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妾身是個愛憎分明的人

秋涼山傷口已經包紮完畢了，太醫在處理換下來的血布，看的人觸目驚心，喬諾一揪着心道：“哥哥，你怎麽樣了？”

“你看呢？”秋涼山裂開嘴笑了笑：“還能這麽生龍活虎的，你就莫要擔心了。”

顏辰曦轉身問過侍衛：“到底怎麽回事？”

“回侯爺，今兒個聖上剛下了勤政殿，就遇到了刺客，不知從何而來，奴才發覺的時候，秋大人已經迎上去了，傷了秋大人後奴才們去追，可結果沒到城牆邊……人就跟丢了。”

“糊塗東西！”顏辰曦呵了一聲：“刺殺聖上的刺客你們就給放走了？！還想不想活了？！”

一地的侍衛被吓的跪在地上：“侯爺饒命，侯爺饒命！”

聽說皇上遇刺之後也被驚的不輕，被太醫診着剛好了些，換了件衣裳就來了偏殿，平南侯遠遠的就望見了他，撥開一衆奴才：“皇上萬歲，臣救駕來遲，還望皇上責罰。”

當今聖上有個五十來歲，可瞧着卻像四十多的似的，意氣風發，紫金鎏邊五爪龍繡在錦袍之上，頭上賀金的玉冠在頂，眉目俊朗，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品味，舉手投足間都是大氣之風。

“涼山可好些？太醫怎麽說？”皇上叫起了平南侯問道。

平南侯作揖回道：“回聖上，太醫已經把傷口包紮完畢了，臣瞧着……傷口倒是有些深。”

皇上一步跨到內殿，秋涼山正躺在床上，傷口還在不停的殷出血來，紅紅的一片，太醫不得不繼續包紮，喬諾一也沒顧上看誰來了，在一旁一邊幫着太醫打下手，一邊憤恨古代的醫療技術！

這傷口應該縫合啊！捂着靠自己長上得到什麽時候去？

正忙不過來，一只手按上了自己的手，喬諾一一擡頭，就有一種金晃晃的感覺，刺的耀眼。

“皇上？”

“譚雲？”

秋涼山正呲牙咧嘴的換藥，聽見了這兩聲驚呼，猛地 擡起頭來：“皇上，您來了！”

皇上這才從喬諾一的臉上移開視線：“……涼山，你感覺怎麽樣？這是？”

“回皇上，這是臣的家妹……”

“是臣的妻子，顏氏沉心。”顏辰曦上前一步搶過話去，一把将喬諾一護在身後，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老母雞護小雞的感覺。

喬諾一被護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感覺還是挺好的，突然有個男人會沖過來護着自己，而且怎麽看，這皇帝老子的眼神都不那麽……純潔吧？！

皇上愣愣的敲了幾眼平南侯身後，了然一笑：“原來是譚雲的侄女，怪不得……”

秋涼山的傷口已經不再滲出血來，他躺在床上道：“是啊，瞧見沉心的人都說她與姑姑長的有幾分像。”

“朕瞧着至少有八分像，連神韻都像。”

“皇上過獎了，臣妻怎可比先皇後之閨容。”

皇上擺了擺手：“你倒是護的緊，叫她走上前來，朕看看她還能吃了她不成？”

“這……”

喬諾一在他身後眨巴了眨巴眼睛，這皇帝好像是挺喜歡秋沉心的樣子？可是眼前這位侯爺好像特別不情願她面前聖上一樣，喬諾一本能的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

是她挺身而出的時候了！

“臣妾平南侯之妻顏秋氏，見過皇上，願吾皇千秋萬代，一世長安。”

她本來是想說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可是好像這樣說有些對不起她這個現代人的身份，況且，既然打算跟顏辰曦對着幹，至少……得留個好印象吧。

皇帝愣了愣，突然大笑了一聲：“平南侯這妻子，倒是與衆不同，起來吧。”

喬諾一行禮：“謝皇上。”

