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為什麽這麽嬌氣（捉蟲）

黑木崖的夜晚風是冷的，客房裏卻充斥着暧昧的熱度。這熱度燒在兩個人心上，過去多少次不自知的悸動，都變得清晰起來。

李尋歡被葉孤城抱在懷裏一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感到身上熱熱的。窗外是山間鳥叫蟲鳴，潮濕的草木氣息從窗縫中擠進來，讓屋子裏都是自然的味道，桃源深處的悠閑自在也随之進來。李尋歡慢吞吞起身，發了會兒呆，才繼續慢慢起床洗漱，推開門。

外面是一片淡金色的天地，陽光迫不及待湧入，他眯起眼睛适應了片刻，尋着聲音看去，葉孤城果然又在練劍了。這人也不知哪來的那麽多精力，半夜不睡覺也依舊早起。

李尋歡靠在門口，看他的劍在陽光下灼灼生輝，看他白衣翩飛，劍氣有如實質，卷起陣陣氣浪。

看他，擡手之間，袖子上露出的那個小口子。

李尋歡眨了下眼睛，突然意識到無論是他還是葉孤城都不可能去縫衣服。葉孤城如果不想一直帶着那道破口，就只有請東方不敗的婢女幫忙，那麽就要和別人解釋，為什麽過了一個晚上，他的衣服就變成這樣了。

“公子。”見他出來，一個婢女低着頭上前，雙手捧着一把飛刀，送到他面前：“這是今早在您窗口下發現的，應該是您的東西。”

李尋歡摸摸鼻子，迅速接過飛刀：“多謝。”

婢女低着頭走了，過了片刻又端着個托盤回來，上面放着件嶄新的白衣。李尋歡默默讓開門口，讓她進去把衣服放下，一臉複雜的看着她低着頭來，又低着頭走。

主屋的門這時被打開，祝堯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遠遠沖李尋歡打了個招呼。李尋歡摸摸鼻子，回以一笑。

祝堯沒發現他的不自在，看到院中正在練劍的葉孤城，興致勃勃的走過去：“葉城主在練劍？”

他剛一走近，葉孤城已經收劍，沒理他這個明顯多餘的問題。

祝堯依舊很有興致，卷起袖子道：“城主，咱們比劃比劃？”

葉孤城看了他一眼：“不。”

祝堯一笑：“別啊，我雖沒有東方厲害，也不見得就那麽差吧。”說着，竟已經不打招呼就攻了過來。

葉孤城一手拎着劍，一手握在身前，側了一步躲開他的攻擊，擡腳就要走人。祝堯緊追不放，又攻上來，他便再錯一步。這樣過了幾招，祝堯再次出拳，葉孤城終于擡手抓住他的拳頭，輕輕将他向後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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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堯後退了好幾步，雖然被葉孤城逗着玩似的打發了，心情倒挺不錯，還十分得意的問：“葉城主覺得我功夫如何？”

這也算功夫嗎？

葉孤城冷冷道：“如同小兒。”

祝堯聽了也不生氣，葉孤城又說：“不過你沒練過武，三十多歲能有這樣的速度和反應已經難得。如果東方教主肯教你，也不是全然無救。”

祝堯哈哈一笑，很是高興。葉孤城這時候才認真将他打量了一番，明顯看出他與昨天的不同，就知道系統已經改造了他的體質。只可惜他的年紀太大，就算體質改造的再好，也已經難成高手。

“堯哥想學武？”東方不敗披散着頭發，身上披着件衣服從屋裏走出，溫溫柔柔的問。

祝堯還興奮着，聽到他的聲音，笑着回頭，東方不敗對他笑眼彎彎，等他轉過身，又冷冷看着葉孤城，目光陰沉沉的，說給祝堯聽的話依舊溫柔：“有我在，堯哥要勝過葉城主雖難，要比岳不群之流卻沒什麽。”

葉孤城一皺眉，李尋歡這時候也不在遠處看着了，向這邊走過來，笑着說：“有東方教主指點，祝公子的成就恐怕不止如此了。”

這話說的東方不敗還挺喜歡，葉孤城剛才對待祝堯那讓人不舒服态度也就這樣揭過去了。

院子外面有人探頭探腦，低聲和那幾個守門弟子說話，糾結着要不要進來。東方不敗根本不想理會，奈何今天的祝堯和昨天已經大有不同，竟也察覺到來人猶豫徘徊的腳步聲。

“外面有人？”祝堯疑惑的問。

東方不敗只好揮了揮手，婢女低着頭走出去，很快帶了個年輕人進來。那人注意到教主院中還有別人，也不敢亂打量，剛一走近立即單膝跪下，大聲說道：“東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葉孤城：“……”

李尋歡：“？”

東方不敗的臉上有片刻空白，繼而面無表情看着面前的年輕人：“你來這裏就是為了說這個？”

年輕人愣了一下，想說不是每次見教主第一句話都要這麽說嗎？怎麽今天教主不愛聽了？他哪裏知道，幾年來東方不敗一直隐居，坐在教主寶座上的根本就是替身呢。

祝堯忍着笑走上前：“楊蓮亭已經死了，過去他告訴你們的那些規矩也都忘了吧。”

