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從那天起,陶嘉樂再也沒有在住處看見過段正淳,他們的生活不再有交集,如一開始同居時說好的那般,各過各的生活。
陶嘉樂就過着這樣的日子,迎接同居的最後一天。
一月三十一日,這一天正好是周末,陶嘉樂前一晚沒睡,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一早,搬家公司便來替她搬家。
東西都讓搬家公司搬走了,手上拿着段正淳給她的備份鑰匙,卻沒有看見他本人。
陶嘉樂環視房子,看着這個跟段正淳住了三個月的地方,現在她要走了,他卻不在這裏。
「備份鑰匙這種東西,我總不能放在桌上就走吧。」陶嘉樂看着手中的備份鑰匙,連自己都知道這是借口,她真正的想法是只要留着鑰匙,就可以找機會見他一面。
陶嘉樂不能否認,她很想念他。
最近心情差到/極點,她出門上班前不會再對着鏡子用力的精神喊話,工作上也沒有那麽堅不可摧的僞裝。
見新來的采購挑燈夜戰,研究紅酒知識,翻看公司過去的采購記錄,同樣加班的陶嘉樂為自己買晚餐時,自然而然的也為那位新來的采購買了晚餐和提神的咖啡,默默的放在他桌上。
沒有僞裝,便聽見很多聲音,看見很多以前不去看、不去聽的畫面,現在她還是不跟人同組做事,獨來獨往,可也不會見死不救,會适時的在別人工作遇到問題時提點一下。
她名聲好了很多,有人會在她辦公桌上偷偷放蛋糕,留下N次貼,上面寫着感謝的留言。
「嘉樂,你最近越來有我希望的『陶經理』的樣了。」許倍文将陶嘉樂的改變看進眼底,欣慰的說。「帶人,要帶的是心,現在你已經可以做到這一點,我可以放心了。」
是啊,現在她不用扮演一個連她都讨厭的人,也能保護自己了,段正淳,你知道嗎?
「小姐,都好了,要搭便車嗎?」搬家司機大哥最後一趟搬運時,詢問站在客廳的陶嘉樂。
陶嘉樂握緊手中的備份鑰匙,沒有将之放在桌上,也沒有留下紙條,想着等日後碰面,再親自還給他吧,也趁那個時候好好看一看他。
「請送我一程。」深吸口氣,陶嘉樂回應司機大哥,握着鑰匙走出段正淳的住處。
半小時的車程,她又回到了她租賃的十坪套房,她自出社會工作後便住在這裏,一轉眼也有四年的時間。
窗臺上的南瓜燈籠蒙上了一層灰,衣櫃裏放着她這些年來添購的衣物,住了這麽久的房子,應該是她最熟悉、最感到安全的地方,可不過離開三個月,卻讓她覺得陌生。
太安靜了,聽不見樓下傳來的,屬于男人的穩健步伐,也沒有他的氣息。
「就這樣結束了……」陶嘉樂語氣幽幽的喃喃道,站在套房正中央,雙腿一軟,無力的坐在地板上。
一開始,她真是恨死了惡魔婚友社的逼迫,恨不得三個月的期限一轉眼便過,可真正期限到了,她卻覺得舍不得。
舍不得段正淳,舍不得兩人一同生活,吵吵鬧鬧的日子。
「不舍也得舍。」陶嘉樂告訴自己得放下。「不會有結果的,他心裏早就有人了。」早就被進駐的心,怎能再多住一個人?
陶嘉樂拍拍臉,告訴自已要打起精神來,用整理房間來分散注意力,不去胡思亂想。
段正淳好像昨晚就沒有回來,難道說他去找前女友,在她那裏過夜了?
即便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大腦不受控制,猜想着周末一夜未歸的段正淳去了哪裏?跟誰在一起?是否開心?
「不開心早就回來了,當然開心啊,不然在外面過夜幹麽,可惡——」
為什麽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呢?
