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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瑤聽到那聲奶聲奶氣的喵, 怔了一怔, 方反應過來, 大約是自生來便由母貓哺乳, 又只與幼貓玩耍,小老虎将自己當做貓了。
君瑤不禁好笑, 與蕭緣耐心道:“阿緣說得不對,這是貓在說話, 阿緣是虎, 不當如此發聲。”
小老虎天生聰明, 聽不懂人言,卻能聽懂語氣, 聽君瑤語氣溫和, 便以為是誇她了,驕傲地揚起頭,又叫了兩聲:“喵喵~~”
比先前那聲更像了。
君瑤無奈。她知小老虎聽不懂她說話, 但要她對着蕭緣語氣嚴厲地呵斥,她又做不到, 何況君瑤認為, 她家阿緣雖一時誤認為自己是貓, 但她不過與貓待了一月,就明白貓是如何叫的,且還學會了,可見是很聰明的。
孩子還小,有什麽認識上的偏差, 慢慢糾正便是了。
君瑤摸摸蕭緣的腦袋,溫聲誇她:“阿緣真聰明。”
小老虎被誇獎了很高興,在君瑤手心蹭了蹭,方開心地自己去玩。
半月下來,木屋已與最初有所不同了,君瑤往屋中添了家什,床榻幾櫃樣樣俱全。又伐去木屋四周的樹木,以免日光為樹蔭遮蔽,使得屋中整日處于陰暗中。
眼下衆妖修煉,不依靠靈氣,便多半往深山中去,深山幽靜,氣息清爽,可保靈臺清明,且山中少人跡,也免了凡人攪擾。
君瑤便想就在此處,領着蕭緣修煉,如此就不免多費了心力,又在木屋四周,設下一圈禁制,以免有妖或猛獸來犯。
小老虎就在院子裏玩耍。她有着萬獸之王捕獵的天性,院中的小草、枯木、落葉、小蟲子,在她眼中都不平凡,皆是入侵領地的猛獸,需要她用她威武的爪子,與尖銳的利齒将它們撕裂!
君瑤坐在廊上,一面看書,一面留意着她。
她手中拿着當年漢王贈與她的話本,看了不知多少回了,也未丢棄,仍舊好好地保存着。此時,她目光落在書頁上,心中卻尋思起,阿緣一個月了,再大些,母貓的乳汁怕是不夠她吃了,興許該捕些飛禽或走獸,喂阿緣肉吃。
想到了此處,君瑤不免想起,當年小殿下也愛吃肉,只是不知阿緣的牙齒長出多少了,能否咬得動肉,腸胃又能否克化。
不多時,夜色降臨,小老虎也玩累了,她确信那些侵入她領地的猛獸已經得了教訓,向她臣服,不敢再胡作非為了,方躍上臺階,趴到君瑤身邊去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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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瑤點了燈。
她是大妖,夜間視物也能自如,小老虎是山林之王,也無需點燈,但君瑤總記着漢王怕黑,每到入夜,皆會燃一盞燈燭,八百年來,已成了習慣。
待時辰差不多了,君瑤自榻上取過一張小毯,攤在膝上。小老虎本是在室內與影子打架,看到君瑤拿起小毯,就放了影子一馬,跑過去,擡起前爪,扒拉在君瑤的膝上。
君瑤彎身将她抱起,放到小毯上。
小老虎皮毛還未生長好,山中夜間又涼,君瑤擔心凍着她,睡覺時便以一張小毯包裹着她。不想小老虎很喜歡這張小毯,睡過一次後,君瑤一拿起,就會主動跑過來。
小老虎趴在心愛的小毯上,伸出前爪去撥君瑤的手,要摸摸。君瑤輕笑,撫摸她的腦袋,又順着她光滑柔軟的皮毛,輕撫後頸與脊背。
小老虎被摸得舒服了,輕輕甩了一下尾巴,待撫摸過一圈,她翻了個身,露出小肚子來,小肚子也要摸摸。
小老虎肚子上的皮毛是最細軟的,君瑤順她的意,摸摸她的肚子,又摸摸她下巴,幾乎全身的毛都好好順過一遍了,小老虎這才滿足,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窩在君瑤懷中,呼呼睡去。
這一日就算是結束了。
每日如此,君瑤與蕭緣都不覺得枯燥。君瑤本就是喜靜的性子,何況有蕭緣陪她,又怎會覺得無趣。
而小老虎就不一樣了,小老虎很忙,她已肩負起守衛領地的重任,日日都與枯葉、小蟲進行殊死搏鬥。
