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就當給自己一點兒獎勵。

赫胥猗回想最近發生的事, 最終同意了旅行, 十天後出發。

“猗猗, 等一等。”赫胥猗大病初愈, 尹如琢親自送她來上學, “把圍巾戴上, 不要着涼了。”

赫胥猗已經開了車門, “已經春天啦,又不冷。”

“還是有點涼的, 乖, 熱了可以拿掉的。”尹如琢不由分說地把圍巾挂到她脖子上,“明明總是這樣囑咐我, 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注意了。”

“好嘛。”

赫胥猗只得任由她幫自己系好圍巾。

尹如琢看了看,似乎對自己的傑作頗為滿意。

“下午我來接你。”

這幾天尹如琢全程陪伴, 赫胥猗都有些習慣了。

“那麽着急想見我嗎?明明這幾天見得最多了。”

尹如琢淡淡一笑, 陽光透過玻璃映射在她的瞳仁之中, 将那一點微紫渲染出了琉璃般的光彩。

“可以的話,我想時時刻刻和你待在一起。”

赫胥猗微微一愣,只覺得胸腔之中似有潮熱的熔岩湧動,耳中全是心髒的鼓動聲。

尹如琢沒察覺到她的異常,傾身親了親她的唇瓣。

“好了,上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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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胥猗“嗯”了一聲,鬼使神差地也快速親了一下尹如琢的臉頰,這才匆匆忙忙下了車。

她無法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也不願過分多想——就當她一時腦子短路吧。

尹如琢也因赫胥猗的主動微微一愣, 繼而是無盡的欣喜。她回味了好一會兒才啓動汽車,然而眼角瞥過校門時,看到了張景宣的身影。

他似乎也在看着她,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一接觸到她的目光後就匆匆跑開了。

長年沒有旅行,當然要做一番準備。赫胥猗向老師請了假,打算約祝惜辭周末去購物。沒想到這電話還沒撥出去,卻先接到了祝惜辭的來電。

“喂,惜辭?我正要找你呢……”

“猗猗,你聽我說!”祝惜辭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急迫,對于向來淡定的她來說實屬罕見。

赫胥猗心下一沉,生出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那邊似乎深吸了一口氣。

“最近尹如琢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如琢?”

事關尹如琢,赫胥猗瞬間打起了二十萬的精神來。

“她想帶我去南極旅行,十天之後出發……其他倒是沒什麽異樣。”

赫胥猗慢慢說着,說着說着卻有了種怪異的感覺。雖說兩人一直有趣旅行的意向,但這未免太突然了一些。

祝惜辭也生出了一絲疑惑。

“難道她是想補償你?還是說想和你攤牌?”

赫胥猗越聽越不對勁,心幾乎沉到了谷底:“你是什麽意思?”

補償、攤牌,赫胥猗想起尹如琢照顧自己時的溫柔蜜意,很快就把這些和出軌聯系到了一起。

這完全能夠解釋得通——這是男人剛開始出軌時的普遍反應!

“猗猗,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赫胥猗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心中竟有一竄火苗越燒越旺。

“惜辭,是不是……尹如琢出軌了?你看到了?是和茯苓?”

“呃?”電話那頭傳來了錯愕的聲音,好一會兒祝惜辭才喃喃道,“猗猗,你在說什麽?不是你讓我幫你留意到底是誰幫了許家嗎?我好不容易查到了一點情報……是尹如琢!”

呼。

這件事對赫胥猗來說本來遠比尹如琢出軌要來得嚴重,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當然,這只是一瞬間的事,赫胥猗很快重新産生了危機感。

尹如琢為什麽要幫許家?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事?為什麽她什麽都沒說?還有這趟旅行的真正目的是?

“你确定嗎?”

“我可是托了好多關系去查的,人家沒有明說,但可能性非常大。許家找了你……你爸爸,而你爸爸又去找了尹如琢。”

赫胥複。

赫胥猗的眉頭緊擰,心中懊悔不已。

她怎麽忘記了,這個父親這些年雖然和許家少有聯系,但當初過從甚密,即便是被騙去了莊園三分之一的土地,也不曾見他露出過絲毫不滿,甚至還勸赫胥猗看開一些。

可赫胥猗并不認為赫胥複和許家的關系有鐵到這種程度,在許家明顯已經不可能東山再起的這種時候幫他們說話——雪中送炭向來不是他的性格。

那麽,他為什麽會去找尹如琢幫忙呢?

除非他有把柄抓在許家手中。

究竟是什麽把柄能夠讓赫胥複硬着頭皮給許家求情?

因為父親做過的荒唐事加起來能繞地球兩周,赫胥猗一時還真的有些猜不出來。

應該不是錢的問題,畢竟和尹家結合之後,錢對赫胥家來說已經算不上是大問題。

那麽,是什麽犯罪事實的證據被掌握了?

