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金十月所說的遠征和出戰事宜其實也是燭臺切和長谷部想對他提起的事, 不過本丸重新運作起來,要忙的事有很多,金十月又花了大力氣去喚醒刀劍, 清除暗堕之力, 連他們自己都覺得不好再讓審神者煩心了。
這回金十月主動提出這些事,他們還下意識地勸阻了一番, 希望金十月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緊。
“逼迫自己倒是說不上,”金十月輕聲道:“總不能坐等彈盡糧絕。”
長谷部和燭臺切對視一眼, 正要點頭, 金十月風輕雲淡道:“對了, 我會跟你們一起出去的。”
現場安靜了一瞬間,随即便炸了鍋,刀劍們紛紛表示反對, 遠征太過辛苦,戰場也太過危險,無論哪一樣,都不是審神者該參與進來的活動。
早有預料的金十月淡定地看着他們吵,活像個不聽忠言的昏君, 下定心思要跟着去戰場。
長谷部抓着他的衣角苦苦勸谏, 幾乎要跪下了, 金十月仿佛沒看到一樣, 十分淡定。
刀劍當中, 只有和金十月談論過的一期一振隐約能猜測到他的打算。
戰場确實很危險,尋找小狐丸和三日月也是必須去做的事情, 兩者有沖突的時候,正是他們刀劍該發揮作用的時候。
一期抓住長谷部的手腕,對他道:“有危險的話,我們來擋住就好了。”
“主人想做的事情,我們來幫他一起做到,不應該是這樣嗎?”
長谷部一愣,看向一期一振。
一期笑了笑,認真地長谷部道:“這才是我們刀劍應盡的職責,如果主人要做,那便讓他随心所欲地去做吧,一切困難和危險,由我們解決就好……難道說,長谷部在害怕嗎?”
“我怎麽可能害怕!”長谷部立刻說道:“我只是擔心……”
“擔心什麽?”金十月看了他一眼,溫聲道:“什麽都不必擔心,長谷部,我相信你能夠保護我,也請你相信我不是在無理取鬧。”
長谷部目光微動,許久,敗下陣來似的嘆了口氣,對金十月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讓主人陷入危險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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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十月笑了笑,說道:“嗯,我相信你,那麽現在可以聽一聽我安排的出陣表了嗎?”
長谷部下意識道:“啊?現在就要去啊?”
金十月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長谷部臉一紅,慌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要保護主人的話,大家是不是應該再多針對性的練習幾天,就這麽去的話實在是有些危險。”
金十月看着手中的冊子,低聲說道:“因為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等待……很勉強嗎?”
這種時候即便是真的勉強也完全說不出口了,長谷部只好道:“不勉強不勉強。”
現下時間還早,來到後院準備點名的刀劍也不多,金十月便等着人齊。
大多數刀劍進到後院之後發現站在臺階上的金十月都吓了一跳,往常這個時候都是長谷部和燭臺切來點名,安排活動,今天審神者居然親自來了,也不知道有什麽重要的事要通知。
鶴丸倒是隐約有猜測,不過金十月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他便只好乖乖閉嘴,等着金十月吓其他人一跳。
等到明石國行被螢丸和愛染一人一邊攙着進了院子裏,金十月才咳嗽一聲,開始照着冊子點名。
叫到明石國行的時候對方激靈了一下,才清醒過來。
順帶一提,明石是在廚房的竈臺上被找見的,大概此生的目标就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了……
金十月也不去管他,自顧自念了內番和遠征的名單,最後道:“大家都知道,本丸現在被切斷了和外界的聯系,時之政府無法送來有關時間溯行軍出現的情報。”
“出陣本來是沒有必要的事情,但是因為我個人的原因,需要去跑一趟,所以現下也需要各位的幫助。”
長谷部率先叫道:“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刀劍們紛紛應和。
金十月點了點頭,笑道:“那麽我先公布一下出陣名單。”
“一期一振,日本號,莺丸,大包平,江雪左文字……”
金十月點到這裏的時候,刀劍們的表情都變得凝重起來了。
迄今為止,被點到名字的刀劍都是非常強力的刀劍,速度,攻擊,防禦都十分全面,目的地到底要是什麽樣的龍潭虎穴,要把這些刀劍組合在一起?
