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課關成他們是體育課,樸樹是音樂課

拿着音樂書樸樹特意轉到教學樓左邊的二樓樓梯口,已經打了上課鈴,樸樹也沒動,又過了好半天樓上傳下來花貓叽叽喳喳的笑聲,聲音近了樸樹才拐了進去。

跟關成眼睛撞個正着,樸樹心髒撲通撲通的跳,一口氣兒瞬間懸到嗓子眼兒,腳步打頓,就看着關成越走越靠近。

還沒等樸樹說話,一側身,打頭的關成就走過去了……

樸樹的氣兒哽在嗓子眼兒,慢慢沉下去,又掉進了肚子裏。

跟在身後的魏慶鵬發出他标志性的嗤音兒,也越過了他。

眼鏡和花貓跟在後面,花貓等走出幾步才疑惑的咦了一聲兒,回頭看看樸樹,又轉身看看已經走遠的關成,感覺想發笑,又有點兒尴尬。

眼鏡破天荒跟人搭話,問樸樹:“你音樂課吧。”

樸樹眨眨眼,喉嚨幹澀,嘴裏泛苦,嘶啞的應了聲兒:“嗯、”

“奧。”然後眼鏡也走過去了……

樸樹沒再去找過關成。

他有種做了一個好夢,現在醒過來的感覺。

醒了以後有些慌亂,眼前空蕩蕩,什麽也抓不住,因為什麽也沒有。他有點兒難受,但是不是很多很多,因為他也有這個準備。

他從小到大什麽也沒有,最适應的。

但是他感到胸悶,一天天都是悶悶的。

有時上不來氣,有時喝口水都會被噎住,樸樹開始吃飯更慢,更少,每一口都細嚼慢咽,那種噎住的感覺讓他深刻認識一個詞彙,肝腸寸斷。

他一個人上學放學,一個人吃飯睡覺,在飯店忙活到半夜,下班出來再也沒有人在飯店門口,一邊抽煙,身邊戳着輛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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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他學琴和畫畫,幾乎倆老師每一次找他他都去。

他把更多時間用在學習上,不想,不看,不說話,他更多的時間,在沉默。

樸樹和關成陌路第九天才又見面。

那次音樂課以後關成就沒見過他,關成想笑,他真想笑。別人覺得樸樹很好欺負,但關成覺得樸樹其實特厲害,樸樹不想讓他看見,就有本事一直讓他看不見。

有種當特務的天賦。

他們剛打完架,還是跟一中那邊兒嚴闖。

中午在網吧正好碰見嚴闖也來開機子,互瞪眼睛後就各玩各地,但是幾個人仇家就是打游戲的功夫也抽空要回頭看一眼對方。

打起來的理由基本就是你瞅我嘎哈,我瞅你咋地。

關成撈起剛吃完的泡面盒子就扔了個天女散花,湯湯水水兒的挂了嚴闖一身,嚴闖氣的飙了句我操~你媽就跟關成你一腳我一拳頭的打起來了。

關成這邊兒人多,本來都要上,關成回頭說都別瘠薄過來。

這幾天都氣兒不順,關成有火兒,幾個人都知道。要麽今天也打不起來。關成一直不是那種主動挑事兒的人,魏慶鵬幾個都也沒動。

紅眼,關成踹的嚴闖往後仰撞上桌子,撲倒了好幾臺電腦顯示屏。

互毆間關成衣服也埋汰了,白的半袖沾了灰和嚴闖身上方便面湯水。胳膊不知道在哪刮出血,也挺狼狽。

他跟樸樹打了照面的時候就是這樣子。

關成和魏慶鵬他們剛進教學樓,裏面美術老師和樸樹往出走。

美術老師看見關成那副樣子就皺眉頭,樸樹跟人視線對上就移開了,面上淡淡的,跟老師走過一樓門廳,往二樓走。

關成笑了,樸樹真厲害,這種就算見到了,也那種沒看到的樣子。樸樹真厲害,他有本事不想看什麽,他就看不見什麽。

幾個人都不敢提樸樹這個人,花貓尤其,總覺得關成眼神像要殺人。

魏慶鵬開始還跟關成說看見樸樹嘎哈了,惡意的,說關成不是人,玩了就不要了,拿樸樹和晨曦比來比去的。

關成在一夥兒人面前跟魏慶鵬爆了髒,魏慶鵬臉也黑了,沒說話。關成冷臉把手裏撲克摔了,吓的徐航煙都不敢往嘴裏送,氣氛一尬。

小白和花貓也吓了一跳,都看出來二哥是真生氣了,然後倆人強尬的笑笑把這茬打過去,幾個人繼續玩撲克。

但都覺得電腦裏放的患難見真情現在挺鬧挺的。

後來魏慶鵬也覺得無趣,就沒再說過樸樹。

樸樹和關成陌路的第十天,放學後家門口樸樹被徐航截住打了一頓。

六月初,樸樹回到家随便吃了口冷飯,他今天中午沒吃,胃疼的不行。

吃完還沒等喝口水樸樹就白着臉把吃的全吐了出來,胃筋攣的疼,一抽一抽,這會兒樸樹才覺出疼原來不是餓的。

今天體育課在廁所他又被徐航給堵住了,徐航一拳打在他胃上,臨走又照腿彎兒踹了他一腳,一顆煙頭兒彈過來,把樸樹衣服燒出個小洞。

樸樹吐完覺得特別累,回屋躺上炕,精神和肉體都在抽疼的累,沒力氣,胸悶。

徐航是見關成和樸樹鬧翻了,人就想出氣。

樸樹巴着關成,這一年多的氣。所以徐航三天兩頭堵人,見到樸樹就給兩下子,這種罪惡感和滿足感讓徐航很舒服,他真煩樸樹。

煩樸樹膩歪他二哥。

樸樹跟飯店請了假,說今天不過去了。晚上屋裏也沒點燈,樸樹在炕上半靠,後背抵在冰涼的窗臺,他躺不下去,胃裏火燒火燎的。

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門嗑上的聲音,樸樹回頭扒着窗戶瞅,就着夜色想把來的人看清。

趿上鞋往出跑,樸樹打開門往臺階下下,還沒完全下去人一頓。

楊天也是一愣:“你在家啊,”

楊天往前走:“睡覺了?”

“沒呢。”樸樹嘴張張合合,轉眼又是無精打采的。

“那怎麽不開燈?”楊天把手裏盆給樸樹:“姥做的韭菜盒子,讓我給你送來點兒。”

楊天讀高一了,

在縣裏二高上學,難得放假回來。樸樹給楊天讓進屋坐會兒,淺淺唠兩句最近學校有沒有用錢的地方,樸樹說還行,錢也夠用。

楊天見樸樹好像又困又乏便也沒多呆,讓樸樹有事兒就給他打電話。

楊天一走,樸樹又關了燈上炕靠回去。隔壁鄰居家的燈光灑進來一些,映的樸樹很單薄,像一道長長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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