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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頃刻間就被團團包圍。
喬煙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江仇反手護在身後,以魁梧身軀嚴實擋住。
男人硬實的肌肉繃緊,華南虎的表情也肅然凝重。
“你來做什麽?”
江仇的這句問,換來對方一聲冷笑:“我來做什麽?你心裏不是很清楚嗎?”
沉默片刻,江仇說:“我們單獨談談。”
喬煙踮起腳,偷偷探頭朝來人看去。
目光深處,映着衆星拱月的男人。不同于江仇的粗犷野性,男人五官陰柔,稱得上十足的漂亮,即便是在這樣嘈雜混亂的環境中裏,也流露出難以忽視的高貴氣質。
只是,紅發銀眸……
混血兒?
驚疑不定間,喬煙聽到他回絕江仇的要求,語氣傲慢刻薄:“和我談?你沒資格。”
沒理會護士長揚言要報警的威脅,男人偏頭吩咐:“把人帶過來。”
緊要關頭,江仇的人終于趕到。
打頭的人提着西瓜刀從樓梯口沖出來,熱血沸騰地喊:“誰他媽敢在仇哥地盤上造次?老子砍了他!”
染着黃毛的小混混和訓練有素的保镖,誰強誰弱,一臉明了。
紅發男人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眸,吩咐:“五分鐘,給我清理幹淨。”
“姓霍的,你別太過分!”江仇咬牙大喊。
銀色眼眸投來輕蔑一瞥,保镖會意,擋開跳梁小醜般的小混混,把江仇強行拖到他跟前。
電擊棒襲來腹部,江仇像是瞬間被抽幹全部力氣,悶哼一聲軟軟倒地。
男人左耳十字架銀墜晃出一圈冰冷的光,亦如初初爬上夜幕的銀月。
“搶我的女人……”他踩着江仇的臉,視線居高臨下,喉結震出低低的諷笑,“……你也配?”
解決掉煩人的雜魚,男人握着黑色手杖,信步走到喬煙跟前,見她連連後退,目光一凝,停下來,扯出一聲輕笑,“怕我?”
喬煙看着遍地痛吟的小混混,心情複雜地問:“你是誰?”
男人眯起眼,表情危險:“喬煙,這話我不愛聽,你收回去。”
“什麽?”喬煙愣怔,下巴上多了一只冰涼的手。
他逼近的眼裏寫滿失望和憤怒,以至于笑容全失,掐着她惡狠狠道:“我是誰,你親口說!”
她剛醒來沒多久,連自己是誰都沒搞清楚,又怎麽知道他是誰!
下巴生疼,她抗拒地推他的手,尖叫道:“我不知道!”
這話惹惱了他,男人揪住她頭發把人拖到面前,貼着她耳朵,聲音咬牙切齒:“我會讓你知道。”
害怕讓她本能地掙紮,即便江仇已經被折騰得昏過去,她還是嗚咽着喊他的名字:“江仇!江仇救我!”
這一行為踩了底線,面前的男人眼尾煞紅,盛怒道:“你再喊一遍!”
喬煙怕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裏還在無意識地呢喃着能帶給她一絲安全感的名字:“江仇…江仇我…我害怕……”
可惜江仇沒能應她。
男人牽起唇角,那笑卻不帶溫度:“我不過遲些找到你,這麽快就跟這條狗好上了?”
喬煙用力扳他的手,恨恨擠出一句:“你才是…狗……”
“很好。”男人被刺激得失去理智,他一擡手杖,指着江仇鼻尖,命令保镖,“現在,給我剁了他!”
“你要做什麽?!”喬煙吓得忘了呼吸。
男人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殘忍到極致:“沒聽清嗎?我說,剁了他。”
“你瘋了嗎!”
男人摁住她肩膀,逼迫她欣賞接下來血淋淋的一幕,低語盤旋她耳邊:“看清楚了,這是你不聽話的懲罰。”
這一切遠遠超出她的承受範圍,黑衣保镖動手前,喬煙直接害怕得暈了過去……
像是沉進了最深的黑暗,唯一的光,來自上空巨大的滿月。
積滿白雪的樹枝,遮住隐匿在叢林深處的古堡。
喬煙光腳踩在松軟的白雪上,吱吱作響。
冬的凜冽将她腳趾凍得通紅,黑壓壓的樹林裏,枝頭烏鴉目光幽暗,襯得林間陰森恐怖。
她裹緊單薄的披風,束好的長發在奔波中散開,垂落胸前,是漂亮的烏木黑。
跋涉漫漫長途,她終于穿過樹林,來到古堡面前。
這裏也靜得像墳墓,感受不到絲毫人氣。
看了眼那扇緊閉的大門,出于禮貌,上前推開前她先仰起頭,怯生生地問了句:“有人嗎?”
