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如夢(八)

是一場夢?

君漸書竟然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這麽睡着了。

而且做了一場讓自己心情大起大落的夢。

既然是夢, 他也不用管那麽多了。

反正碰不到, 那不如……

他一把握住了秦舟的手,将它輕輕往下一按。

柔軟的觸感碰在君漸書臉上, 讓兩人都有些驚愕。

君漸書反應了一下,才發現方才沒有感覺, 只是因為秦舟的手根本沒有碰到他而已。

在距離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秦舟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停頓在了空氣之中。

而現在這個,能夠碰到的,是他真正的, 魂牽夢萦的師尊。

君漸書的聲音有點沙啞:“師尊……你為什麽不碰碰我呢?”

秦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君漸書很明白, 師尊在魔淵之中忍受了太多的折磨,一時半會兒回複不過來才是正常的。

他只是進了魔淵短短幾息, 身上沾染的魔氣便折磨了他半個月之久。而師尊獨自一個人,在那種昏天黑地的地方,待了幾百年。

只是想想,君漸書便覺得極其難過。

秦舟卻不知道他的想法, 只是笑了笑道:“因為碰了就會消失了。”

他的神情依舊是那麽安詳,像是面前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引起他情緒的波動。

君漸書只覺得心疼:“不會的,我是真的……你是不是在魔淵之中看見了我的幻影?”

秦舟一動不動, 只是平靜地回應他:“也是……最近你已經不會因為被我碰到而消失了。我确實見過許多和你一樣的幻影, 他們……都很不錯。”

君漸書心中猛然一痛:“他們……很不錯?”

“你們能讓我重新見到我的任任,可不錯了。”秦舟說着說着, 竟然露出一絲笑容來, “不過有些很不好……他們裝成任任, 讓我不開心,還想讓我死掉……你不要學那些人啊。”

“我不會的……”

“不會就好。”秦舟笑得眉眼彎彎,“只要你不要像他們那樣罵我,就算你在背後捅我一刀,甚至把我扒光了放在街上展覽,我也不會生氣的。”

君漸書說不出話來。

他只能蹲下身子,緊緊地握住秦舟的手,喃喃着:“不會的……不會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秦舟,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你怎麽會擔心我呀?”雖然是問句,秦舟的語氣裏卻沒有一絲疑惑。

他其實并不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繼續道:“沒有關系的,我已經知道你什麽時候會動手了。我會在你動手之前自我了結的。”

“動手?”君漸書愣愣地重複,“我會在什麽時候動手?”

“在我最開心,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你會在後面捅我一刀……你想讓我死,不過沒關系。我不會殺死我自己,也不會殺了你們。只要将自己打暈,我就可以進入下一個幻境了。”秦舟輕輕地道,“你和他們不太一樣了,你和任任好像啊……像的讓我想親親你。”

他的話沒有什麽前因後果,像是想到了哪裏便說道哪裏:“不過不可以……我只會親真正的任任。”

秦舟原本說了這話,想看這個幻影臉上露出愠怒的表情的。

沒想到“幻影”反而笑了:“好。就按師尊所說的。只要你不想,就不要親我。”

秦舟意外地感覺到了一絲不自在,就好像他辜負了什麽人的心意一樣。

但也就是一絲罷了。他淡淡地問:“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問完了,就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分明是一派親和,笑容也十分溫暖,卻讓君漸書覺得梳理而心痛。

他輕輕地坐在秦舟旁邊,問他:“師尊從前也遇到過這種會問你很多問題的幻影嗎?”

秦舟想了想:“是這樣的呀。你們這些幻影,分明不了解我,又想将我诓騙了去死,好給你們做肥料……我才沒那麽傻呢。就算你們問了再多,我也不會如你們所願的。”

分明他這話已經說得有點叱責的意思了,可面前的幻影就像是沒有羞恥感一樣,竟然看着他又笑了起來。

秦舟別開視線,悄悄地調動了豔骨。

他輕輕道:“你不要看我了。你別看我,我就抱抱你。”

抱抱他……

他真的非常想念師尊的懷抱。

想念到甚至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換。

君漸書幾乎要被他給說動了。

可他很快還是搖了搖頭:“可是,你都不讓我看,又怎麽會抱我呢?你也不讓我親親的。”

“可惡。”秦舟道。

這個幻影,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難纏。

君漸書的聲音中,終于帶上了一點輕松的笑意:“師尊不要這樣了。我是真的,你要怎麽才能相信我?”

