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碰到哪裏了

阮書在家裏休養，順便查看了一下南城正在售賣的住宅樓。

再過兩年她就十八了, 為什麽不能獨立立戶？

完全沒有必要像上輩子一樣, 被二叔一家子當提款機。

就算是買房子，那也是她自己的。

不過, 就算是二叔和二嬸不提買房子的事，她也已經開始考慮了。

晚上, 阮書照常躺在床上看書，她知道到了高三, 有一次報送N大的機會, 爸媽是校友, 都是畢業于N大，所以她也要留在南城, 去N大上學，走過爸媽曾經路過的路, 仿佛只有這樣, 她才能感覺到爸媽曾經真的存在過。

手機響了, 是趙茜打來的電話, 剛一接通，手機那頭就叽叽喳喳個不停, “書書，你還好麽？聽說你和陸霸霸分手了？書書啊，不是我說你，陸霸霸對你挺好的，現在全年級女生都在羨慕你, 誰的男朋友能抱着她跑完一千五百米？就算有那個決心，他也辦不到啊，陸霸霸是絕無僅有的，你不要耍了他呀！嘤嘤嘤，我真是操碎了心。”

阮書聽的一愣一愣的，她和陸慎……沒有談戀愛，就算是在一起了，她也不會甩了他。

“茜茜，到底發生了什麽？”

阮書的聲音柔柔的，沒有奔潰的情緒，趙茜立馬察覺不對勁：“書書，你沒有和陸霸霸分手？”

阮書：“……沒有。”

趙茜：“那、那、那陸霸霸怎麽會性情大變？他又打人了，這幾天都沒有過來軍訓，聽說還把教官給揍了，他那幾個兄弟說是你把他甩了。”

阮書一驚。

她怎麽說這幾天，陸慎一直不來找她，也沒有給她信息。

是她太大意了。

現在陸良已經回了陸家，陸慎的繼母徐麗絕對不是什麽好人，肯定會趁熱大鐵，做出對陸慎有害的事。

陸慎又是狂躁的性子，搞不好又出了什麽事。

阮書上輩子并不關注陸慎。

陸慎對她而言就是一個經常能看見，但并不熟悉的陌生人。

她至今也搞不清，為什麽她死後，陸慎會去殺人，而且情緒異常激動。

阮書：“茜茜，這幾天如果陸慎在學校發生了什麽事，你一定要記得告訴我，我先不跟你說了。”

挂了電話，阮書抖着手撥通了陸慎的號碼。

響了好幾聲，對方都沒有接聽，她更急了。

又給陸慎發短信，【你在哪裏？】

信息發出去，如石沉大海，這個時候，阮書确定出事了。

休養了幾天，她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她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晚上八點，heaven那一帶正好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候。

阮書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陸慎。

他不在學校，也應該不在陸家，他和她一樣，其實都像是無家可歸的人。

阮書穿好衣服，頭發都來不及紮，直接披着就下樓，叫了一輛出租車，“叔叔，我去heaven。”

司機通過後視鏡多看了一眼阮書。

未及他問出口，阮書說：“我找一個重要的朋友。”

司機沒多說什麽，他是要做生意的，小姑娘看着白白淨淨，不像是胡來的人。

半個小時後，司機在heaven停下，阮書這一次有了經驗，她不再盲目的找人，而是主動出擊。

heaven廣場上不少吞雲吐霧的少年，陸慎在南城很有名，這些人肯定認識他。

阮書走了過去，問道：“請問，你們知道陸慎在哪裏麽？”

有了上回的經驗，她又說：“我是他女朋友，我來找他。”

這句話說出來有點羞恥，但她沒有辦法。

這些男生穿着古怪，有點像八十年代的古惑仔，沒有一個人的發型是正常的，其中一個人認出了阮書，“呀！這不是小嫂子麽？嫂子今天怎麽來了？是不是想莅臨考察慎哥的工作？”

阮書長發披肩，留了齊劉海，一雙大眼明亮純澈，她一眨眼，就暗淡了周邊星光，即便沒有任何動作，也漂亮的不像話，又純又甜的漂亮。

小嫂子。

emmmmm……

阮書小臉一紅，繼續鎮定的問：“陸慎他工作了？人現在在哪裏？你能帶我去麽？我……我給你錢。”

她掏出一張百元找票，遞給那個少年。

紫發少年吓了一跳，連連後退，似乎很惶恐，“小嫂子千萬別！我這就帶你去找慎哥，小嫂子饒命！”

阮書：“……”她抿了抿唇，收起了自己的一百塊，感覺陸慎的這些朋友都好奇怪。

在場還有幾個穿着暴露，打扮妖豔的女生，幾個女生打量着阮書，阮書也眨了眨眼看着她們。

但很快，阮書就轉身跟着那個紫發少年走了。

幾個女生抱着胸，面面相觑。

“原來陸慎好一口，難怪沒人能靠近他，這小妞真嫩啊！”

“是啊，她幾歲了？陸慎喜歡小屁孩？”

“……不過真的是漂亮啊。”

阮書不知道別人是怎麽議論她的，當她見到陸慎時，她被吓了一跳，往日那個陽剛挺拔的少年消瘦了一圈，染了滿頭銀發，他站在DJ臺上，饒是紛擾聒噪的音樂，也掩蓋不住他的落寞。

他怎麽了？

這是阮書看到他時的第一個念頭。

學校的事不會對他造成任何打擊，除了陸家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麽事能把陸慎逼成這樣。

阮書走過去，DJ臺很高，她墊着腳，只能勉強湊出一張小臉，然後喊了他一聲：“陸慎！”

