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王朝露上樓把自己的身份證、王家的戶口本拿下來,客廳裏已經沒有了王寶珠的影子。她有些意外,王寶珠不像那麽輕易就放棄的人。

“王寶珠呢?”

江霍伸手接過她手裏的戶口本和身份證,遞給一旁的三寶,示意三寶去取他的相關證件,然後淡淡地說:“走了,以後王家人再不請自來,讓物業派保安趕出去就是,不用應付他們。”

王朝露驚詫地望着他:“所以你讓保安把……王寶珠請了出去?”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啊。

“沒錯,你覺得我做得不合适?”江霍掀起眼皮若有深意地看着她。

王朝露立即搖頭:“沒有。”

她巴不得王寶珠滾得遠遠的。只是江霍這麽不給王家人面子,讓她有些吃驚罷了。

“你很讨厭王家?”想了想,王朝露試探地詢問道。江霍對王家的不屑和厭惡太明顯了,就算王家曾見風使舵,但這樣的事在江霍雙腿殘疾後,應該也很常見,人情冷暖歷來如此,沒什麽好诟病的。

江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怕我對付王家?”

對上他的死亡視線,王朝露趕緊搖頭:“沒有的事,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就一小炮灰而已,哪敢攪和進他們的鬥争中。

但這話卻不知哪裏取悅了江霍,他素來冷淡的臉上逸出一絲淺淺的笑:“很好!”

王朝露莫名,好什麽好?好在她有自知之明?不等她想清楚,江霍又問:“想出去走走嗎?”

自打領證後,王朝露還沒離開過別墅。她雖然宅,可呆在江家神經總繃得緊緊的,不得放松,現在江霍一提,她還真想出去。

“當然,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事叫玉嬸。”王朝露說完,拿着手機像只放出牢籠的小鳥,飛快地跑了。

等三寶拿着證件出來,客廳裏只有渾身上下散發着陰沉氣息的江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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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寶吓了一跳,最近江總的脾氣不是好了很多嗎?怎麽又發火了,誰惹他生氣了?三寶趕緊叫救火隊員:“太太呢?”

江霍猛地側頭,懾人的目光幽怨地盯着三寶,盯得三寶頭皮發麻,他才抛下三個字:“出去了。”

三寶頓時明了老板的脾氣為何會突然變差,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揚了揚手裏的證件,三寶故意說起讓人高興的事:“我這就去幫太太遷戶口。”

果然,提起這個,江霍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他按着輪椅道:“走吧。”

啊,三寶擡頭看着江霍已經自己單手把輪椅推出了門,趕緊追了上去,然後打電話給司機和保镖,讓他們準備一下,跟着出門。

夫妻投靠遷移戶口是最容易的一種遷戶口方式,只要證件材料齊全,甚至不需要本人到場就能辦理。而且因為江霍與王朝露的戶口在一個地方,甚至都不用跑兩個派出所,來回折騰,只需要在戶籍所在的派出所就辦好了手續,全程用了不到十分鐘。

看到戶口上王朝露的名字緊跟在他後面那一頁,戶主或與戶主關系一欄後面那個“妻”字,江霍的嘴角無意識地翹起。他合上新的戶口本,放進衣服口袋裏,擡頭對三寶說:“給太太打個電話。”

這只說一半的話也只有三寶聽得懂,而且執行得很好:“太太,你在哪裏?是這樣的,戶口已經辦好了,我想拿給你看看,若是沒問題,我就安排人把王家的戶口本送回去,以免他們等急了。”

這是正事,王朝露肯定得答應:“我在恒遠廣場這邊,你直接過來找我吧。”

挂斷電話,三寶一邊吩咐司機去恒遠廣場,一邊對江霍道:“太太在她名下的那個商鋪那裏。她那個鋪子好像到期了,租戶沒有續租,江總咱們要不要幫忙……”

鋪子的租金對江霍而言九牛一毛,可對王朝露來說卻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這個鋪子是她僅有的資産。

