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3顆糖

盛辛的那兩條短信,周為理抽空回了一下,之後就一直在忙。

到點下班的時候才看到盛辛後來回他的——

盛辛:那你早點回哦。

盛辛:實在忙的話晚點也可以。

盛辛:嗯,安全第一,路上注意安全哦。

周為理鬼使神差地動了動拇指,往上翻了一圈聊天記錄。

似乎從開始到現在,每次都是盛辛發一串,他回一句。

而這一句的內容或者說字數,少之又少。

周為理抿唇想着:這樣,是不是顯得沒禮貌?

但是好像他……話實在有點多,有的時候不是他不想回,而是實在不知道回什麽。

想着,微微嘆氣,收了手機準備回家。

醫生這個職業,基本上三餐很少有準時的。

盡管周為理是個牙醫,但忙起來,也會有顧不上吃飯的時候。

似乎是習慣了這種不準時,就算晚回家晚吃飯也不會覺得太餓。

但最近,就不太一樣了——他幾乎下班回家一出電梯門就能聞到飯菜香。

出了電梯,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

微微轉身,還是決定先回自己家吧。

結果,他才剛邁開步子,身後的門就開了。

盛辛探出來,“周醫生,你回來啦!”

嗯,那歡快的語氣,讓周為理一時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要不是轉身看見盛辛拎着一袋子垃圾出來,他都要以為是在專門等着他了。

然而,事實上,就是他想的那樣。

周為理回來之前盛辛就一直在想,一會要怎麽假裝偶遇。

雖然周醫生有說會來吃飯,但是經過前天天的尴尬,盛辛很怕他又找借口,萬一臨陣脫逃又不來了可怎麽辦。

盡管他覺得周醫生不像是這種會鴿人的人。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嘛。

最後就只有想到了這個出來扔垃圾的理由。

“回的還挺巧,我剛做好飯。”盛辛把垃圾放在牆角,指了指對門,“你要不要回去帶阿芽一起過來?”

一想到家裏那只狗,周為理不由沉默了一下,調轉腳步,“算了。”

見他沒回去,盛辛趕緊側開身子讓他進門,順手幫他把換的鞋子拿出來,“那先吃飯吧,你們牙醫好像也挺忙的,連易之前還跟我抱怨,除了早飯沒一頓準時的,都快得胃病了。”

盛辛一邊說,一邊往廚房走去拿碗筷,回頭還問他,“周醫生你有胃病嗎?”

“還好。”想了想,周為理又補了一句,“習慣了。”

其實周為理是想說“習慣了之後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在盛辛聽來就是“習慣了挨餓所以其實胃也不好,但是只是礙于面子才說的‘還好’”。

“你這樣不行的,之前就看你老吃外賣,沒營養還不衛生。而且要是按連易說的,除了早飯沒一頓準時的,早晚胃是要出毛病的。你別看現在年輕,很多病都是年輕的時候得的,老了什麽毛病都來了,更難治。”

“你要真是有胃病,就應該趁着現在還年輕,恢複能力好,給它治了。胃病是要養的,養好了就能好,也不難治。”

……

盛辛自顧自的給他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周為理也沒插話,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聽他說,等他說完了才動碗筷開始吃東西,沉默了半晌才回了他兩個字,“嗯,好。”

盛辛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羅裏吧嗦的說了一堆,趕緊低頭開始扒飯,眼光卻悄悄地去看周為理。

恍惚間,似乎看見他嘴角微微揚起,帶着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

“知道跟做到,其實是兩碼事。”周為理停下吃飯的動作,幽幽道:“我以前讀書的時候有很嚴重的胃病,現在已經好很多了。但是忙起來,就有心無力了。”

盡管他知道自己到點了該去吃飯了,不然胃病又要犯了。可你總不能拔牙或補牙的弄到一半把病人扔在那不管,先去吃個飯再回來繼續?

“啊?”驟然對上的視線讓盛辛有些心虛,滿心都是剛剛恍惚間看到的那個笑意,周為理說的話一時還沒來得及傳導到他的腦子裏,茫然地沖他眨眨眼,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低頭小聲地辯解了一句,“我就是……說說。”

盛辛扒着碗裏的飯,其實很想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多管閑事了?”想了想,又沒說。

倒是周為理,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嗯,沒關系,我知道,謝謝關心。”

盛辛沒擡頭,但仿佛聽見了一聲低笑。他再想擡頭的時候,周為理又恢複了原來那副毫無波瀾的樣子。

飯吃到一半,周為理手機響了。

盛辛下意識地擡頭看他,只見冷面周醫生看見手機上來電顯示的瞬間,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我去接個電話,你先吃。”

盛辛咬着筷子點頭,然後盯着他站起來,往陽臺那邊走,周為理還順手把盛辛家陽臺的移門關上了。

盛辛咬着筷子努了努嘴,低頭繼續吃飯,時不時瞟一眼那邊。

結果他才看了沒幾眼,他自己的手機也響了。

母上大人。

哦吼,完蛋。

不好的預感。

盛辛十分卑微地接通電話,“媽?有事?”

結果電話那頭不是徐女士,而是建國同志,“喂,兒子啊,我不是你媽,是你爸。”

盛辛:“…………”

嗯,聽出來了,您老不用強調。

“嗨,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之前你媽跟你說過了吧,就相親那事。”

哦,難怪不是徐女士,建國同志是準備來懷柔政策啊。

徐女士的電話讓他不得不接,接通了又是建國同志來跟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相親啊!這還不是大事!

