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和第十章~ (11)

了幾口茶掩飾。

作者有話要說: 季如許咬牙切齒:社會我祝哥,人狠話還多。

祝鴻睨了一眼:承讓承認。

季如許咬耳朵:祝哥,你就從了我吧!

祝鴻臉紅:放肆!

☆、國師速救朕(6)

季如許瞄了他一眼, 心知小皇帝是個傲嬌鬼, 自己當攻的時候要來了, 又調戲道:“陛下,昨日微臣是和您一起睡的嗎?”

祝鴻不理他, 想起昨晚他竟然抓着自己的小龍就一肚子的氣, 要是壞了, 那可是無數條龍啊,小羊崽子就是株連九族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季如許見他不理也不惱, 乖乖喝煎好的藥, 胸口上的傷有些癢, 估計是要結疤了。兩人都沒有再交談, 季如許突然想到了一些東西,忙寫上:“燕國不久将大旱, 還請皇上早點做好準備。”

“羊愛卿, 這無憑無據的,我大燕國近年來風調雨順, 可別信口胡謅。”祝鴻冷笑道。

“陛下,您信我。”這是原著中必然發生的,就在不久後,燕國将會持續半年時間不下雨,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所以不防不行。

祝鴻從宮女那拿了一個瑞腦抱着,嘴角噙着一抹嘲諷,悠悠道:“就算是, 你也應該去找雍王,找朕這個傻子作甚。”

“你還是不想當皇帝?”

祝鴻半躺在暖炕上,夾了一塊綠豆糕在嘴裏,囫囵道:“鴻,志不在此,它只好游山玩水,朕也是。”

季如許恨鐵不成鋼,歷史上那麽多人為了争皇位頭破血流,祝鴻倒好,巴不得攝政王幹政,然後自己潇灑自由快活,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可又不甘心直接讓邵樂康篡位,季如許奮筆寫上:“懦夫。”

“朕願意當懦夫。”

“呵呵。”季如許瞥了他一眼,心想:你最後還不是得老老實實做皇帝。

正是漫漫長夜,季如許坐在熱炕上,靜靜等待着百毒丸的發作,果然毒發的時間很準時,季如許又出現了昨晚的症狀,他連忙蓋上被子,身體蜷成了一個蛹。

和志從對面的屋檐看他,見他發作後,連忙飛身趕到祝鴻身邊,“皇上,羊作人正在發作。”

“嗯。”祝鴻背對着他躺在龍床上,自己派和志去看,也是想知道羊作人有沒有騙自己,便道,“不用管他,下去吧。”

一個時辰後,季如許終于脫離了痛感,他連忙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喝,水咕嚕咕嚕的從喉嚨經過,季如許這才覺得身體好了些,他聞了聞身上的味道,一股血腥味和汗味撲鼻而來,便叫下人打水洗澡。

第二天上朝,祝鴻又成了癡呆樣,季如許好整以暇地望着還在吃手指的祝鴻,內心一陣卧槽。

季如許每次看小皇帝上朝,都能刷新他的世界觀,又是啃手指頭,又是玩蟲子,現在竟是連文武百官都會認錯。

祝鴻指着左将軍喊道:“丞相,朕要吃松子糖。”

左将軍登時跪在地上,這可如何說好,說皇上您錯了不行,不說也不行,只好汗涔涔道:“微臣......這就去買。”

衆臣子長嘆一聲,止不住的搖頭,這皇上,皇上又癡呆了,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可咋整?

祝鴻揚起下巴道:“朕要騎馬,馬。”說着從龍椅上跑下來,扒開了頭上的一绺玉珠子,對邵樂康說:“羊愛卿,朕想騎你。”

衆大臣:???

季如許連忙幹咳一聲,這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小皇帝,竟然指着邵樂康說要騎自己?難道還想反攻?哼,這種想法只能存在祝鴻的腦海裏,是不可能實現的。

衆大臣看着臉紅的國師和臉黑的邵樂康,內心不住啧啧啧,真是天要亡我大燕啊!

邵樂康臉上帶着詫色,轉瞬即逝,正聲道:“皇上,微臣不是羊國師。”既然能在朝堂上說出這句話,那就說明羊作人應該比自己想向中還要與小皇帝親密,自己得加快行動了。

季如許毫無羞恥心地一笑,甩出幾個狂草字:“好,皇上,微臣今晚就和您玩騎馬馬。”

衆大臣連忙用手掩臉,見過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真是老祖宗的臉都被他們丢盡了!

