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畫中女子
飄瓦舉着手上的畫軸,先請沈沖看過。
這位沈爺側眼一瞥,道:“不認得。”和尚舉得近些,沈爺看也不看。他身後那些天下門的人,也齊聲道:“我每都不認得,和尚莫要耍寶!”
飄瓦嘿然一笑,轉身,又将畫軸展在謝素面前。
謝大公子、謝忠、謝無憂都定睛看那畫上之人。
只見畫上一個女子,年不過二十青春,釵裙整飾,垂鬟接黛,顏色豔異,顧盼光輝,确是個美人。
而這畫邊題名道“揚州小秦淮紗窗和月舫俞婉”,落款道“國朝第一聖手何燕及”。
飄瓦道:“哪怕這世上有與俞婉同名同姓的女子,但她的畫舫名號是不會錯的。不知謝公子可認得她?”
謝無憂此時冷笑一聲,道:“什麽國朝第一聖手?這是那何燕及自封的罷?一個乞兒的畫,豈能作得真?”
飄瓦搖頭笑道:“真不真,請典房子的掮客詹兄弟看過,或者請畫舫上的老鸨來認,不就曉得?”
杜知府道:“正是,詹光你上來瞧瞧。”
那退在邊上的詹光,連忙走上前,湊近畫軸厮認,點頭道,“啓禀大人,畫上人正是蕭進之妻俞婉。”
此時,謝素淡聲道:“我與這女子素不相識,亦不認得。管家,你可見過她?”
謝忠亦答道:“啓禀大公子,小的未見過這女子上門。”
飄瓦點點頭,嘆口氣道:“罷了,都不認得。小僧就将此畫獻上公堂,當是助幾位都頭訪查這位蕭夫人。”
杜知府含笑道:“你這和尚也有心,方師爺,取畫來。”
方師爺下堂接過畫,呈在公案上,杜知府細看一眼,已命師爺将這畫軸卷将起來,給王都頭收着,好去查訪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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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謝無憂卻不以為然,冷哼道:“揚州之地,美女如雲,比這俞婉慧心百倍的,不在少數。這蕭進端的沒眼力,挑來挑去,竟挑個潑辣貨。”
這話飄瓦聽來,心上一動。
沈沖道:“我蕭兄弟已死,謝公子莫要出言不遜。”
謝無憂笑道:“我何曾出言不遜?我說的都是大實話!饒是蕭進看上這俞婉,以他的財力,大可再買幾個溫柔可人的,随身伺候。怎麽偏稱對一個俞婉,死心塌地?以我見慣風月,久浸煙花,實在不解。”
謝大公子聽幼弟說話越發沒遮沒攔,冷聲道:“看來三百棍打得不夠,這些話也敢拿來吹噓?”
謝無憂扁扁嘴,沒再言語。
杜知府忽而肅然道:“這件命案子,一問三不知。但這金線鎖子甲在此擺着,謝家脫不開嫌疑。本官也只好作回歹人。李都頭、王都頭,替本官拿下謝無憂,押到牢裏聽候發落!”
謝無憂一聽,還要再鬧。杜知府又道:“若有違抗者,本官這就寫奏折上報朝廷,調請城外步兵營,上你們掃垢山莊拿人。”
杜知府說得真真,方師爺卻勸道:“知府息怒,莫要為這點小事大動幹戈。掃垢山莊不是那不知好歹的。只要交出謝無憂,我等也好生款待。若是沒罪,定還他清白。”
謝無憂斷斷不肯去牢裏安身的。
但謝大公子卻道:“既如此,但憑知府發落。”
李都頭和王都頭見機,上前押人,謝無憂不敢忤逆大哥,只能老實受制,滿臉不甘不願,道:“我為咱謝家的大局着想,只在牢裏呆上三天,三天之後,哥你不把我救出去,我自出去!”
謝素冷哼一聲,道:“曉得你脾氣。”
說着大公子拂袖起身。
眼看謝家人要走,杜知府忙拍一聲驚堂木,道:“退堂。”
這一番審案,和尚推波助瀾,倒做成一個主審。而無憂公子坐牢,還是謝家賣給知府一個面子。百般颠倒,公堂前的百姓看呆的也有,低聲罵的也有,但都不敢發作。謝家人要走,連忙分開道來,如魚鱗般齊整。謝家人穿過人群,衙門口上了馬車。
車轱辘碾上衙署大街,轉眼揚長而去。
旁人亦紛紛散去。
此時茶樓之上,花紅玉低頭一笑,道:“宗師說過,這謝家與天下門,定有認得俞婉的,倒猜得不錯。”
花紅玉同阿沅都且下樓,坐上自家馬車。
公堂此時散去,和尚也大步趕回來,坐上車轅,湊着簾內問道:“小玉,他們露沒露口風?”
花紅玉微微一笑,隔簾答道:“宗師神機妙算,這一招投石問路,果然問出來了。”
“哪裏哪裏。”和尚謙虛,揮鞭趕路有勁。
“那個沈爺,是認得俞婉的。他一出公堂,就叮囑手底人加緊搜查,好似那俞婉手上,有件要緊東西。”
和尚還問:“那謝家人呢?”
