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七】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1）

離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前幾日剛剛結束了四模，宋嘉南撫了撫因為長時間做*而酸疼不已的額角，慢慢的往家裏走去。

而她并不知道此時的家中，正在上演着一場争吵。

“你說什麽？”一道尖利的女聲響起。

“我說什麽你剛才難道沒有聽清楚嗎？行啊，沒聽清楚我就再重複一遍，”宋東河冷笑一聲，大聲道，“說你賤！倒貼的東西！這下夠清楚了吧？”

“你！”顧雪娥扶了扶胸口，緩解怒急帶來的不适感，“我倒貼？我當初是為了誰？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沒人要嗎？”

“呵，我再不好你還不是巴巴的跟着我？”宋東河鄙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還有，我會沒人要？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

“這種事實需要我說嗎？當年有哪個女的願意嫁給你啊？說我賤，要是沒有我你這麽多年能混到這種程度？你能賺什麽錢？你會賺什麽錢？”顧雪娥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我不會賺錢？那我每天都在幹嘛你說說看？吃喝嫖賭我可是一樣都不沾邊啊，倒是你，賺的錢只拿回來那麽點，剩下的都到哪裏去了？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

“你滾！我拼死拼活賺錢，不就為了嘉南嗎？哪來的男人，你這罪可真是安的大啊，怎麽，我這麽會賺錢你嫉妒了是不是？”

“我呸，”宋東河瞪起眼睛，“說的可真好聽，不就為了嘉南？你可別忘了，嘉南才不是你親生的，別把自己說的有多偉大，惡心人！”

“呵，我真是受夠你了，早知道你是這副德性，當初我為什麽會抛棄我的兒子跟你走？你這個臭男人！”顧雪娥撲過去拉住他的頭發死命地扯，卻被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

“真是個瘋婆子！”

宋嘉南走進社區，便看見許許多多的人圍在她家不遠處，一邊看還一邊指手畫腳，她走過去，入耳的是一陣争吵聲。

“給你臉還蹬鼻子上臉了啊，你不怕丢臉我也不怕，今天就把你那點破事都說說清楚。”說話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她一聽就知道父親的聲音。

“你那麽見不得我好，娶我幹嘛？這麽多年忍下來還真是辛苦你了啊，早就想找女人了吧，你這個臭男人！”母親尖利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宋嘉南眼皮一跳，站在原地沒有動，逼自己聽下去。

“你以為我像你？說！那些錢哪兒去了？是不是找男人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這種女人，難耐寂寞*的很！”宋東河扯過眼前女人的衣領，不停地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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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滾！想要我的錢就直說，自己沒用！我就算把錢扔水裏也不會給你！宋東河，我真是瞎了眼了才會跟了你！”顧雪娥瞪紅了眼，緊緊攥着的拳頭，骨節發出喀喀的聲音。

“不想跟了還死在這裏幹嘛？滾啊，離婚啊！你他媽不就想離婚然後好找男人麽？我成全你！”宋東河又一巴掌扇在面前女人的臉上，正當他還想擡手再來的時候，一道冷冰冰卻略帶顫抖的聲音插了進來，使他的手倏地滞在原處。

“你說什麽？離婚？”

宋嘉南站在他們的不遠處，死死地控制住全身的顫抖，她的眼眶有些紅，眼中卻沒有淚。良久，她擡步走到他們面前，苦澀一笑。

“爸，你剛才說了什麽？離婚是吧？我沒有聽錯吧？”

“嘉南……”顧雪娥捂着被掌掴的半邊側臉，和宋東河一起看着她，此時，看熱鬧的人群也已經漸漸散去，樓道裏安靜的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離婚這種話是能随便亂說的嗎？你們要吵架也不看看場合嗎？這麽多人在這裏看你們笑話，你們難道不會覺得難堪？”

“你們把我當什麽了？你們說離婚就離婚，還要不要問問我的意見了？”宋嘉南憤怒地質問道，“還有你，爸，媽媽在外面努力賺錢，換來的就是你的一巴掌？你們是夫妻，起碼的尊重總要有吧？在外人面前不顧臉面的罵罵咧咧，你們不覺得難堪，我還要臉好嗎？為我想一想好嗎？”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宋東河瞪了她一眼，道。

“是啊，我是小孩子，我是多管，我連和自己父母說句話都是多管，是吧？那好，我走，我走可以了吧？”

說完，她轉身跑了出去，徒留他們兩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人民公園。

宋嘉南蹲在花壇的某處，肩膀不停地聳動着，抑制不住的哭聲使路過的人們都忍不住看了幾眼，随即快速地走掉。

為什麽會是這樣？

那麽多人看着，他們居然也可以毫不在意地争吵着，就當所有人都不存在似的，不僅動口，甚至還動手，難道他們一點也不覺得這樣很難堪嗎？

還有爸爸，居然說要離婚？！他想過她的感受嗎？要接受自己的父母不愛對方了，決定離婚了是一個多麽大的打擊啊！

還有媽媽，雖然她知道她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但是一直以來她都對她挺好，在她小的時候，剛剛失去親生母親那會兒，她來了，由于無法接受這個新媽媽，所以宋嘉南認為她是那種會虐待她的後媽，但是事實并沒有，顧雪娥拿她當親生女兒疼，這讓她的童年充滿了快樂。

