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過短短幾天, 尤念又搬回了這裏。
只是, 這次她住進了客卧。
唉, 早知道就不折騰了。
尤念嘆口氣。
其實她剛剛對陸清澤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
她當然不至于連房租都交不出來,也不至于沒地方住。
不說別的, 就是賀纓和薛柔都有地方提供給她, 只不過被她拒絕了。
她就知道,陸清澤不會見死不救的。
她閉上眼睛, 翻了個身睡了。
和尤念一牆之隔的陸清澤,此時卻睜着眼睛毫無睡意。
面對尤念, 他必須用十二分的克制力才行。
在她的眼裏,他前段時間對她的好,竟然是一場有目的的報複行為。
那她呢?
她前段時間的乖巧也是僞裝出來的嗎?
陸清澤苦笑着發現, 自己沒辦法不介意這件事。
她把自己當炮友, 他可以當她是沒心沒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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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沒辦法接受她在自己面前的僞裝。這讓他的真心仿佛都成了笑話。
陸清澤本想讓雙方都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可當今天尤念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時, 他還是妥協了。
他太了解尤念了, 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誇大了自己的情況。
什麽沒有錢, 什麽付不起房租, 只不過是留下來的借口罷了。
這無賴又狡猾的勁,和她高中時追自己那會兒如出一轍。
陸清澤很想試着拒絕她一次, 讓她也嘗一嘗被人抛棄的滋味。
可他忍了又忍, 終究還是舍不得。
他知道, 以尤念對自己的感情, 即使他拒絕, 尤念能感受到的恐怕也不及自己當時的十分之一。
他自己體會過那種滅頂的絕望,卻可悲的連這十分之一不到的傷心都舍不得她受。
輾轉反側了大半夜,陸清澤才堪堪入睡。
第二天,尤念意外地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念念啊,你是不是有個高中同學姓陸?”
尤念心裏“咯噔”一下,凝聲問:“為什麽這麽問?”
從小到大,父母連她的班級經常都記不得,更不要說幾年前自己交的男朋友姓甚名誰了。她幾乎可以肯定,媽媽并不記得陸清澤的名字。
媽媽幹笑了兩聲,緩緩道出原委:“上個周末,我們一起在你姑姑家吃飯。你奶奶看電視新聞的時候說看到你高中同學了。我就打電話來問問……”
“新聞……”尤念輕輕重複着。
“好像是做什麽芯片的。你奶奶說過年時他來接你的。我看了,人家長得一表人才,事業也好——”
“——媽!”尤念忍不住打斷媽媽的敘述,“那你記不記得,六年前,你們讓我分手的男朋友也姓陸?”
手機那頭一陣沉默。
半晌,媽媽遲疑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是……同一個人?”
尤念輕笑一聲:“是啊。諷刺嗎?”
父母肯定想不到,那個在新聞上斯文俊秀的男人,就是曾經被他們嫌棄、出自長安巷的少年。
媽媽怔忪片刻,“你和他分了手,他還來找你幹嘛?念念,既然你們已經分手了,就不要再糾纏了。不管什麽原因,你曾經抛棄過他,他很難不介意這件事,這會是他心裏永遠的刺……”
尤念支吾着應付完媽媽,挂斷了電話。
永遠的刺嗎?