年輕人結結巴巴：“死，死了？”

祝堯問：“你到底有什麽事？”

年輕人看看他，再看看東方不敗，咽了口唾沫說：“楊總管不見了，本想請教主……既然，既然，那教中事務……”

東方不敗擺了擺手：“去找童百熊。”

年輕人連忙應了聲是，飛快跑了。那樣子不像是剛見過教主，倒像是從大魔頭手底下撿回條命。

東方不敗将魔教的事務交給了童百熊，當天下午，童百熊就沖到他的小院門口，想要見教主。不過東方不敗選擇他只是因為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并沒有任何重新出山的想法。童百熊在院外等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見到他。

從這一天開始，魔教漸漸從楊蓮亭留下的烏煙瘴氣中走出，祝堯也開始了他并不順利的練武之路。

有系統幫他改善體質，提供功法，按理說祝堯想學武不該是什麽難事，奈何東方不敗心疼他，見他流汗就勸他休息，看到他擦破點皮更恨不得以身代之，祝堯又總是被他軟語幾句就從了。偶爾下定決心堅定态度，東方不敗只需委委屈屈瞪着他，不要幾秒鐘，他又要潰不成軍，以至于練武的進度緩慢到可以忽略不計。

他倒是想請葉孤城或者李尋歡來教他，奈何又不想為了這點事惹東方不敗不高興。葉孤城和李尋歡更是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仗着輕功好，在黑木崖上游玩了起來，就算想讓他們當老師，也得先找到人才行。

黑木崖除了早晚氣溫有些涼，風景倒真的不錯，有茂密連綿的森林，有氣勢磅礴的瀑布，在東方不敗的小院後面不遠處還有一處雲霧缭繞的懸崖。從那裏往下望去，能看到雲間飛過的群鳥。對面的山峰隐沒在雲霧中，只能看到山上幾棵松樹挺拔的矗立，仿佛就生長在雲上一般。

葉孤城站在懸崖之上，風将他的白衣吹的獵獵作響。李尋歡在他身邊席地而坐，雙腳耷拉在懸崖之外，雙手支在身後，微微仰着臉，享受這裏純淨的空氣，以及天地之遼闊風景。

雲卷雲舒如同海浪，只不過在白雲城看到的海浪是深沉的藍色，陽光撒下，碎入水中，随波漂流。這裏的雲海是厚重的白色，安安靜靜流過山石，流向不知名的遠方。

雲霞間，一輪紅日緩緩升起，霎時漫天金輝，翻滾的雲層白的刺目，李尋歡不由眯起眼睛，卻還是着迷的望着這壯美景象。江湖紛争遠了，在黑木崖住上幾天，就恨不得從此不問世事，難怪東方不敗好好的放着教主不當，反而想要隐居呢。

“我有些後悔。”葉孤城突然說道，聲音不大，在這空曠的懸崖上卻清晰的很。

李尋歡詫異擡頭，沒想到能從他口中聽到後悔這兩個字。

葉孤城：“我不該答應祝堯。”說着，他低頭看了眼李尋歡：“如果不答應他，我已經帶着你回到白雲城了。”

李尋歡失笑，玩笑道：“也可能又遇上什麽麻煩。”

葉孤城也一笑：“可能。”

但即便這樣，他還是迫不及待想帶李尋歡回家。越是住在黑木崖，看着東方不敗和祝堯在一方小院裏相守，這種願望就越強烈。如今的城主府對李尋歡來說已經不陌生了，他以客人的身份在那裏住過很久。葉一那麽喜歡他，很多城主府的人都很喜歡他。這次回去，葉孤城期待着他以主人的身份去感受那裏，感受他們共同的家。

可雖說迫不及待，已經答應的事情，葉孤城一定會履行諾言，要走也得等祝堯和東方不敗成親之後。

日頭高懸，等到李尋歡身上都被陽光照的暖暖的，他們兩總算離開懸崖，慢悠悠回到東方不敗的小院子裏。

下人們不知道又藏到哪去了，院裏只有祝堯和東方不敗兩人，一個走來走去，不斷試圖勸說，一個特別娴靜的坐在桌邊，就靜靜看着面前人表演。

見到他們進來，祝堯松了口氣，立即求助道：“兩位回來的正好，還請幫我勸勸東方吧。我身體很好，也沒有得病，只是想學武而已，有什麽必要将平一指大老遠請來呢？”

東方不敗不贊同道：“我不是請他來，是命令他來。”

祝堯一噎，轉而去向葉孤城和李尋歡求助。然而葉孤城想也沒想就說：“平一指要來，正好也可以給尋歡看看。”

李尋歡茫然：“看我做什麽？”

葉孤城掃了眼他比其他人明顯厚上許多的衣服，想起晚上兩個人睡在一個被窩裏時，貼在自己懷裏的冰涼的手腳，哼了一聲：“風一吹就咳嗽，叫他看看你為什麽這麽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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