有聲音就能分心吧?已經不知道要怎辦才好的陶嘉樂,拿起搖控器打開電視。
「今天老師帶來鑒價的酒,聽說大有來頭喔!」
近來由知名作家轉行主持的寶物鑒定節目還滿流行的,節目會讓一些名人帶來寶物,有些是酒,有些是古董、珠寶,讓現場專業人士進行鑒價,有些寶物價格意外的高,但大多數來賓帶來的寶物都還頗落漆。
只是想讓家裏有點聲音,陶嘉樂也沒有轉臺,想着媽媽最近好像很愛這個節目,讓她想到少女時期也愛的日本節目「開運鑒定團」。
「大家都知道我正業搞建築,私底下卻很愛酒,什麽酒我都收,一些要我幫忙的朋友也會送我酒,這瓶葡萄酒就是一個朋友請我幫忙才送給我,補償我損失的珍品——絕對比上回帶來那瓶更名貴。」
「石大哥,你上回帶來說你朋友抵押給你,跟你借一百萬的名酒,卻只有五千塊的價,我看這瓶酒很陽春,看起來不很名貴啊。」主持人吐槽,還伸手要去摸酒瓶。
那名來賓立刻緊張大叫,「住手!碰它時請戴手套,這瓶酒是我的命啊!」
陶嘉樂看了一眼來賓,認出了那名石姓建商,腦袋裏立刻躍出對方的數據。
年齡大概四十歲左右,身價百億的建商,他十分有名,他什麽都炒,炒地皮、炒股票、炒基金,也炒酒,是四方酒業的客戶,紅酒、白酒、香槟、威士忌,就連高粱都是這位石姓建商的收藏,他有一個十分驚人的酒窖,是由四方酒業設計施工的。
裏頭那些豐富的藏酒大部分都會喝掉,價格高時也會賣掉,只有少數再少數會拿來收藏,陶嘉樂記得這位建商上個月才從四方酒業買了一箱十二瓶,總價四十萬的紅酒,說老婆開生日Party要暢飲。
「就算做這行這麽多年,我還是不懂好酒怎麽會是這種喝法……」金字塔頂端的價值觀跟一般人大不同啊。
陶嘉樂想,那瓶讓石姓建商帶上節目的葡萄酒,大概是屬于紀念性價值高的吧。
究竟是什麽酒呀?
「這瓶酒已經兩百多年,大家也知道,酒這種東西,無論保存得多好都會有一定機率的耗損,這瓶在歐美已經很少見,臺灣我更是第一次聽到,要不是那個朋友拿這瓶出來跟我談,我都不知道他偷偷藏了這瓶酒!虧我給他那麽多生意,氣死我!」石姓建商激動的道,引起其他來賓的大笑。
「這瓶紅酒我也聽說過喔,以前曾經要價六萬四千美金,現在已經不可考,這瓶有名不只是因為它貴,還因為它是兩位美國總統的最愛——托馬斯傑佛遜以及喬治華聖頓,所以這瓶酒的價值才那麽特別,但是,一些不肖業者會欺騙顧客,拿假貨來欺騙,或用別的酒掉包裏頭的變質酒,現在做假真的太厲害了,我們來看看今天這支世界紀錄上有名的紅酒——一七八七年的Ch。d'Yquem是不是真品——我要說如果是,真的是奇跡。」主持人睜大眼。
一七八七年的Ch。d'Yquem?
陶嘉樂聽見這瓶酒,吓了一跳。
這瓶很難得手的酒,她只知道段正淳有一瓶,怎麽節目上會出現一瓶呢?
「石大哥估價多少?」
「我認為兩位老師估不出來,因為這瓶酒無法計價,開再高價我也不賣!」
「石大哥真的很鐵齒,不認為又會被朋友騙嗎?」
「別的朋友我不敢保證,這一個,我保證他不會拿假酒來騙我!」
一陣笑鬧後,兩位資深酒業前輩上前鑒定,其中一位陶嘉樂很熟悉,那就是許倍文,她的老板。
既然是老板上的節目,那就好好的看一下吧。
只見兩位名家帶着輕松的心情上前鑒定,沒多久就露出凝重神色,小心再小心地将酒瓶放回原位。
「兩位老師鑒定的結果是?」
「誠如石老弟所說的,這真的沒有辦法估價——竟然是真的!軟木塞狀況很好,裏頭的液體也沒有變質,外觀完整,是一瓶保存狀況很好的Ch。d'Yquem。」
許倍文點評,在屏幕前也忘了自己是來賓,是鑒定大師,要有點穩重風度,忍不住激動的問,「誰賣你的?還有沒有?」
石姓建商哈哈大笑。「我一毛都沒付,不過幫了個忙,況且送我這瓶酒的人你也認識。」
「我知道了……他竟然有?那臭小子!怎麽會送到你手裏!」
「石大哥幫這個忙真的很值得。」主持人笑着湊趣。
陶嘉樂皺眉看着電視節目的進展,從客戶以及Boss的語氣中聽出來,那瓶Ch。d'Yquem确實是段正淳那瓶沒錯。
他為什麽拿出來送給石先生?
