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眉眼如畫

夜風很急，少年快步回宿舍的路上, 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

陸慎覺得納悶, 他以前從來不關注什麽風聲，雨聲……可自從和阮書再次相識之後, 他總覺得輕易就能留意到以前不曾發現的東西。

一想到阮書今天晚上瞪着眼睛落荒而逃的樣子，陸慎就忍不住想笑。

就那麽怕他？

哼～

小東西, 他還沒對她怎麽樣呢。

以後有她害怕的！

突然，陸慎止了步子, 緊接着他身子一側, 伸出手掌, 接住了從暗處飛快砸過來的拳頭。

昏黃的校園路燈下，陸慎眼神銳利, 但語氣淡漠，似乎很不屑, “顧一鳴, 你找死？”

顧一鳴和陸慎的個子不相上下, 但他心裏很清楚, 真要是動起手來，他根本就不是陸慎的對手。

但顧一鳴根本忍不住, 尤其是看到了高燕給他發的那條信息。

阮書她那樣懵懂，他都不敢親近她，陸慎卻……

“陸慎，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靠近了誰, 誰就會倒黴？！她本來應該嬌生慣養，和所有小女孩一樣快快樂樂的長大，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陸家，她不會怎麽慘。你又知不知道，她的病需要多少錢才能治好，你有那個能力麽？即便是你們陸家有錢，阮書有朝一日知道真相，又怎麽可能接受陸家的錢？”

“陸慎，阮書和你不一樣。在她眼裏，看任何事情都是充滿陽光的，可是你呢？你就是生活在陰溝裏的怪物！你配不上她！”

顧家家風嚴謹，顧一鳴自幼就是別人家的孩子，罵人這種事，他可能并不太擅長，甚至連個髒字也罵不出來。

寒風中，兩位少年目光如獵鷹般銳利，都想搞死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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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慎知道自己配不上阮書，他也時時刻刻會想起這個事實。

但他不需要別人來提醒他。

為了阮書，他已經在一點點的變好。為了她，去做一切不可能的事。

“老子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我會治好阮書的病，陸家欠她的，我也會還清。”陸慎握着拳頭。

天知道，他現在的脾氣已經是很好了，若是換做以前，現在立刻就把顧一鳴打的滿地找牙。

顧一鳴一想到那張照片，氣的牙關發顫，“怎麽跟我沒關系，當初阮叔叔已經和我父母定過娃娃親，阮書她是我未婚妻！”

夜風太急，吹的陸慎腦中一陣嗡鳴。

少年又狠又毒，“娃娃親也能算是訂婚？顧一鳴，大清朝都亡了幾百年了，你還玩這一套？別說阮書不是你的未婚妻，就算是她嫁給了你，我也照樣搶過來！”

他偏執狂妄，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過來，更何況是認定的人！

顧一鳴從小到大沒有遇到過對手。

陸慎算是唯一的一個。

其實，按着兩個人的條件看來，雖然顧家沒有陸家在南城的地位高，也不及陸家有錢。

但如果僅僅拿他們兩人的條件相比，顧一鳴品德兼優，為人溫和，比陸慎更讨女孩子喜歡。

顧一鳴忍了又忍，“那好，我們就公平競争，看看阮書最後到底會選誰？！”

丢下一句，顧一鳴轉身離開，不然，他真的想湊上去和陸慎打一架。

阮書于他而言，是幼時的鄰家小妹，更是他這些年一直關注着長大的小女孩，他好不容易盼着她長到這麽大，絕對不會允許像陸慎這樣的人毀了她。

顧一鳴走遠，陸慎吹了一會寒風才回寝室。

公平競争麽……？

他已經離開了陸家，現在一無所有了。

如果按步驟班的上大學、畢業、工作，他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給阮書好的生活？

少年躺在寝室床鋪上，一夜沒合眼。

……

第二天是周六，下午沒有課。

馬上就要入冬了，阮書寬大的校服裏面穿了一件鵝黃色毛衣，是她外婆親手織的，衣領上還織了幾朵可愛的白色小花，正好在阮書脖頸的位置上，即便外面只是套了一件一中的校服，她也是一副嬌花的模樣，至純至淨，看上去好像不染半分塵埃。

小臉仿佛嫩的能掐出水來。

顧一鳴在校門口叫住了她，“阮書。”