赫胥猗自覺了解這個父親,人雖然荒唐但膽小如鼠,讓他去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還真不大可能。

“猗猗,你有想好要怎麽辦嗎?”

“既然如琢沒問,那我也沒必要提起。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你不用擔心。”

祝惜辭見赫胥猗沒有自亂陣腳,心下也一松,繼而想起了對方剛才那番話,輕笑道:“不過,你剛才的反應還真像一個妻子呢。”

赫胥猗一愣,繼而面色通紅。

“你、你在說什麽啊,不要胡說。”

祝惜辭促狹道:“是我胡說哦?剛才究竟是誰緊張兮兮地問,‘尹如琢出軌了’‘你看到了嗎’‘是茯苓嗎’,哈哈哈。”

她學得惟妙惟肖,赫胥猗被調侃得氣急敗壞。

“惜辭!我們在說正事,再說了,還不是因為你說得那麽容易讓人誤會!”

祝惜辭仍在笑。

“其實你已經有點在乎尹如琢了,對不對?”

“你別亂說了,我剛才只是合理推斷。”一涉及這個話題,赫胥猗就覺得有股莫名的煩躁,“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些。”

“好吧。”祝惜辭無奈,“不管怎麽說,這件事都已經暫時告一段落。或者尹如琢根本沒查出你在其中的作用,好好享受旅行吧。”

好好享受旅行,知道這件事後赫胥猗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尹如琢是否知道她的事暫且不提,但赫胥複那邊必須要盡快解決。否則有一次就會有兩次,她不能再讓自己的計劃被打亂。

“猗猗,你怎麽今天回來啦?”宋文慧很高興女兒能時常來家裏走走,只是這既非假日也非節日,對方還是一個人回來,實在有些反常。

赫胥猗和祝惜辭打完電話就來了莊園,她知道赫胥複最近一直都在家,還讓母親高興了好一段時間。

現在想來,果然沒那麽簡單。

“爸爸呢?”

“你爸爸在書房呢,你找他有事?”丈夫難得安穩了幾天,宋文慧正松口氣。此刻聽到女兒提起,又是擔憂不已,“他是不是又犯了什麽事啊?”

“媽媽你不要擔心,我只是找爸爸問些問題,沒什麽事。”

“猗猗……”

“真的,我先去書房了。”

赫胥猗心中着急,顧不得安撫母親。

宋文慧忙問:“晚上留下來吃飯嗎?”

“看情況。”

赫胥複最近足不出戶,整天貓在家中都快發黴了。只是許家的事雖然告一段落,但證據也不過是從許秦雄的手中轉到了尹如琢的手中。他現在已經見識過自己那“女婿”的手段,曾經因金錢而生的谄媚統統變作了敬畏和懼怕。

他一輩子做過不少荒唐事,但只有那件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因此惶惶不安,輾轉難眠,也就近些年稍微好了一些。就在他以為事情将要過去的時候,沒想到竟又被舊事重提。

“唉。”

赫胥複嘆了口氣。

被尹如琢知道至多也就擡不起頭而已,他知道這女婿有分寸,會顧及尹家和赫胥家,更會顧及赫胥猗。可要是被女兒知道,他恐怕的要被送進監獄了。

畢竟,他這女兒對爺爺的感情可是非常非常深厚的。

赫胥複焦慮地抱着頭,面前的電腦都已進入屏幕保護狀态還渾然不覺。

他不是沒有過後悔,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後悔也沒有用。當時一切都在逼着他走向這條不歸路,那些人殺人不眨眼,爸爸卻對他見死不救,他只能自己救自己。

“爸爸!”

赫胥猗沒有敲門,直接闖入了書房,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

赫胥複被巨大的關門聲吓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再看女兒鐵青的臉色,已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猗、猗猗,你怎麽來了?”

赫胥猗面色冰冷地望着他:“我怎麽來了?你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難道不知道嗎?”

赫胥複自覺最近已經非常低調,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有那一件事。

“我、我沒有啊……”

他垂死掙紮地狡辯着,赫胥猗卻冷冷一笑:“沒有?如琢都和我說了,你要是還覺得沒有,不如我們讓警察去判斷判斷。”

一說警察,赫胥複已經是兩股戰戰。

“怎、怎麽會,如琢她不會……她不會讓你知道的。”

“如琢是我妻子,你難道真的認為這樣的大事她會瞞我?”

這句話終是讓赫胥複潰不成軍。

“猗猗,猗猗啊,這件事是爸爸不好,可、可是為了赫胥家,你不能把我送去警局啊!”

“爸爸當初也是沒辦法,你爺爺……你爺爺怎麽都不肯救爸爸……爸爸也是沒辦法啊……”赫胥複說得磕磕絆絆,“而且你爺爺那時候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爸爸也是在幫他解、解脫……是、是許家挑唆我的,說什麽你爺爺去世的話,家産就都是我的了……”

赫胥猗只覺得一陣暈眩。

她聽到了什麽?

赫胥複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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