擔心之情湧上,陶嘉樂不明白,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要把他放話要當傳家寶的酒送出去,只為了請人幫忙……那位先生勢力驚人,黑白兩道都有勢力,出了什麽事段正淳自己沒有辦法解決,要動用到這樣的人脈……
「難道他昨天沒回來就是在忙這個?」
陶嘉樂苦惱擔憂時,手機響了,是屬于家人的專屬來電鈴響,讓她立刻想起了她答應老媽今天要回家一趟。
死定了!
「媽,對不起,我忘了要回家!」
「你個死丫頭,我就知道你忘記。」
陶媽媽只念了一句,很快就放過她,沒有繼續念到她求饒,承諾馬上去乘車,這讓陶嘉樂很疑惑。
「媽?你病了嗎?」
「你才病了咧,咒我死啊!死丫頭。」陶媽媽被女兒氣到快吐血,嘆了一口氣,然後說:「你啊,幫我跟正淳說聲謝謝,如果不是他,事情不會這麽圓滿落幕,這幾天真是辛苦他了,臺北、苗栗來來回回的跑……他身體還好吧?我今天炖一鍋雞湯寄上去,你再弄熱給他喝。」
咦?最近段正淳臺北苗栗來回跑,為什麽?
家鄉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什麽沒有人告訴她?
「喔對,鄰居說不好意思,麻煩正淳的朋友,說要送東西給那位石先生,我明天一起把東西包一包寄上去,你把地址給我。」
慢着,什麽石先生?「石先生?段正淳?他們去老家做什麽?」
「欸?正淳沒有告訴你嗎?他說他會跟你說的呀,你記不記得之前有建商要來買地?就河堤旁邊那一整片候鳥的栖息地,說要蓋什麽藥廠,花奶奶和大家當然不肯,幹麽讓藥廠趕走我們的候鳥呀?
「沒想到你前兩年帶回來的那個同事,叫家齊的男生你記不記得?他現在在建設公司上班,公司派他來買地,他啊,利用你帶他們一群人去送貨過,騙了花奶奶的簽名蓋章,花奶奶連現在住的房子都被他騙走了,還有鐵皮爺爺,他找了幾個少年仔,把你鐵皮爺爺的房子砸得亂七八糟,人也受了傷,是大牛去找正淳,請他幫忙的,他找來一個石先生,也不知道那石先生怎麽跟建商談的,總之,合約作廢了,花奶奶的地還是她的,也不用付什麽違約金,至于鐵皮爺爺傷得有點重,正淳勸他去贍養中心,昨天送他去,還找了個看護照顧他呢。」
陶嘉樂呆掉,腦袋一片空白。
剛才的節目以及媽媽告知的訊息,讓她組織出一個令她想哭的答案。
段正淳那瓶珍藏的葡萄酒,是為了要幫助一群跟他沒有關系的人,才拿出來跟建商談判的籌碼。
而那群跟他無關的人,是她深愛的家鄉親友……
為什麽?在他們冷戰之後,不說話的這些日子,他默默的做了這些事,卻不告訴她。
為什麽心裏裝着別人,卻這樣對她好?為什麽?
胸口壓着的情緒讓她站了起來,激動的道:「媽,我現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不跟你說了,Bye。」
說完,挂上電話,只拎着手機以及未還給段正淳的備份鑰匙,跑出了家門。
她要見他,現在!