感覺到皇帝陛下想扶她一把，喬諾一還是本能的往後退了退，剛好碰到身後的顏辰曦，感覺手肘被牢牢的握住，傳來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以前譚雲倒是與朕說過，侄女沉心心思細膩，處事不驚，朕原是不信，現在瞧來，你倒不僅如此，連神韻都酷似譚雲幾分，你……”

床榻上，秋涼山艱難的支起身子：“回皇上，家妹與先皇後未曾見過幾回面，自然不熟悉。”

喬諾一大概從他們的口中搜尋出來了某種信息，先皇後也就是皇帝死了的老婆是她姑姑，這侄女像姑姑也屬正常，可秋涼山跟顏辰曦為何都這樣害怕皇帝？

難不成這皇帝風流成性，還要搶人臣妻不成？

等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了？喬諾一這時候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顏辰曦，後者給了她一個表情：自作孽不可活！

說話間，太醫已經收拾完畢：“回皇上，秋大人傷口已包紮完畢，傷口太深，傷及內髒，恐怕需要些時日調養。”

皇帝一挑眉：“哦？需要多久？”

“傷及內髒者，當屬三月有餘，秋大人這傷恐怕要些時日，還請皇上命人好生照顧，老臣會定時來換藥的。”

皇帝點點頭：“朕知道了，去吧。”

眼瞅着太醫快要出門了，皇帝一聲令下叫住了他：“這照顧的人，可有什麽特殊要求？”

太醫擡頭看了看皇上一眼，彎腰道：“如果候夫人肯來照顧一二自然是上好，自家兄妹也方便些，老臣還瞧着夫人有些懂藥理，自然能協助老臣共同調理好秋大人的身子。”

皇帝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朕知道了，下去吧。”

聽到這裏，顏辰曦的臉終于黑了：“皇上，沉心乃臣之內妻，實在不宜在宮中行走，況且宮中自有婢女照顧随侍，臣後宅之安寧還要靠沉心從旁打理，實在是不宜進宮侍疾。”

秋涼山也在一旁附和：“臣多謝皇上關心，家妹自小就不懂如何侍候人，臣擔心她力不從心，也擔心臣自身性命，還望陛下成全。”

喬諾一嘴角抽了抽，這兩個男人怎麽回事？一個說她嫁人了不能進宮，一個說她不會伺候人，怕丢命。

她是有多吓人？！

皇帝看了看她：“沉心，你也不願入宮嗎？”

“回皇上，臣妾願意入宮侍候哥哥。”

皇帝龍顏大悅：“還是沉心懂事，行了，時候不早了，不相幹的人都退下吧，好歹這是內宮。”

當權者說話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為首，這一點喬諾一是知道的，但是像眼前這位皇帝陛下說一套做一套，前後如此不一的也就他一人了，剛剛也不說顏辰曦他們在這裏有什麽不對，現在她點頭了，就馬上趕人了。

過河拆橋。

顏辰曦還想說些什麽，身後飛龍拽了拽自家主子，搖了搖頭，他也就沒再多說。

送他出門的時候，喬諾一覺得她自己也沒做錯什麽，秋涼山是她哥哥，進宮來伺候兩天盡一盡兄妹情誼，他幹嘛這麽大火氣？

“你就這麽想進宮？”

飛龍去取馬車，只剩他們二人，顏辰曦站在月色中背着手，聲音中蘊含了些責備，還有些她都聽不懂的情愫。

喬諾一搖搖頭：“妾身不想入宮。”

顏辰曦轉過頭來：“那為何……”

“哥哥尚在重傷之中。”喬諾一道：“太醫說要療養三個月之久，侯爺也不必怕，妾身估摸着這傷口有個十天半個月就會慢慢愈合，到時候妾身自然會回府幫侯爺料理後院，不會耽擱太久。”

“你……”

“況且，”喬諾一擡頭：“有妾身在，侯爺與郡主也放不開，總覺得有阻礙，妾身這下入宮，流言蜚語不再，侯爺自然能與郡主多些相處時日，也省的這矛頭總是對準妾身，侯爺左右為難。”