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只有長谷部好像稍稍松了口氣。
看來主人也是非常謹慎的,這樣的陣容就算帶着審神者,也足夠橫掃很多地方了,接下來只要再帶上他長谷部,就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了!
金十月:“哦,就是這五個,還有一個位置留給我自己。”
長谷部:“???”
在其他刀劍都沒反應過來,還兩眼直直地呆望着審神者之時,長谷部已然忍不住叫道:“審神者也算出戰位的嗎!”
金十月瞥了他一眼,輕飄飄道:“我總不能算刀裝位或者坐騎位啊。”
說的倒也是……但是為什麽把他撇下了啊!
長谷部泫然欲泣地望着金十月,金十月回以真誠的眼神:“畢竟本丸沒有你坐鎮的話,我實在放心不下,長谷部,我出門在外,本丸就交給你照看了。”
審神者都這麽說了,長谷部也不好再抗議,畢竟論戰鬥力,他确實比不上那五個人,比起自己想要展示一下實力的願望,還是審神者的安全比較重要,當下只好應了下來,扭頭又把懵逼着的五個人揪到一起,一頓教育。
長谷部啰嗦了半天,大包平才反應過來,大聲道:“主人也要出陣?!”
這一嗓子,其他刀劍也都回過神來,頓時吵吵嚷嚷起來。
金十月高聲道:“大家安靜一下,具體情況已經通過了長谷部的确認,回頭你們有什麽想知道的問他就好,現在別吵了。”
這如同小學生第一次上課一般的吵鬧才漸漸安靜下來。
大包平拍着胸脯道:“沒關系!就算是在照顧主人這方面,我大包平也是一流的刀劍,一定做的比天下五劍好!”
金十月微笑不語。
這就是他為什麽一把天五都不放在隊裏的原因了。
莺丸也只是在一旁笑。
但金十月知道他經常和三日月一起喝茶,偶爾會帶上小狐丸一起曬太陽,即便是大包平來之後,他也喜歡看對方和三日月鬥嘴,然後被噎的一句話講不出來的樣子。
三日月和小狐丸遲遲沒有出現,他也一直很擔心吧。
金十月拍了拍手,道:“确定出陣的五個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解散了。”
有內番或者遠征任務在身的刀劍們很快離開了,也有一些在原地等着長谷部,想從他那裏打聽一些消息。
金十月看了一眼留下來的刀劍,湊到長谷部耳邊,低聲對他道:“什麽消息都別告訴給鶴丸。”
長谷部一愣,心裏知道鶴丸多半是惹審神者生氣了,不過鶴丸平時也沒少給他惹麻煩,聽到審神者的叮囑,當下便一臉正氣道:“好的,一定做到!”
金十月點了點頭,發現鶴丸在看自己,不禁對他和藹一笑。
整個本丸都知道的事情偏偏不讓他知道,活生生能把鶴丸憋死。
鶴丸:“……”
不知為何突然汗毛倒立……
等到長谷部和好奇心充足的刀劍們都離開之後,金十月才對留下來的五個人道:“這次的目的地是阿津賀志山。”
五人面面相觑,還是莺丸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忍不住道:“是不是三……”
金十月輕輕點了點頭。
莺丸愣了一下,才道:“為什麽他們會在那裏?”
金十月道:“準确的說,三日月他們走丢了,我并不确定他們一定在那裏,這也是我要和你們一起去的原因,我會在那邊探查他們靈力,如果沒有找到,接下來也要麻煩你們陪我去其他戰場多跑幾趟了。”
“這個消息盡量不要透露出去,不要讓大家白白擔心。”
莺丸還未說話,大包平又開始拍胸脯了:“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消息透露出去的!會好好保護主人的!”
莺丸無奈地嘆了口氣。
金十月笑了笑,說道:“那就麻煩你們了,沒有時之政府的情報,阿津賀志山可能沒有敵人,也可能會有我們想象不到的強敵,全靠你們了。”
聽到現在的日本號笑了:“來強敵才有意思呢!”
大包平不滿道:“這句話我正要說呢!”