這幾年商鋪建得太多,加上網購的沖擊,實體店鋪趨于飽和,地方偏僻或者人流量比較少的商業街生意冷淡,很多鋪子租不出去。恒遠廣場雖然人氣還不錯,但他們也不知道王朝露鋪子的具體位置在什麽地方,客流量大不大,好不好租。

江霍沒發話:“先去看看,直接去鋪子。”

于是王朝露拿着工具忙得滿頭大汗的時候,一擡頭就看到江霍坐在店門口,三寶幾個站在不遠的地方,引得過往的路人紛紛好奇地往她這邊看。

王朝露有點囧,趕緊挪開堵在門口的椅子,騰了塊地方,讓江霍進來:“江先生,你怎麽來了?”

江霍遞出放在口袋裏的戶口本:“拿這個給你看看。”

王朝露接過翻開掃了一眼:“謝謝,王家戶口本上的戶籍注銷了吧。”

“是的,太太。”三寶把王家的戶口本給她。

王朝露看着注銷的鋼印,高興地合上:“我待會兒找個快遞寄給王家。”她可不願意上門受氣。

三寶看了一眼坐在店鋪裏看樣子不打算走人的江霍,主動道:“太太,給我吧,我讓人給送回王家,當面交給王家人,免得回頭他們又以沒收到戶口本為由,又來找麻煩。”

王朝露想想也是,這絕對是王寶珠能幹得出來的事,她将戶口本遞給了三寶:“這事就麻煩闫助理了。”

“應該的,應該的……”三寶不但自己走了,還把保镖司機也一塊兒帶走了,很快店鋪裏就只剩王朝露和江霍。

這個店鋪上個租戶用來開了一家米粉店,但估計生意不是很好,所以房租到期後,就沒有續租,店鋪暫時空了下來。

王朝露今天就是過來收拾收拾,因為以前米粉店的桌子板凳還留在這裏,王朝露用不上,丢了也可惜,找了相鄰的幾個鋪子的老板打聽到,有收廢品的願意回收,她今天就是來忙活這件事的。

經過打掃,店鋪裏還算幹淨,就是桌椅板凳比較亂,也沒任何東西,不好招待人,王朝露看了一眼穿着高定西裝,跟小店格格不入的江霍,有些頭大。讓人這麽幹坐着也不是辦法,于是王朝露說:“江先生,你口渴嗎?喝不喝奶茶?”

斜對面就有一家連鎖奶茶店,王朝露喝過,味道還不錯。當然這是肥宅快樂水,就是不知道習慣了喝手磨咖啡的江霍能不能接受了。

江霍的适應能力超乎王朝露的想象,他很痛快地點頭:“可以。”

于是王朝露洗了洗手,跑到斜對面要了一杯最常見的珍珠奶茶,一杯芒果汁,江霍比較喜歡吃芒果,要是接受不了奶茶還可以選芒果汁。

但今天的江霍明顯想嘗鮮,他要了珍珠奶茶,吸了一口,臉上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你喜歡這個?”

王朝露忍住笑,點頭:“奶茶女生們比較喜歡,你要喝不習慣還是換芒果汁吧。”

說着,她将芒果汁插上吸管,遞了過去。但江霍卻拒絕了:“不用,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王朝露看着他往眉心聚攏的眉頭,心說,我可沒看出不錯。但大BOSS都這麽說了,她也沒必要去拆穿對方。

于是她拿過芒果汁,坐在店裏的椅子上,喝了起來。

江霍又抿了一口奶茶,然後問王朝露:“你這店鋪打算怎麽辦?再招租?”

王朝露搖頭:“不了,我打算收回來自用。”

就是上個租戶打算續租她也不會租出去了。她馬上就要畢業了,總要找點事情做。王德江這個人天生多疑,信不過外人,所以老早就說好了,兩個女兒大學畢業後都進公司幫忙,因而原主以前并沒有參加校招,自然也就沒找好工作。

現在臨到畢業,校招基本上已經結束了,來的也基本都是一些待遇發展都不怎麽樣的小私企。王朝露思量了一陣,最後決定幹脆自己開店當老板。

店鋪是她自己的,這樣能省一大筆租金,開店的成本相對較低,而且她也有事做,不用整天呆在江家,跟江霍大眼瞪小眼,束手束腳的,自己也不舒服。

當然,要是能掙錢,發展一番事業那就更好了。

江霍摩挲着紙杯,又問:“那你想好開什麽店了嗎?”