舞廳的聲音太高，但陸慎還是聽見了，他以為是幻覺，突然擡頭看着阮書時，就只能看見她的雙眼和小鼻子了。

她的腿還沒徹底好，一直墊腳很累，休息了一下又繼續踮起腳來：“陸慎！我跟回去！”

陸慎被她一本正經的可愛打敗了。

她怎麽又找到了這裏？剛才還看見有個人恭恭敬敬的領着她過來……

顧一鳴的威脅還歷歷在目。

如果他繼續和阮書在一塊，顧一鳴會将一切都告訴她。

到時候，她肯定會恨死他了。

他身上流着陸家的罪惡之血，肮髒腐朽。

她只會厭惡，摒棄。

但起碼現在，他在她心裏還是有一點分量的。

她大眼烏溜溜的看着他，看的陸慎一陣恍惚，直至此刻，他還幻想着，他有機會擁有她給的美好。

阮書等了半天，直至陸慎突然扔下耳機，大步離開。

她看着他決然離去的背影，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紫發男生也一僵，“小嫂子，你是不是跟慎哥吵架了？慎哥這幾天很不對勁，慎哥脾氣不好，你要多哄哄就好啊。”

阮書的視線追随着陸慎，她向紫發男生道謝，“謝謝你帶我過來，請問，陸慎他有沒有發生什麽事？他為什麽在這裏工作了？”

阮書聲音輕柔，每一次眨眼時，長長的睫羽一扇一扇的，乖巧漂亮。

紫發男生看呆了一下，這時，一只籃球猛然朝着他砸了過來，他沒察覺到，被堪堪砸中，正要發火，卻發現貔貅不遠處站着陸慎，紫發男生當即就慫了，“小嫂子，慎哥在等你，你快去吧。”

阮書轉頭去看，果然見陸慎又折回了。

他真的不打算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

她就說嘛。

就算是全世界都背叛她了，陸慎也不會。

上輩子兩個人從來都不認識，他也是唯一一個對她好，不圖任何回報的。

阮書沒有穿校服，入秋之後，夜晚有些涼意，她上面穿着淺黃色毛衣，下身是及膝的百褶裙，一雙白色小球鞋襯的小腿纖細雪白。

陸慎看着她向自己跑來，她眼睛裏都是歡喜，讓他差一點沒忍住就想上前去抱住。

她怎麽能來這種地方？

那些偷看她的男生，他真想把這些人眼睛都挖了。

“陸、陸慎！你跟我回去吧。”阮書跑到陸慎面前，氣喘籲籲。

陸慎剛才不動聲色留意了她的膝蓋，上面已經結痂了，褐色傷疤和雪色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他忍住了不去關切，已經幾天沒有看見阮書，此刻她就在自己面前，陸慎的心髒狂跳的厲害。

憋住。

你不配！

他告誡他自己。

他真的不配。

“慎哥，這位是誰呀？”一個高挑的女生走了過來，她穿着露肩的皮裙，畫着濃妝，發型是這一年流行的黑長直，身上還噴了濃郁的香水。

陸慎蹙眉，換做以前，他不會允許這種人靠近他。

可是今天……

阮書，都是你逼我的。

陸慎勾唇一笑，有些邪魅，蒼涼。

“她呀，一中的好學生，追了老子很久了，還是不肯放手。”

那女生笑意未達眼底，上上下下打量着阮書，越看臉色越沉，她小心翼翼挽着陸慎的胳膊，“慎哥，不管她，咱們去唱歌吧。”

陸慎最後看了一眼阮書，塞了一疊鈔票在她手裏，“你自己回去，老子沒空跟你玩！”

他轉身離開，步子有點大，把那個高挑女生甩在了後面。

阮書抓着錢，她呆住了，完全不知道陸慎是怎麽了。

如果不是上輩子親眼看見陸慎為了她去殺人，她現在肯定不會懷疑陸慎有苦衷。

阮書一路小跑追了上去，把錢塞進陸慎的長褲口袋裏。

才入秋，陸慎沒有穿襯衣，小手滑入，他差點沒繃住。

“好學生，你手碰哪兒了？！”

陸慎側過臉，想大聲兇她，罵她，把她趕走，但最後說出來的話，卻帶着調.戲。

他有點看不起自己。

陸慎，你能不能出息一點。

人家幹幹淨淨的小姑娘，你憑什麽滿腦子的想染指？！

是的，他喜歡她，每時每刻都想和她待在一塊，甚至還想……

他果然是姓陸的親兒子，就連心思也一樣的龌龊，見不得光。

阮書只是想把錢還給陸慎。

不久之後，他會被陸家驅逐，變得一無所有，他比她更需要錢。可……男生的褲子好像和女生的不太一樣，她只是手往裏面一塞，怎麽就碰到了……

阮書小臉瞬間漲的彤紅，手伸出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摸你的！”

摸……

陸慎臉上的表情突然崩裂。

他倒是不介意，只是……能不能讓他預想有個心理防備？

打住！

今天是要趕走她，從此以後讓她遠離自己，摸就摸了吧，他總不能再摸回來。

高挑女生：“……”

什麽情況？慎哥被小姑娘摸了，唇角淡淡的羞澀是什麽意思？

陸慎：“咳咳，你回去吧，不要再來找我，別指望我會和你一塊學習。”

高挑女生：“……”所以，小姑娘來找慎哥，就是為了探讨學習？永遠無法理解好學生的世界呢。

陸慎轉身時，注意力全在阮書的小手上，粉白色的，很軟，剛才碰到了他……

陸慎的步子有些急，幾乎是倉皇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