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二】把你悄悄放在心裏某個地方

又是一日放學時。

這一日，宋嘉南早早地沖出學校，跑到校門外的一處小樹叢裏，抱起早已準備在那裏的某樣東西，快速地回到校門口，十分鐘後，果然看到顧宣北準時的出來了。

此時的校門口已經沒有什麽人，她抱着懷裏的小狗，從路旁邊沖過去，擋在了顧宣北面前，然後深吸一口氣，将懷裏的小狗舉高。

“顧宣北，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沒等到那人回答，她又繼續說道，“這是我家的狗狗，但是我爸媽不喜歡狗而且沒有時間養它，我也不會照顧狗狗，所以，我想請你幫忙照顧它，好嗎？”

“你為什麽會找我？”顧宣北看着她懷裏的小狗，伸手輕輕地摸了一下，眸底雖然清明一片，卻依然含有掩飾不住的喜愛。

“因為……因為你看起來就很好說話，而且像你這樣的男生一定不會拒絕女生的請求。”宋嘉南胡編亂造了起來。

“那你不養它了？”

“不是啊，是寄養在你家，可以嗎？”

“知道了，但是我家狗狗比較多，可能會顧不過來。”顧宣北從她懷中接過狗狗，修長的手指在小狗毛茸茸的腦袋上輕撫。

“啊，只要照顧好就行了，”宋嘉南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可以跟去看看嗎，呃，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确認一下狗狗在你家能不能習慣。”

顧宣北沒有回答，抱着狗狗轉身走了，不過在宋嘉南的世界裏，不回答也就是默認了，于是她輕笑一聲，快步跟上。

再次來到那個別墅，上一次是偷偷躲在樹後面看，這一次是正大光明的被主人帶進來了，兩者感覺完全不一樣。房子裏面如外面的院子一樣，也很整潔，一進門，就有狗叫聲響起，宋嘉南站在玄關處，剛想脫鞋子，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扯她的褲腳，低頭一看，一只小金毛正叼着她的褲子仰頭看着她，萌萌的眼神讓她忍俊不禁，于是她蹲下身，想把小金毛抱到懷裏，但是它還一直咬着她的褲腳不肯松口。

“布布別咬了，聽話。”這時，顧宣北走了過來，輕輕地掰開小金毛的嘴，而她的褲腳上已是一片口水。

“你家好多狗狗啊，”她站起來數了一下，加上她剛剛給他的那只，足有四只了，此時都乖乖地坐好，等着主人撫摸。

“嗯，”他把她讓到沙發上，坐下，“你懷裏這只金毛叫布布，四十五天大，這只土狗是點點，是女孩子，它已經懷孕很久了，馬上要做媽媽了。這只是小喜，也是土狗，不過應該是和邊牧雜交的，最後這只是泰迪，叫歡歡。”

“你養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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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久，它們都是可憐的孩子，扔在路邊沒人要所以我就撿回來收養了，等時機成熟了就給它們找個好家庭。”顧宣北答道。

宋嘉南看着她帶來的那只狗，已經和別的狗狗打成一片了，玩的很開心，而且他看起來真的很喜歡狗狗，看來這真的是個好辦法，不過，以後該怎麽辦？

“你不用回家嗎？”正當她發愣的時候，顧宣北問道。

“啊，馬上回家，”她答道，忽然，她想到了什麽，環視四周，“顧宣北，快飯點了你家人還沒回來嗎？”

“嗯？”他聞言轉身，長睫輕掩眸底的情緒，“他們常年不回家，所以這裏就我一個人住。”

“這樣啊，”宋嘉南尴尬地笑笑，直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接着擡頭繼續道，“顧宣北，上次階段考你好厲害，學霸我們做朋友吧？”

“這問題你不是說過一次了嗎？”顧宣北淡淡地說，“其實你也可以的，平時多看看書就好了。”

“不一樣啊，我是學渣，”宋嘉南無奈地撇嘴，“我的成績永遠不上不下，一直這樣都不會變的啊。”

他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直覺覺得一定還有後文，果然——

“顧宣北，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我……能不能請你幫我補習？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讓我自己學，還是一直學不會。”

“你可以找老師。”

“我和老師不是很熟啊，而且來你這裏補習順便看望我家小狗，一舉兩得，對不對？”宋嘉南找到了理由，愈加理直氣壯。

“随你，要來周末來。”顧宣北無語地瞟她一眼，說完這句話，便起身進廚房了。

“Yes！”宋嘉南在心中偷笑，比了一個耶的手勢，随即拿起書包，帶上門離開了。顧宣北在廚房裏看見她一蹦一跳離開的背影，抿唇未語。

不過，她還沒有走出多遠，便被一個身體給攔住了，莫少柯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眼神略顯複雜。

“你去哪兒了？”

“顧宣北家裏啊，我請他幫忙照顧我的小狗，還有幫我補習。”想到剛才發生的，宋嘉南的臉上笑容滿滿。

“你幹嘛老跟着他？從西藏回來後就這樣了，今天我去校門口等你，卻被同學告知你早就已經走了，還是和那個人。”莫少柯語氣明顯的不滿。

“我就是覺得他看起來人很好，所以想接近他而已啊，多交一個朋友又沒什麽損失，而且還是一個學霸朋友，我的成績也許有救了也說不定啊，等我學會了，我來替你補習！”她拍拍胸口，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莫少柯看在眼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才不需要什麽補習，反正我畢業後我爸會安排的，況且你也不需要找他補習吧，老師那麽多你不問偏偏要問他。”

