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樸樹半夜三點多鐘醒的,餓啊,

關成還睡着,手腳纏着他,樸樹留戀了一會兒這股熱乎氣兒,然後從被裏爬出來下了床。

半月沒來,關成家冰箱又空了,孤單單就幾罐易拉罐汽水,兩顆雞蛋。

樸樹摸去老地方,在吊櫥找到他買的兩紙挂面,煮面,輕而巧的擱番茄醬和顆雞蛋勾了碟番茄雞蛋醬。

又找出關成吃剩一半兒的老幹媽,牛肉辣油舀一大勺兒攪進關成那碗裏,上面鋪顆煎蛋。

随樸樹叮叮當兒的碗筷聲響,

關成聞味兒從床上摸進廚房,餓啊……

第二天關成麻煩了,徐航他家長找到學校裏。徐航他爸老實巴交,舉着把凳子都要上來削關成,可見徐航是被關成打的夠嗆。

關成閃都沒有,說捂着你兒子別讓我看見,見一次削一次。徐航他爸被倆熊精的主任攔着,也動彈不得。

徐航他媽挺潑,聽罷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在教務處地上打滾,要學校給個說法。

關成也被請了家長,

韓芯梅便從市裏趕回來處理關成的爛攤子,賠醫藥費,也提了滿手禮物去看醫院裏躺着的徐航,可這女人舉手投足,言語間的疏離都是高高在上。

但是到家關成就被韓芯梅一通惡批,韓芯梅每句話都夾着你個癟犢子草的。

氣的給關海打電話。

關海說啥大不了的事兒,讓韓芯梅該賠錢賠錢。回頭就跟關成說下回注意點,怎麽還捅學校那去了,下回偷摸的。

六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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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一放學幾個人都聚集在關成家,出門玩兒的東西都收好了。

八個人到街上等車的功夫一人買個手抓餅對付一下,看見開過來進城的大客車像撒了歡兒的馬駒,沖着上去占座兒。

宋聚也來了。

魏慶鵬他們幾個坐去後排一趟長坐,一行人能坐一塊兒。

樸樹拽着關成坐在倒數第二排的兩座,花貓又開始唧唧咋乎,特鬧騰人。

古田田對準花貓的手抓餅一口下去叼出裏面的腸,花貓氣炸了,就要跟古田田比劃兩下子。小白瞅一車乘客都頻頻皺眉往後瞅他們嫌丢人,把自己面裏的腸挑給花貓,才成功堵住這人你媽你奶奶的嘴。

坐在小白身邊的宋聚把自己的腸又給了小白。

真是夠怪異的一圈兒關系。

前頭關成和樸樹就沒這事兒,倆人都加了兩根腸,不用讓來讓去的,可是夠吃。

經過采油廠,車算開出了鎮,經過鎮外的這個屯子那個村兒,就連樸樹心裏都有一種小雀躍。他一直想看外面什麽樣兒,是不是一片清明。

進了城開始堵車,途經火車站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但還是白天的車水馬龍,路兩邊隔十米就立着路燈,亮如白晝。