***
拖着奔波數日的疲憊身軀,段正淳回到住處。
在門口掏出鑰匙時,他突然想到,今天是一月三十一日,她說要搬出去的日子。
忙了好些天,直到下午才回來,他到家後,她應該已經打包搬走了吧?也許備份鑰匙還會留在餐桌上——想到這個畫面可能出現在眼前,段正淳就不太想進家門面對。
但他真的很累。
「欸,老弟,你花了那麽大力氣,連我這條人脈都動用了,那個妞你到底擺平沒?」送他一程,海派灑脫的石姓建商笑笑拍他的肩。
「用擺平來說女生,你實在是……」
「看你這紳士樣就知道你還沒有搞定,什麽甜頭都沒有嘗到。」石姓建商眼神憐憫。「我跟你說,對女人有時候要直接一點,例如把她壓在牆上強吻,她就知道你對她多有感覺。」
段正淳無語。「被甩一巴掌的機率也挺高的。」尤其對象是陶嘉樂的話。
「聽我的準沒錯,對女人要強勢一點,啧,怎麽都三十幾歲了還要我教你?我國中的兒子都比你厲害!看在你送我一瓶好酒的分上,往後有事情別客氣,來找我——只要讓我進你私人酒窖挑一瓶好酒走就行。」
「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無論是事情的嚴重性,還是他損失的藏酒。
兩人在門口聊了一會才分開,段正淳打起精神,用鑰匙開了門。
房子裏靜悄悄的。
星期六,她應該在樓上打電動,激動不已的大吼大叫,中場休息穿着破洞起毛球的運動服,厚臉皮的來樓下翻冰箱找吃的。
冬季下午四點多的天氣,天空陰陰的,就連他家也沒有足夠的照明,暗暗的。
只要開燈就會讓客廳明亮,但他不想,因為一開燈,明亮對比空間的寂寥,只會讓他更沉重。
而不出他所料,一進門段正淳就看見擺在餐桌上的備份鑰匙。
「shit!」他低咒一聲,心情更為惡劣。
那女人就這樣丢了就走?沒有想過要親自把鑰匙還給他,好好說再見。
他忙了這麽久,兩人這麽多天沒有見面,她一點也不想見他嗎?
「白癡……」頹喪的垂下肩頭,把自己抛進客廳沙發裏,段正淳任憑自己的身體躺得歪七扭八,一手搗住眼,懊悔着。「早知道她這麽蠢,我跟她氣什麽?」
明知她誤會了,卻在意起這點小事情,別扭的跟她生氣,沒立刻把她追回來說清楚。
他應該追上去,說他對前女友早就沒有感情了,不可能複合,因為他心裏住了一個叫陶嘉樂的蠢女人,一個正義感十足,像個女戰士般,聽見對他不利的傳言,會站出來為他說話的女人。
現在她走了,怎麽辦?
這時再去告訴她,她家鄉出了事,不等于拿這事邀功,逼她跟他在一起嗎?
「啊!」他忍不住大叫,絕望之下竟然覺得石大哥說的有道理,如果遇見她,就把她壓在牆上強吻——
忽然一雙冰冷的小手,觸及段正淳覆在額上的手臂。
他大驚,整個人像蝦子一樣彈跳起來,迅速握住那只冰涼的手。
陰陰暗暗的客廳并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段正淳看見了那雙發亮的雙眸,屬于那個怕冷的女人。
陶嘉樂。
她在這兒,沒有走!
「我——」陶嘉樂手被握住,她吓了一跳,被他盯住讓她忘了要說的話。
本想出聲的,站在廚房看見他回來,她呆了,看他拖着疲憊的身體癱在沙發上,她想開口提醒他自己在這裏,嗓子卻像被掐住般,發不出半點聲音。
過了好久,她才有辦法移動,慢慢走向他,探出手觸碰他。
段正淳沒讓她說話,拉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方向一帶,男人天生的氣力讓陶嘉樂無力抵擋,她被放倒在沙發上,懸在上方的男人沒有給她思考的空間,低下頭,吻了她。
男人的氣息撲天蓋地而來,像酒精濃度四十度以上的烈酒,陶嘉樂酒量不佳,抿一口便頭暈腳輕,像浮在空中。
幾乎要将她揉碎的吻,讓她沈淪其中,不想停下來。
交換的呼吸,交纏的唇舌四肢,令人害羞的喘息,除了吻,還有他一點也不紳士,侵略性十足的愛撫,不知何時,他的手伸進她衣服底下,撫摸她的肌膚,緩緩向上握住她胸前的豐盈……
她好喜歡他這樣對待自己,但是一想到他可能用同樣的方式對待別的女人,「嗚嗚嗚嗚……」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段正淳像被淋了一桶冷水,頓時清醒,他看着身下頭發散亂,臉色酡紅,衣服被他撩到露出胸罩的女人,兩手搗着眼睛,嘤嘤啜泣。
「不要……我不要……」她哭到快斷氣。
深深的無力感湧向段正淳。「對不起,我不會再對你做這種事。」她不喜歡,她之所以留下來,并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別哭……」
他不敢再碰她了,就怕她會哭得更慘烈,段正淳狼狽得不知道手要擺哪裏,更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也許,他離開會好一點?