顏辰曦雙目噴火：“本侯說過了相信你！你怎麽……”

喬諾一行禮：“妾身是個愛憎分明的人，侯爺好走，不送。”

上了馬車的顏辰曦心裏窩火，明知道皇帝打的是什麽算盤，可他竟然攔不住，秋沉心那女人還傻乎乎的以為是什麽好事！

車裏，顏辰曦一拳敲在車窗上的聲音連駕車的飛龍都聽得見，他在門口嘆息一聲：“主子，您最初就不該把夫人帶入宮裏。”

顏辰曦沒說話，一拳落在馬鞍上：“駕你的車！”

喬諾一剛回了偏殿，秋涼山就皺着眉：“沉心，你怎麽這樣傻？我與辰曦都想救你于水火，你怎麽就不聽？”

水火？喬諾一把被子攤開往他身側掖了掖：“哥哥說什麽呢，我來照顧你，怎麽就是水火了？”

“你知道什麽！”秋涼山道：“當今聖上對小姑姑一往情深，宮裏多少個女人都是照着樣子迎來的，你現在進了宮，不是羊入虎口嗎？！”

喬諾一不知道，其實秋沉心也了解的甚少，她出生那會兒還不懂事兒，等到記事兒的年齡，秋譚雲已經薨逝了，也就秋涼山知道些情況，傳言皇帝陛下去秋家做客時，看上了秋譚雲，本已經許給別人家的秋譚雲不得不将婚約作廢，秋譚雲連喜袍都準備好了。

“哥，你說，皇帝真的那麽愛小姑姑嗎？”

秋涼山看了看自家妹妹：“我聽爹說，姑姑長的漂亮，又聰明伶俐，不僅得了皇上的心，連西宮太後都連連稱贊，說姑姑有鎮宅安邦之的才，所以才從妃嫔升為了皇後。”

難怪她一直聽過太子，三皇子卻從沒聽過皇後，原來從秋譚雲薨逝後，聖上就沒在立過新後，後宮之中凡是受寵的妃嫔不是神似就是貌似，喬諾一突然就明白為什麽自家哥哥和平南侯為何對她進宮那麽反感了。

“秋大人，皇上有請沉心姑娘。”門口，老太監的聲音響起，喬諾一聽出來了，這太監就是跟在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

秋涼山一皺眉，剛想開口拒絕，結果喬諾一先他一步：“公公稍等，沉心馬上就來。”

喬諾一按住他的身子，也知道他想幫她回絕掉，可那是皇上啊！哪有什麽理由回絕皇上？她已經來了這年代，做了秋沉心，自然是秋家的一員，不知不覺的就想護住自己的家人。

她是第一次來皇宮，确切的說是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次踏進宮門，喬諾一一邊跟着前面李太監的腳後跟，一邊在腦子裏想，人家別人都是穿越來了就是個妃子啊，皇後啥的，她傳過來先是個侍妾，後變成個夫人，難不成現在老天爺開眼了，叫她做這個五十多歲男人的皇後？

她可是二十歲花樣年華啊！皇帝老子再怎麽年輕也夠當她爹了。

不過，想到這裏她頓了頓，這古代應該也不講究什麽血緣的，顏辰曦都能娶自己表妹，皇帝作為她姑父還是半毛錢血緣關系都沒有的人，更不會有悖倫理什麽的吧？

大名鼎鼎的沒人楊貴妃楊玉環不都是皇上從自己兒子手裏搶來的嗎？！

李太監瞧見身後的人沒跟上來，回頭問道：“沉心姑娘有事？”

喬諾一趕緊搖搖頭：“沒沒，我是在想這皇宮真大。”

一句沒營養的話，讓李太監回身繼續走，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喬諾一面前出現一扇高兩米多的木門，李太監在她身旁道：“進去吧，皇上在等您呢。”

李太監猥瑣的笑意讓喬諾一胃裏翻湧了一陣一陣的惡心感，她壓了壓胸口，門被人從裏面拉開，喬諾一便直直的走了進去。

“臣平南侯之妻顏秋氏，見過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