邵樂康看着那幾個字,眼神若有所思。祝鴻假裝漫不經心地瞄了雍王一眼,心下已經有了打算,又插科打诨了一番,退朝了。

下朝後,季如許準備回家睡個懶覺,這官就是閑散職位,手底下一大堆弟子比自己懂的人多多了,要是天天去,弟子們請教什麽問題的話,很容易就會露餡。于是季如許每次都裝高冷,淡淡瞥他們一眼,弟子們就吓得全跑掉了,所以每天都非常閑。

正當季如許要回家時,和志不知從哪竄來,把他和翻譯的小童子帶到了一個地方,關上門後,季如許發現屋子裏還有祝鴻,他不解道:“做什麽事,偷偷摸摸的?”

祝鴻擡首示意眼前的衣服,“穿上,朕帶你出宮。”

一聽到能出宮,季如許瞬間就開心起來了,但轉而一想,有什麽事必須得出宮,問道:“為何?”

“想不想去?”祝鴻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帶他出宮還那麽多廢話。

于是季如許很自覺的沒有說話了,和志又拿上了和泥巴似的東西,抹到了兩人臉上,登時他們就變成了普通人的模樣,季如許直直地盯着那高科技,太神奇了,比劃道:“這是人|皮|面|具?”

和志“嗯”了一聲,又把季如許畫醜了一點。

出宮後,季如許就被大街上的熱鬧繁華震驚到了,這不是書中描寫可以比拟的。紅牆綠瓦,一幢幢青樓畫閣開在街旁,雕欄古建一排接着一排,坐轎的,騎馬的,挑擔子的,熙熙攘攘。恰逢冬季,很多商號門口還挂着元宵節遺留下的燈籠,倒是增添了幾分過年的喜慶感。

和志時刻注意着後背,見沒有人跟蹤後,和祝鴻使了個眼色,四人進了一家茶樓休憩。

茶樓裏的說書先生說的正是祝鴻與羊作人的故事,誠然,百姓們已經把國師大人當成了皇後。

說書先生說得那是津津樂道,“話說展元二年,皇上正被文武百官催婚,皇上是什麽人吶!那可是真龍,咆哮一聲天下就要抖三抖的!當然不會聽那些老頭子言語,一旁的羊大人聽了,心中就有了其它想法,他想着:若是皇上能睡自己一次那也是值了呀......”

觀衆們有的鼓掌,有的唏噓,有許多人要砸場子,大叫道:“呸!外面的板上明明寫着是羊祝黨!怎麽挂羊頭賣狗肉,說的盡是祝羊黨的事!退錢退錢。”

祝羊黨道:“哼,你們這些傻瓜,皇上怎麽可能被人睡!竟然還妄想國師睡皇上,莫不是想被砍頭!”

羊祝黨道:“皇上又沒聽到,我怕他作甚,再說了,現在天底下都在傳,反正法不責衆,有種就全殺了呀!”

吃瓜黨道:“就是就是!”

季如許挑眉望着額角已經黑了三條線的祝鴻,幸災樂禍道:“原來你帶我來就是為了聽這個,我懂了,今晚一定會加倍愛你。”

“閉嘴。”祝鴻真沒想到會聽到這些,特別是從小童子嘴裏聽到這句話,別說多怪了。他帶季如許來只是想體察一下民情,雖說他不管朝政,但也不想讓邵樂康蒙蔽他的雙眼,所以每隔一個月都要微服到民間看看。

“你今天為什麽裝成那樣?傻得我都不喜歡你了。”季如許心中的疑問還沒解開。

祝鴻磕了一粒瓜子,“引蛇出洞。”

季如許知道那蛇就是邵樂康,但仍不理解祝鴻的意思,“怎麽說?”

“邵樂康那老油條一直在等待機會,聽到後肯定會有所行動。”祝鴻悠悠道。

季如許還是有些不明白,這裝傻又跟邵樂康有什麽關系,正想追問時,祝鴻卻閉口不談,一臉天機不可洩露的意思。

吃完飯後,三人就到大街上轉了轉,發現很多書店賣了他倆的話本,季如許看着絡繹不絕的客人,驚道:“這種東西在天子腳下也能賣得這麽火爆?”

