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沈秋萍的話一落,屋內再次安靜了下來,沈姥姥瞪了一眼沈秋麗,滿是不悅,大女兒一張嘴,煩死個人了。

直到秋秋身後跟着的一串肥雞咯咯咯的叫了兩聲,這才把大家夥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喲?這雞還都是活的啊!”沈姥爺看着那一連串的野雞,眼睛都瞪大了,驚訝極了。

旁邊的沈姥姥不贊成的看了一眼沈秋萍,“秋萍,老頭子生日年年過,不差這一個禮!”頓了頓,“你家條件也不好,你這次把一窩雞都給帶過來了,你婆婆還不興怎麽不高興呢!”

沈姥姥是曉得自家小閨女的條件的,葉家人口多,條件差,賺來的錢,将将夠糊口。

這麽一大窩的野雞送到娘家,還不曉得自家閨女回去了以後,怎麽被婆家的人收拾。

沈秋萍眼眶有些熱,她把秋秋往前一拉,“娘,這可不是我從葉家帶過來的雞,這是我們來的路上,秋秋撿到的一窩野雞,她念着姥爺今兒的過生日,硬是讓我全部送了過來,就當給爹過生日了!”

“真的?你沒唬我?”沈姥姥有些不相信,這麽一窩的肥雞,哪裏能說撿到就撿到的,莫不是小閨女為了讨他們歡心,在诓騙他們咧!

“真的,不信您問問秋秋?”沈秋萍無奈的說道。

秋秋脆生生的點了點頭,軟聲,“姥姥,姥爺,這真是我在路上撿的,不騙您!”頓了頓,她提着野雞的大腿肥,倒挂起來,“您瞧瞧,家雞可不是長這樣的!”

沈姥姥和沈姥爺一看,還真是,家裏可沒這麽大的野性,尤其是尾巴處的羽毛也不一樣,“還真是野雞啊!”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撿得到。

東東往沈姥爺的腿上慢慢的爬了上去,奶聲奶氣地說道,“姐姐前幾天還撿到了好大一窩雞蛋呢!東東吃的好舒服!”

這下沈家的人越發驚奇了,細細的問了下來,越問越驚訝,沈姥爺年紀大了,有些迷信起來。

尤其又是過生日,最喜歡這種福氣了,連帶着臉色也紅潤了幾分,大聲吩咐,“晌午把秋秋送給我的那只雞炖了,咱們吃大肉!”

這肥嚕嚕的野雞是只公的,只能吃肉,若是只母的,他們家就留下來養着,讓它帶小雞崽的。

在場的孩子們高興的不像話,“哇,吃肉,有肉吃!”

不過是一個雞的距離,就把沈家的孩子們和秋秋、東東兩人的關系拉近了不少,連帶着沈秋萍這個小姑姑,受歡迎起來。

秋秋笑盈盈的,她把趴在沈姥爺懷裏的東東給拽了下來,拉着他手,軟聲說道,“姥爺,秋秋攜東東一塊,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頓了頓,她從沈秋萍手裏的接過籃子,揭開了蓋在籃子上的布料,“這這是我媽親手做的準備的壽桃,您吃下去,一定會長命百歲。”

籃子裏面裝着的壽桃白白胖胖的,在頂角的位置,被沈秋萍用紅苋菜的汁點了點,所以壽桃的頂部成了豔紅色,別提有多生動了。

秋秋的聲音又糯又甜,一雙眼睛跟寶石一樣,亮晶晶的,她這般笑瑩瑩的說着讨巧的話,別說沈姥爺了,連圍着的幾個舅母,都覺得這閨女稀罕的不得了,恨不得把秋秋給放在心尖尖上疼。

他們總算是曉得,為啥這小姑子把秋秋這閨女養的跟千金小姐一樣,要是他們,他們也願意!

沈姥爺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接着他轉頭,對着秋萍說道,“秋萍啊!你把孩子們都教的很好!”

“爹,是孩子們自己懂事!”沈秋萍臉上特別高興,有些酸,“不過,當年您都沒這樣誇過我!”

秋秋連連說道,“才不是,我和東東是您生的,姥爺誇我和東東,就相當于誇您了了!”

這下,連沈老頭都哈哈大笑起來,“你瞧瞧,還不如你閨女懂事!”

沈秋萍哪裏是吃醋,她是高興!高興的不得了。

她這麽多年回娘家,從來沒這般揚眉吐氣過。

他們笑意盈盈的樣子,在沈秋麗看來刺眼的不得了,“什麽孩子懂事,不就是幾只雞嗎?至于這般捧着吹着嗎?”

