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十】心如月光那麽冰涼（1）

從來不往家裏寄東西的顧宣北收到了一個快遞。

快遞的寄件人署名是莫成中。

紙盒子包裝的很好，顧宣北用剪刀将膠布劃開，打開盒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厚厚的信封和一張*，他拿出信封，往裏看了看，裏面整整齊齊的裝着一沓錢，箱子底部還壓了一張紙條。

我知道你怨我，但是即使外界人不知道，我也永遠承認你這個兒子。信封裏是你媽媽以前的一點存款，*是我給你的補貼，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宣北，別恨爸爸。——莫成中顧宣北看完紙條，什麽也沒說，只是緩緩地把東西全部放回了盒子裏，扔在了茶幾上，然後回房間去了。

這算什麽？施舍嗎？

他想他還不需要。

翌日，莫家門口出現了一個盒子，莫成中拿進去一看，是自己寄給顧宣北的那些東西，被一分不動的送了回來。

嘆了口氣，莫成中久久沉默不語。

離高考結束也有些時間了，成績公布後宋嘉南特意對比了好幾年A大的錄取線，覺得這次很有把握能進。今日是填志願的日子，往年學校都會組織所有高三畢業生一起去機房裏填志願，今年也不例外。

宋嘉南和淩宛然一起，早早的便來到了機房，占好了機子。這時，她看到顧宣北走了進來，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宋嘉南略一細想，偷偷地拉着淩宛然坐到了他後面的位置上。

所謂距離近好辦事，就是這樣。

之後填志願的時候，宋嘉南不止一次偷瞄前面顧宣北的電腦，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志願是A大，于是她也毫不猶豫地填了A大。

這幾天宋嘉南一直在家裏回想着之前發生的事，她覺得愧疚不已，不僅是對顧雪娥，更是對顧宣北，但是如果連見都見不到了，怎麽求得原諒呢。

所以必須和他考上一樣的學校。

填志願結束後，顧宣北也發現了坐在後面的宋嘉南，他依然什麽都沒說，關閉電腦後自顧自地離開了。

而和宋嘉南坐在一起填志願的淩宛然，也被莫少柯給拉到了操場的某個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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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宛然，首先和你說聲抱歉，之前在嘉南面前，我說話有些不好聽，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還是當你是朋友的，”莫少柯先對上次在零點咖啡屋裏的鬧劇說了抱歉，接着，他摸摸鼻子，假意咳嗽了幾聲，然後繼續說道，“那個，我現在想問你件事。”

“嗯，你說！”本來只是普通的道歉，卻顯然被淩宛然誤會了，此刻的她目光明亮，無比的開心。

“剛才嘉南填了什麽志願？”

怎麽又是問關于宋嘉南的？

淩宛然一皺眉，不高興地撇撇嘴，她還以為他終于想通了要接受她，結果還是宋嘉南，每次叫她出來都是問關于宋嘉南的事情。

“你為什麽不自己去問她？”

“她家最近出了點事，我不想去打擾她。”莫少柯答道。

淩宛然聞言，心中的怒火燒的更盛，為什麽他這麽替宋嘉南考慮，卻從來不會看她一眼？眼珠子一轉，一個主意湧上心頭。

“嘉南啊，”良久，她開口道，“她第一志願填了X大。”

“X大？”他一怔，怎麽是X大不是A大，她的成績明明可以考A大的。

“對啊，她說本來想考A大的，但是顧宣北考了A大，她就不想考了，她不想兩人大學了還在一個學校，所以她選了離A大最遠的X大。”淩宛然解釋道，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嗯，那好，那我去把志願改一下，謝謝你啊。”莫少柯沒有懷疑她的話，轉身往機房而去，因此也沒有看到淩宛然嘴角得意的笑容。

離公司十周年慶也有些日子了，莫少柯在公司裏本本分分地學習了很多關于管理的知識以及積累了許多經驗後，莫成中終于答應了讓他親身上陣，去談一個項目。

這是他做助理以來，第一個接手的項目，也是公司非常看重的項目之一，因此，莫少柯提前了很多天，充分的準備着，決不允許自己出任何差錯。

很快，談合同的日子到來了。

這一天，莫少柯等待了很久，也準備了很多，因此，當他見到合作夥伴的時候，并沒有緊張的手抖，而是表現出了應有的大度和從容，看的所有人贊不絕口。

當和對方協商關于資金和項目分配的問題時，他步步緊逼，一邊維護着己方的利益，一邊拉攏着對方，努力将雙方的收益擴大到最大化。

最後，合同完美簽下，雙方達成協議。

結束的時候，對方邀請了莫少柯出席一會兒的合作飯局，他想了想，還是委婉地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他想，他應該先和一個人分享這個消息，這是比飯局更重要的事情。

對方老板見他如此幹脆，也不好意思挽留，便随他去了。

叮咚，手機短信鈴音一響，宋嘉南拿過一旁的手機，打開收件箱，只見莫少柯發來了一條短信。

嘉南，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請你吃飯怎麽樣？——From莫少柯宋嘉南盯着手機看了很久，沒有立刻回複，這些天她在家裏也想了很多，如果她能如願考上A大，那便最好，可是如果沒考上呢？要怎麽辦才好。

想到這裏，她便有些心煩。

但是莫少柯的邀請她還是去了。

藍調餐廳。

很高檔的地方，從裝修設計就看的出來是花了大心思的，宋嘉南環顧四周，卻并沒有太多欣賞的心情，但是坐在對面的莫少柯看起來心情很好，嘴角飛揚着明媚的笑容。

“嘉南，今天叫你出來，是想和你分享一個好消息！”莫少柯語調輕快地說道，眸中滿是止不住的笑意。

“什麽好消息？”宋嘉南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剛剛在想的事情一直困擾着她，導致她現在并沒有什麽心情去聽他說話，只想在家裏好好地想清楚那個事情。