花紅玉抿唇一笑,道:“也認得,只是還有個妙處。”
“什麽妙處?”和尚道。
花紅玉道:“那謝忠上馬車前,疑心這俞婉長得厮像一個人。謝大公子點點頭,沒再言語。
那謝管家還道,莊上今早收着一封請帖,約大公子今夜在水月道觀,二更天,石榴林相見。
帖上還說,大公子赴約,便會告知蕭夫人的所在。”
和尚笑道:“妙哉妙哉,咱今晚也去探一探。不過趁天色未晚,還要去一個地方。”
阿沅倚靠馬車沉思,道:“是該去蕭進宅子看看。”
和尚點頭,駕車轉向興教寺街,徑往蕭進宅子而去。
興教寺街槐樹蔽天,靜無人聲。
和尚駕着馬車,且找到一間沒匾貼着封條的大宅。又往前,往街口茶樓,下馬車,朝店小二打聽清楚,果然是蕭家。
和尚又跳上馬車,揚鞭,轉到後巷,停下馬車。
花紅玉只等在外頭,阿沅與和尚則淩空翻過牆去。
蕭宅大得很,先有妙遠堂,又有餞春堂,水廳樓閣,竹徑逶迤,還有四時花木,郁然濃陰,杳不可測。
看這宅子,布置精當,想這蕭進确有與卿歸隐之意。再看屋舍內積塵,确是許久不曾住人的模樣。
阿沅道:“此處亭臺樓閣皆備,單單少一個所在。”
和尚道:“莫非在別處?”
阿沅道:“今晚去水月道觀瞧瞧,才見分曉。”
兩人便匆匆離開蕭宅,與花紅玉一同,坐馬車先回虹橋。
未到二更時分,見天色已黑,和尚與阿沅靠腳力,繞城自西向南。先過南門外放馬場,再過頭橋、二釣橋、中埂。
将近亂墳崗時,遠遠瞧見一處矮草坡。坡上有個破落庵,庵上挂一個搖搖晃晃木匾,硬劃大字,自稱水月道觀。
而牆內幾棵稀稀落落石榴樹,一排幾間茅屋,沒有燈火。
阿沅道:“和尚,你問得真切?此處即是水月道觀?”
飄瓦道:“揚州城裏裏外外,寺廟庵院數不勝數,水月道觀卻只有這一處。”
“就算是這裏,咱往哪裏躲?”阿沅問道。
正說話間,屋內忽然點起一盞油燈。光透紙窗,一個女子的身影正在房內做針線,又有一個雙髻童子,站在她身旁,點頭打磕睡。
此夜暗無月光,四處陰風,野墳堆裏一處破庵,只住這一主一仆,莫不是鬼狐所變?
和尚道:“且不進去,只怕有詐。不如退到墳堆野草那,等謝家人來探。”
阿沅道:“幸好今夜不甚亮堂,也不必退太遠。”
兩人就近伏身藏着,夜裏草露濕衣,冷浸浸。
總算夜過二更,只見那道上,遠遠一盞燈籠,馬車轱辘辘轉來,前後還跟着十來個黑衣勁裝的莊客。
聽步法聲息,都是高手。雖未露兵器,也算有備而來。
馬車停在庵前,那十來個莊客排作兩隊,四處望風。
阿沅與和尚只得更加小心,屏氣不言。
駕車的是謝忠,馬車裏下來的自是謝素。謝忠也瞧得疑心,只向門內,略揚聲道:“掃垢山莊大公子赴約前來,不知何人下帖?還不出門相迎?”
此時,那茅屋木門吱呦一聲開着,那個童子秉着一盞油燈,在門內招手道:“我家女主人請謝大公子進屋說話。”
“你家女主人是誰?先報上名來。”謝忠道。
此時,那繡花的女人停了針指活計,隔着窗兒,柔聲道:“奴家就是蕭俞氏。”
阿沅與和尚伏在草裏,聽到此處,自然驚詫。
誰想到這衆人搜尋的俞婉,尋尋覓覓不得,竟就住在亂墳崗?
莫非她早曉得蕭進埋于此處?
“你就是蕭進妻子俞婉?”謝忠疑道。
“正是奴家。”那女子答畢,又道,“大公子武功卓絕,難道還怕奴一介弱女子?也罷,既是貴客,按禮數,妾身合該出來相迎。”
謝素淡淡道:“蕭夫人多慮了。”
話畢,謝素已踏進門去。
謝忠忙舉着燈籠跟進去。
而那俞婉亦邁出房門,她全身缟素,面容憔悴,立在門口中,撲通一聲即跪下。
此時,她頭頂一株石榴樹斜綠,還未到夏日,無有花容。
俞婉擡起頭,謝忠的燈籠火正照在她臉上,猛地一看,手上已微微一滞。
謝大公子瞧清,亦是詫然,問道:“想不到趙姑娘竟還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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