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取暖

很快蕪君發現了第三個殺手的屍體。他一陣狂喜,雪地裏大喊李爾的名字,可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風雪之中,聲音也被淹沒了。

蕪君繼續往四周尋摸着,終于看到不遠處有塊不小的岩石,他趕緊跑過去,果然在槍痕累累的石頭後面,找到了昏迷的李爾。看來是這塊石頭給他做了掩護,救了他一命。

讓蕪君很揪心的是,他身下還有一灘已經浸入雪地的鮮血。

蕪君拍了拍李爾的臉,喊了兩聲,李爾倏爾睜開眼睛,深暗的藍色眼珠讓他像一匹狼,他擡起一條胳膊準确捏住了蕪君的脖子。

“咳,是我,蕪君。”

待李爾神智恢複,他立馬松開了掐住蕪君脖子的手,一條胳膊把蕪君攬跪在自己懷裏,緊緊抱着他,在他耳邊說:“已經沒事了,沒事了,別怕。”

蕪君焦急問道:“你怎麽樣?傷到哪裏了?”

“沒事,一點小傷。”

“你剛都失血過多暈了吧。”

“我剛剛是累了,打個盹。”李爾看着他眨了眨眼,終于有了點神色輕松的笑意。

蕪君從他懷裏撐起來,又問:“傷哪兒了?”

李爾才指了指自己左邊胳膊:“手臂中了一槍,其他沒事。”

蕪君從李爾腰上取下他的匕首,他手已經凍僵了,還好長期訓練的靈活感覺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他麻利地割開他的袖子,露出那個還在不斷流血的槍洞。這個槍傷本身不會致命,但是如果不止血,很有可能失血過度而休克死亡,想要止血又得把裏面的子彈取出來才行。

蕪君調轉手裏刀的方向,把刀尖對準李爾的胳膊,說道:“我給你取子彈,你忍着點。”

“這點痛,沒……啊~~啊,我操!”

蕪君把刀尖插進李爾的肉裏,也沒有燈光,只能大概估計着位置,然後用刀尖去探索那顆子彈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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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最開始心理準備不足發出一聲聲慘叫,後面李爾那只尚好的手臂緊緊箍住蕪君的腰,把臉深深埋進他的脖子裏。蕪君能夠感覺到李爾疼得渾身顫抖,但是他一聲不吭。

“你咬着我的衣服,不要咬傷了舌頭。”他話一說完,李爾突然一口咬在了他肩上,連衣服帶骨肉。

蕪君沒有叫,默默忍受着,刀尖終于找到了子彈,把彈片挑了出來。完事後,蕪君割了一條自己的襯衣給李爾包紮上了,暫時止住了血。

李爾疼得一頭冷汗,此時還在呼呼抽氣。

致命的傷解決了,馬上面臨另一個問題,現在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正是一天最冷的時候。零下二十多度的雪地,還在下雪,他們要怎麽熬過去。他們也沒有更多體力運動保持熱量,這茫茫荒野也沒個避風的地方,再加上李爾失血過多,逃過了人的追殺,大自然的追殺緊随其後。

蕪君站起來。

李爾拉住他:“你去哪裏?”

“我去脫死人的衣服。”

蕪君費了大勁兒,氣喘籲籲,把那三人的外套風衣給剝了下來。也許是為了活動方便,對方都沒有穿行動不便的厚衣。

他自己披上一件,拿了一件墊在雪地上讓李爾坐下,另一件給李爾蓋上了。他兩靠在一起,依偎着,不過并沒有什麽用,極寒的天氣還是一秒凍透了他們。

李爾一場一場激戰,又失了些血,很困乏想要睡過去。

蕪君拍了拍他的臉,牙齒打着寒戰:“別睡,睡着,就醒不來了。”說着又往李爾身邊湊得更近一點。

“你很冷,把我身上這件拿去自己穿,我沒這麽冷。”

蕪君站起來:“我去找你剛才丢出來的被子。”

李爾拉着他:“別去,過了這麽久,足跡已經被埋上了,你找不到的。”李爾一直沒動,身上也積起了一層雪。

蕪君哆哆嗦嗦站了起來,他還有點體力,或許動動能讓他已經僵得失去了知覺的身體好一些。

李爾一手揭開身上蓋着的衣服,繼而解開自己的軍大衣,敞開穿着單衣的懷抱,對蕪君說:“過來,我抱着你。”