盛辛下意識地看了眼那邊陽臺上打電話的周為理,“爸,我不想去相親。你以前不是常說,這都是緣分的事嘛,那緣分沒到,強扭的瓜也不甜啊。”

況且,他還在努力跟周醫生的緣分,怎麽能随便的就給別人插一腳。

那頭大概是開的免提,徐女士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你都沒見過你怎麽就知道什麽緣分不緣分的,萬一呢!”

“啊呀,你看你,不是說好了我來說嘛。你語氣一沖,辛辛叛逆起來更不願意去了。”建國同志好聲好氣地勸着媳婦。

這頭盛辛聽得直翻白眼,你們商量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啊!我這還聽着呢!

徐女士似乎是哼了一聲,才又聽見建國同志說話:“辛辛啊,你媽說的也有點道理。”

盛辛:“…………”

建國同志,你能不能有點原則啊!

“緣分這個事情吧,你也不能幹等着對不對?你就去看一看,萬一有驚喜呢?”

“我——”盛辛話還沒來得及出口,那邊徐女士的聲音又來了,“驚什麽喜,他不就喜歡人家嘛。”

嗯?什麽?喜歡誰?

建國同志:“哎呀,你不是說要給兒子一個驚喜嘛,這怎麽還自己說了呢?”

喵喵喵?突然吊起了胃口?

“你們都給我說迷糊了……誰啊?”

徐女士并沒有回答,只是強硬道:“去了就知道了,不去別後悔,就這樣。”

然後,電話就挂斷了。

嘆息。

徐女士還是一如既往地強硬啊。

沒一會,手機上信息來了。

後天相親的時間、地點。

嗯,就是除了相親對象,其他一應俱全。

盛辛有些苦惱地杵着筷子,另一只手托着下巴。

聽他們的意思,這個相親對象還是他認識的,還是喜歡的?

要說喜歡的,目前為止就一個周醫生。

以前的話……誰還沒個年少無知的暗戀史啊。

可那又沒人知道,那可是連連易都不知道的黑歷史。

但是他現在喜歡周醫生這件事連易是知道的,可這事他也關照過連易不要說出去。

連易這個人,有些事可能會跟徐女士打小報告,但是大事上,嘴巴還是很嚴的。

所以這個神秘的相親對象到底是誰,不由讓盛辛陷入了沉思。

他還沒沉思一會呢,周為理回來了,臉色跟去的時候一樣——不太好看。

盛辛本來想問一下,想了想又沒敢開口。

本來他還擔心昨天那事有影響,這會要是貿然開口撞槍口上,那不是得不償失。

後半程兩個人都沒說話,直到吃完飯,周為理才又開口,“我今天臨時有事去開會了,是嵇維幫你補的牙吧?”

盛辛收拾碗筷的手頓了一下,後槽牙一酸,“是,他跟我說過了。”

“好,我就問一下。”周為理微微點頭,拿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我先回去了,大黃還沒吃東西。”

“好。”盛辛心不在焉地開門送他出去。

一想到明天又要補牙又要相親的,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拔牙已經成為了他人生巨大的陰影,就在今天,補牙已經成功成為了第二大。

陰影籠罩下的盛辛,一晚上沒睡好。

第二天昏昏沉沉了一整天,到下午才想起來他的體檢報告。

昨天去做的入職體檢,護士說一天就能拿了。

正好閑着無事,幹脆就去一趟,出門透透氣,醒醒神。

結果,他大概是高估了自己對牙科的恐懼。

一到醫院,路過牙科,昨天補的那顆牙就隐隐作痛。

剛開始他還沒在意,只以為是自己心理作用。

但沒想到等他去拿了體檢報告出來,那顆牙還在痛,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嵇維技術不行了。

捂着臉,路過牙科的時候轉了個方向拐了進去。

連易看見他,有點驚訝,“你怎麽來了?我不記得你今天有預約啊。”

連易目前是周為理的挂名實習生,兼職助理,負責周醫生每天病人的預約以及診後回訪等各種雜七雜八事物。當然,偶爾也是有護士小姐姐幫幫忙的。

盛辛苦着臉,“我也不想來啊,但是我懷疑嵇醫生不太行……我牙疼。”

連易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看,然後拉着他往一邊,小聲道:“你別這麽光明正大說他……瘋起來六親不認的。”

“說誰六親不認呢?”連易話音剛落,背後嵇維就來了,悄無聲息的那種。

兩個人做賊心虛地吓了一大跳,連易被嵇維揪走了,就剩還沒反應過來的盛辛呆愣在原地。

憤憤地想着:這兩個人要是沒問題,他把連易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見色忘友!

無情無義!

盛辛一邊罵一邊去找周為理。

周為理看見他倒是沒有多驚訝,盛辛努了努嘴,乖乖坐在旁邊等。

等周為理忙完了有空了才可憐巴巴地沖他道:“周醫生,我牙疼。”

周為理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嗯,我知道。”

這一笑,就像春日裏的細雨綿綿落進心裏,那顆原本炙熱的心髒像得到了雨水滋潤的嫩芽,跳動得更劇烈了。

周醫生這個人,平常不愛笑是對的。

他一笑,盛辛就瞬間想到了一張表情包。

[這誰頂得住.jpg]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來晚了,還忘了發公告。我錯了,我有罪!

(小聲狡辯)主要是寫一半發現時間線錯了……[我太難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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