秦舟的眼神中似是帶了點譏諷:“每一個你都會這麽說。你們都以為自己能夠取代任任,卻沒有一個真的了解我,真的能夠做到。”

君漸書沒有理會他紮心的話,只是耐心地問他:“那麽師尊要怎麽相信我真的了解你呢?”

秦舟想了想,淡淡道:“我問你一句話,你若是能接上來,我就承認你是任任。”

君漸書點了點頭:“你說吧。”

秦舟:“先帝創業未半……”

君漸書:“嗯?”

秦舟看着他。

他也看着秦舟。

兩個人對視着沉默了一會兒,秦舟道:“這個不算。”

君漸書:“為什麽?”

“因為我也忘了下半句了。”秦舟似是有些苦惱。

君漸書反應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句話應當是師尊自己創造出來,就是為了分辨那些幻影的。

他不知道這句話後半段是什麽,可是師尊知道。那些制造了幻境的魔族也一定知道。

所以能夠答上來的,其實才是真正的魔物。

而師尊現在自己也把這句話的後半句給忘了,那便沒有辦法再用這個辦法驗證了。

君漸書微微笑了笑:“師尊不妨繼續問吧。”

秦舟果然點了點頭,繼續道:“那我問你,在我們分開之前,我讓你給我講的那個故事的結尾,究竟是什麽?”

原本以為這個幻影會很快地回答,結果秦舟發現,幻影只是認真地盯着他,沒有回答的準備。

這也太奇怪了。秦舟想。

他催道:“你快點說!不然我把你敲暈,或者把自己敲暈,都可以出這個幻境的。想要誘惑我的魔族排着隊呢。”山。與三夕。

君漸書不由得笑出了聲,接收到秦舟越來越不耐煩的視線以後,他才輕輕道:“好啊,我這就和師尊說,那個故事的結局。”

那個故事,就是他将自己和師尊的經歷改編了一下,瞎扯出來的一個故事。

按照他一貫的思路,這個故事的結局,就對應着他和師尊最後的結局。

君漸書輕輕握住秦舟的手,帶着他撫摸自己的面頰。

而後認真道:“那個故事,沒有結局。”

秦舟一愣:“為什麽?”

“因為他們還沒有在一起,所以遠遠沒有結局。”君漸書想了想,覺得自己的這個說法不太好,有點晦氣,于是改口道,“就算他們在一起了,那也只是個開始……孩子和貴人還有很長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他們絕對不能結局在這個關頭啊。”

君漸書的聲音還十分平穩,只是秦舟的手在他的臉頰上,觸及到了一片濕潤。

這個人在無聲無息地落淚。

君漸書說着話時,忽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眼淚就那樣流了下來。

他知道,或許這個故事就這樣了。

或許師尊一輩子都不能相信他就是真正的君漸書,他和師尊之前千年的努力,便幾乎白費。

這實在是一個讓人傷心的故事,所以君漸書不住地落淚。

但當他的話說完了以後,君漸書便不再傷心。

他不會讓故事就此停擺的。

就算師尊不相信他一次、兩次,十次、二十次……他還可以繼續努力,直到師尊能夠相信他為止。

但在君漸書剛剛下定決心的時候,便聽見了一聲小獸般的低泣。

他看向秦舟,便發現師尊深深垂下了頭,在哽咽低泣。

君漸書有些慌了:“師尊不想聽,我就不說了,你不要哭好不好……你一哭,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他扳住秦舟的肩膀,輕輕用衣袖擦拭秦舟臉上的淚。

卻陡然被人給抱了個滿懷。

君漸書先是渾身一僵,而後試探道:“師尊……”