那她也要試着把這根刺拔了。
中午,尤念再次登上微博,《四季》抄襲事件依舊在發酵。
她的很多讀者和粉絲都知道她接了《四季》的劇本改編工作,原本對這部劇充滿了希望。可如今突然爆出抄襲,大家普遍都有點慌神。
尤念的解約還在走流程,沒有完全結束。
眼看着越來越多的人來自己微博私信詢問,尤念發了微博。
@挽白:不會擔任《四季》的編劇工作。
《四季》本身就處在風尖浪口,尤念的微博一發,立刻引來了大批的評論。
【啊啊啊太好了!我不用糾結要不要看了。】
【嗚嗚嗚,謝謝大大對原創的支持!】
【肯定是因為抄襲事件才沒有合作了】
【《四季》原作者還說沒抄,嘔】
……
發完微博之後,尤念就沒有再管這件事,而是将精力投入到了《單車風語》的劇本中。
距離開機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的創作時間并不算充裕。
尤念工作起來就忘記了時間。
等她察覺到自己的肚子餓了,天色已經過了黃昏。
尤念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太陽早已落山了。
尤念拿起手機,上面只有幾個編劇朋友發給自己的消息。
她思忖着,發了個微信給陸清澤。
【今晚回來吃飯嗎?】
沒過幾分鐘,陸清澤回複了。
【回,大概7點到家。】
7點,那就剩不到半個小時了。
尤念打開冰箱,裏面東西挺多,可沒幾樣是她會的。
她想了想,從裏面拿出幾個西紅柿和雞蛋。
7點,陸清澤準時回到家,第一次看到尤念在廚房裏的身影。
她的長卷發挽成了一個髻,松松挂在腦後,幾縷發絲不守紀律地從發圈蹿出來,彎彎垂在她纖細的脖頸後方。她穿了身深灰色的薄款針織衫,貼身的設計讓她姣好的身材曲線畢露。脊背後方的兩根蝴蝶骨輪廓清晰,腰細臀翹,藏在緊身牛仔褲下的兩條腿又直又長。
廚房暖黃的燈光下,她低着頭做事,側臉精致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陸清澤的到來。
陸清澤的襯衫松開兩顆紐扣,站在尤念後方靜靜地看着她動作。
在美國的時候,莫飛曾經問過他理想中的家是什麽樣的。
他那時候幻想的,也不過就是晚上回來,家中有燈光幾盞,倩影一個。沙發上放着蓬松的抱枕,廚房裏飄着米飯的清香。她看到他,松開手上的抱枕,走過來抱住他說一聲:“你回來啦。”
那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可他的第一反應還是她……
陸清澤的喉頭滾動了下,突然有種恍如夢境的感覺。
“咦,你回來了。”尤念的餘光察覺到陸清澤,轉過頭來看着他。
現實和幻想中的聲音重合了。
陸清澤從喉頭深處發出“嗯”的一聲。
他卸下手腕的表,卷起袖子,打開水龍頭洗手。
“你在弄什麽?”
尤念看着流離臺上的西紅柿,努努嘴示意,“我想做個西紅柿炒蛋來着。”
“我來吧。”陸清澤看了眼白色的瓷碗,塊狀的西紅柿露出小山一角,“西紅柿最好去個皮。”
尤念吐了吐舌頭,她把西紅柿洗好就直接切塊了,哪裏還記得要去皮。
陸清澤想到了什麽,狀似随意地問:“現在能分清蔥和蒜了嗎?”
尤念以前沒有生活經驗,大學時連蔥和蒜都不清。
陸清澤教她了幾次,還是會經常被某個人舉着綠色的植物問“這是蔥還是蒜?”
尤念也想到了大學時的自己,抿了抿唇:“分得清了。”
以前在一起,也許是因為過于依賴他,自己很少用心記這些東西。
小到蔥和蒜的區別、第二天下雨還是晴天;大到去某個地方的路、期末考試的時間和重點……
這些年她一個人生活,才慢慢察覺到,陸清澤是用怎樣細致入微地照顧了自己五年的青春時光。
“嗯,有進步。”陸清澤輕笑了聲,誇獎她。
尤念的後背抵着流離臺,看陸清澤動作利落地處理她剩下的食材。
他一身白色的襯衫,下擺紮進褲子,精瘦的腰線明顯。袖子卷到手肘,手臂線條緊實流暢,蘊藏着男人強壯的力量。動作間,他手臂的青筋脈絡清晰地凸顯了出來。
這個腰是不是有點太細了?
尤念一邊觀察他,一邊胡思亂想。
陸清澤的動作很快,幾分鐘後兩人就吃上了飯。
飯後,陸清澤進書房處理工作上的郵件。
尤念在自己房間磨蹭了一會兒,也溜進了書房。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幾次偷偷瞄向陸清澤,又不說話。
“你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麽?”幾次之後,陸清澤終于忍不住問。
尤念遲疑了下,站起身來走向他。
在陸清澤困惑的眼神中,她俯下身靠近,明豔的一張臉透着薄薄的紅暈,眼睛在燈光下流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
她的一只手扶着陸清澤的椅背,身體前傾,紅潤漂亮的唇離陸清澤的越來越近。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尤念頓了下,将唇貼上去,再無空隙。
趁陸清澤來不及反應,尤念按住他的後腦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撬開他的唇,将舌尖的檸檬糖抵進他的嘴裏。
她的臉微微發熱,聲音軟得像春日柔風。
——“就是想喂你吃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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