于是他從沙發起身,離開她。
「不要走——」陶嘉樂伸手拉住他,可憐兮兮的說。
段正淳被搞混了,正要問,便聽她說:「不要你這樣對別的女人……我不要你也對別人這樣。」
聞言,段正淳楞住了,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陶嘉樂。
他有耳背嗎?她剛才是說他可以對她這樣那樣,但不可以對別的女人?是這樣沒錯嗎?他真的沒有會錯意嗎?
「我可以住在這裏嗎?」陶嘉樂沒顧及衣服被弄得有多亂,爆哭後的樣子有多糟,顫抖的小手輕觸在段正淳胸口的位置。「她住了十二年,可以換我住了嗎?」
她在講什麽鬼?他心裏住了哪個她?
「蛤?」段正淳發出有點蠢的音節。
「你的前女友啊,你不是對她還不能忘情,想要跟她複合嗎?可不可以不要……」
段正淳仰頭嘆息。「你怎麽會覺得我會想跟她複合?」一個嫌棄他沒前途的女人在他事業有成的時候要求回到他身邊,怎麽,他就一定要接受?
「我問過別人了,一個男人跟女友分手後單身了十二年,一定是對前女友不能忘情。」
段正淳想昏倒。「你就是問出這些答案,才推論出我想複合的結論,對我擺出冷冷的态度?你為何不來問當事人?」
「大概是……怕聽見不想聽的答案,會更傷心吧。」陶嘉樂可憐兮兮的道。
段正淳想掐死她!
「好吧,剛分手前兩年,我的确沒辦法再投入新戀情,女友嫌貧愛富,舍棄我嫁給了個富二代,我需要時間療傷,那時候正值學業和兵役要忙,待畢業了、退伍了,我便進入業界。一開始是有想再談戀愛,但随着工作越來越忙,加上我二十七歲那年成立軒轅,龐大的貸款壓力讓我除了工作之外,沒有心情去談戀愛,也覺得自己沒有辦法照顧好女朋友,我得先照顧好我的事業和跟着我的員工,這一忙就過了三十歲。
「等事業穩定,覺得自己能夠照顧人了,卻想想都這把年紀,談的戀情應該是以結婚為前提,不能随便找,這個對象要能接受我的家人,理解我的工作性質,條件可說是很不容易,加上沒遇到心儀的人,才一直單身至今,我單身十二年不過是陰錯陽差,跟我忘不忘情一點關系也沒有。」
段正淳總算解釋清楚了,這真是個可怕的誤會!
陶樂眼淚也不流了,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疑惑的問:「既然你想結婚,為什麽你母親幫你報名婚友社,你會那麽排斥?」
「我想結婚,有戀愛意願,但不喜歡參與這種有目的性的集會,感情還是随緣的好。」
「是這樣啊。」太好了,他沒有對前女友念念不忘,也沒有複<lpf的打算。
陶嘉樂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見她笑,段正淳松了口氣,可仔細想想,不免有點不是滋味,換他不開心了。
「你開心什麽?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開心?啊,是了,反正任何事情就照着你『想』出個結論之後,你決定就好了,也不用去問當事人什麽的。你看見我跟思穎說話了對吧?什麽都不問就決定要搬走,完全忘記我有話要跟你說。」還敢對他笑,說什麽太好了,真是令人火大的家夥。
「段正淳,我愛你。」
這時候說這句話真是太不公平了!教他怎麽發火算賬嘛?!
恨恨看着眼前的女人,段正淳被那三個字搞得火氣全消,不禁對自己感到懊惱。
他竟然想微笑,在經歷了她莫名其妙的冷酷推拒之後……唉,說話太多餘,還是照着石先生的建議來吧。
他将她壓進沙發,狠狠的吻她,讓她感受到自己聽見那三個字的感覺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