提起這個,王朝露頓時來了精神:“我想開一家面包店,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因為可以天天給人過生日?”江霍挑眉,含笑望着她。

王朝露意外極了,驚喜地望着他:“你怎麽知道?我希望自己做的蛋糕美食能給人帶來幸福,要是我一天能賣出十個蛋糕,那不就相當于我給十個人過生日了。”

過生日于孤兒院的孩子而言是個奢望,因為很多孩子的生日都不詳,加上經費有限,院裏也沒辦法給每個孩子慶生,所以在孤兒院的時候他們只過生日季。在每個月季度的最後一天,院裏就會買一個大蛋糕,給戶口上生日是那個季度的孩子慶生,每個孩子都能分到一塊小小的蛋糕。

這是王朝露童年為數不多的溫馨時光,也是她對生日的唯一期盼。這讓她對甜品對蛋糕有了執念,上輩子上大學的時候,她還加入了烘焙社學習做蛋糕面包,當時社長都誇她有天賦,可惜她沒錢出國進修,沒名氣的烘焙師工資也不高,為了攢錢買房,王朝露暫時放棄了成為一個烘焙師的想法。

但她一直有個夢想,開一家屬于自己的面包店,做各種美味的食物,給人帶來快樂。而如今天上掉了一個店鋪下來,這不是成全她的心願嗎?

夢想觸手可及,傻子才不抓住。

因為興奮,她的整張小臉似乎都在發光,眼睛裏神采奕奕。江霍的心弦驀地一動,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異常肯定的說:“我相信你的夢想一定可以實現。”

對上他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眼神,王朝露有些許的不自在。她這樣平凡普通的夢想卻能得到江霍的肯定,如果不是知道他并不是一個虛僞喜歡說奉承話的人,王朝露都會以為他不過是随口敷衍。

“謝謝,等開業了,第一份甜品送給你品嘗。”王朝露笑着說。

江霍放下了奶茶,也跟着笑了:“一言為定。”

看着江霍昙花一現的笑容,王朝露才發現,他的左邊臉頰有一個淺淺的酒窩,酒窩一現,軟化了他面部的硬朗,配上他專注的目光,看起來相當迷人。

王朝露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差點蹦出來,眼睛都看直了。她緊緊捏着杯子,趕緊挪開目光,在心裏不停地告誡自己,清醒點,這是女主的男人,可別瞎想。如今的生活多美好,可千萬別犯傻,想不開。

好在三寶及時回來,拯救了她的小心髒。

王朝露趕緊站了起來,迎上去問道:“闫助理,辦好了嗎?”

三寶對上王朝露的熱情,再瞅瞅旁邊散發着不善氣息的江霍,明白自己恐怕回來得不是時候,在心裏哀嚎了一聲,趕緊道:“已經派人送過去了,親自交到王德江的手上。”

三寶做事比較騷,他沒派人送去王家,而是直接派人去了王德江公司,當面交給王德江。

可想而知,王德江開完會出來,當着公司那麽多管理人員的面,會有多不爽了。

他拿着戶口本進了辦公室翻開,屬于王朝露的那一頁已經蓋上了新的的印章,清清楚楚地顯示,她的戶口已經遷出去了。

不是讓王寶珠以拿戶口本為借口打聽打聽他們什麽時候上門做客,什麽時候辦酒嗎?結果給他拿回來這玩意!

王德江氣得将戶口本摔在了桌子上,當即給蔣春梅去了個電話:“怎麽回事?王朝露的戶口為什麽會從我們家遷走?”

