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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我是尹如琢, 是你們老板赫胥猗的妻子,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我就不多做介紹了。”尹如琢身形高挑,姿顏姝麗, 聲音清亮,字正腔圓, “猗猗當初突然決定接手公司非常出乎我的意料, 自然也免不了擔憂等種種情緒。但這一年下來, 我看到了她的努力也看到了她的成果, 今天在這裏見到大家更是明白了她努力的動力和獲得成果的原因。”

“我知道公司重組之後有過非常艱難的階段, 然而就是在座的各位——老員工的不抛棄不放棄, 新員工的信任和勇氣讓公司逐漸取回了生機。我沒有在這之中做過什麽, 所以更為你們、為我的妻子感到驕傲, 感謝你們對她的支持和幫助,謝謝。”

這一番演講與她過去的那些相比只能說是簡短,更談不上有什麽內容, 以感謝和鼓勵居多, 也非常接地氣。

在場員工都聽得熱血沸騰, 歡呼雀躍。而赫胥猗,卻因為她的話悲喜交加。

赫胥猗從來沒在尹如琢面前喝醉過, 然而今天晚上,她面對員工的敬酒來者不拒,終于在離席前徹底醉倒。

“猗猗, 猗猗。”

尹如琢摟着赫胥猗軟綿綿的身體,有些擔憂。

“我看表妹是醉了,你快帶她回家休息吧。”

宋錦繡和尹如琢一桌,見赫胥猗那喝酒的架勢,差點沒吓壞。幸好尹如琢就在這裏,不用她來操心。

“嗯。”

她晚上算是看到了赫胥猗的豪邁,明明外表看起來那麽文文氣氣,喝起酒來倒是一點兒不含糊。

這也是她過去看不到的樣子,一時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如琢……”赫胥猗含糊地呢喃着尹如琢的名字,整個人都窩在她懷中,“我敬你一杯,我也敬、敬你一杯……”

尹如琢哭笑不得地壓下她的手。

“好了,我們不喝了,我們回家。”

尹如琢的聲音十分輕柔,平日裏無比收斂的目光也在這時放肆起來。宋錦繡正打電話讓祝惜辭來接自己,一眼瞄過尹如琢的臉,登時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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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難想象兩人是已經經歷過那些,并且現在只是抱有契約關系的伴侶。因為尹如琢的神情實在是太溫柔,目光也實在是太專注深情了。

平時的那種克制此刻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猶如懷抱着小女孩那般抱着赫胥猗,連語調也哄人般充滿了寵愛。

這明明就是互相喜歡的兩人啊!

尹如琢摟着赫胥猗起身,向着宋錦繡點了點頭。

“那我們先走了。”

宋錦繡呆呆地“哦”了一聲,目送兩人離開。當兩人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她分明地看到尹如琢抱起了赫胥猗,甚至引發了旁邊一些員工的叫好聲。

真是撒狗糧新境界啊,這大概就是我不知道我們恩愛系列了。

因為赫胥猗醉得實在有些狠,走到一半的時候尹如琢不得不幹脆将她抱起。吳卓的車早就在外面等待,尹如琢抱着她一起坐進了後座。

“如琢……”

赫胥猗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已經轉移了位置,努力睜開眼看向此刻正抱着自己的人。

“是我,我們現在回家。”

因喝了酒,赫胥猗此刻的面色異常豔麗嬌美,柔和的燈光之下看起來尤其勾魂奪魄。尹如琢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親密地碰觸過她,一時竟覺得身上有些發熱。

“猗猗,不要亂動。”

赫胥猗親昵地倚靠在她懷中,再輕微的動作,尹如琢都能清晰地感覺到。

一年未曾觸碰過的軀體,此刻無比順利地引發了她的渴望。這種想要将她牢牢霸占的念頭,絕不是出于朋友的情誼。

尹如琢心口微痛,卻不得不耐心地壓下赫胥猗的手,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肩膀。

“猗猗,你乖乖的。”

赫胥猗果然乖順下來,靠在她的臂彎裏,只是眼睛還直勾勾地望着她。

“如琢。”

口中重複着她的名字,像是怎麽也叫不厭一樣。

撒嬌的赫胥猗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孩童,天真、可愛又有點任性。

“怎麽了?”

“我頭疼。”

如果真的是個無知的孩童就好了,如果能夠回到十多年前,回到猗猗還是孩子的那個時候,那她就能……

就能怎麽樣呢?

蒙蔽她,誘導她,欺騙她,然後就此不顧一切地霸占她嗎?

尹如琢因心中的念頭苦笑,一邊把手搭到她的額邊,一邊輕柔地道:“那我幫你揉一揉。”

她竟然已經可恥地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赫胥猗乖巧地眯上眼,享受着她的服務。

“如琢。”

看着如此依賴着自己的赫胥猗,尹如琢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卻又滋生着更加陰暗的念頭。

“我在這裏。”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呢?