天寒地凍的夜晚,她只想找個地方躲躲。
古堡的窗戶都被血紅色天鵝絨的簾布死死遮掩,唇邊呼出的白氣散開,朦胧中望見一抹身影出現在高高的半圓石質陽臺。少年一頭漂亮的紅發,夜色中格外亮眼,似乎沒料到會在冰天雪地裏出現一名人類少女,低看而來的銀色眼眸噙滿詫異……
她想起村裏長輩們常說的血族。
因畏懼陽光而晝伏夜出、因高貴孤傲而遠離人群,他們以血為食、殘虐無情,尤其偏愛少女的溫甜,當年幾乎獵殺掉這一帶村落所有的女孩。
他們眼眸血紅,白面獠牙,恐怖至極。
心在一瞬間捏緊。
她膽怯地退後一步,局促間唇微微張開,溜出的熱氣幾乎要凍成一連串冰渣。
太冷了。
她裹緊單薄的披風,指尖早已失去知覺。
如果放棄這座古堡,她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下一個落腳點。遙遙望一眼身後漆黑鬼魅的森林,她死都不可能再回去村落
父親才剛去世,繼母就要把她塞給村落的惡棍換取金幣,人心比血族的獠牙更可怕!
況且……
她再次望向高高的陽臺。
少年生得十足漂亮,五官陰柔卻不顯女氣。比村落裏最英俊的男人都炫目數倍。
血族哪有這麽好看?
高懸的心落回去。
她大聲問:“打擾了!可否請您允許我在古堡裏歇歇腳?我迷了路,鞋子也丢了……”
她越說越委屈,凍得通紅的鼻尖輕輕地吸了吸,聽着仿佛在低聲抽泣。
少年還是一臉冷若冰霜,聽她說完後,轉身離開陽臺,半分憐憫都不曾留給她。
她咬住下唇。
視線被熱淚沖刷得模糊不清。
母親在她年幼時便去世,父親很快再娶。繼母頭兩年對她還算不錯,可妹妹出生後便差使她幹各種粗活累活,她的碗裏很少再看到肉。如履薄冰長到現在,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卻要被繼母賣給人人唾棄的惡棍。
跌跌撞撞逃出家,情急之下闖入樹林,終于擺脫繼母和惡棍的窮追不舍。
只是,卻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殘酷。
她今晚,就要凍死在冰天雪地裏了嗎?
轉身準備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古堡沉重的大門伴着劃破死寂的“吱呀”聲,在她背後緩緩打開……
夢被尖銳的刺痛打斷。
喬煙眼皮微動,耳邊炸開欣喜的低呼:“醒了醒了!”
她掙紮着掀開眼簾,入目處是綴着精致吊燈的天花板,光被調至微弱,既可視也不影響睡眠。
她半眯着眼,意識漸漸恢複——
“站住!想把我的女人帶到哪兒去?”
“五分鐘,給我清理幹淨。”
“我是誰,你親口說!”
“我不過遲些找到你,這麽快就跟這條狗好上了?”
“現在,給我剁了他!”
江仇!!!
她赫然睜大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柔軟寬大的床、搖曳的香燭、牆上的複古油畫、綢絨沙發,手織地毯,一切細節都在宣告此處的華貴。
而那個極度危險的男人就立在床邊,黑色大衣與酒紅頭發幾乎融進同色調的背景裏。
對暈倒前的事心有餘悸,喬煙本能地掀開被子就要往外逃。
然而她渾身綿軟,剛起身便頭重腳輕往下栽。
一雙冷白的手穩穩扶住她。
“是我沒調查清楚,不知道你失憶了。”男人說着,手插.進她散開的長發裏,感覺到她的顫抖,無可奈何地閉了閉眼,呢喃,“喬煙,別怕我。”
私人醫生無意打斷老板親熱,但他還是盡職盡責地咳嗽一聲,提醒道:“按理說失憶對身體影響不大,但喬小姐這個情況,還是盡量不要刺激她。我開的藥有鎮定成分,服用後好好睡上一覺,明早我再來看看情況。”
瞥見醫生收拾針管,喬煙總算明白方才的刺痛是怎麽來的。嗓子幹澀得發癢,她咳了兩聲,立刻有水杯遞到唇邊。
想到他之前的行為,喬煙并不領情,別過臉問:“江仇呢?你把他…怎麽樣了?”
男人克制地深呼吸,又遞給她兩片藥:“溫度剛好,把藥吃了。”
“我不吃!”喬煙揮開他的手,紅着眼睛問,“你到底把他怎麽了?你說啊!”
男人冷下表情,故意說:“怎麽樣了?當然是弄死了。”
見喬煙再次激動,醫生連忙插話:“霍先生,請不要再刺激她了。您也守了大半夜,不如回房休息,有什麽事明早再說。您看這樣行嗎?”
顧及着她身體,男人隐忍地把刻薄話咽下去,銀眸打量她片刻,生硬道:“這回暫且放過他,從現在起,如果再從你口中聽到他的名字,我随時讓他從這個世上消失,這點,你記清楚了。”
被他自大的話氣得不輕,喬煙喊住他:“你憑什麽這麽做!”
男人微擡下巴,口吻高傲:“憑我比他更有資格擁有你。”
喬煙被氣笑:“想要什麽就搶過來?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誰?”他輕輕勾了唇,俨然上位者的姿态,“我是霍沉,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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