祝鴻淡淡瞥了他一眼,“雍王默允的。”

季如許拿了一本最新版翻了翻,嗯,不錯,是羊祝黨,畫面很勁爆,他拿給祝鴻看,咧開嘴打趣:“大鳥,是我的。”

這話說得有兩種意思,一是季如許說自己器大無窮;二是祝鴻的“鴻”可以指大鳥。

祝鴻顯然聽成了第二種意思,他幹咳了一聲,耳朵有些紅,沉聲道:“別亂說,我可不是你的。”

季如許一頭霧水,望着害羞的祝鴻,笑得不能自已,竟然會有人把自己比作成腿部挂件,而且那人還是皇帝?這人莫不是真傻了吧。

走着走着,來到了一家民俗店,雖然年已經過完了,但買爆竹煙花的人還是挺多,季如許看着那些門神貼算是大開了眼界,栩栩如生的,突然季如許看到了一張叫羊夜叉的門神,“老板,這羊夜叉是誰?”

“客官你是外來的吧,這你就不曉得咯,羊夜叉可是我們大名鼎鼎的羊作人國師,他和皇帝成了一對伉俪啊,貼了這張門神,既能保平安,又能求姻緣,來年就能讨個俏媳婦。”店主嘿嘿笑道。

祝鴻見這情形驀地勾起了嘴角,季如許看到後,心中甚是窩火,恨恨道:“可這畫的也太醜了,你們見過國師?”

“見過見過,可不就長這樣。”店主點頭哈腰地說。

季如許一驚,“哪見到的?”

“自是皇宮裏的畫師們呀,畫的都長這樣,一個兩個還沒什麽信服力,這幾十號國師都這麽畫,可不就長這樣嘛,這就是真愛啊。”

季如許冷哼了一聲,把店家的畫全買了,全部丢到了和志身上,他決定一回宮就把這些燒掉!竟然把貌美如花的他,畫成了兇神惡煞德的夜叉,真的不能忍。

途徑一座石拱橋時,橋下蹲着幾個小乞丐,那乞丐最大的看起來都沒過十歲,寒冬臘月天,只穿着一件破爛的薄薄衣裳,臉也被凍得通紅,祝鴻示意了和志一眼,和志心領神會地去買吃的了。

季如許望着那些可憐的小孩們,又瞥了眼看起來有心事的祝鴻,意有所指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祝鴻對他說這句話的含義心領神會,略有自嘲地說,“人各有命。”

季如許非常理解人各有命這四個字,就比如他,在原先世界中是個孤兒,若是福利院沒有收養他,他也很有可能會像這些可憐的小乞丐一樣。雖然心理上能接受這個事實,可見到了同命相連的人,季如許做不到不觸動。

于是他蹲到了橋底下,和幾個小孩窩在一堆,小孩們見到陌生人過來,都有些害怕,警覺地看着他,季如許從口袋裏拿出了十兩銀子,笑道:“拿去買些衣服穿吧。”

小孩怕有詐,不敢接,但又受不住這麽大的誘惑,直直地盯着那銀子,吞了吞口水,最後小孩們相視一眼,拿過銀子,說了聲“謝謝”,就跑掉了。

季如許望着遠去的小乞丐們啞然失笑,“警惕性還挺高。”

祝鴻靜靜望着這一幕,心忽的一揪,雖說他不願管天下事,但他也無法不心酸。

其實哪是什麽藏拙,只不過是他自己不敢面對現實罷了。

季如許走近祝鴻,绛紫的衣服在冰天雪地裏出奇的美,他咧嘴笑道:“走吧。”

回到皇宮後,祝鴻一口喝掉了剛剛煮好的藥,看了一眼和志,淡淡道:“安頓好那些小孩了?”見和志點頭後,又說,“你去把那些小話本給朕看看。”

和志不解,“哪些?”

“今日上街看到的那些。”祝鴻眼睛半阖着,動了動唇,“要祝羊黨的。”

“皇上,那羊夜叉的門神貼,就是你讓畫師們到處宣揚的,在下不懂您為何又要這個?”和志有些摸不着頭腦,最近皇上吩咐他做的事情總是搞不清來由。

祝鴻不悅地睨了他一眼,“朕是皇帝,還是你是?”