赫胥猗微微阖着的眼睑輕輕顫動着,大概是尹如琢的目光太過專注,惹得她在此刻睜開了眼睛。

兩人目光對視,赫胥猗突然癡癡一笑。

“如琢……”

這聲音嬌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卻又有一絲性·感的暗啞。

尹如琢覺得自己猶如被蠱惑了一般,心口劇烈地跳動着。或許她也受了酒精的影響,無法再戴着平日虛僞的面具。

只有理智還強壓着,讓她放棄所有幻想。

“怎麽了,一直叫我?”

赫胥猗深吸了口氣,像是嘆息般輕聲道:“你對我真好,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為什麽呢?感情或許有理由,但大多時候是沒有的。

只是她對赫胥猗的“好”真的算得上是好嗎?

“我只是想你好好的,沒有為什麽。”

赫胥猗“噗嗤”笑了一聲,聲音卻有點哭腔:“你好奇怪啊,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很奇怪嗎?”

或許真的很奇怪吧。

尹如琢覺得現在的自己更加奇怪,腦海中總是冒出不像是自己的想法,有時候強烈得叫她自己害怕。

赫胥猗點點頭,突然握住了尹如琢正在幫自己按摩的左手,放到眼前仔細端詳起來。

掌心仍留有當初刀傷留下的疤痕,不明顯,卻讓尹如琢原本清晰的手掌紋路混亂起來。

“猗猗……”

尹如琢覺得赫胥猗的眼神有些不對,然後掌心就毫無預警地碰觸到了柔軟。赫胥猗半眯着眼,帶着一絲虔誠與迷醉,深深地親吻着她的手心。

尹如琢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想要抽出手,赫胥猗卻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貼在臉上,突然痛哭起來。

“對不起,如琢……對不起……”

即便過去一年,即便已經說好時過境遷,說好不再提那些,但那件事的影響依然沒有過去。

不僅是對尹如琢來說,也是對赫胥猗來說。

“沒事的猗猗,已經沒事了,都過去了。”

尹如琢不知道這場痛哭究竟壓抑在赫胥猗心中多久,只能一邊緊緊抱着她,一邊柔聲安慰。只是換來的,卻是赫胥猗更痛心的哭聲。

“如琢,如琢……”

赫胥猗從未用這樣悲苦聲音呼喚過她的名字,也第一次像怕失去她般反複呼喚她。

“我就在這裏,不要擔心,猗猗,我就在這裏。”

“對不起。”

尹如琢能夠深切地感覺到赫胥猗的悔恨,卻根本不知道要怎樣去幫她排解。畢竟,她連自己的悔恨、痛苦和卑劣都沒徹底排除,又有什麽資格安慰他人呢?

她能做的只有一路抱着赫胥猗,讓她知道自己就在這裏。

赫胥猗哭了一路,到家時已只剩疲憊地抽噎,幸好沒了力氣特別乖巧,尹如琢又故技重施,将她抱回家中。

從受傷後回來的那天開始,尹如琢就沒再住過卧室,雖然并非一步都不曾踏足,但在此抱着赫胥猗進來确實有種久違的感覺。

卧室的一切似乎都沒變,尹如琢将赫胥猗小心安頓到床上,打算去擰毛巾幫她擦擦臉,赫胥猗卻摟着她的肩膀不肯放開。

“如琢,不要……”

“我只是去幫你擰毛巾。”

赫胥猗卻像是聽不到她的話一般,搖着頭:“不要離開我。”

不要離開我。

尹如琢多希望這句話能有別人、更深層次的含義。可是她又明白,這只是對方喝醉後的正常反應。

“好,我不離開,但那樣你就要髒兮兮地休息了。”

赫胥猗仍是搖頭。

“猗猗乖,我去拿條毛巾來,擦擦你的小花臉。”

她極盡溫柔地哄慰赫胥猗,猶如和孩子對話般,語調軟得像是融化的棉花糖。

這種溫柔帶給尹如琢異樣的滿足感,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發洩她心中已經決定再不提起的愛意。

她其實并不需要回應,不是嗎?只要猗猗在這裏,在她身邊,就足夠了。

“你會回來嗎?”

“當然要回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赫胥猗這才稍稍松開了手,淚眼朦胧地看向尹如琢。她微微下垂的眼角一片桃紅,被淚水浸濕後看起來尤其惹人憐愛。

“真的?”

和赫胥猗相處的每時每刻,尹如琢都在忍耐。說服自己放手以後,她阻止了自己所有的非分之想。可此刻糾纏着她的赫胥猗看起來是如此懵懂、可憐且無助,讓她看到了可趁之機。

“嗯,是真的。”

也讓她看到了自己的卑鄙。

尹如琢低頭吻去赫胥猗眼角的淚水,赫胥猗沒有絲毫拒絕,只是輕輕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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