出來的郎君也是有人信的。
可惜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琴師。雅間裏的少女在心裏暗暗遺憾。
琴音如流水般傾瀉,他嘴邊噙着淡笑,低垂的眼眸裏卻帶着三分戲谑。
一旁,那年華正好的少女一臉癡迷地看着他,半分也挪不開眼。
作者有話要說: 把男主拉出來遛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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