和志聽到後立刻跪在了地上,見沒被責罰後,連忙叫人去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季如許眯眼:難怪你叫大鳥。

祝鴻臉紅:我的名字本來就是大鳥。

季如許點頭:沒錯,就是大鳥。

小天使們,今天修了一下文,劇情沒變,只是把開頭前幾章的廢話給删了,一點都不影響後面的劇情,所以無需再回頭往前看,抱歉啦~等我蓋戳了,就給你們發紅包啊~

☆、國師速救朕(7)

“臣徐明今有一本起奏, 自三月中旬以來, 燕國多地數月未曾下雨, 農田龜裂成塊,各處河水已抽了底, 百姓不僅顆粒無收, 還賠本欠債。重災區尤以旬縣為重, 臣前幾日去看,到處都是狼藉之色。臣複乞陛下, 早去赈災, 撫慰民心, 誠惶誠恐, 微臣草上。”

邵樂康打開了這封折子,略掃一眼, “啪”地一聲甩在了地上, 他望着高高如山的奏折,心中全是火氣, “又是幹旱,幹旱!天天叫小皇帝去外面,這都多少封了,全在說這個, 本王哪有什麽法子可以讓老天爺下雨!”

立在一旁的文士向子清上前, 谄媚道:“雍王殿下,這是個好機會啊。”

“哦?你有何見解?”邵樂康眉心微蹙,睨了他一眼。

向子清慢吞吞道:“最近不下雨, 不就是說明當今皇上不合老天爺心意嗎?那些聒噪的老頭子們,既然那麽想讓皇上出宮赈災,那我們就遂他的願。”

見邵樂康還在等他把話說完,向子清又道:“就算皇上下了罪己诏,估摸着也沒什麽用,但我們可以趁機籠絡民心,再說了,路途遙遠,皇上保不齊就出了什麽意外......”文士稍微低頭,很巧妙地點到為止。

邵樂康聽後計上心頭,不由多看了向子清幾眼,自己竟然沒想到這茬事,随而贊賞地拍拍他肩膀,笑道:“子清真是本王最得力的幕僚。”

被喚作子清的文士腼腆地笑了笑,謙虛道:“在下提的都是一些小把戲,哪有雍王殿下厲害。”

邵樂康淡淡“嗯”了一聲,手指敲着桌面,半阖着眼在想事情,不久後眼一睜,坐上轎子去皇宮了。

季如許正窩在房間裏,在火爐裏丢了幾個紅薯烤,房間裏充斥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季如許從炭上拿了一個出來,被燙得直摸耳朵。

這時,季如許又聽到自家瓦上有人在走,怒叱道:“和志!你再把我家瓦片弄下來試試看。”說着就沖出了屋外。

糟糕,自己怎麽說話了,季如許後知後覺,而來者也并不是和志,而是邵樂康,季如許看到後,心裏“咯噔”了一聲,邵樂康該不會懷疑什麽吧?迅速穩定好慌張的情緒後,他寫上:“雍王殿下來了。”

邵樂康瞥了他一眼,蹙眉道:“剛剛是誰在說話?本王怎麽聽到有人還提到了和志的名字?”

季如許心砰砰直跳,浮現出了一絲恐慌,連忙寫着:“是我家下人,我這幾天和小皇帝關系挺好,和志經常過來飛檐走壁。”

“嗯。”邵樂康一時沒反應出什麽,他看到季如許說兩人關系好時,心中一喜,悠悠道:“睡了嗎?”

雍王殿下啊,你說話都這麽直的嗎!季如許無力吐槽,“快睡到了。”

“行了,本王也不跟你插科打诨,今天來是要和你說正事。”邵樂康環顧了四周一眼,“過幾日本王會讓小皇帝出宮,你和他一起去。”

季如許點點頭,正想繼續問為什麽時,邵樂康不說話了,只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此地。

見人走後,季如許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才到祝鴻那和他說這件事。

祝鴻呷了一口茶,刀削似的薄唇抿了抿,深邃的眼神睨了他一眼,“朕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我的小心肝。”季如許又寫上這幾個字。

祝鴻口中的茶水差點噴出來,耳朵有些紅,這羊崽子又來調戲朕,朕可是九五至尊,豈有此理,他語調生硬地說:“放肆。”