但今日有些不同,君瑤要教她,她與小貓的區別。
清晨醒來,小老虎照舊給自己做清理,先舔爪子,再用爪子洗臉,将自己清理幹淨了,她走到君瑤身前,乖乖地喵了一聲,目露期待。
君瑤便領着她去覓食。
母貓已習慣了被剝削,都無需君瑤施法,便一臉生無可戀地躺下,小老虎就開開心心地上前進食。
吃飽了早膳,她照舊與幼貓小夥伴們玩耍。
玩了一陣,君瑤看了看天色,喚她道:“阿緣。”
小老虎還不知阿緣是她的名字,但她聽到君瑤的聲音了,就轉過頭來,一臉好奇地望着她。
小貓們都與她玩熟了,見她忽然不動,一只幼貓直接撲到她的身上。
小老虎不理它,依舊一動不動,乖乖地望着君瑤,等她說話。興許是瑞獸,生來聰慧,蕭緣雖還是只小奶虎,卻很通人性。
君瑤與她道:“今日要出遠門,待回來,再與小貓們玩。”
小老虎疑惑不解地望着她,沒有聽懂,歪了歪腦袋,仍舊沒動。
君瑤待她,十分耐心,見小老虎沒聽懂,便彎身與她拍了拍手,小老虎這下懂了,這是可以抱抱的意思,她縱身躍上去,君瑤接住她,抱着她下山。
她們要去的,是一座虎山。
虎山是妖界的說法,衆妖稱它為虎山,是因一只修煉成精的大老虎占據此山為洞府,兩千多年來,繁衍生息,山中,出了好幾只成了精的老虎,這些老虎相互支應,在妖界呼風喚雨,很是神氣。
君瑤帶蕭緣去虎山,便是要讓她看一看真正的老虎,是什麽模樣的,也好受點熏陶,順帶再向虎族讨兩顆修煉的丹藥。
虎山與太乙山相去頗遠,總有四萬九千裏,走過去是不成的,君瑤祭出仙劍,禦劍而去。蕭緣遠在君瑤懷中乖乖窩着,忽然她發覺不對了,她們到了一個四周皆是白色浮雲之處,還在飛快地往前疾馳。
小老虎吓了一跳,探出腦袋往腳下一看,便見她們是浮空的,底下山川河流,都成了小小的一痕。
小老虎“嗚嗚”地叫,很是不安地伸出前爪,搭在君瑤肩上,腦袋又不由自主地扭過去,看底下的情形。
君瑤恐吓着了她,往後再不肯随她上仙劍了,便摸了摸她絨絨的耳朵尖,溫聲道:“阿緣怕不怕?”
蕭緣:“喵~”
“休再往底下看了。”
蕭緣:“嗚~”趴到君瑤的肩頭,兩只耳朵耷拉下來,很是怏怏。
君瑤不由好笑,摸摸她的後頸,好使她放松一些,心中卻想,興許能從虎山上讨只老虎來,陪她家阿緣玩耍。
四萬九千裏轉瞬而過,仙劍降下雲端,在虎山頂峰緩緩降落。
山上老虎多是成了精的,自是發覺一道強橫靈光自空中落下。衆虎警惕驟生,紛紛放出神識去探查。待那道靈光落地,顯露本尊,衆虎更是警惕,警惕間又倍加緊張,緊張了一會兒,見君瑤抱着她的大貓往洞府來了,又忙小心翼翼地将警惕與緊張都好好地掩飾起來。
虎山中修為最強的那只老虎姓胡名廉,修為剛過化形期,當即就顯出人形,出洞迎接。
君瑤将蕭緣放到地上,讓她自己走。
蕭緣一到虎山,就覺此處氣味陌生,卻又十分合她心意。她一落地,就伸出小爪子,謹慎地往前探了探,察覺沒有危險,方慢吞吞地走動起來。
胡廉迎到洞府外,一見君瑤,忙寒暄見禮:“尊駕降臨,蓬荜生輝。”
君瑤風儀溫雅,與他淡淡一笑,道:“胡君多禮。”
胡廉的目光越過君瑤看到那只小白虎,看一眼,就在心中誇了一遍,果真白虎靈獸,根骨清奇,天資不凡。小老虎看着他,好奇地眨了眨眼,卻不上前,只乖乖地端坐在君瑤身後。
胡廉看過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道,不知這桃花妖為何而來,不如先誇誇孩子,以示友好。
白虎靈獸,又同是虎族,胡廉誇得十分真心實意,君瑤一心所系,唯有蕭緣,聽人誇她,自是高興的。
只是她的溫柔都給了蕭緣,旁人面前,心中再高興,也只淡淡一笑而已。
寒暄過,胡廉引君瑤與小白虎入洞府內招待。
君瑤坐下,上過一輪茶,便開了口:“我新近得了這小東西,十分投緣,欲将她引入修仙之途。”
胡廉暗自一凜,順着君瑤這句話,已經感受到藏寶閣迅速被搬空的心痛了。
果然,君瑤下一句便是:“欲向胡君借幾樣寶物,好使我家阿緣早日練氣結丹。”
胡廉好心疼啊,可他又能怎麽辦,不給這大妖說不定就搶了,他又打不過她,滿山大小老虎加起來都打不過她。
胡廉心在滴血,口中還得十分客氣道:“不知尊上要何物?”
