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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還沒亮, 林永銘就說自己要走。

褚鴻升說要送送他，林永銘用下巴點了一下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褚鴻升的薛定淵, “得了吧, 你要送我，他非在家裏蒙着被子哭不可。”

薛定淵：……

怎麽可能那麽沒出息。

頂多是偷偷跟上去，萬一褚鴻升再次動搖, 他就撲上去抱大腿。

好在林永銘還說了下一句話，“再說我也不喜歡送來送去的場合，走了，別客氣，有緣再見。”

說完就真的自己走了。

看看時間還不到五點鐘, 薛定淵于是招呼褚鴻升，“再來躺一會兒吧。”

褚鴻升于是關了燈重新躺回去, 兩個人肩膀挨着肩膀躺在床上, 過了半天卻誰都睡不着。

薛定淵于是決定趁這個機會再說點什麽，他想了半天，張嘴說了句對不起。

褚鴻升有點驚訝，側過身看薛定淵。

薛定淵覺得心裏頭有點混亂, 完全沒辦法像對着林永銘那樣說出一二三有邏輯關系的話來，但話開了頭再沉默總歸不好，于是只能想到哪算哪，“我知道你一心想自己過, 我卻總口口聲聲說沒問題，到最後還是要綁着你。”

褚鴻升心裏嘆了口氣, “怎麽會。”

其實每次他要走的時候，心裏的猶豫與糾結也并不少，甚至可以說，并不想走的念頭是占上風的，只是逼着自己必須走出那一步罷了。

他借着并不明亮的晨光，看着薛定淵模糊的影子，語氣溫和了不少，“不要胡思亂想。”

薛定淵心裏卻越來越煩躁，因為自己的做法真的當得起又當又立這個詞了。

他稍稍坐起來一點，“其實我想了，你要真走了，肯定會過的更好，和我在一起确實沒什麽出息，要不你走吧，就是有一條，別真斷了聯系，也別做不好的事兒。”

褚鴻升把他拽進被窩裏，“胡說什麽，我都答應羅欣寧去上班了。”

薛定淵揪了揪自己的頭發，他到忘了這茬了，但随即咬咬牙，“你不想去也沒事，誰也不能逼着你……”

褚鴻升盯住了薛定淵的眼睛，認真開口，“你放心，我不會走的。”

再……之前，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即使在黑暗中，薛定淵都能感到褚鴻升眼裏的真誠，他就更煩躁了，“你知道麽，人生的每一個細小的選擇都會影響未來的事情，你如果選擇和我在一起，我什麽都給不了你，你還可能就會錯失你真正的未來。”

聽薛定淵說什麽都給不了自己的時候，褚鴻升心底一陣恐慌。

不是因為這句話本身，因為他從來沒有想要從薛定淵那裏得到什麽。

而是因為他以為薛定淵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如果薛定淵覺得有一丁點的惡心……

好在薛定淵繼續說着話，“如果你離開我，肯定能白手起家、建功立業、功成名就、最後衣錦還鄉，但如果真的和我在一起，這些就都沒有了！”

褚鴻升都忍不住笑了，“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薛定淵嘆了口氣，似真似假的開口，“真的，你要是自己奮鬥的話，過二十年起碼是個千萬富翁。”

他想了想又開口，“我剛開始不和你分開，的确是覺得倆人搭伴不那麽孤單，再後來覺得你生了病、接着又是受傷，而且也沒錢給你……前天是因為……因為……”

他說不出來因為什麽，因為他不能說自己知道林永銘是去做走私的事兒啊，所以他轉了話風，“但是昨晚我也想了，你和我這麽一起混，确實可能耽誤你，而且其實已經耽誤有一陣了。”

褚鴻升聽他這麽說，覺得心裏百感交集，他忍不住伸手過去拉住了薛定淵的手，“我其實也不想離開你。”

這句話他說的斬釘截鐵，但又有些百轉千回。

薛定淵卻不信，“你別安慰我了，你要是真的想走，就聽我的，把家裏的錢帶上，然後別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以後一定錯不了，但千萬不能走上歪路。”

褚鴻升捏了薛定淵手一把，“我說真的，你看到了濱城之後，我一直都在拖累你，生病得花你的錢，受傷得花你的錢，吃住差不多都被你包了，要是沒有我的話，你賺那麽多錢，完全可以過的好好的，但是多了我……我想走就是因為不想這樣拖累你，你要是不覺得我是累贅，我怎麽會想走。”