蕪君知道李爾什麽意思,這種環境,體溫是唯一的溫度來源了。他順從走過去坐在了李爾腿上,脫下剛才穿上的死人外套,解開自己的外套,露出自己單薄的胸膛跟李爾緊貼在一起。

蕪君貼上去時,李爾一個哆嗦。

他已經凍透了,渾身冷得像冰塊,李爾還有一點溫血動物的體溫。蕪君為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竊取別人體溫的行為感到難為情。

李爾把他擁進懷裏,把自己的軍大衣從蕪君背後扣上,又蓋上另外兩件大衣,一件披在自己頭頂,遮住風雪,把蕪君禁锢在自己懷抱裏,裹得嚴嚴實實。

人類對溫度的渴望也是本能,蕪君使勁往李爾懷裏鑽,凍到麻木的雙手摟着李爾結識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了他的體溫,李爾一只手臂緊緊摟着他的腰。貼了一會兒,兩人溫度都升高了一些,知覺的回歸,蕪君手指感覺到一陣陣刺痛。

“好點了嗎?”

“好點了。”蕪君下巴枕在李爾肩上,的确好點了,或許今晚可以這麽抱着熬過去。

“天亮後一定會有人來找我們的,別擔心。”

“嗯。”蕪君突然擡起來一點,皺眉看着李爾,“你……”

李爾對上蕪君難以置信的眼神,不以為意,這對于男人來說實在很正常。

親密無間抱着這麽個美人,特別是蕪君從來就沒有過現在這種溫順柔軟,再加上他本來就很喜歡蕪君,只是顧忌着種種障礙一直壓抑這種不合适的情感,這時候**,完全就是男人的本能,不硬才不正常。

“這很正常,你不用在意就行了。”

蕪君也想不在意,可是這玩意兒硌在他屁股底下,存在感極強,沒辦法不在意。他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只是看着李爾。

李爾也看着他,兩人的目光糾纏,呼吸也糾纏,外面的風雪交加的世界,屍體橫陳的世界,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們彼此。

大衣搭成的“小帳篷”裏溫度在逐漸升高,蕪君突然問道:“為什麽趕我走時,會親我?”

“真想知道?”

“嗯。”

“因為……”李爾慢慢湊近,唇齒相接才頂着蕪君的嘴唇說,“我想親。”不等蕪君說話,李爾一陣霸道的掠奪,不像是親吻,更像是奪走他的唇舌還不夠,還要奪走蕪君的呼吸。

兩人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空間裏瘋狂親吻,似是發洩剛才所有的驚恐、慌張、絕望……蕪君被縛在李爾軍大衣裏的手,靈活地解開了李爾的內衣衣扣,也解開自己的。兩具滾燙的軀體碰撞到了一起,互相取暖、互相慰藉,在這冰天雪地中,更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致命誘惑。

很快蕪君的腺體開始無法控制釋放信息素,他情期又不期而至,然而又那麽自然。

這時候誰身上都沒有抑制劑,所以接下來的事就變得那麽水到渠成。

……

李爾也熱得冒汗,他一伸手揭開了搭在他們頭頂的衣服,濕熱的空氣和冷氣相撞,他們兩人頭頂都蒸騰起白色的霧氣。

在他們交纏的過程中,雪已經停了,整個世界是一片茫茫雪白,所有的血跡、屍體都已經被雪埋了起來,世界如此幹淨遼遠,仿佛什麽都沒有了,僅剩下這不知疲倦的兩人。

天空也如此幹淨,一輪西沉的圓月,随着褪去的夜色也變得透明,一圈明亮而清冷的光輝,落在雪地上,周圍霧氣騰騰,像被薄霧籠罩的夢境。

天快亮了,周圍都很清晰,蕪君紅透的雙眼迷離而濕潤,瞳仁越發幽深,皮膚上一層細細的汗,唯獨嘴唇紅豔得像熟透的櫻桃,輕輕一碰就會流出甜膩的汁水。幾絲淩亂的長發沾在嘴唇上,更多光滑如緞的頭發在他身後随着起伏搖曳。

李爾一額熱汗,一雙深藍幽暗的眼睛,像此時的緞藍的天空,貪戀地注視蕪君的每一個表情。

他們注視着彼此,都松了一口氣,不僅生理上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愉悅,更重要的是,知道他們熬過來了,不會在這樣一個極端寒冷的夜晚,被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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