“嗯。”秦舟應了下來,打了個哭嗝,“任任……你是我的任任……我聽了好多故事的結尾啊,他們都騙我,說我們最後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等我相信了,他們又要殺我……好可怕……”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淚水不斷地落下。

秦舟早就不知道自己在那個世界裏待了多久了。他甚至早就已經記不清楚,有多少魔族試圖誘惑過他。

到了最後,殺死自己,已經成了秦舟最難以克制的誘惑。

他無時無刻不想去死。但是他又不甘心,一定想要個完美的結局……于是這些洞察人心的魔物,就給了他這麽個完美的結局,而後才讓他去死。

但是秦舟一直非常明白,這些完美的結局,與他沒有關系。

他只是一個被困在魔淵之中,等着君漸書來救他的,與世隔絕的人罷了。

但凡他對君漸書的信任有一絲動搖,或是他的生存意志有一絲瓦解,這些魔物就會一擁而上,将他整個吞噬殆盡。

他連個全屍都留不下來。

就算以後君漸書來了,也找不到他。

他會在無數的魔族身上找到他的氣息,甚至可能受了魔族的影響,對着那些髒兮兮的東西叫師尊。

他不允許自己的任任被這麽戲弄。

秦舟于是斷絕了相信幻象的可能。他沒有希望,只是固執地堅信着,終有一天,他的任任會過來接他。

接這個一事無成,只有依靠任任才能獲得幸福的他。

“沒事,不會有他們了。”君漸書道。

“我終于是你的任任了……”君漸書抱住他,雖然是調笑的話,聲音裏卻帶了哭腔。

“你本就是。”秦舟不住地抽噎,抱着君漸書的力道無法控制,幾乎要将人勒到骨子裏。

君漸書受了點刺激,于是也像他那樣,用力地擁抱着。

兩個人仿佛都要将彼此嵌入骨血。

直到秦舟打了個嗝兒:“你勒的我,好疼啊,你放手啊……”

君漸書聞言,趕忙松了勁兒。

卻發現秦舟還緊緊地抱着他,不樂意松手。

君漸書無奈道:“師尊,你也可以适當地,不要那麽用力。我一直在這裏,不會跑掉的。”

“我不是、怕你跑掉!”秦舟說話時還陡然打了個嗝,“可是我已經好久沒有控制過身體了,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知要怎麽松開你啊……”

“師尊想松開我嗎?”君漸書帶着笑意問。

“你要是痛的話,就松開吧……”秦舟的聲音裏帶着些遺憾。

君漸書于是笑道:“那就暫時不要松開好了。等師尊抱夠了,自然會松開。”

秦舟哼了一聲,像是很不樂意一樣。

但是還是緊緊抱着君漸書,一點也不樂意分開。

君漸書也回抱住他,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

秦舟抱了一會兒,便十分不安分地到處亂動。

君漸書:“怎麽了,師尊?”

秦舟在他身上蹭了一會兒,因為太久沒有控制身體了,也無不熟練,所以沒蹭到地方。

他這時正生氣,君漸書幾乎是撞在了槍口上。

于是秦舟怒道:“說什麽話!沒看到你師父想親你嗎!快點把嘴送上來給我親。”

話音剛落,他的唇就被君漸書狠狠咬住了。

以往不管是心情多麽激蕩,君漸書在親他時,總會帶着些收斂,多了幾分溫存。

畢竟兩人之間有太多危如累卵的隔閡,一旦有一個不小心,他就很有可能将懷中的人丢掉。

但是現在,他們不理會這些了。

君漸書像是要從貼合的部分開始,一點點将秦舟吞之入腹。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讓自己的獵物在極樂之中麻痹,而後死亡。

晶亮的銀線從兩人唇邊落下,扯出了長長的一道,在陽光之下瑩瑩發光。

而此時,天璇殿的邊邁入了一個人。

聽說秦舟醒了要過來給他診斷的沐風:“……”

雖然看不見,但是神識能夠感知的一清二楚。

他就說自己不應該這麽快來啊。

以宮主和大公子的性格,怎麽可能會不溫存一會?

