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生日前一天, 原本風和日麗的X市突降大雨。
狂風暴雨的天氣,飛機理所當然地被延誤了。
從中午到現在, 尤念已經等了3個多小時了, 耐心逐漸告罄。
也不知道這天氣什麽時候才能達到起飛标準。
她已經和陸清澤說好視頻了。
這一延誤,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家。
尤念嘆了口氣。
啧,有點煩。
她四處看了看,周邊人的表情也開始焦躁, 抱怨聲不斷。
尤念的旁邊坐着一家三口,母親已經去問了好幾次了, 均毫無結果。只有小朋友戴着耳機津津有味地看pad, 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小女孩紮着兩個羊角辮,4,5歲的年紀,穿格子裙,很可愛。
尤念看了眼她閑适的樣子,心裏也不由有絲羨慕。
她瞄了眼小朋友手中的pad, 心下卻是一驚。
屏幕上既不是棕色大熊也不是粉紅小豬, 竟然是英文教學課程。
現在的小朋友這麽厲害了嗎?
尤念暗暗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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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現在小朋友都是這樣, 從小就開始上興趣班補習班了。”
尤念轉過去,可能是小朋友的媽媽看出自己的驚訝, 這才出聲解釋。
小女孩的媽媽打扮時髦,看上去很年輕, 大概是個早婚族。
尤念笑着應了聲。
也許是無聊, 年輕媽媽和尤念聊起了天。
他們一家三口都是夏城人, 來X市旅游的。和尤念是同一個航班回去。
“你還沒結婚吧?”女人掃了眼尤念光禿禿的手指。
尤念點點頭。
女人朝四周看了眼,小聲道:“羨慕啊。我好懷念自己單身的日子。勸你啊,就算結婚早也晚一點生孩子。”
尤念一怔:“為什麽?”
女人嘆了口氣,一言難盡的模樣:“生孩子對女人的影響太大了。長胖、變醜、妊娠紋……”
女人的苦水越說越多,“二人世界是沒有了,什麽都得圍繞着小孩——”
尤念皺了皺眉,她結婚都沒怎麽想過,更不要說生孩子了。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過多,她找了個理由打斷過于自來熟的年輕媽媽:“沒關系,我丁克。”
“丁克?”女人愣了下,随後又笑了,“現在挺多年輕人都丁克,挺好,挺好的。”
正交談間,機場響起了廣播,通知他們可以登機了。
見小朋友的爸爸還沒回來,尤念先行告別去了登機口。
上了飛機,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
尤念算了一下時間,從X市到夏城要2個多小時,再加上路程,回去要8點左右了。
【今天我很忙,晚上不要聯系我。等我忙完打給你。】
在關機前,尤念發了條微信給陸清澤。
隔了幾分鐘,陸清澤像往常一樣回了個【好】。
尤念于是安心地關了機。
另一頭,陸清澤放下手機,背部向後靠着椅子,臉上略有倦色。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聲,Yunni端着一杯咖啡走進來。
“陸總,您的咖啡。”
陸清澤“嗯”了一聲,揉了揉眉心,“放桌上吧。”
在Yunni離開前,他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叫住她,“對了,晚上我加班,給我訂份飯。”
這一段時間,他天天在公司加班,晚飯也一直在公司解決的。
反正家裏也沒人,還不如呆在公司工作。
陸清澤喝了一口咖啡,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小狐貍上。
去美國的第二年,他做了第一版的機器人。
當時做得粗糙,只能完成一些簡單的指令。
後面的幾年,他根據自己的研究成果不斷改進,機器人更換過好幾次硬件,直到回國前才完成最終的小狐貍版本。
裏面的核心AI部分也是武夷NPU單元最開始的雛形。
為了驗證AI的拟人化,他給AI輸入了很多自己的思想。小狐貍身體的芯片裏,甚至包含了自己那幾年的一部分日記。
陸清澤也不知道,尤念會不會發現。
應該是不會的,畢竟她對這些科技類的東西一直不感興趣。
陸清澤垂下眼睫,微微嘆氣。
明天是他們重逢後的第一個生日。
他錯過了分手前的那個生日,這次很想和她一起過,把六年前沒有送出去的生日禮物補上。
可是她卻不讓自己過去。
她忙的時候,自己總是見不到人的。
習慣了。
________
陸清澤處理好工作,已經是晚上9點了。手機裏依舊沒有尤念的消息。
翎宸科技29樓空空蕩蕩的,員工們早已下班。
陸清澤像往常一樣開車回小區,進車庫,上電梯。
指紋解鎖之後,門開了。
和以往的黑暗不同,客廳亮着昏黃的燈光,電視機在放一個綜藝節目,不時有歡笑聲從裏面傳出。
陸清澤的腦子空白了一瞬,俯身打開鞋櫃。
米白色的家居拖鞋少了一雙,鞋櫃裏多了一雙黑色的女式高跟鞋。
“你回來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陸清澤驀地擡頭望過去。
尤念身着白色睡裙站在玄關對面,手裏拿着一杯已經開封的酸奶。
她的長發微濕,五官素淨,身材曲線窈窕。平日明豔妖嬈的五官在暖黃燈光的氤氲下,顯得柔和了幾分。
陸清澤面不改色地換鞋,低低“嗯”了一聲。
尤念低頭挖了一口酸奶,嘟囔道:“家裏都沒有什麽吃的了,你最近都沒有在家——”
她的話猛地頓住了。
擡起頭,陸清澤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呼吸近在咫尺。
尤念似乎能聞到陸清澤身上從外面帶回來的夜色清風,混雜着他身體本來的味道,像一種植物,蔥郁清冽。
陸清澤的皮膚白皙,眉目俊朗。
他微微低頭看着尤念,眼神專注深沉。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眼前人,陸清澤長睫垂下,聲音微啞:“怎麽回來了?”