她這話一說,現場再次安靜了下來。

大夥兒都齊齊的看着沈秋麗。

一旁一直沒開口的沈姥姥罵道,“你要是不會說話,趁早給我滾回去!”

先前那一次,她念着老頭子過生日,就忍了下來,沒想到大閨女竟然變本加厲的陰陽子怪氣,聽了就讓人渾身不舒服。

這下,沈秋麗被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下了個沒臉,她頓時氣惱,“娘,我以前回來拿那麽多好東西,也不見您這般稀罕過!”

怎麽到了小妹拿了一窩雞回來,大夥兒都圍着她轉??

憑什麽啊??

沈姥姥,“你以前拿回來的東西,哪次不是雙倍的又拿走了??連上次秋秋和杏子兩人過生日,那個水頭好的玉镯也被你得了去,你聽見秋萍母女兩人說過你半句不是沒??”

自家的這個大閨女,這麽些年,越活越回去了,心眼子也越發的小起來。

這下,沈秋麗頓時沒話了,靜了下來,怕她娘再次把玉镯要回去,那個玉镯的水頭可是十分的好。

不過沈秋麗不曉得是,自從那玉镯到了林杏手上,就一天天黯淡下來,如今若說是拿着普通石頭做的镯子,也是有人信的。

秋秋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摩挲着手腕內側的那個玉佩地方,那地方清涼涼的舒服的緊。

她軟聲哄着,“姥姥,姥爺,我們開飯好不好,我和東東兩個走了十幾裏路,這會好餓呀!”

秋秋模樣生的好,說起來話也軟乎乎的,拉着沈姥姥的衣角撒嬌的樣子,讓人的心柔軟了一半去,沈姥姥的氣性也消了一大半,對着懂事體貼的秋秋是越發的喜歡了。

她說,“老大媳婦去把廚房的菜收拾收拾,我們一會就開飯!”頓了頓,還特意囑咐,“把那只野雞給炖上,咱們今晚上放開肚皮吃!”

吩咐了老大媳婦,沈老太便把剩下的五只小雞崽給關到了雞舍裏面,對着身後的秋秋說道,“家裏剛好要孵小雞了,如今這小雞崽來的正是時候,瞧着這樣長大了,咱們今年連孵小雞的事情都給省下來了!”

“那感情好,這小雞崽來的正是時候!”秋秋軟軟地應了一聲,有些期待,“姥姥,等這些小雞崽長大了,我和東東要吃雞蛋羹!”

“好好好!到時候姥姥給你做碧玉雞蛋羹,你媽小時候可是最愛吃的!”沈姥姥年輕的時候模樣生的好,這樣笑着說話的時候,慈祥極了。

秋秋對待着外家的人也越發喜歡起來,她臉上有着好奇,軟聲問道,“姥姥,那玉佩是從哪裏來的,您曉得嗎?”

沈姥姥怔了一下,“你是說玉佩還是玉镯?”

秋秋,“玉佩!”

沈姥姥陷入了回憶,“玉佩啊!玉佩是我當年的陪嫁之物,不過那玉佩因為質地差,所以一直是壓箱底的,沒人喜歡,當年家裏破敗的時候,那玉佩原本我沒打算要的,後來一想,那是我娘留下來的,我就順手帶上了!”

這麽些年,這玉佩也還是老樣子,趁着上次秋秋和杏子過生,她索性找了一些好東西給晚輩,只是這些年沈家日子過的艱難,那些壓箱底的東西,都花了七七八八。

實在沒辦法,就把那玉佩也一塊拿了出來湊個數,當做晚輩給晚輩的禮物,想到這裏,她嘆了口氣,“只是我瞧着你當初是喜歡玉镯的,就是你嘴巴笨了一些,被杏子給搶了先!”

其實相對于嘴甜聰明的林杏,沈姥姥更偏愛秋秋這個嘴笨但是心眼實在的孫女,連當初手镯拿出來的時候,她也是讓秋秋先選的,沒成想,被林杏搶了先去!

秋秋笑了笑,“姥姥,我和那玉佩有緣,我挺喜歡玉佩的!”

這話聽在沈姥姥耳朵裏面可不是那麽回事了,她擡手點了了點秋秋的腦門,“你啊,跟你媽一樣,打小就心眼實!”

