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他過了

蕭浪的效率很快，也沒有耍什麽貓膩，短短幾天就過渡了手底下的所有堂口，和秦銘那次不一樣，這次是直接過渡到吳邪手下的。

吳邪自然是想提拔黎簇，但水滿則溢，多大的能耐接多大的擔子。黎簇一沒聲望二權謀不成熟，這次的人手也不像上次一樣有秦銘這前老大幫襯着，吳邪自然是不敢放心，但自己手上的堂口倒是過渡了一點過去。

唉，慢慢來呗！

紅毛田飛這幾天倒是沒遭罪，也就是一開始被黎簇整得夠慘，談判過後倒是不怎麽理會了。不過說實話黎簇是個記仇的人，對方不是喜歡開收割機嗎？不是喜歡綁炸彈嗎？黎簇就整個在他旁邊放了一個轟隆隆的機器時不時的往他身上扔幾個摔炮玩，雖然傷不了他但至少也讓他睡不好吃不好！什麽？沒給他送吃的？黎簇攤攤手，不好意思，忘了。

當看到田飛被拖死狗一樣拖出來的時候蕭浪的身子顫了顫，然後深深的看了吳邪一眼，卻沒有說什麽。

吳邪這次真的很冤，他把田飛交給黎簇之後就沒有管過，這可一點都不關他的事兒。放任？絕對沒有，吳邪表示，他只是選擇性失憶了而已。

雖然神情無比疲憊，但還是被捆的緊緊的，田飛擡起頭看了蕭浪一眼，露出一個無力的苦笑。

其實黎簇的折磨根本就無法把他弄得如此狼狽，他會這樣還是因為聽說了蕭浪因為自己覆滅了一切，不管是愧疚還是哀絕都讓他無比痛苦，也就放任自己身體的頹廢了。

“我們走。”替他解掉繩子，蕭浪就要攙扶着他離去。

“你去哪？”吳邪在後面問道。

“北京。”蕭浪頓住了腳步，沒有回頭。

他知道北京是解雨臣的地盤，也知道吳解兩家的決裂是假的，會選擇北京這個去處他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在他想來，不管是誰放一個如此危險的敵人離去都不會安心，或許只有去北京完全在對方的掌控之中才能留有一線生機，雖然這抹生機小的可憐。

“這樣啊。”吳邪是個精明的人物，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想法，“真不打算留下？”

“我不可能跟你。”

“嗯。”微點下頭，吳邪說了聲：“那就讓祥子送你最後一程吧。”

果然……蕭浪的心中顫了顫，看了眼虛弱至極的田飛，應了，“好。”

似乎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他剛剛應下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路邊，車窗慢慢降下，裏面祥子朝他喊了聲：“上車！”

一步一步的，蕭浪走了過去，推開車門，最後回頭深深的看了吳邪一眼便攙扶着田飛坐了進去。

看着車慢慢開遠了，黎簇“啧”了兩聲：“那蕭浪還真是膽大，他就不怕你真的送了他最後一程？”“最後”兩個字黎簇咬得很重，意思不言而喻。

“随他怎麽想好了。”吳邪轉身回了屋子，往後面一倚倚在了沙發上，看着一直未動的張起靈淡淡笑了。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沉悶出聲：“你放了他？”

“啊？哦。”吳邪愣了愣說：“說實話，蕭浪要是不死在哪都是個威脅，他也不是什麽等閑之輩，所以我也是很為難的。”

“為難什麽？以你的性子直接做掉就可以了。”也許是因為知道吳邪已經下定決心放過對方，所以黎簇這句話說的毫無壓力。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吳邪瞥了憋屈的黎簇一眼，對張起靈繼續說道：“蕭浪是個人才，殺了太可惜了。”

張起靈眼神之中閃過詫異，不能為之所用的人才不才更應該除掉嗎？他已經接受了吳邪的變化，不管是狠辣還是陰謀算計，可偏偏此時對方的作為再次給了他耳目一新的感覺。

蕭浪坐在車子裏一言不發，不時地用眼神看下身邊脫力的田飛，擔憂的神色中隐含着淡淡的哀傷。

祥子開車很穩，車速也不慢，在高速路上奔馳而過。他像是完全沒有防備一樣全身心投入到駕駛中，但腰間卻明晃晃的插着一把匕首。

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從杭州一路開車前往北京，從清晨一直行駛到夕陽西下，路途也從高速下到了鄉間小路。

“這條路上雖然人煙稀少，但這樣一繞路程就近多了。”像是對身後的兩人說的，也像是在喃喃自語。

蕭浪的神色看不出波動，倒是田飛流露出了一抹厲色，想擡手卻被蕭浪緊緊地握住。

田飛沒有說話，只是看了蕭浪一眼，眼神疑惑。蕭浪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輕輕地搖了搖頭。