日本號:“你說你說,你開心就好。”
金十月讓他們都去準備一下,帶上幹糧準備出發。
說實話,金十月自己也不知道這次去會遇上什麽,又或者說能不能找到三日月,他只是覺得三日月有可能出現在那裏,所以打算先去那裏看看。
金十月拾掇了一番可以充作陰陽術工具的東西,和刀劍們一起牽了馬,便傳送到了阿津賀志山。
他們正處在一條并不寬敞的小路上,一面是樹林,另一面卻是斷崖,大包平的馬兒站在樹林和小路的中間,視線被枝葉擋住了,他不高興地用刀鞘敲折了幾根樹枝。
江雪在金十月身旁問道:“現下便可以開始感知嗎?還是要到別的地方去?”
金十月眯了眯眼,他原以為還需要陰陽術的輔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過靈體,對靈力的感知變得敏銳了,現下居然非常明顯的感覺到這個世界有和他締結了契約的付喪神存在。
他不知道,這其實是系統給他開了金手指,只不過系統很久沒有冒泡了,大概是覺得愧疚,不敢見他。
金十月道:“不必去別處了,三日月和小狐丸就在這裏,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感知到我,咱們還是找一找吧。”
刀劍們應了,驅馬護着金十月,開始尋找起來。
阿津賀志山說到底并不是指一座山,而是指阿津賀志山之戰這一時間點,他們所要搜尋的範圍究竟有多大,就連金十月都有些吃不準,直到天色漸暗,刀劍們的視力開始下降了,金十月才不得不下令原地生火休息,明天再繼續尋找。
天黑了才生火好像有點太過莽撞,好在金十月并不是徒手來的,還帶了個打火機,輕松把幹柴點燃的時候,禁不住在心裏想,要是其他世界流落野外的時候也有個打火機該多好啊……
衆人安排了一些守夜的順序,便紛紛鋪好薄毯,準備休息了。
金十月正閉目養神,便察覺有人靠近自己,一睜眼,發現是一期一振。
金十月挑眉,用眼神詢問他有什麽事。
一期遲疑了一下,問道:“主人,我們要在這裏尋找多久?”
雖說兩邊的時間流速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在這裏耽擱太久了,本丸裏的人也是會擔心的,特別是長谷部,萬一沖動之下跑過來找他們,到時候走散了可不好弄,別三日月和小狐丸沒找回來,反倒蹲弄丢了幾把刀。
金十月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和長谷部定下的時間是兩天,如果明天還找不到,天黑之前就得回去,反正時間點已經确定,別的就好說了,慢慢找就是。”
一期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不怪他多想,雖然他們的審神者一向很冷靜,做什麽事情都井井有條,非常可靠,但是在提到三日月的時候,他總覺得審神者會有一些不對勁。
雖然金十月并不會表現出來,但一期一振就是莫名地有這種感覺。
不過好歹是知道了金十月不會有沖動的時候,一期一振重新在金十月身邊躺下,将自己的本體放在了手邊。
月至中天,莺丸将大包平叫醒,同他換崗,大包平嗓門兒大,半夢半醒之間一句“幹嘛!”把所有人都喊醒了,也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怎麽的,在衆人莫名的目光之下,居然難得慫了一回,挨個道了歉。
就在大包平在火堆前坐下,漸漸回過味兒來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慫的時候,一個漆黑的身影猛地從草叢中撲了出來,直直奔向金十月。
大包平大駭,來不及多想,直接拔刀,一面砍向來人,一面大聲道:“敵襲!!!”
好在刀劍們剛醒過一回,都沒睡實,紛紛爬了起來,金十月當然也醒着,看清撲向自己的人時愣了一下,随即抽出那人腰間挂着的刀,一手将那人攬在身前,一手擋住了大包平的攻擊。
大包平看見金十月的動作後吓了一跳,正想收力,擔心傷到後者,卻發現自己的一擊已經被穩穩地接下了,頓時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審神者。
其他刀劍沒發現他的異樣,只當他控制住了力道,紛紛圍到金十月身邊,擔心那個不知名的來者會對他不利,只有莺丸摁着大包平的手,幫他把刀收了回去。
火光搖晃,太刀的視力在夜晚并不好,甚至比不上金十月,等到來人在金十月胸前趴好,發出含糊不清的呓語時,大家才發現,這竟然是變成了一頭黑發的小狐丸。
金十月皺着眉頭,收刀入鞘,捧起小狐丸髒兮兮的臉,低聲問道:“小狐丸,聽得見嗎?”