蔣春梅也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接到電話相當懵:“遷走?什麽時候的事。”

一聽王德江就知道她什麽都不清楚,更氣了:“你天天都在幹什麽?孩子們天天幹了什麽都不知道,好好的女兒也跟家裏離心離德,連領證遷戶口這麽大的事都不知會你一聲,你這像是當媽的人嗎?”

蔣春梅聽到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氣得差點砸了手機。她緊繃着臉,下樓問保姆阿姨:“大小姐呢?回來了嗎?”

話音剛落,王寶珠就哼着歌走了進來,看到蔣春梅,她立即樂呵呵地說:“媽,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江霍很可能根本沒跟王朝露領證,所以才不上咱們家做客,也不辦婚禮呢……”

啪!

一耳光打斷了她興奮的聲音,王寶珠捂住臉,難以置信地看着蔣春梅:“你竟然打我?為了那個野種打我……”

蔣春梅陰沉着臉,不為所動:“打你還是輕的。他們沒領證值得你這麽高興?別忘了,為了讓王朝露答應嫁給江霍,咱們還給了她一套鋪子。他們若是真沒領證,這套鋪子不白浪費了。萬一江家追究,怎麽辦?別忘了,當初他們看上的可是你。”

想起這件事蔣春梅就生氣。現在王朝露手裏有錢有鋪子,戶口也遷出去了,這個女兒是白養了,沒為家裏做貢獻不說,還白舍了上千萬。

經她這麽一說,王寶珠也意識到,若是真沒領證,确實是白便宜王朝露了。

她垂下了頭,吸了吸鼻子,低聲說:“媽,我錯了,對不起。”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蔣春梅生氣歸生氣,但也不可能真不搭理她。嘆了口氣,蔣春梅語重心長地勸她:“寶珠,江霍以前再風光,那都是以前。現如今的他就是個廢人,這輩子頂多做個富貴閑人就到頭了,你甘願跟一個殘廢過一輩子,跟他走在一塊兒都要承受路人惋惜憐憫的目光,還要伺候他一輩子嗎?”

王寶珠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不由打了個寒戰。她當然不願意,哪怕江霍不缺錢,長得好看也不行,跟一個殘廢在一塊兒,多少浪漫的事都要打折扣。

蔣春梅看她清醒了一些,繼續道:“既然你已經看不上江霍了,就別再關注他。他不娶朝露也會娶別人,遲早的事,你有什麽不平衡的?你以後可以找一個比他英俊,比他有前程還健康的男人,現在是他配不上你,你再盯着他,那是自降身價,你明不明白?”

王寶珠咬住下唇,抓住蔣春梅的胳膊,委屈地說:“明白,媽,我知道我錯了,我?LYDJZL?以後不搭理他們總行了吧?你就別生氣了。”

“你真明白就好,你年紀也不小了,回頭我替你打聽打聽。”蔣春梅琢磨着給王寶珠安排一個合适的相親對象,她對江霍那點求而不得的心思應該就徹底沒了。

王寶珠也不排斥:“那就辛苦媽媽了。媽,你放心,我現在一點都不喜歡江霍,他那個人真是自大又沒禮貌,我好心去詢問他們婚禮的事,他竟然說,他的婚禮不想看到任何一個王家人,還讓保安把我……趕了出去!”

“趕出去?”蔣春梅的聲音又尖又利,“真是太沒禮貌了,一點都沒把咱們王家看在眼裏。哎,對咱們娘家人都這樣,完全不給朝露面子,估計朝露在他那兒也不好過。算了,不辦就不辦,一個殘廢而已,當誰稀罕他。”

晚上,蔣春梅也将這事添油加醋地對王德江說了:“你說說,有這麽當人女婿的嗎?”

王德江今天在公司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再聽說江霍一點面子都不給,把大女兒給趕出去了,更是憤怒:“給臉不要臉,算了,就當沒這個女兒,沒這個女婿!”