季如許悄咪咪地噤了聲,他算是知道了,小皇帝害羞時不會說什麽重話,就只會說個“放肆”,季如許覺得祝鴻說這個的時候有點可愛。

七日後,邵樂康遂了群臣的建議,讓皇帝下罪己诏,衆大臣們一齊跟着皇帝祭天,這诏書是邵樂康先前寫好了的,祝鴻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字一句毫無起伏地念了出來。

“餘一人有罪,無及萬夫......”祝鴻站在最高臺處,念完後默默掃視了一眼群臣,自己還是弱冠之年,就已經頒發了罪己诏,心裏确實不是滋味。

老臣們聽得老淚縱橫,這罪己诏把皇帝寫得一無是處,他們真的老了,對不起先皇的重托,竟讓攝政王權傾到這個地步,百年之後還怎麽有臉去見先皇。

季如許跪在地上,望着這盛大的場面,文武百官們就如螞蟻一樣,他擡頭望着站得最高的祝鴻,那小皇帝孤獨又倔強,季如許突然覺得有些可憐。

先皇給他取“鴻”這個名字的時候,大概就是希望他能展翅翺翔。人如其名,祝鴻确實想飛到遠方,但燕國現在的境況卻不允許他這麽做,季如許在心裏嗳了一聲,到底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祝鴻又按照邵樂康的意思,大赦天下,官員們起身後,看着癡呆的皇上,都搖頭嘆氣,天要亡我大燕啊!

老臣徐明指着邵樂康的鼻子罵道:“雍王!你這麽做對得起列祖列祖嗎?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邵樂康眼底閃過輕微的詫異,怒極反笑道:“承蒙徐大人的吉言,本王等着那一天。”

季如許着一身厚重華麗繡梅紋的紫袍,左手拿了一個占星儀,右手拄着一根紫檀木杖,後面跟着兩個小徒弟,三人走上高臺祭祀。季如許自是不會說話,祝詞都是由後面的小徒弟說的,随後又作勢亂晃了幾下。

祝鴻坐在龍椅上,注視着臺上跳大神的人,周圍似乎有神光,他第一次覺得羊作人長得好看,神秘得讓人想靠近,怎麽都捉摸不透。

祭祀儀式結束後,邵樂康又讓幾個重臣留在京城打理朝堂,而皇帝親自下民間慰問赈災,攝政王跟着一起去,浩浩蕩蕩的隊伍整整塞了一條街。

祝鴻坐在轎子裏,望着面前啃蘋果的季如許,蹙眉道:“你真的懂占蔔之術?”

“那是自然,小皇帝,我三個月前就和你說了,你不信。”季如許又咬了一口,寫上:“不,你們都不信。”

“那你為何......還把假玉玺給邵樂康?”祝鴻心底還是不解,這個問題在他心中困了好久了,除了能獲得信任外,好像找不到另外的理由。但祝鴻不滿足這個理由,或者說,他想聽到另一個原因。

季如許無意中就遂了他的願,“因為微臣愛慕您。”

祝鴻的心砰砰直跳,幹咳了一聲,佯裝怒道:“放肆。”

隊伍走走停停,路上的河水确實幹涸了許多,天災人禍沒有人可以幸免,只是遭受的程度多少罷了。沒有飯還可以活幾天,可沒有水就會死,更觸目驚心的是,有些商人還坐地起價,一桶水在他們手裏賣到了天價。

無飯可吃的百姓們看到皇上來了,都想擠上去,祝鴻嘴角下壓,這蒼涼的場景扣動着他的心弦,而他卻只能繼續裝傻,一旁的季如許看到了,做着啞語手勢,小童子翻譯道:“皇上有何感想?”