小狐丸迷茫的看着他,一雙剔透的紅色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層灰,連金十月的影子都無法倒映出來。
和三日月的距離那麽近,他所受到的侵蝕十分嚴重,能感受到金十月的氣息并且一路找來,還沒有表現出攻擊性,大概已經是他拼盡全力克制的結果了。
金十月皺眉,将他抱在胸前,用手順了順他漆黑的頭發,閉着眼睛感受了一下。
江雪半跪在金十月身旁,低聲問道:“怎麽樣了,主人?”
半晌,金十月睜開眼,掩飾住自己的失落,平靜道:“沒有另外的感應,三日月不在這裏,小狐丸應該是和他走丢了。”
“先帶小狐丸回本丸去吧,三日月沒事,我們再慢慢想辦法。”
刀劍們面面相觑,只好收拾東西,一起回了本丸。
……
長谷部起晚了,急匆匆地跑出門,準備去檢查一下昨天刀劍們的內番情況,再清點一下昨天帶回來的遠征物資。
太陽已經爬上半邊天空,溫暖的陽光讓他為自己的懶惰感到羞愧。
就在長谷部飛快地從院子裏跑過時,他看見走廊上坐着一個人,正對着太陽仔細地梳理自己的頭發。
長谷部愣了一下,視線沒有收回來,一頭撞在拐彎處的柱子上,大腦一片空白地躺倒在地。
這一聲碰撞實在是太過響亮了,那人小心翼翼地把木梳放進懷裏,走到長谷部身邊問道:“沒事吧?你這個速度跑起來沒把自己撞折也是萬幸了啊。”
長谷部呆呆地看着他,口中念道:“小狐丸……真的是你!小狐丸?!”
小狐丸展顏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齒:“是我,我回來了,好久不見啊長谷部。”
小狐丸回來的時候本丸的人也才剛剛睡下,金十月不想打擾他們,便讓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五個人先去休息,自己将小狐丸帶回了房間。
小狐丸的狀态還算穩定,只是偶爾會想咬什麽東西,不等金十月阻止,他便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金十月這才發現,對方身上自己造成的傷痕不少,只不多大多數都已經結了痂,小狐丸身上的氣味也不是很好,所以他沒有聞出來。
金十月連夜給小狐丸驅散了暗堕之力,又幫他進行了手入,待到對方恢複原來的樣子,才停了下來。
小狐丸沉沉地睡着了,金十月想了想,還是沒有将他叫醒,守了他一夜,待他醒過來,問完了三日月的下落,這才去休息。
小狐丸也是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去洗澡換衣服,長谷部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曬了很久的毛發了。
梳子也是金十月從自己的桌上随手拿給他的,小狐丸便将這當做重逢的禮物了。
長谷部吃驚道:“主人去阿津賀志山,原來是去找你的嗎?!”
金十月只說是有事,他沒有想到竟是這件事。
小狐丸眨了眨眼,經歷了燭臺切等一衆早起刀劍的驚叫洗禮,他已經十分淡定了。
“是的,就這麽自顧自地走丢了,還害得主人到處尋找……”小狐丸長長地嘆了口氣:“多半會被當做是野生的狐貍吧。”
長谷部:“這種話就不必說了,三日月回來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小狐丸怔了一下,臉色明顯變得難看了:“三日月那家夥……”
“他怎麽了?”長谷部皺眉問道。
小狐丸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沒什麽,主人叮囑過我不要到處亂說。”
長谷部本來還不高興小狐丸瞞着他,但聽到是審神者的命令,頓時也不好說什麽了,只道:“那我不問了,如果有什麽危險的話,你一定要攔着……不,你一定要保護好主人。”
小狐丸咧嘴笑了:“那是當然的。”
待到長谷部想起自己還有事情,急匆匆地離開了,小狐丸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收斂。
金十月并沒有說過不讓他把消息透露出去,雖然對方心裏可能也是這麽想的,但熬了一整夜又耗費了大量靈力的金十月在從他口中聽到三日月的信息之後,便支撐不住睡了過去,并沒有那個時間去叮囑多餘的事情。
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小狐丸苦笑一聲,他總不能告訴大家,三日月改變了歷史,想要囚禁審神者,結果導致了整個本丸的暗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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