夫妻倆達成了一致,都打算不再理江霍這顆棄子。

這倒是讓王朝露清淨了好一陣子,有空慢慢折騰她的店鋪。

因為以前是米粉店,要改成面包店,勢必得重新裝修,還要辦營業執照、食品衛生許可證等相關證件。

王朝露沒這方面的經驗,只能摸索。

江霍無意中看到她在網上查這方面的資料,便說:“裝修□□的事三寶最拿手了,他最近正好沒事,你交給他。”

忙成狗的三寶……

他什麽時候會裝修,辦過營業執照了?他怎麽不知道。

可老板都說了,他也不能拆臺不是,三寶心裏苦啊,臉上還要笑成一朵花,往自己身上攬事:“是的,太太,裝修店鋪,辦理執照我最有經驗了。正好,現在有太太照顧江總,我這個生活助理都快生鏽了,你給我點事情做吧,不然我怕哪天江總嫌我太閑吃幹飯,把我炒了。”

王朝露當然知道三寶在開玩笑,不過最近江霍的手臂已經快好了,別墅裏确實沒什麽事,三寶經常一天就過來一次,給江霍送些文件,很快就又走了。似乎是太清閑了一些。

“那好吧,辛苦闫助理了。”王朝露感激地說。随後她就将鑰匙和相關的證件都交給了他。

因為三寶去要忙她店鋪的事了,接下來照顧江霍的事都落到了王朝露身上。

王朝露感謝江霍的幫忙,對他的照顧也更精心,還跟着玉嬸學做飯,同時細心觀察留意江霍的口味,盡量每天都做江霍喜歡的飯菜,兩人倒是相處得相安無事。

轉眼間就進入了五月,天氣越發的熱,江霍的事情也多了起來。除了每天上午要在醫生的指導下在複健室呆兩個小時,下午三寶還會來接他出去,一忙就是大半天,有時候很晚才回來。

他們都不在,王朝露倒是呆得更自在了,仿佛回到了剛出院在王家那時候。

這天傍晚,玉嬸做好晚飯就離開了。

王朝露低頭看了一眼半個小時前收到三寶的微信,收起了手機,坐到桌子前吃飯。

三寶發微信過來說江霍有應酬,今晚不回家吃晚飯。

王朝露雖很很疑惑,江霍都離開立信了,還能有什麽應酬?可兩人的關系到底不是正常的夫妻,她更多地把江霍當上司,自然不應該太好奇。

所以她很快就甩掉了腦海中的雜念,高高興興地吃玉嬸做的飯。玉嬸的手藝很好,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都能做得別有滋味,王朝露很是羨慕。

吃過飯,王朝露就回房洗了澡,換上及膝的純棉睡衣,窩在床上看文獻。等她看得眼睛都有些累了,江霍還沒回來。

王朝露看了一眼時間,都十點了,她打開手機,也沒任何信息,估計是不回來了。

有三寶這個貼身助理伺候,輪不到王朝露操心。她放下書,準備關燈睡覺,忽然,樓下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王朝露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只見江霍那輛加長轎車駛入了院子,應該是人回來了。

她連忙下樓,三寶已經把江霍推到了客廳裏。

“你回去吧。”江霍朝三寶擺了擺手。

三寶看見王朝露,如釋重負,點頭打招呼:“太太,今天江總被灌了點酒,麻煩你了。”

說完出了別墅,還順帶把門給關上了。

王朝露走到江霍面前,果然聞到了一股酒味,她皺了皺鼻子,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水。”江霍捏了一下脖子,似乎有點難受。

王朝露去廚房給他泡了一杯蜂蜜水遞給他。

江霍一口喝完,然後捏着杯子不言不語地坐在那兒,王朝露等了幾分鐘都沒有動靜。

她也摸不準他究竟有沒有喝醉,幹脆拿過杯子放到一邊,然後抓住輪椅的把手推動:“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江霍還是沒吭聲,王朝露就當他默認了。

上了二樓,來到江霍的房間,王朝露開了燈,看着還是沒動靜的江霍,頭痛了。江霍這個人的自尊心很強,腿殘心不殘,以前都是他自己洗澡睡覺,完全不用人操心,但今天晚上顯然不行。