可是若是不及早看看大公子的情況,便有可能有什麽地方疏漏的……沐風有些左右為難,邁進門檻的腳蹲在了原地。

而那兩個早就沉浸在親熱之中的人,一點兒都沒理他。

沐風于是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地位。

沒關系,不就是現在沒空理他嗎,他等着就是。

抱着這樣的想法,沐風非常順從地将腳重新邁出了門檻,而後在門檻外使了個淨塵術。

再然後,他就就近坐在了門檻旁。

裏面偶爾傳出幾聲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沐風逐漸有些緊張了。

大公子身體情況還不明了,要是這時候行雙修之事,怕是對兩個人沒有什麽好處。

可是這兩人看起來是很久沒見了,熱情的很。若是貿然進去勸阻,說不定會被兩人一同遷怒。沐風再次開始糾結。

他終于體會到了與傅延相同的感受。

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傅延遇到宮主命令時能夠漂亮地完成,但遇到和大公子有關的命令時,就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倒不是他和大公子不對付,而是事情本身就太讓人難受了。

不過沐風的擔憂最終沒有實現。

君漸書和秦舟還是有節制的,只是親吻,并沒有做更深一步的動作。

不過親吻了半個時辰,也不算有節制就是了。

沐風進入大殿時,特意用神識觀察了一下秦舟的嘴唇。

還好還好,算不得難看,只是略微有點腫。

進入大殿以後,沐風對着兩個人笑了笑,而後二話不說便開始給秦舟診脈。

不是他不想寒暄,只是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裏并不是一個寒暄的好地方。

不過他的潛意識還說,甚至不應該把自己診斷出來的結果告訴兩人。

抱着一名醫者的職業操守,沐風頑強地反抗了自己的潛意識,将結果告訴了兩人:“大公子的身體已經沒有了大礙,只是身魂的融合還不是特別妥帖,應當多加練習。”

“如何練習?”君漸書問。

“倒也不難,多用些功法,過些時日也就調整過來了。”沐風真誠地建議,“近日方丈洲、蓬萊、瀛洲之內仍有魔氣未除,若是宮主能和大公子一同出手,便是一舉多得之事。”

确實是一舉多得。既能夠将師尊的身體調養好,又能讓師尊親自出馬,将他的名聲徹底洗白。

畢竟之前只是傳聞那除魔陣法出自他手,師尊又消失的無聲無息,沒有辦法承認。因而現在一部分頑固的修者,仍然認為那陣法和師尊毫無關系,甚至還覺得師尊是導致魔氣出現的罪魁禍首。

雖然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兩方都是對的,但是君漸書就是看這些對師尊有偏見的老頑固不爽。順帶着看那個曾經認不出來師尊的他也非常的不爽。

這些人非常的頑固,不到黃河不死心。所以讓他們屈服的最好方式就是,師尊親自出馬,去将這些事情給澄清了。

君漸書這樣想着,輕輕道:“倒也無不可。”

“那就去嘛……”秦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反正有任任在,也出不了什麽事。”

“這樣便好。不過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誡宮主和大公子。”

君漸書下意識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微微眯眼:“你說。”

沐風的潛意識又在告訴他,不要說出口了。

但他還是維持着原先的語氣道:“在一個月以內,準确來說,是大公子的身魂融合以前,二位都要避免雙修。”

君漸書:“為何?”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事對我們不容易啊,沐長老。”

沐風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

實在太不容易了,畢竟大公子是懷有豔骨的人,宮主又是個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

沐風禁不住想起當初,當他看見大公子豔骨發作後,宮主竟然能夠保持沒有碰他時,自己那種驚詫感。

秦舟聽着他們的話,倒是笑了:“沒關系,只要身魂融合的快些,就可以避免這個問題。”

沐風感動地點點頭:“确實如此。若是大公子能夠在三天以內融合,那便是兩全其美了。”

君漸書笑着搖了搖頭:“沐長老,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在向你興師問罪,而是真的想知道,為什麽身魂融合以前不能雙修。”

反正是不是興師問罪都是你說了算呗。

沐風雖然不是很相信君漸書會不知道身魂不融合就雙修的後果,但還是脾氣很好地點了點頭,對君漸書道:“以身體為基礎的雙修,本質上是需要經過神識的。因而若是身魂融合的不好,便會對身體和神魂都造成一定的損害。”

