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不完整的刀劍

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振，三日月宗近。

從虛空中慢慢顯形，有着繁複刃紋的刀及時抵住清泉的殺招，在清泉收手後慢慢落在了樹下。

果然名不虛傳，一個人就是一道風景。他只是簡單地持刀站在那裏，微微笑着。風吹動裙擺，一圈一圈的弦月漾起漣漪，金色的穗子飄飄搖搖，仿佛他所在的不是慘烈厮殺的現場，而是看板郎的拍攝現場。

清泉冷眼看着他，“你想幹什麽？”

三日月宗近還是一副不在狀态的樣子，“哈哈哈哈，清泉，這把劍怎麽樣？我可是守護了很久呢。”

果然，三日月宗近和這把劍前後腳出現不是意外。那他為什麽會守着這把劍，又為什麽在今天交給他？自己又為什麽對這把劍這麽熟悉？

不過，現在不是問話的好時機。

殺了松野并沒有什麽用，時之政府還會派另一個人來。生不如熟，拿捏起來也更容易，他只不過挑釁了兩句，蠢笨如松野就直接動手了，真是智商堪憂。

松野可以不殺，但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間宮遙不能放過。雖然感覺她知道不少前主的事情，但依松野的态度，也不過是個小角色，殺了就殺了。看次郎太刀臨死前的表情，那分明是解脫，殺了她，說不定還解救一批刀劍脫離苦海呢。這種大善事他怎麽能錯過？

清泉又揚起了劍，在松野驚駭的眼神裏轉向了間宮遙，“她不能活着離開。”

三日月宗近慢慢靠近他，用打個商量的語氣說道，“還是活着好了，生不如死嘛！”清泉看了他一眼，後者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清泉也沒有反對，那就這樣好了。

間宮遙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又神游一般地在念叨，“三日月宗近，你居然沒死？！”她自己的三日月宗近重傷倒地沒有動，知道主人不是在叫自己，露出一個微微嘲諷的表情。

清泉受夠了她的神經質，快速一個前空翻刺向脫離保護的間宮遙，劍身毫無阻礙地刺進她的身體，又快速抽離，清泉攔腰一腳将她踢了回去。

間宮遙一聲慘叫，松野渾身一抖，他好像聽到了脊椎斷裂的聲音。這兩個人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讓人生不如死了？真是好手段！但他不敢說什麽，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他的極化隊伍一個不剩了，他只好自己收拾好碎片，通知還在前院的狐之助把留下的人帶過來，準備離開。

“等等”，清泉叫住了他，不耐煩地指指另一邊，“把那堆垃圾帶走。”

間宮遙已經沒有意識了，身邊還清醒的只剩下重傷的三日月宗近，地上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清泉懶得管，直接讓松野打包打走。

松野沉默地收拾的時候，狐之助把人帶過來了。

清泉下意識看過去一眼，整個人都僵住了。

狐之助身邊小小的身影，是五虎退。

沒有五只老虎在身邊的五虎退。

五虎退穿得整整齊齊，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但神情卻是麻木的。眼神空洞，看到如此慘烈的現場沒有絲毫反應，像個木偶一樣，任憑狐之助帶領。

三日月宗近看了眼五虎退，眼裏的新月微閃。本丸的五虎退是他親眼看着碎刀的，從此以後他再也沒見過他。

他又轉頭看向清泉，不知道他會怎樣對待這個孩子。

清泉的反應很不對勁，他之前嚴詞拒絕松野的強行加塞，不惜直接動手。現在看到了“包袱”是五虎退，就一直在沉默，碎發擋住了他的神情，讓人猜不出态度。

松野看到了希望之光，暗地示意狐之助把人帶的更近一點！老天爺可憐可憐他吧，把五虎退留下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清泉看着離自己一步之遙的五虎退，眼神傷痛。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前世的自己。

他并不是生來就是殺手，他記得的，他有過單純無憂的童年，雖然是在異國的孤兒院裏。

可後來他到了那個男人的手裏，強迫他練武練槍練各種武器，就在和五虎退差不多年紀的時候，他動手殺了第一個人。

那個人的樣子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午夜夢回的時候，他也曾哭過，漸漸就麻木了。

看着同樣麻木的五虎退，清泉心底的憂傷在蔓延。他不能不救這個孩子，不留在這裏，他又會被帶到哪裏去呢？

清泉慢慢靠近五虎退，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蹲下身，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和他說道：“退醬，這裏就是你的家了。”

三日月宗近微笑，其他刀劍沒有說什麽，清泉的命令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切。鶴丸國永摸了摸螢丸的頭，螢丸明白他的意思，有點別扭地躲開。