躊躇了幾分鐘,王朝露只得認命地伺候他。

她蹲到江霍面前,抓住他的鞋子脫掉,然後是襪子,才脫了一只,忽然一只帶着熱氣的手按住了她的肩。

王朝露擡頭,就對上江霍因為喝酒而染上紅暈的臉和閃着潋滟春光的雙眼。喝高了的江霍身上少了一絲疏離,多了一絲人氣,尤其是他粗重的呼吸仿佛在耳邊,熱氣夾雜着酒氣噴到王朝露的臉上,讓她的臉也不自覺地紅了。

氣氛有些詭異,王朝露莫名地覺得口幹舌燥,可明明喝酒的人不是她。

她舔了舔有些幹的唇:“你……”

卻刺激到了江霍,江霍突然低頭,雙唇帶着火熱重重地壓在王朝露的唇上,仿佛也要帶着她一起燃燒。

王朝露的腦海裏轟地一下炸開,耳根發燙,她驚慌失措地推開了江霍,倉促地後退,不小心摔在地上。

聽到她摔倒的聲音,對上她驚恐的眼神,江霍驟然從酒精的中清醒過來,按住太陽穴說:“抱歉,你去休息吧。”

王朝露想說什麽,可想到剛才那個吻,終是覺得不妥。她抓住床沿站了起來,丢下一句“有事叫我”就匆匆跑回了隔壁。

回到自己的房間,王朝露擡起手扇了扇風,過了幾分鐘等臉上的熱度消下去後,她又不停地告誡自己,江霍只是喝多了,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說不定他明天起來就忘了。

做好了心理建設,王朝露準備睡覺,睡一覺什麽都沒了,可躺到床上,她才發現自己剛才太慌張,竟然連門都沒關。

她又下床關門,走到門口,王朝露看着隔壁門口透出來的光,才發現江霍房間的門也沒關。莫不是醉得太厲害,忘記了?

她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屋裏靜悄悄的。王朝露有點不放心,江霍似乎喝了不少,萬一睡過去嘔吐捂住了鼻子,造成窒息怎麽辦?而且他雙腿殘疾,出事的概率比普通人更高。

到底同住一個屋檐下,江霍對她也算不錯,王朝露做不到完全不管他。

想了想,她還是輕輕推門進去看看清楚。

屋子裏空蕩蕩的,不見人影。王朝露側頭,望向浴室的方向,那裏面亮着燈,江霍應該在洗澡。

既然還能洗澡,應該沒什麽事,王朝露正準備退出去,忽地聽到浴室裏傳來重物落地的哐當聲。

她的身體比腦子快,疾步上前,一把拉開了門。

浴室裏霧氣蒸騰,江霍躺在特制的浴缸裏,渾身赤.裸,腹肌噴張,右手扶在第三條腿上,口中喘着讓人臉紅心跳的粗氣,臉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歡愉。

王朝露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意識到自己撞破了什麽,她的臉陡然變得通紅,趕緊往後退,因為太慌張,撞在門上,發出哐當的聲音。

她更囧了,轉身慌張地跑了出去,還丢下一句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我什麽都沒看到。”

這晚,王朝露一夜沒睡。她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自動冒出江霍坐在浴缸裏肌肉噴張,露出誘人的人魚線,荷爾蒙撲面而來的畫面。

一想到這幅畫面,她就臉紅心跳。

在此之前,江霍雖然長相英俊,又是男主,王朝露面對他卻也沒有什麽绮念雜思,畢竟他腿殘了,也就限制了他做很多事。直到發生了今晚的事,王朝露才深刻的意識到,哪怕殘了,不能走路了,江霍也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人,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她這時候才真正把他當一個男人看待。

觀念一轉變,再一想到他就躺在一牆之隔,王朝露更不自在了。

等天麻麻亮,她就趕緊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背着包飛快地下了樓,在桌子上留了一張字條,匆匆跑出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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