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韓柏
第二日,樸勝基照例巡邏了皇宮後,與王一同去地牢中看了韓柏和那個宮女。
地牢在皇宮比較偏僻的角落,入口在一座假山的後面。
“殿下,地道裏黑,您要注意腳下。”樸勝基跟在王後面,就着牆壁上火把的暗淡光線,兩人一路往下。
地牢在極低的地方,如果屏息凝神,還能夠聽見水滴的聲音。地牢的正上方是一個水庫,這是水滴從上面滲透下來的聲音。
“殿下,就在這裏。”到了地方樸勝基停下來,示意王韓柏和宮女的所在。韓柏和宮女雅慧,兩個人是分開關的,一人在左一人在右,能夠透過欄栅看見對方,能夠說話,但是卻啊能觸碰到。
兩人身上都還穿着離宮時的衣服,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應該是一夜未眠,心中驚懼交加。
但是其它地方并沒有人敢克扣。
不管是牢中的床還是一日三餐的飯食,這裏的獄卒都是按照最高标準來的。韓柏不管怎麽說都是宮中的健龍衛,王一日沒有撤了他的職,他就還有翻身的機會。再加上洪林等人在送他們來的時候也是交待了,還請獄卒兄弟去喝了酒,這待遇自然是怎麽好怎麽來。
“殿下!”韓柏聽到動靜擡頭,看見一身玄色衣袍的王站在外頭,張張嘴只是喊了一聲,然後就低下頭去。
也不知道是羞愧還是什麽。
“韓柏,擡起頭來。孤可沒有教過你這般低頭逃避。”王看着韓柏坐在床上的身影,因為一番逃跑與追捕,韓柏身上的衣服都髒兮兮的,頭上也沾了泥土,牢裏沒有條件讓他清洗,此時韓柏一點往日裏英俊潇灑的影子都沒有。
反而是落魄得可以。
“殿下。”韓柏擡起頭來,但是雙眼卻落在別處,不敢于王對視。
出宮是他的決定,他并不後悔。
“韓柏啊,孤待你不薄,為什麽你要這麽對孤呢?”王雙手背在身後,身後,在樸勝基的目光下狠狠握拳。即使表現得如斯沉穩,王還是會為了韓柏這般近似于背叛的舉動感到難受。
韓柏沒有接話,低下的頭也沒有擡起來。樸勝基好幾次張嘴,想要叫這個“蠢貨”擡起頭來,好好向王認錯,就算現在他跟在王的身後,可是他也知道,王的眼裏一定是溢滿了掙紮和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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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勝基想要上前去把王擁住,抱在懷裏,可是時間、地點都不允許。
他只能站在王後面,看着王一個人承受。
這樣的感覺真不好,他不想要這樣。他想要和那個人并肩站着,想要在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的時候能夠摟着那個人的肩膀,可以細聲安慰他,可以讓他依靠。
但是不行,他只是王的侍衛總管,建龍衛總管的名頭聽起來很好聽,朝堂上的那些臣子表面上敬他們三分,但是誰不知道這憑借的全是王對他們的寵愛?
要是沒有王的寵愛,他們就什麽都不是。
所以樸勝基也是不明白,為什麽韓柏會為了一個宮女做出這種事情。那就是所謂的愛情?樸勝基覺得自己恐怕想不明白韓柏為什麽會這麽做,他覺得,作為一名建龍衛,首先他們都應給是王的臣子,其次才是一個男人。
雖然不知道那個宮女和韓柏是怎麽認識的,但是韓柏能夠為了她做出這種毫無廉恥的事情來,樸勝基也不會高看她一眼。
同為建龍衛,樸勝基自認還是了解韓柏的,這個人一向主見不大,沒有人撺掇,他是絕對不會想到叛逃出宮去的。
他已經調查了最近韓柏接觸過的所有人,同為建龍衛,剩下的人肯定是不會勸韓柏叛逃的,那麽就剩下一個可能——這位看起來柔弱無辜的宮女,她讓韓柏帶着她離開,一點也不像是能夠提出這種主意的人。
就連王,都認為是韓柏出的這個主意,沒有去看那個關在一旁的宮女。
“殿下,是韓柏的錯,韓柏願意受罰。”不管王怎麽問,韓柏都只有這麽一句話,或者說,他是已經放棄了。
韓柏知道自己錯的離譜,他不祈求王能夠原諒他,現在他只希望對面的戀人能夠平安。
王離開的時候帶了滿肚子的火氣,樸勝基落在了後頭,對着韓柏輕聲說了一句,“韓柏,你難道忘記了自己的承諾了嗎?”
那是幼時,他們端坐在下方,王坐在高臺之上,柔聲問他們,“你們覺得怎樣才能成為孤的臣子呢”。
那個時候韓柏是怎麽回答的?
“我要為殿下守衛遼北的疆土!”