阮書四周看了看，按着她和陸慎的約定，兩人周六下午是要去她的那套房子裏學習的。

陸慎雖然現在還沒有斷腿，可保不成會像上輩子一樣，在陸家從樓上摔下來。

所以，就算陸慎昨天晚上那樣對她，她還是想幫他逃離那一劫。

可陸慎……他去哪兒了？

顧一鳴已經走了過來，看着阮書時，眼中有一抹異色一閃而逝，目光落在了她粉潤的唇上，菱角唇，如綻放櫻花般粉粉潤潤，很好看。

阮書并不知道顧一鳴的心思，問道：“學長，你怎麽會在這裏？”

顧一鳴收斂神色，溫和一笑，“阮書，怎麽？沒事我就不能在這裏等你？”

阮書愣了愣，她還在等着陸慎，當然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在一中附近買了房子，還讓陸慎過去住。

阮書莞爾，“學長，你稍等，我先打個電話。”

她轉身背對着顧一鳴。

顧一鳴擰眉。

她是要打給陸慎？她真的和陸慎在交往了？

阮書一打開手機，就收到了一條短信，是陸慎在二十分鐘之前發給她的。

【今天有事，不要等我，晚上九點去找你。】

阮書很好奇，也不知道陸慎去了哪裏。

可千萬別去陸家，她有點擔心，回複了一條【你在哪裏？】

手機那邊很快回複【想知道？說喜歡我，我就告訴你。】

阮書小臉一紅，收起了手機沒搭理他。

他怎麽越來越不着調了？

“怎麽了？在跟誰聯系？不會是男朋友吧？”顧一鳴走了過來，故意試探。

阮書立刻搖手，“不是不是！是我……我的閨蜜！”

一中禁止戀愛，違反校規，是拿不到獎學金的，她可不會在高中就談戀愛了。

顧一鳴沒有繼續逼問，既然是閨蜜，不是陸慎，他就放心了。

“走了，帶你去吃東西。”顧一鳴從阮書手裏接過書包，直接扛在他肩頭，他個子又高，阮書根本就夠不着，想搶也搶不過來。

……

“迷疊香”是南城最大的蛋糕連鎖店。

阮書被顧一鳴帶到店裏，男孩帥氣高大，女孩雪嫩漂亮，店員還以為是一對小情侶。

“兩位需要點些什麽？”

漂亮的服務生小姐姐笑盈盈道，還多看了顧一鳴和阮書一眼。

這就是青春啊，年輕真好。

阮書有些不太好意思，而且她知道這家蛋糕店的東西很貴，她才剛買了房子，手上剩下的錢是要留給外公和外婆養老的，這樣奢侈，真的不太好呢。

顧一鳴看着她水汪汪的樣子，就想起了小時候，阮書最是喜歡吃這裏的蛋糕，每次吃的時候，整張小臉都恨不得趴進去。

“兩份草莓芝士蛋糕，謝謝。”顧一鳴點了東西。

阮書很快就看見了她朝思暮想的蛋糕，也不知道陸慎喜不喜歡，下次奢侈一回帶他過來吃。

……

“啊——切！”

陸慎昨天夜裏睡不着，半夜就翻牆離開了一中，他對電腦編程方面有很高的天賦，雖然人工智能在這一年還鮮少有人知道，但陸慎已經在往那個方面去想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誰一直念着他，害他一直打噴嚏。

Q.Q跳出一個彈框，是陳聰那家夥。

陸慎原本沒耐心搭理，可一張照片讓他神色一怔。

阮書……和顧一鳴在一起。

陳聰那家夥很怕陸慎，剛好從迷疊香路過，看見這這一幕，就偷偷拍了一張發過來。

小心翼翼附言，“慎哥，學霸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這裏面肯定有什麽誤會，搞不好是顧一鳴/誘/騙了小女孩……”

陸慎沒去看陳聰的留言，他的目光盯着照片上。

少女側顏溫婉，一口蛋糕含在嘴裏的樣子，滿足又歡喜。

她太瘦了，這都冬天了，裏面穿了毛衣，還是撐不起來一中的校服。

倘若……倘若她的父母還健在，阮書一定過着像公主一樣的日子，她原來就是阮叔叔的掌上明珠啊。

可是現在，一塊小小的蛋糕就能讓她這樣滿足。

陸慎對成功太過渴望，他早就開始着急了，可他沒有錢和人脈，眼下一切只能靠着實力說話。

少年眼中充斥着血絲，直直的盯着屏幕中的女孩，她眉眼如畫的樣子，好看極了，卻又讓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