他的目光過于炙熱,饒是厚臉皮如尤念,臉上也有些微熱。
但她還是直直對上陸清澤的目光,唇角微彎:“回來過生日啊。”
陸清澤黑色的眼睛瞬間暗潮洶湧。
下一秒,他伸手擡起尤念的下巴,低頭,舌尖在尤念的唇上輕掃了一下,将遺留在那裏的酸奶卷入自己的唇間。
尤念怔怔地看着他。
燈光下,他的五官清隽,黑長的睫毛低垂,擋住他深不見底的眼神。那種類似植物的氣味越發清晰濃郁。
自己的後腦勺被固定住,他的呼吸輕輕掃過臉頰,有點癢。
陸清澤的吻來得溫柔又纏綿。
唇齒被細細照顧到,每一次的接觸都令人心顫。
客廳另一頭,電視機的聲音嘈雜。
像是被做了電影裏的特效,尤念的周邊似乎都陷入黑暗,只有這小小的一方天地燈光朦胧。
心尖如同被無形的指甲輕掐了一下,顫動間帶着微癢。
尤念被吻得四肢發軟,要不是陸清澤撐着自己,她懷疑自己會腿軟得向後倒。
酥麻的感覺仿佛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尤念拿着酸奶的手指一松。
“咚”地一聲輕響,還剩半杯的酸奶掉落在地上,在棕色的地板上濺開。
尤念“唔”了一聲,下意識就要低頭看過去。
可下巴被人擰着,逼迫她繼續接受來自上方的親吻。
直到尤念快喘不過氣來,陸清澤終于緩緩松開了她,目光卻還久久留在她身上。
尤念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睛沁了層水霧。
“酸奶……”她指了指地上的污漬。
陸清澤的眼神晦暗幽深,俯身在她的鼻尖落下一吻,低啞聲音蘊含着濃濃的欲念。
“我來收拾,你再拿一個。”
尤念翹起嘴角,墊腳親了下陸清澤的下巴,去冰箱又拿了一盒新的芒果大果粒。
她回來的時候,陸清澤已經蹲下身,在清理地板上的酸奶。
“去看電視吧,我還要洗澡。”陸清澤頭也不擡地說。
尤念應了聲,回到沙發繼續看她的爆米花綜藝。
電視裏正在放一個室內綜藝,主持人嘉賓加起來有10來個人,氣氛歡騰熱鬧。
尤念跟着現場觀衆笑了幾回,很快将一盒酸奶解決了。
再看過去,陸清澤已經不在,浴室裏水聲喧嘩。
______________
陸清澤洗好澡,擦着頭發走過來。
尤念懶懶地斜靠在沙發,雙臂抱着一個純色抱枕,兩條筆直的腿搭在茶幾上,拖鞋被橫七豎八地甩在地上。露在外面的皮膚瑩潤白皙,在暈黃燈光下泛着一層朦胧的光澤。
她看得入神,在陸清澤經過的時候還歪了下腦袋,似乎是嫌他擋視線了。
陸清澤去陽臺晾好浴巾,再次回來,徑直站在尤念的面前。
尤念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臉想繼續看電視。
陸清澤不給她這個機會,俯身靠近。
下一秒,溫熱的唇覆了上來。
陸清澤的手掌一動,将尤念換了個姿勢。
她整個人被困在沙發,兩側是男人結實有力的手臂。
尤念輕笑一聲,手臂纏上陸清澤的脖子,揚起下巴回吻他。
陸清澤的呼吸漸漸加重,伸手關掉了客廳的電動窗簾。
沙發晃動起來,貓一樣的聲音被電視聲響蓋過去。
________
零點。
躺在床上的尤念早已熟睡。
陸清澤坐在她的旁邊,兩指間捏着一枚銀色女戒。
他掀開被子的一角,将尤念的左手拉出來,緩緩将戒指套進她纖細的中指。
分毫不差。
陸清澤盯着尤念手上的戒指,記憶不經意回到了六年前。
買戒指時的興奮和被分手時的難過交織,纏成一張複雜綿密的網,緊緊将他的思緒包裹。
都過去了,是吧?
陸清澤微微嘆氣。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似乎對曾經的事情釋懷了。
他痛苦于過尤念當年對他的抛棄,也介意過尤念把他當炮友的沒心沒肺,更不滿于她的自以為是。
可她是尤念,是自己從16歲就喜歡的人。
除了縱容和原諒,還有什麽辦法呢?
陸清澤的喉頭滾動,湧動着複雜情緒的眼睛阖上又睜開,眼神平靜。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和尤念手上的交相映襯。
本來就是一對的戒指在時隔六年後終于合體。
陸清澤的嘴角揚起一個釋然的弧度,低頭吻在她的戒指上。
“念念,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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