可是如今呢?他卻是要叛逃出宮,與宮中的宮女一同,往王的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出了地牢,王就回了會慶殿。
“勝基啊,你說,韓柏為什麽會想要離開皇宮呢?”王坐在梳妝鏡前,樸勝基在他的身後一手拿着木梳,為他梳理着長發。
樸勝基動作停了下來,手指上還抓着一縷頭發。王的發絲黑亮有光澤,手感十分特殊,抓在手上好看又舒适。
“殿下怎麽會這麽想,韓柏一定是被人蠱惑了,不然他是做不出來這種事情的。”樸勝基只是愣了一下就繼續自己的動作,遇上了發絲有打結的地方他也會動作輕柔地把發結給解開,然後才繼續。
“你也是想要為韓柏求情嗎?”王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盯着鏡子中樸勝基的身影,一點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臉色有多麽的難看。
樸勝基在王身後,自然是不會看見。
“殿下怎麽會這麽想?”樸勝基繞到了王的身前,把木梳放在梳妝臺上。
王的果然如他想的那般眉頭緊湊。
樸勝基緊挨着王坐了下來,一只手試探着摸上了王的腰,先是輕輕地把手虛放在腰上,發現王沒有什麽劇烈的反應,他才慢慢地加大了力氣,然後還偷偷地蹭了蹭。
王的腰身因為練武的原因,十分有力,樸勝基只覺得手下的皮膚開始發燙,放也不是,繼續摸下去也不是,只好僵着手臂。
兩人第一次在練武場外有這樣親密的身體接觸,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樸勝基感覺自己的手臂都有些酸了,卻還是不想收回手。王感受到樸勝基的異動,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自己搭上了樸勝基的手,“勝基啊,你真的想要和孤在一起嗎?”
是真心的,沒有欺騙孤嗎?
後一句那樣軟弱的話,王說不出口,但是他的雙眸中仿若墜入了星子,亮得驚人。
“殿下,您在擔心什麽,勝基會永遠陪着你的,只要有您在的地方,一定有勝基。”樸勝基說完,覺得王的眼睛似乎要燃起來了。
仿佛是受到了蠱惑,樸勝基傾身往王的方向上倒去。
雙唇相接,柔軟的觸感,微涼的溫度,一下子就讓樸勝基的腦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王心中有些好笑,這個人主動來吻的他,現在卻不動了。
不過轉念一想,樸勝基自幼在宮中長大,後來又被他待在身邊教導,自然是沒有機會接觸那些污穢的事情,如現在一般單純,也是應該的。
想通了這點,王微微張開了唇,伸出舌頭,在樸勝基的唇鋒舔了一下。
樸勝基感覺到有什麽什麽溫熱濕潤的東西從他的唇上一閃而過,等到想要細細去感受的時候,卻是沒了,只有唇鋒上一點水潤的痕跡昭示着它曾經的待遇。
“殿下……我,、臣下……”樸勝基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心中驚慌,卻沒有恐懼。
“請殿下治勝基的忤逆之罪。”最後,樸勝基得到這麽一個結論。
王“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麽開懷,當初把這人留在身邊的決定果真是正确的。
“勝基啊,你說,你哪裏忤逆了孤了?”王輕輕托起樸勝基的頭,和他對視,“要是說不出來,孤可就罰你了。”
這話,說的一點都沒有王往日的威嚴,反而更像是情人間的玩笑。
樸勝基被迫擡頭,看着面前英俊的王,心髒仿佛被他握在了手裏,一陣一陣收緊,“我,我冒犯了殿下,我應該被罰。”
“哦?”王一挑眉,“你是怎麽冒犯你的殿下的?是這樣嗎?”說着,王湊到樸勝基的唇邊,輕輕在嘴角落下一個吻。“還是這樣呢?”王又伸出舌頭,從樸勝基雙唇的中間探進去,撩過牙關,又在樸勝基張嘴之前飛快退出。
做完這些,王的臉上也微微有些發燙。
他有後宮佳麗三千,但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從來都沒有去過後宮,也不曾招來妃嫔們侍寝,做這樣的事情,也是他從歷代帝王相傳的“寶書”中學來的。
但是用,這還是第一次。
而樸勝基也同樣是被人第一次對待,更何況這人還是他發誓要放在心尖尖上護着的。樸勝基把雙手握得緊緊地,掌心都被指甲刺痛,靠着這一絲的痛意,他才能夠克制住自己,不伸手把眼前的人攬過來,抱在懷裏。
這件事情他已經想做很久了,可是一直以來,都沒有真的出手。
樸勝基知道自己身份地位,就算家裏擔了個爵位,可是父親為人謹慎,有不重權利,地位并不高,他能夠在宮中全憑王的看重。
可是他卻對王抱着這樣的心思,即使已經與王挑清了,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身份地位,配不上那麽美好的王。
“殿下,這……這樣不對。”樸勝基想要低頭,避開王的觸碰,可是王的雙手托着他的下巴,讓他無法逃避。
“哪裏不對?在孤的寝殿中,孤做什麽都是對的。”王用一只手拍了拍樸勝基的臉頰,然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為孤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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