又過半個多鐘頭路過北站,這裏更繁華,車站對面都是高樓大廈,維也納,曼徹斯……

一家家星級酒店門外牌子都好大。周圍也遍布了小型快捷酒店,城裏的姑娘時髦又摩登,穿的小短裙子,吧嗒吧嗒着高跟。

樸樹一路都開着車窗,巴巴的往外看,好奇又驚慌,

像剛被人買回家的小兔子,一直吃菜葉活着,突然被喂根兒胡蘿蔔,充滿戒備的歡喜。

關成看樸樹側臉,覺得心癢癢的。

關成問樸樹喜歡這嗎,樸樹點點頭,眼裏透着不一樣的流光。

又晃到城東,車出城走上荒郊,車裏還在的乘客都眯着眼休息。樸樹回頭瞧瞧,花貓張着嘴打鼾,小白睡了靠着宋聚,魏慶鵬玩手機呢,驀的擡頭跟樸樹撞個對眼兒。

到了地方,

終于從車上下來的幾個人,除了樸樹都神情倦倦。提着自己帶的包出客車站打了兩輛黑車奔去目的地。

天色也晚了,他們就随便找了個農家院落腳,本來都想早點兒歇着的無奈這裏氣氛太好,今天入住了十五六人一個旅游團,熱鬧的不得了。

他們放了行李也加進去了,要了最大的鵝鍋,點三蓋簾兒院主手蒸的花卷兒豆沙包,八個人喝兩壇子老釀這頓吃的叫一舒坦。

他們住在一個大西廂,八個人一鋪炕,跟古田田他姥家那晚一樣。

樸樹挺不樂意的,吃了飯早早去把了炕位,要離不懷好意的人遠遠的。盤腿兒坐上去占住,擺弄着鋪好他和關成的被褥。

關成宋聚幾個去撒尿,屋裏就他和眼鏡,魏慶鵬推門進來了,樸樹覺得魏慶鵬看他的眼神都讓他炸毛。

渾身不舒服。

魏慶鵬其實也沒說什麽,但喝了酒的臉紅的異常,眼睛裏也都是血絲,看那樣兒就恐怖。

樸樹也沒聽清魏慶鵬說什麽,這人嘟嘟囔囔的,樸樹就背對着翻身鑽進被子裏。

晚上關成摸摸索索的,把樸樹衣服撩開摸肚子,掐一掐肉,又揉揉。關成這樣兒就是酒上頭了,沒過也不少的意思,特別色。

一根手指頭伸進樸樹嘴裏攪合,喘息粗的吓人。

樸樹動作也不敢大,就小幅度別關成手,讓人別放肆。

“我硬了。”關成跟樸樹悄悄說。

樸樹在被下回了一腳蹬。關成攥住樸樹的腳往上提,摁在自己那塊兒揉。樸樹吓的,掙也不是不掙還羞,咬着被角蹬關成。

腳心抵着的硬度,還叫關成握住一道道在那上畫圈兒,燒的樸樹身體都熱起來了。

“叫~春啊。”

魏慶鵬氣息重重,咒罵一聲兒。

樸樹連忙屏住細喘,腳掙開關成攥他的手。

別人好像都睡了,沒人說話,呼吸都挺勻稱。

關成就笑笑,也任樸樹拿開,胳膊箍上去攔住樸樹腰身抱進懷裏去,撲出的氣兒熱熱,一會兒,氣息也平了。

花貓是害怕的,他震啊,驚啊,拼命控制自己不要一聲娘出去。古田田膀大腰圓,把自己縮在被裏,逃避着。

眼鏡波瀾不驚,醞釀着睡意。

小白跟宋聚一被窩,挺不樂意,不着痕跡一翻身跟宋聚保持八畝遠,心也驚關成膽兒大。

第二早起來,大家還是笑笑鬧鬧的,起來洗漱吃飯,但又隐約有點兒不對勁兒。

樸樹站在院裏,穿着一套白,剛洗完臉,眼睛好看,泛着水汽,像那初生的太陽。

上山一路關成都沒避諱,在兄弟面前拉着樸樹的手,登山頂從後頭抱着樸樹像是那泰坦尼克號船頭,大方兒的。

但是這回誰都沒調侃,一直嘴碎的老貓都盡量當沒看見,目不斜視,不往倆人身上瞅。

難得魏慶鵬今個兒也異常沉默。

昨夜像一層膜,被關成掀開了攤在衆人面前。

大家都明鏡兒似的了,心照不宣的。

從另一道下山,到半山腰就是土坡廟,樸樹挂了一簽,花不語,秋千去。

老和尚摸出本小冊子,照着說了一堆人聽不懂的話。

什麽都道是緣,緣來是緣分,緣去,便随它自個兒去吧……

關成說大師我們沒有慧根,您說通俗點呗。

老和尚搖頭晃腦,裝得一頓嗚呼哀哉,末了一副嘆,小施主福薄吶。

關成捐了福,給樸樹求了串珠子,從老和尚手上硬扒下來的,一股騷氣的木質香,長長的一串,被關成親手一圈一圈兒的纏到樸樹細瘦的腕子上。

出廟門下山,跟着一條溪就能到山腳了,

水清而叮當,能清楚看見裏面的小石頭,花貓這時候也活泛了起來,他在廟裏求了個上上簽,還是說姻緣。

“哥也是要告別單身的漢了,哈哈”花貓打個水漂,得瑟。

連眼鏡都忍不住嘲弄他,花貓臉一橫:“滾,別咒我啊我告訴,寧可信其有、”

下了山幾個人先找家館子吃了下午飯,然後奔不遠的游樂場去。那會兒這裏頭東西除了關成和小白誰也沒玩過,都感覺特新鮮。

就連關成也沒玩過這麽大的,這裏包攬了全,過山車,海盜船,旋轉木馬和摩天輪……

他們把湊份的錢再平攤過,八個人就散開了去玩兒自個兒要玩的。

花貓拽着韓慶鵬去玩過山車,小白和宋聚去水上漂的什麽東西那裏了,古田田紮進旋轉木馬,穿梭在一幫子花蝴蝶似的小丫片子們裏,五大三粗的男孩兒還有點兒純真呢。

眼鏡自個兒去一邊兒納涼,買了杯一時半會兒吃不完的冰激淩杯。

樸樹沒什麽想玩兒,剛吃完飯他都沒消化,想和關成去一邊兒的林蔭小路走走。關成不幹,半拽半拖着樸樹上去坐摩天輪。

晃悠悠上去的機器讓樸樹想起一個詞,搖搖欲醉,嗯,他醉了。

關成過來跟他坐一邊兒,神色正經:“都說,摩天輪坐到最上頭,”關成仰頭瞅瞅:“情侶親吻就一輩子不會分開。”

這是晨曦跟他說的。

樸樹樣子呆呵呵兒的。

摩天輪晃悠到最頂上,

強壓住暈車的惡心跟關成親嘴兒,樸樹這個上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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