祝鴻搖搖頭,“沒有人能把大雁困住,大雁只向往青山碧水。”

“是嗎?皇上,現在您看到的是山,是水,但以後全國都幹旱,就沒有您的青山綠水,您所看到的将會是一片荒涼,到時候您還向往嗎?”季如許淡嘲道。

祝鴻猝不及防地笑了一聲,剜了他一眼道:“朕說的山水是自由,而不是這些虛物。”

季如許擡頭看他,正聲道:“微臣不認為您能做到,我們終不過是凡人罷了,凡人就有七情六欲,您看到弱者,也會救死扶傷,更別說您掌管的燕國了。”

祝鴻正想辯解時,邵樂康駕馬趕到了他們轎子身邊,掀起簾子道:“皇上,微臣剛剛看到了一只野兔子,可以抓過來送您。”

“好,雍王快去,朕就喜歡小兔子。”祝鴻瞬間就變得癡傻起來,笑得很是沒有心機,又補充道,“不要流血的,不好玩。”

邵樂康點點頭,臨別時又瞥了季如許一眼,眼神有些疑惑,随後就放下簾子,籲了一聲快馬離開了。

月光下的樹木顯得有些陰森,山上籠罩着一層朦胧的霧氣,官員們和皇帝一起駐紮在營內,祝鴻撫摸着手中的白兔子,竟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都是被困在了牢籠中,只不過兔子是籠子,而自己是皇宮。

和志端了一碗白粥給祝鴻,“皇上,我剛剛在這裏轉了一圈,發現山上沒有多少水了,這三天我們都得翻這座山,怕是會口渴。”

祝鴻喝粥的手頓了一下,要是三天不喝水的話,自己一個人倒還好,可這兩千人的軍隊怎麽辦,他嘗了嘗粥,發現裏面确實有很多細碎的小沙子,磕得牙齒疼,忙不疊的問,“現在缺水已經這麽嚴重嗎?”

“是的,這水還是士兵們去另一個山頭取的。”和志回道。

祝鴻嘆了一口氣,望着漫天星光,無奈道:“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自己就早點聽羊作人的警告了,可千金難買早知道。

季如許瞄了兩人一眼,摘了根狗尾巴草放進嘴裏,指了他自己一下,眼神似乎在說他有辦法。

這種簡單的手勢祝鴻還是懂的,他急問道:“愛卿有什麽法子?”

小童子依照季如許的手勢說:“天機不可洩露。”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祝鴻眼底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季如許如此神通廣大。

季如許到竹下摘了一片葉子,将它放在唇下,手指扯着葉子的兩端,悠悠地吹着《廣陵散》,他知道書中的劇情,當然知道如何找水,而原主羊作人又是一個到處闖天下的人,會搗鼓一些小玩意,也算是雅興了。

祝鴻席地而坐,呆呆地望着他吹曲子,風吹得季如許的頭發飄揚又豪放,那紫色的衣袂在月光下披了一層柔紗。青山、微風、月光、星辰,一人一曲,像是下凡的天神,連平日裏不怎麽待見的官員們都看癡了。

一曲畢,季如許把竹葉一扔,勾唇一笑,比劃了幾個動作,童子解釋道:“老頭子們,我羊作人剛剛是不是帥呆了?”

官員們又紛紛搖頭,他們竟然會覺得季如許像是谪仙,一定是瞎了,天上哪有這麽厚臉皮的神仙,罪過罪過。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記住向子清這個人哦,後面會出場的~

徐明就是之前那個老婆跟人跑掉的老臣,哈哈哈哈

正好放這章的時候聽到《一生所愛》這首歌,好巧

紫霞仙子俯身:神仙?妖怪?謝謝!

加更啦~加更啦~

☆、國師速救朕(8)

第二天清晨, 季如許早早就從帳篷中出來, 他拿着幾張寫錯了字的廢紙, 進山轉了轉,随後又蹲在地上東看西看, 見到了一個苔藓密集的地方, 就把宣紙放在上面, 如此反複做着。

官員們不解道:“羊國師這是在做什麽?”

和志望了一眼,心中已明了, 解釋道:“有苔藓的地方, 就說明此處陰涼水分多, 廢紙上有許多毛筆字, 在這靜置一晚後,若是上面的字跡模糊, 那就說明此地的水比較多, 然後推測下面是否有泉水。”

季如許贊許地點了點頭。

軍隊走走停停,将士們學着季如許的動作也跟着放紙, 已是中午,正是太陽最烈的時候,季如許吃過了幹糧後,就蹲在了一處大樹下想事情。

忽然, 季如許望到了一處長滿了野草的狹窄石塊, 那野草的長勢很是吓人,連忙起身走過去,大喜道:“這裏長了許多灰菜、蓬蒿、沙裏旺……說明地下有水。”