田飛心中氣急，難道你就這樣妥協了嗎？就這樣由着對方處置？他想要破口大罵出來，但張開口卻是一頓咳嗽，蕭浪遞上一張紙巾，卻見對方已經咳出血來。

“田飛！”一直沉默的蕭浪終于驚駭的出聲了。

祥子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說道：“蕭老大可不要誤會，我們爺可沒怎麽收拾他，他會這樣多半是急火攻心。”

蕭浪微怔了怔，卻見田飛的身子都在微微顫動着，只是一言不發，便知道對方說對了。心下嘆息一聲，還能怎麽樣呢？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只能一條路走到底，不管是生是死都是自己選的。

他不是沒想過吳邪會翻臉不認人，但當時情急之下只想要救出田飛，就算……就算真的死在他的手上也比被囚禁要好，至少不會生不如死。

吳邪做的出來，蕭浪知道。作為杭州曾經的杠把子，吳邪的資料他是認真審查過的，那是一個極度狠辣變态的人物，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夕陽只剩最後的丁點兒光芒，車子突然停了，小路已經到了盡頭，面前就是一條寬闊的公路。

“下車吧。”祥子說完先打開車門走了出去，然後望着寬闊的公路說道：“這裏應該可以打得到車。杭州的事兒還需要我回去幫忙，現在離北京也不遠了你們就自己打車去吧。”

蕭浪攙扶着田飛下了車，卻沒有動作，只是審慎的看着對方。

祥子倒顯得有些詫異，“怎麽了？”

難道吳邪真沒打算對他下手？蕭浪的心中有些驚疑不定，淡淡說道：“沒事，再會。”說着轉身要走。

“等下！”祥子叫住他。

蕭浪回頭，正看見祥子伸手入懷，被他攙扶的田飛掙紮了下，卻被他控制的更緊了。

祥子掏出來的并不如他想象般是把□□，而是一張銀行卡，很眼熟，是他之前交給吳邪的那張。

輕輕抛扔了過去，蕭浪拿着卡有些詫異，就聽祥子說開了：“這是爺讓我交給你了，你過關了，以後爺再不會找你麻煩，裏面的錢只剩下300萬了，不過對于你來說應該夠了。去北京也好，有困難可以到解家尋求幫助，但如果你真的想東山再起……”聲音頓了頓：“爺讓我告訴你，別在北京搞什麽雜七雜八的勢力，不然他會很難做，不過若你離開北京他就管不着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蕭浪低頭看着手中的銀行卡良久，才再次擡起頭來，眼神之中流露出身為高位者的氣勢和精芒，之前的頹廢與妥協一掃而盡，此時的他又成了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

“吳邪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爺不想殺你，只要你不找他麻煩就算鬧翻天爺也不會動你，就這樣。”祥子似乎不想多說了，說完最後一句就推門上了車，然後閉合車門一踩油門離開了。

田飛有些激動的将銀行卡扔到地上，滿臉瘋狂，“吳邪他算什麽東西？施舍嗎？蕭浪，我們走，不去北京，我們再打造一個勢力，一定可以的！”

“是啊，可以的。”蕭浪說着，卻彎下腰撿起了銀行卡放入懷中，對着田飛露出一個悠然的笑容，“田飛，有些累了呢。”

“啊？”

“我說，我們去拜訪下解家吧。”

也許是從未見過這般的蕭浪，田飛愣愣的竟忘了反抗，跟着蕭浪坐上了剛剛攔到的出租車。

莊園之中。

吳邪看着號碼輕笑了下接了起來，“怎麽？他死了還是活了？”

“爺，他過了。”對面的祥子沉聲說道。

吳邪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開口：“過了也好。”接着唇角輕勾有些贊許，“拿得起放得下，不是個輸不起的人物，倒真是了不起，蕭浪比我想象中要厲害得多。”

對面的聲音有些猶疑：“那要不要我去……”

吳邪“嗤”一聲笑了，“怎麽？你家佛爺我就是個輸不起的人嗎？他走任他走好了，自己搏來的命，不該被我一個反悔泯滅掉。”

“可是爺……”

“不必再多說，回來吧。”說完，吳邪便挂斷了電話。

張起靈坐在一旁，電話裏外的聲音都聽得明晰，沉聲說道：“他走了？”

“嗯，算是過關了，一點都沒想反抗，還真是小看他了。”吳邪笑得意味不明。

“後悔？”

“雖然不想殺他，但放他走了總覺得有些別扭，他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吳邪倚靠在沙發上慵懶的說道：“只希望他真的領情別再來找麻煩了。”

張起靈看着一臉糾結卻依然沒下殺手的吳邪，唇角輕勾出了一抹笑意，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