君瑤将所需說了來。每說一件胡廉就心痛一回,待說完了,還得堆起笑來,請君瑤稍候,令門下弟子去取。
談完了丹藥寶物之事,此行目的便已完成一半,君瑤又說起下一件:“我欲為我家阿緣尋個玩伴,不知胡君府上可有與阿緣一般大小的老虎?”
蕭緣趴在君瑤身旁,将腦袋收在兩只前爪間,安安靜靜地待着,不時仰頭看一眼君瑤,一點也不鬧騰。
胡廉聽此話,大為高興,她說是尋一玩伴,但等小白虎修煉之時,她能避着玩伴不教它麽?必是不行的,桃花妖道行深不可測,能得她指點,前程無量。何況他家兒孫若能與這小白虎自小玩起,玩出一個青梅竹馬來,将來,興許還能結一段良緣,如此,他的後代也能有白虎血脈,生來就是靈獸了。
胡廉一氣想了許多好處,方才給出寶物的心疼也沒有了,連聲道:“自是有的,尊上在此稍候。”
說罷,轉入內室,親去挑選了一名最具天資的孫兒來。
他一離去,蕭緣便站起身來,咬住君瑤的裙邊扯了扯,喉中嗚嗚地低鳴。君瑤安撫她,柔聲道:“等一等就好回去了。”
蕭緣聽不懂,但是她很喜歡君瑤的聲音,尤其是與她說話時的聲音,很快就被安撫好了,正要趴回原處,忽然傳來一聲虎嘯。
小老虎吓了一跳,一躍而起,本能地豎起耳朵來。
那一聲虎嘯剛過,便見內室走出一只大老虎來,胡廉很是得意,他特特挑選了一只最威武的老虎,雖比小白虎大上兩百歲,但妖族千萬年的壽數,兩百歲算得上什麽。
那大老虎威風凜凜地走來,它是結了丹的老虎,與凡間的叢林之王又不同,每走一步,都如帶着飓風海嘯,勢不可擋,氣度更如泰山壓頂一般,使人心底生寒。
小老虎還是個随便一爪子就能把她掀翻的個頭,那大老虎比她大上數十倍,對她而言,便是龐然大物,光是不動,就足以使她膽顫,更何況它還挾勢而來,頗具攻擊。
小老虎看了好害怕,猛地竄到君瑤身後,瑟瑟發抖地躲起來。
君瑤蹙了下眉,很是不悅,正要彎身抱起小老虎來安撫。便見躲在她身後的小老虎,忽然竄了出來,擋在了她身前,将她保護在後。
大老虎不知氣氛變化,仍在往前走。
蕭緣全身的毛都炸開,脊背弓起,喉間發出低低的危險的吼聲,超兇地沖大老虎龇牙。
大老虎便呆了一下。
小老虎瞅準時機,果斷出手,她縱身向前,揮了一爪子,拍在大老虎的膝上,一擊得中,她毫不戀戰,撤身回來,依舊弓着身子,随時可向前撲,預備與這大塊頭決一死戰。
胡廉這才發覺不對,忙令大老虎退下。
大老虎還想與這小白虎近些,白虎靈獸,生來便有號令萬獸的本事,虎性好勝,樂與強者為伍,它想與小白虎玩耍。
直到胡廉喝斥,方不甘不願地退下。
大老虎走了,危險沒了,蕭緣這才放松下來,她很害怕,全身都在抖。君瑤看得心疼,将她抱起來。小老虎卻反而将爪子踩在君瑤的肩上,壓着耳朵,來回地看她,确認她是否受傷。
作者有話要說:
眉清目秀的小奶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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