于是官兵們都拿着小鏟子, 就勢挖了起來,幾分鐘後,一條小小的溪水從地下流出,季如許用手舀了一點嘗了嘗,“呸”了一聲,然後吐掉了。

水不行,帶着鐵鏽味,說完就要走,季如許尋思着換一個地方,又見後面的人一頭霧水,童子解釋道:“這水味道不好,喝多了容易鬧肚子。”

衆人繼續上山,盛夏的烈日太熱,祝鴻身子不太好,走不得這麽多路,隊伍只好又減緩了速度,終于在月亮出來時趕到了山腰。

将士們在趕路的時候抓到了好幾只野山雞,季如許瞟了一眼,跟祝鴻比劃道:“小皇帝,待會兒我疼你,給你烤野雞吃。”

祝鴻挑挑眉,好笑地望着他,吩咐和志去拿木柴,随後拿出打火石烤火,不一會兒就點燃了。

季如許拿簽子串起了洗好的野雞,把它放在火堆上,那雞燒得金黃,雞油噗滋噗滋響,季如許又把鹽巴、辣椒粉、孜然一一灑了上去,頓時山上就彌漫了一股肉味,香氣撲鼻。

烤好後,季如許把第一只給了祝鴻,祝鴻接過,正想誇好香,就見邵樂康走了過來,連忙改口道:“朕不吃,朕要回宮!”說着就要扔到地上。

季如許連忙搶過來,臉上有些生氣,剛想罵他,可是得裝啞巴,冷冷地盯着祝鴻,又見邵樂康後,才反應過來,把那雞給了邵樂康。

邵樂康接住了卻沒咬下去,他斜了一眼兩人,安慰道:“皇上別急,再走幾天就到旬縣了。”便獨自離開,腦海裏卻回想着,之前在羊作人屋裏聽到有人說話的事情,他悄悄查過了,那個時刻的男下人們都去領了工錢,院子裏只有一個男人,那就是——羊作人。

而羊作人是啞巴,不,邵樂康眯起了眸子,啞巴有可能是裝的,但羊作人臨死前也用的是啞語,若是死前都能裝,自己倒小看那人了,邵樂康思索了一番,心中有了法子,看着手中的烤雞,嗤笑了一聲,随手扔掉了。

祝鴻看着那雞被人拿走,心裏有些不舒服,自己只是怕邵樂康起疑才這樣做的,祝鴻視線又落在季如許身上,幹咳了一聲,指着那架子,故作輕松道:“這一個是給朕烤的嗎?”

季如許遞了一個眼神給他,拿樹枝到地上寫了兩個字:做夢。

祝鴻沉默了,見季如許把剛烤好的伸到這邊來,正想接過來,就見季如許把雞送到了和志手上。

和志道聲謝謝,張口咬時,瞥到祝鴻直直地盯着他,盯得他頭皮發麻,摸不着頭腦道:“皇上,您老看我做什麽?”

“無事。”祝鴻面無表情地說。

“哦。”和志大口大口吃起來了,那肉香飄得祝鴻的肚子咕咕叫。

衆人吃過晚飯,正準備在帳篷裏睡覺時,突然季如許聽到了一陣聲音,手指壓在嘴唇,“噓”了一聲,豎起耳朵,不讓衆人說話。

滴答。滴答。滴答。

靜谧的夜裏,水聲聽得一清二楚,人們一喜,他們已經很久沒喝到不含沙子的水了。

季如許閉着眼睛感受着水滴傳來的聲音,向祝鴻招了招手,幾人悄悄往那邊走去。季如許蹲在地上掃視了一圈,這個地方到處都是香蒲、馬蓮,而且土質也很松軟,随便用手挖挖,就能感受到濕潤的觸感。

這是好征兆,只聽夜裏又傳來一陣青蛙叫聲,呱呱呱,呱呱呱,十分響耳。

季如許又“噓”了一聲,暗示旁邊的人別說話。,見十幾只青蛙一跳一跳地奔向同一個地方。

沿着青蛙的步伐,衆人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山澗,粗一看,就見上面的樹長得油亮挺拔,高大蔥郁,不像之前的樹有些枯。

果然,“轟轟轟”的聲音越來越近,衆人聽到水聲後都喜出望外,又加快了步子跟上去,走了一段路程後,便看到飛流直下的瀑布,那瀑布足有二十丈高,水流順勢沖擊而下,激起萬千波浪,濺出晶瑩水花,聲音如雷洪,震得轟轟作響,宛如萬馬奔騰而過。