“也就是說,純粹使用神識的雙修,是不受限制的對吧。”君漸書笑眯眯道。

沐風微微頓了頓,似乎是被兩人這獨樹一幟的玩法驚到了。

但他仔細思考了一下,最終只能道:“确實如此。不過大公子剛醒過來沒多久,宮主記得節制。”

“誰節制誰還不一定。”秦舟終于拾回了一點兒精神,朝着君漸書勾起唇角,“別看我神魂不是特別強大,但早就在過去一千多年中練得十分凝練。若是光用神魂,還不一定誰能夠壓的過誰。”

“那就……拭目以待?”君漸書看了看秦舟,眉眼之中滿是笑意。

他又問向沐風:“沐長老還有什麽需要交代的嗎。若是有,我們洗耳恭聽。”

這句話的潛意思是,要是沒有就趕緊滾。

于是沐風識相地選擇了趕緊滾。

他微笑着起身告別:“我沒有別的話了,恭喜大公子能夠恢複的這麽好,我就先走了。”

他停了一下,最終還是道:“而且,我也很開心,大公子除了宮主以外,還能記得我。”

秦舟笑了:“我當然記得你了,當初在落霞谷外,你跑的還挺快的。一邊哭一邊跑,我還以為是我長得有多醜,才讓你見了我長了什麽樣就跑。”

沐風:!!!

大公子的意思是,他就是曾經救自己出落霞谷的恩人?

沐風尚在震撼之中,便聽見君漸書淡淡咳了一聲:“沐長老該走了。”

沐風于是被不明所以地推出了天璇殿。再想進去時,便發現天璇殿的殿門已經被結界封鎖住了。

他心裏非常明白這兩人會在裏面做什麽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以後再去找大公子問一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天璇殿內。

一只小黑貓舔着爪子,把剛剛抓過來的小青龍,放在了秦舟面前。

他淡淡道:“幫我讓師尊離魂。”

小青龍陡然看到秦舟蘇醒,激動的眼睛都直了,哪裏還顧得上他的吩咐。

直到她差點被回到身體的君漸書打成一條死結,才勉為其難地幫助秦舟把神魂放了出來。

秦舟的魂魄在身體周圍游蕩,最後還是坐在了床上。

他朝着君漸書笑了笑:“我發現,這張床,好像就是我在攻占蓬萊宮那一晚看見的那張。”

君漸書的眸光瞬間溫柔了更多。

師尊在魔淵經歷了那麽多,竟然還能記得這件事情。

若是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巧了,”君漸書順手把小青龍挂在了房子外面,然後設了個結界不讓她進來,而後道,“和那天的師尊傳音時,我也正躺在這張床上。”

“只是躺着?”秦舟挑釁地問。

“當然是躺着。”君漸書輕輕笑了笑,“師尊難得主動,我自然要好好欣賞一番。”

“就會貧嘴。”

“比不上師尊還會身體力行。”君漸書面不改色地靠了過去。

秦舟笑了:“比比誰能壓的過誰?”

君漸書不動聲色道:“空比沒有意思,不如打個賭?”

“既然是床上的事情,不如打床上的賭?”秦舟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就跟着君漸書的思路走了下去。

君漸書的唇角挑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如此甚好。”

秦舟在過去待了千年,幾乎每天都在修煉神魂,十分自信自己的神魂力量,于是慢慢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羞恥play,從臍橙,鏡子,馬車,到各種各樣可能被人發現的play,他全都說了一遍。

君漸書聽得津津有味。

秦舟說出這些play時,甚至已經想到了,把它們用在君漸書身上時,這人的反應。

只是他沒想到,君漸書動真格的神魂,比他想象的要強了太多。

到了最後,秦舟實在受不了,甚至跑出了天璇殿。

于是還被挂在外面的小青龍,就發現一只小烏龜,手忙腳亂地爬離了側殿。

而後一只黑貓靈巧地追上了他,用爪子按壓住龜殼,發出勝利的喵喵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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