他的語氣平靜又溫柔，聽的薛定淵覺得心裏軟綿綿一片，哎，這孩子原來是因為自尊心的原因才想走，不是因為真煩自己。

他連忙安慰褚鴻升，“我怎麽會覺得你是累贅，在村裏你那麽幫我，你都沒覺得我累贅。”

但他還是糾結，“但是如果你自己的話，以後可是千萬富翁啊。”

褚鴻升又笑了，“你怎麽對我這麽有信心？”

“因為你有本事啊。”薛定淵回答的理直氣壯的，這可是上輩子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啊。

褚鴻升默默的把握住薛定淵的手變成十指交纏，“我聽說過一句話叫做殊途同歸，我要真那麽有本事，和你在一起只會更有本事。”

其實如果能一直留在薛定淵身邊，別說千萬富翁，就算億萬富翁，他也不想去做。

薛定淵沉默了一下，然後高興的開口，“也是，咱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褚鴻升點了點頭，兄弟就兄弟吧，也挺好的。

想到這他總算松了手，“差不多了，我去給你做早飯——羅欣寧那保不住還會有麻煩，所以我打算今天就去上班，中午我回來再回來給你做飯。”

薛定淵一聽褚鴻升這是打算還讓自己在家裏躺着啊，他可受不了這樣了，再說羅欣寧那要是真有事，他怎麽能讓褚鴻升自己扛着。

于是他也跟着往起爬，“我已經沒事了，再躺下去骨頭都要酥了。”

褚鴻升往下按他，“你還是多休息幾天。”

那天那麽吓人的事兒，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薛定淵想了想，“可是我自己在家的話，萬一犯病了沒人給我拿藥怎麽辦？還不如去上班，真有事你也能照應我。”

褚鴻升用你是不是覺得我傻的眼神看薛定淵，“我把藥放在你手裏。”

“那要是我上廁所的時候犯病了，藥沒在手裏呢？”

褚鴻升：……

“或者萬一我吃藥的時候一個沒留神掉在地上，我夠不到了呢？”

褚鴻升：……

“再或者……”

“行，吃了飯一起上班。”反正薛定淵就是他克星，他認了！

褚鴻升出去做飯，薛定淵臉上露出個得意的表情，然後起床打算收拾收拾屋子——林永銘走的時候都沒疊被，亂七八糟的被褥還在沙發床上堆着呢。

他走過去一抖樓被褥，倆沓百元大鈔“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趕緊撿起來然後叫褚鴻升過來，那鈔票裏還夾着張小紙條：雖然我的命不止這些！

看來這是林永銘給他倆留下的“感謝費”。

薛定淵看了看褚鴻升，“這人還真有意思。”

林永銘留下的這些錢，是一個非常臨界的數值，多了的話他肯定會覺得受之有愧。

就算林永銘的命确實不止兩萬塊。

而且那張字條也是在告訴薛定淵，他不會再去做刀口舔血的事情。

他可真的是徹底救了林先生一條命了。

知道了他的選擇之後，薛定淵也是很松了口氣的。

并且他覺得林永銘能從之前的那些背叛與算計中掙脫出來……他就算去走私都能殺出血路，現在如果正正經經去作什麽，也肯定錯不了。

這件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就把錢給藏在了櫃子裏，然後扭頭對褚鴻升開口，“等哪天有空了我們存銀行去。”

等吃了飯，兩個人搭伴去了樂青，不過那些瑣碎的活都被褚鴻升給包了，說什麽也不肯讓薛定淵動手。

而羅欣寧來了之後，見到薛定淵吃了一驚，“不是和你說讓你多休息幾天的麽？”

薛定淵連忙解釋自己其實沒什麽事兒了，而且和她開玩笑，“昨兒其實我就沒事兒了，要是知道王國華來，我說什麽也要過來，雖然我打架不如褚鴻升，但對付王國華那樣的，我能打十個！”

羅欣寧被他逗笑了，“行了，你老實兒坐一邊歇着去吧。”

薛定淵看羅欣寧心情不算太差，于是試探的開口，“就是寧姐，王國華怎麽也是你男朋友家親戚……要是回頭你男朋友找你，你一心軟不追究責任了的話，他會不會還來鬧事啊？”

羅欣寧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我昨晚打電話和吳源松說分手了。”

薛定淵一聽頓時就高興了，“啊，真的啊，那實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