“老師太兇了，學不會總是要罵我，”宋嘉南哼了一聲，和他并排一起走着，“對了，宛然這些天一直沒來上學，我去看她，也沒見到人。”

“等她想通了就好了。”莫少柯像往常一樣，取下她的書包挂到自己身上，而她也任他拿走自己的書包。

“你也真是的，拒絕的那麽直接幹嘛，”宋嘉南忽然停下來，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他的胳膊一下，“我們宛然多好啊，你居然看不上她，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讓人家下不來臺，你也太二缺了吧，換成是我哪有宛然的好脾氣，直接上手揍你啊。”

“我那叫幹脆利落，與其給她根本不存在的希望，不如直接拒絕，不是更好，如果既不拒絕又不答應，一直吊着她，那種男的不是更欠揍？”莫少柯揮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那你也委婉點啊，你看把宛然氣的都請假這麽多天不來上學了，誰知道人家心裏怎麽讨厭你了呢。”

“好了好了，等她回來了我去道個歉行了吧？啰嗦鬼。”莫少柯翻了個白眼，把書包換只手背，空出的右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還差不多，但是你居然罵我啰嗦鬼，看打！”宋嘉南伸出爪子還沒招呼到他的身上，他便一溜煙跑的老遠，她把眼一瞪，喊道，“莫少柯，你有本事敢罵我，你有本事別跑啊！”

“不跑才是笨蛋！”他邊跑邊回了一句，順便揮舞着手中的書包。

“你給我站住！”

和宋嘉南鬧完，兩人告別後，莫少柯帶着複雜的心情回到了家中，一進家門便看見父親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一股無名火頓時冒了出來。

“爸，是你吧。”他坐到男人對面，面色嚴肅。

“什麽？”莫成中放下報紙，看了眼對面坐着的人。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那人，還要讓他轉學過來，你這是存心膈應我嗎？現在好了，小南都被他吸引去了，你讓我怎麽想？”

“我的目的就是讓你們好好相處，而且這次階段考他的表現很好，而你呢？你是不是該反省一下你自己？”莫成中面無表情地答道。

“爸，我是你親生兒子，你別胳膊肘往外拐行嗎？”莫少柯搶過報紙，折好放在茶幾上，不讓他轉移視線。

“這和是否親生沒有關系，少柯，你知道爸爸一直對你寄予厚望，你是将來要繼承我的衣缽的人，怎麽可以如此沒有能力？”莫成中嘆息一聲，起身回卧房去了“能力和成績不一定成正比的好嗎？”莫少柯在他背後喊了一句，頹然坐倒在沙發上，他只要一想到今天偷偷跟着宋嘉南所看到的一切，就覺得心裏難受的像有塊石頭堵着。

想到她的笑臉是因為那人，想到她費盡心思想要接近那人，想到她總是不把他當回事卻那麽在意那人的事，想到所有的這些，都覺得難受的不得了。

莫少柯在沙發上躺平，直視着天花板，随即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就像宋嘉南說的，就當她多交了一個新朋友好了，而那個朋友是誰，就不要太在意。

幾日後的周末，宋嘉南也準時的來到了他的家裏去補習，但是一進門，便看到他手忙腳亂地在找東西。

“你怎麽了？”宋嘉南看着滿地的狼藉，驚訝地問道。

“點點要生了，來不及去寵物醫院，但是我不知道怎麽給狗狗接生，它好像有點難産，一直在難過地叫。”顧宣北言簡意赅地回答，一向淡然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着急的表情。

“你別急，我有見過給狗狗接生的，其實不需要我們怎麽幫助，它只要還有體力，完全可以自己生的，我們先準備些溫水，別讓它沒力氣生了。”宋嘉南扔下書包，走進客廳，看着躺在地上的狗狗，蹲下身輕輕地摸了摸它的肚子。

“點點乖，努力一點，馬上就可以見到小*了啊。”顧宣北也走過來，牽起狗狗的爪子，輕柔地撫摸它的腦袋，而點點也仿佛聽懂了，掙紮了幾下。

顧宣北把準備好的東西都放在一旁，剪刀消毒水什麽的，等到一只小狗娩下來，就給母狗喂一點溫水，然後把小狗擦幹淨，放在宋嘉南臨時做好的一個小木箱裏，小木箱裏鋪滿了棉絮和其他松軟的墊料，他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又一只小狗放進去，用棉布蓋好。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當最後一只小狗下來的時候，顧宣北和宋嘉南都松了一口氣，他拿起柔軟的毛巾，先把點點肚子上的污漬擦幹淨，再用消毒水又擦了幾次，然後輕手輕腳地把它也安放進一個溫暖的小木箱，接着與宋嘉南合力收拾好地上的東西，弄幹淨地板，不知不覺中時間已臨近傍晚。

“今天謝謝你，宋嘉南。”顧宣北坐在宋嘉南旁邊，抿唇微微一笑，她有些失神，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對她露出沒表情以外的表情吧。

“沒關系，不過今天沒法補習了，我下次再來吧，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家了，照顧好它們哦。”宋嘉南背起書包，揮手道別。

而顧宣北也走至門口，目送她離開，直至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了才回神，随即進屋做飯。

夜晚，他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子裏滿是那人笑眯眯的樣子，當初知道她是莫少柯的朋友後，有一絲心理抵觸，不想和她太過接近，但是最近他發現，他好像不太能拒絕她的請求，尤其是當她真誠地看着你的時候，讓人想拒絕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想到莫少柯，他又想起自己似乎好久沒有回“家”了，那個從來都不屬于他的，令他感到冰冷而抵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