幹嘛啦，雖然他是有點失落，但只有一點點而已，他也不需要這只讨厭的白鶴來安慰他了啦，好煩好煩！

松野一聽到清泉的話，立刻把契約書遞給他，然後迅速帶着狐之助離開，生怕再晚一秒，清泉就反悔了。

清泉抱起五虎退，感覺懷裏的人微微掙紮了一點，清泉松了松懷抱，安慰地摸摸了他的頭，五虎退很快安靜下來。

他回過頭，輕笑着向螢丸招手，螢丸快步跑過去，牽住主人的手離開。

清泉先一步去了手入室，三日月宗近受他所托，幫忙将這些受傷的刀劍帶過去。人數太多了，清泉的房間待不了這麽多人。

數珠丸恒次受傷不重，和三日月宗近一起幫忙。

三日月宗近看着這振佛刀，眼神悠遠深沉，“辛苦你了。”

數珠丸恒次臉色淡然，“沒什麽，清泉他很好。”

三日月宗近眼神溫柔，看向清泉離開的方向，“是的，他一直都很好。”

從以前懵懂的孩子，到現在已經長大的少年，他從未變過。

等全部刀劍都到了手入室時，清泉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手入事宜。

五虎退還被他抱着，臉埋在懷裏，看上去比之前好像親密了一點點。螢丸已經結束手入，乖乖站在他身邊，清泉時不時摸摸他的腦袋。

“好了，”清泉轉過頭看他們，“按照輕重程度，四人一組來手入吧。”他的眼神有些疲憊，眉間的花紋已經隐去，但鋒芒仍存。

清泉不喜歡沒意義的謙讓，刀劍們自覺分組，開始手入。

雖然經歷了糟糕的一幕，但清泉還是和平常一樣，溫柔地笑着，不慌不忙地手入。但他們看着，總覺得這樣的主人很難過。

夕陽西下的時候，所有的刀劍們都結束了手入，他加速符一堆，減少了刀劍的痛苦，又喂了他們一堆丸子，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

晚飯還是由燭臺切和長谷部去完成，一些刀劍自覺去幫忙。清泉抱着五虎退，牽着螢丸回了房間。

三日月宗近看着他離開，眼神意味深長，數珠丸恒次拉着他離開，“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

三日月宗近笑了笑，什麽也沒說，跟着數珠丸恒次離開了，他們也有很多話要說。

鶴丸國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離開，三日月宗近究竟從哪裏來，他大概知道了，畢竟數珠丸恒次的态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只是不知道他當初究竟是怎麽離開的，他親眼看見三日月碎刀的。

算了，這些問題主人會解決的，他還是守着他吧，他現在......

看着緊閉的房間，鶴丸國永重重嘆了口氣。

清泉什麽也沒做，只是和兩個孩子一起窩在沙發裏發呆。五虎退還是呆愣愣的樣子，螢丸眼睛一直在瞟主人，也不敢亂動。

直到鶴丸國永敲門，告訴他們晚飯已經準備好，清泉才回過神來。

清泉低頭看了眼難得乖巧的螢丸，心裏很溫暖。他抱了抱螢丸，柔聲說道：“還好嗎，螢丸？”

螢丸點點頭，有些疑慮地說道：“主人你還好嗎？”

清泉拉過五虎退的手，和螢丸的手放在一起，“我很好。五虎退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人了，螢丸你就是哥哥了，要好好照顧他。”螢丸乖乖點頭。

“但我不會因此冷落你，螢丸，你永遠都是我的初始刀。”

螢丸有點不好意思，心底那些小失落很快被哥哥的責任感沖淡。他握住五虎退的手，鄭重地說道：“我會的，主人你放心啦！”

五虎退眨眨眼，沒有動。

清泉抱着兩個孩子走出來的時候，鶴丸國永松了口氣，他故作輕松道：“終于出來了，你是在裏面下蛋嗎？”

螢丸嗤笑一聲，極度鄙視之。明明就很擔心，守在門口，現在反而什麽都不說了。

夕陽下的清泉神情溫和，他歪歪腦袋，回應鶴丸國永，“喏，兩個蛋。”

鶴丸國永真的放下心來，他自然地伸過手想抱過五虎退，五虎退敏銳地躲開。

清泉抱緊了他，對鶴丸國永說道：“還是我來吧，并不重。”

鶴丸國永點點頭，五虎退還肯接受主人，并不是壞事。他拉過螢丸，壞心眼地揉亂他的頭發，“明天到了現世，不要瞎胡鬧，記得照顧好退醬。”

螢丸很聰明，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把進入現世的機會讓給五虎退。

螢丸看了眼他，又看看主人。

清泉心裏嘆了口氣，怎麽這些家夥都這麽善解人意的？但他并不需要這麽做。想起次郎太刀臨走和他說過的話，他心裏暗下決定。

時之政府不仁不義，那就別怪他反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信息量很大,以後會好好掰扯,現在只想盡情享受爺爺的盛世美顏~~~~

鶴丸國永真的好暖啊,媽媽呀,真是愛死他了!!!!

退醬也來了,這個樣子,我啥也不想說.....

托腮沉思,心情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