秋秋一個勁兒的抿嘴笑,也不說話。

躲在屋內的林杏,從窗戶口看到秋秋和沈姥姥兩人親熱的模樣,眼睛都快噴火了,她一直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她才是重生的,是老天命定之人。

滿懷心事的林杏在被喊出去吃飯了以後,整個人的目光都沒從秋秋臉上移開過。

可是,至始至終她都沒在秋秋臉上發現任何不對。

不僅如此,因為她的焦點在秋秋身上,坐在旁邊的沈秋麗喊了她好幾次,她都沒反應,沈秋麗有些不高興,“杏子,去給你姥爺敬個酒!”

林杏恍然回神,她猛地想起來件事情,上輩子她之所以會坐實了災星這個名頭。

就是從沈家出去的,上輩子的姥爺在過生日的時候,多喝了一杯酒,導致當場倒地昏迷,後來又因為救治不善,當天夜裏就走了。

而那杯酒就是她敬出去的,所以,她成了沈家的公敵。

而她想要知道秋秋倒地是不是和她一樣是重生的,那麽這一次是個很好的機會。

林杏倏然笑了,笑的溫婉動人,“媽,我是姐姐,我該讓着一些的,這酒就讓秋秋敬吧!”

這下,沈秋麗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來之前,不是和杏子商量好了,要好好的巴結下姥姥和姥爺的,怎麽這會臨到頭了,她還把機會給讓了出去。

被林杏這麽一點名,桌子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擱在了秋秋身上。

秋秋原本埋頭苦吃的,大舅母做的香菇炖雞實在是味道好極了,她幾乎都沒停下來過,卻沒想到,突然被林杏給點名了起來。

她無辜的睜大眼睛,軟聲道,“我不喝酒!”

小姑娘聲音軟糯糯的,拒絕起來也是甜絲絲的,讓人生不出惱怒起來。

旁邊的沈姥爺哈哈大笑,“姑娘家家的不喝酒是好事,免得以後出了門子,容易吃虧!”

秋秋眉眼彎彎,一雙大眼睛帶着儒慕,“謝謝姥爺體諒!”

林杏跺了跺腳,面上有一絲着急,但是被掩蓋的很好,“但是今兒的是姥爺過生日,這是好日子,咱們當晚輩的理應給敬一杯酒被姥爺的!”

接着,她話鋒一轉,“既然姥爺體諒咱們不用喝酒,那麽秋秋你用茶水來敬也是好的,總歸是份孝心!”

秋秋越發覺得林杏不安好心起來,只是面上卻不動聲色,她軟聲,“既然杏子姐,這麽希望我敬酒,那我就以茶代酒了!”

說罷,就舉起面前的杯子,走到了沈姥爺旁邊,拿起了酒壺,恭敬的給沈姥爺倒了一杯,雙手舉了過去,“秋秋祝姥爺,身體健健康康,萬事如意!”

沈姥爺摸了摸胡子,一臉高興,他是個重規矩的,如今晚輩懂規矩,又會來事,他怎麽能不高興,“好好好!有你們這些孝順的晚輩啊!老頭子身體肯定是健健康康的!”

說完,就端起了杯子一飲而盡。

他喝下去以後,林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沈姥爺看着,不放過他的一絲一毫的表情。

但是沈姥爺喝完了以後,紅光滿面,沒有任何的不自在。

這下,林杏摸不準了,有些奇怪了起來。

一旁放下酒杯的秋秋确實把林杏的怪異看在眼裏,她低聲催促,“杏子姐,既然你催我以茶代酒,怎麽,輪到你了,就不緊不慢了,莫非把姥爺給忘記了?”

林杏越是這般,秋秋也越是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起來了?只是她卻沒想到,林杏會這般罔顧親情而不顧。

林杏被人一看,她頭皮一麻,坐在她跟前的沈秋麗更是覺得平時機靈的閨女,今兒的跟着了魔一樣,讓秋秋那死丫頭搶了風光。

想到這裏,她就恨了起來,下手也沒跟輕重,死死的掐在林杏的軟腰上,林杏疼的倒吸了一口氣,面上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端起了杯茶敬了沈姥爺,“姥爺,杏子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話是先前秋秋說過的,她在說起來,就有些掉份了,只是林杏太急,一時慌了神,等她說完,才發現大家古怪的望着她。

不過這會也顧不得這些了。

沈姥爺的神情有些不快,不過到底是接下了林杏倒的酒,一飲而盡。

不過,他喝完,原本的紅光滿面頓時慘白起來,他捂着胸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林杏站在原地,手腳冰涼,顫着音,“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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