關于她和他之間的事情。

“你知道我在我爸公司當助理的事情吧？前陣子我爸交給我一個大項目，要我去和東南地産的老板談一筆生意，我準備了好久，緊張死了，不過我今天可淡定了，一下子就談成了，怎麽樣，我厲害吧？”

“是嗎？那可真是個好消息啊。”她敷衍地笑笑，目光移向窗外，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只見顧宣北從不遠處的超市裏出來，手上提了一個很大的購物袋，他提着袋子，往街邊走去。

“而且你知道嗎？那老板別提多爽快了，我提的要求他居然全都答應了，”莫少柯還在繼續說着，忽然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并沒有在他身上，于是，他也朝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倏地目光一沉，“宋嘉南，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啊？”宋嘉南被他的聲音一打擾，才轉回頭來，她低下頭看着桌子上精美的食物，半點胃口也沒有。

“我問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他皺起眉頭，雖然隔得遠，但是看得出來那是顧宣北的背影，莫名的火氣在心頭燒起，但是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影響到自己的好心情。

“對不起。”宋嘉南靜靜地說道，她是真的沒心情，本來也不是很想出來的，但是看到他這麽高興也不好意思拒絕。

“嘉南，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嘆了一口氣，莫少柯問道，從一開始她就有些不在狀态，明顯的心裏有事。

“我沒事。”

“撒謊，你這樣子哪像沒事，分明就是有心事，說出來我聽聽吧，也許我能幫你也說不定啊。”他問道。

“莫少柯，”良久，她輕輕地擡起頭來，開口道，“你知道我家的事情吧？我媽死了，我爸走了，這些你肯定都知道，但是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莫少柯沒有接話，而是靜靜地聽她說着。

“我媽她不是我親媽，而是後來改嫁過來的，也就是說，她是我後媽，她改嫁之前，有一個兒子，當年是她抛棄了她的兒子來了我們家，”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兒子就是顧宣北。”

莫少柯猛地瞪大眼睛，他聽到了什麽？宋嘉南的媽媽是顧宣北的親生母親？那這些天兩人間的淡漠也就不難解釋了，誰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關系啊。

“莫少柯，他現在不理我了，我知道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難接受，但是我覺得好難過你知道嗎？”宋嘉南的聲音漸漸的有些哽咽。

“有什麽好難過的，你還有我不是嗎？”莫少柯坐到她的身旁，将她攬進懷裏，“我說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謝謝你。”

“嘉南，我也有個事情想問你，”莫少柯沉默了一會兒，之前他就說過他不會放棄她的，現在他的機會來了，“你之前說還是想和我做朋友，我知道那時候是因為我還不夠優秀，還沒有資格讓你喜歡，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可以照顧你保護你了，所以，我們……試試看好嗎？”

宋嘉南的全身極輕微地一震，卻并沒有說話。

“高中時候礙于要高考，你不想談戀愛我覺得可以理解，但是現在我們已經畢業了，本來的顧慮都沒有了，我也變的比之前更優秀了，所以，我現在再次和你說這句話，我們在一起吧，嘉南，好嗎？”

她低着頭，腦中紛亂雜陳。

她清楚的記得那一天，那時候說的完全只是借口，所以她現在怎麽可以答應他，她喜歡的，明明就是那個人啊……

一開始的好感讓她刻意去接近，那人與生俱來的溫柔讓她覺得無比安心，致使後來的告白，可是又發生了之前的事情。

不行，她還沒等到他的回答呢，他說過高考之後給她答複的，所以她一定要考上A大，親口得到他的原諒。

而莫少柯，注定是要拒絕他了，就像以前說的一樣，她不想失去這麽好的男閨蜜，也只能是閨蜜。

而這些話，也是時候告訴他了。

“對不起，”良久，宋嘉南才開口道，“原諒我的謊言，那時候說的，不是真的，那只是借口，我其實……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

“你總是讓我別和顧宣北走太近，可是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喜歡他啊，他說高考後給我答複的，我也……一直在等着他的答複，所以，對不起。”

“你是我很好的朋友，不，應該說是最好的朋友，你之前沒有不優秀，你很好，但是，我真的只能當你是好朋友。”

“莫少柯，真的對不起……”把這些話說出來以後，她瞬間覺得心裏舒服多了，之前不想傷害他的感情，所以一直憋着沒說，而現在，終于說出來了。

“你說，你喜歡的人是顧宣北？”心髒有些鈍痛，就連身體都有些顫抖，他原以為是自己不夠優秀，原來是因為她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早就喜歡上那個人了，那個，他厭惡的人。

“為什麽？我和你一起長大那麽多年，你對我都沒有感覺，那小子就來了一年而已，你就喜歡上他了，他有什麽好？他有我好嗎？他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嗎？”莫少柯努力抑制住心底的憤怒，問道。

“我想要的，就是和他在一起，僅此而已。”

“我那麽喜歡你，我願意為了你改變自己，願意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卻喜歡那個人，呵呵呵，真是笑話。”莫少柯忽然開始諷刺地大笑，接着，他拿起桌上的一杯水，猛地往自己的頭頂倒下去，然後起身快步離開餐廳。

宋嘉南看着滴落一地的水珠，眸中有些氤氲的水汽。

莫少柯，雖然很對不起，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