季如許連忙蹲着暢飲了幾口,沒有雜味、甘甜、純淨!頓時笑開了花,輕輕招手,衆人心知肚明,也跳到水中,撒起野來。

祝鴻這兩天也沒怎麽洗個好澡,如今看到了有幹淨清潤的泉水,連忙圈了一小塊地方,忽然他看到前面的季如許也在脫衣袍,登時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直了,祝鴻躲在一塊石頭後面,靜靜注視着季如許身上的大疤痕。

月光照耀着水面波光粼粼的,祝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這人的傷口還沒好嗎?

季如許躺在水中很是開心,他不像小皇帝,就算缺水缺得嚴重,也能天天洗澡,這幾天他邋遢得很,正當他準備拿皂角的時候,無意中在水裏瞥到了一條蛇,那蛇在他旁邊吐着毒信子,游得很快,季如許大驚道,“卧槽!蛇!”,連忙起身游到岸邊。

糟了,自己說話了,季如許匆匆往四周掃了一眼,見大家都在忙着洗澡,沒有人理他,心中的忐忑總算踏實了些,換了個人多的地方繼續洗。

邵樂康一直在暗處盯着季如許,見他吓得開口說話了,擱在岸邊的手一直在拔草,好啊,這羊作人真的一直在騙自己,邵樂康冷冷哼了一聲,決定把計劃提早。

已是深夜,季如許洗完澡後就回到了營內,突然一個黑衣人蒙住了他的嘴巴,季如許心中大駭,使勁踢打,趁那人不備時,偷偷把頭上的蠶絲帶扯開扔在了地上,黑衣人見他性子皮,便用手刀把他劈暈,随後離開了此地。

祝鴻在主營內看着《孫子兵法》,可腦海裏卻一直想着季如許洗澡時的情形,心有些慌亂,越想耳朵越紅,他又從衣襟裏拿出了那枚竹葉,一時有些魔怔。

“和志,你去叫羊作人過來。”祝鴻翻着書頁淡淡道。

和志領命後出去了,但找了很多遍,都沒見到人影,于是回去報告:“皇上,羊作人不見了。”

“什麽?”祝鴻書放下書,聲音有些急,“快去找。”

和志帶着一堆心腹去查看,忽的發現地上有根國師獨有的蠶絲絲帶,疑窦頓開,連忙去祝鴻那報信。

祝鴻聽到後眼底一沉,官員們多的是想害羊作人的,自己本想派人去找,卻奈何得裝傻子,要是被人看出自己的情緒,那麽自己和羊作人身家性命都會不保。

和志見自家主子不說話,又問:“皇上,需要我做什麽嗎?”

祝鴻又拿起一本書來看,只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下去,随後把書扔在了地上。

和志一看,心裏不住地犯嘀咕,皇上怎麽這樣,正要問時,就聽祝鴻揮揮手道:“繼續找,朕倒要看看,兩千個人難道還不能翻出個底朝天來?”

另一邊,邵樂康見山中出現了許多火把,不由生疑,拉過一個手下問道:“怎麽出現了這麽多人?”

手下前去打探了一番,跪在地上道:“回雍王,好......好像是皇上在找什麽東西。”

邵樂康腳步頓住了,如果是東西的話,會不會是玉玺,不然為何擺如此大的架勢,他又望着身後暈過去的季如許,面色不善道:“走,去看看。”

祝鴻聽到人說雍王也不見時,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邵樂康捉了羊作人?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若是邵樂康發現了自己與羊作人聯手騙他的秘密,肯定會把羊作人給殺掉,催促道:“給我盯緊邵樂康。”

一刻鐘後,邵樂康和祝鴻突然碰面,邵樂康上身前來,“皇上,微臣聽聞您在找東西,可否能跟微臣說說,微臣人手多,可以派人去找。”

祝鴻扮起了癡呆樣,擺出了笑臉,喏喏道:“母後送給朕的玉兔子不見了,朕很心急,雍王可不可以幫朕去找?”

邵樂康聽到是此物後,心中一陣失落,但大話已說,微微不耐煩地派人去了。

不久,祝鴻的手下來報,說羊作人已找到,被綁在了懸崖旁,也證實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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