小的時候，他們也偶爾吵架，但是并不是很大的争吵，而如今，連最基本的好好相處也做不到了麽？像今天這樣争得面紅耳赤，也不是第一次了。

正當她越想越覺得難受，越想越覺得委屈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她怔了一會兒，緩緩地擡起頭來。

“宋嘉南，你在這裏幹什麽？”

在家吃完飯，顧宣北像往常一樣帶着家裏的狗狗出來散會步，剛走到人民公園，就聽到有個大媽在那裏說有個女孩在花壇邊哭，剛好狗狗往花壇的方向走，他也就順便走過來看看，沒想到居然是宋嘉南。

“顧宣北，是你啊。”宋嘉南勉強地扯出一抹笑，随即低頭不再說話，他牽來的狗狗也認出了她，不停地在她的腳邊磨蹭，嗚咽着。

“眼睛都哭得這麽紅了，出什麽事了嗎？”顧宣北在她身邊坐下，從口袋裏拿出一包餐巾紙，抽出一張抹去她臉上殘留的淚水，輕柔地問道。

“沒什麽。”她低低地說道。

“不能和我說嗎？”他也不勉強，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宋嘉南沒有答話，她一直在努力地平複着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過了幾分鐘，她擡起頭，吸了吸鼻子，說道，“顧宣北，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這件事，先問一句，你……見過自己的父母吵架嗎？”

“見過，在我很小的時候。”顧宣北想了想，答道。

“實話告訴你吧，剛才……我爸媽吵架了，”宋嘉南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回家的時候，看到一群人圍在我家附近，走近了就聽到我爸媽在吵架，爸爸還打了媽媽一巴掌，他們吵得很兇，一直在不停地罵對方。”

他沒有說話，而是安靜地聽着。

“我長那麽大，雖然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吵架，但是最近卻越來越會吵了，一點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能吵得不可開交。”

“他們吵架都是你在家的時候嗎？”顧宣北想了想，問道。

“也不全是，一般都是我不在家的時候，”她低着頭，情緒低落，“很多時候，都是我偷聽到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們不和，但是我想裝我不知道，這樣他們也許就不會越鬧越大。”

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忽然，一滴晶瑩的淚珠打在手背上，宋嘉南壓抑着自己，不讓眸中蓄積已久的眼淚奔湧而出。

“但是……事實證明這樣做沒用，今天我在人群裏聽他們吵架的時候，聽到爸爸對媽媽說，說要和她……離婚……”拼命控制的聲音越來越哽咽，眼淚也不停地掉下來，她埋首在自己的雙臂間，無聲地哭泣着。

“他們……他們都不要我了……”

顧宣北看着她難受的樣子，心莫名地疼了一下，還沒等大腦反應過來，他的雙手已經擁上了身邊人的肩膀，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沒事的，只是氣話而已，不會真的離婚的，他們也不會不要你的。”他輕聲安慰着，将懷中的女孩擁的更緊。

宋嘉南趴在他懷裏，止不住的眼淚從臉頰上劃過，濡濕了他的衣服，她回抱着他，他溫暖的體溫和令人安定的氣質讓她不斷地靠近再靠近。

“顧宣北，謝謝你，”過了一會兒，她從他懷裏起身，輕輕地抹去臉上的淚珠，“謝謝你安慰我，我好多了。”

“你沒事就好。”顧宣北再次拿出餐巾紙幫她擦幹臉上的淚痕，宋嘉南定定地看着他溫柔的眉眼，忽然說道。

“顧宣北，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嗯？”他收回紙巾，眸中含笑地看着她。

“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永遠不要離開？”哭過一陣後讓她忽然有了勇氣，她繼續說道，“你知道我什麽意思的。”

“我……”

“顧宣北，我喜歡你。”這一次不是說笑也不是打草稿，宋嘉南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希望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在西藏的時候，我就被你吸引了，之後的補習什麽的都是借口，其實是我想要接近你，我知道你沒有女朋友的，所以，你……能不能嘗試着接受我？”

顧宣北沒有回答，良久，他才開口道。

“嘉南，我……現在還不是很确定對你的感情，能否讓我确認一段時間？高考後，我給你答複好嗎？如果可以，我們就在一起。”

“高考後是嗎？”宋嘉南抿唇一笑，點頭道，“好，我答應你，我等你給我答複，在那之前，我們還是朋友吧？我還是能來你家補習的吧？”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