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更】

趙如徽一昏就是整整三天,這三天以來醫師不知道被那群暗衛們拉着來了幾次,每次的結論都是“餘毒已清,該醒的時候自然就會醒過來”。

可偏偏趙如徽就是不醒,醫師只是臨時抽掉過來的,雖然醫術不錯,可武藝實在很是一般,現在被他們折騰來折騰去真是自裁的心都有了,如今見到趙如徽醒過來,也是激動地熱淚盈眶,都不用這些暗衛再催促,就已經顫顫巍巍地給他搭脈,經過再三的探查,才終于擲地有聲地說了一句,“恢複的很好,傷口不要碰水就行,人都可以直接下地了!”

為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這幾天賀知舟一直親自守在他的旁邊,聽見這話也是随着衆人松了一口氣,只不過趙如徽身邊噓寒問暖的人實在是太多,那些暗衛們都期期艾艾地圍在他身邊,賀知舟也就沒有再過去,直接轉身出了門。

門口正巧有一個暗衛拿着粥食進來,看見賀知舟出門下意識打了聲招呼,“賀首席,走了啊?”

賀知舟點了點頭,“他既然已經醒了,你們多注意一些就是,我先回去休息了。”

暗衛連連應聲,裏面已經有人在催,這個暗衛朝他笑了笑以後就直接蹿進了屋子。

眼見着周圍沒了別人,幾個暗衛才哭喪着一張臉,“陛下您終于醒了啊陛下,您要是再不醒,暗一統領都要親自過來扒了我們的皮了!”

趙如徽對他們無奈笑笑,吃了手下小心遞過來的粥,這才問了兩句最近的狀況,幾個暗衛如數家珍,一溜煙兒地把這幾天的事情全給說了出來。

“這幾天您昏迷,都是賀首席在主持大局,那幾個影衛審問的時候我們也在,不過除了那個該死的女人以外其他人确實是都不知道什麽。對于制造來做什麽的,要交給誰統統一問三不知,只知道每三個月會有人來取;至于那個知州,只說一開始是被甄巧雲威脅不得不做,後來看見有利可圖,也就順水推舟,實際上卻對于他們背地裏的勾當一點兒也不知曉,能夠活到這個地步也是夠糊塗了。”

“那些還活着的百姓們都已經放回去了,特意交待過了,只說是山上是有土匪把他們都囚禁了,現在土匪已經除掉,讓他們以後去山裏不用這麽戰戰兢兢的。賀首席還吩咐過讓知府好好重視這裏的藥材買賣呢。”

他們說的事趙如徽也都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畢竟要除掉暗地裏的老鼠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會兒也不覺得遺憾,只是聽到這個暗衛提到賀知舟,就順口問了一句,“賀首席呢?”

“賀首席這三天一直陪着您,剛才看您醒過來就回去休息了。”剛才在門口和賀知舟撞面的暗衛答道。

怪不得在昏迷的時候一直覺得有人守在自己的身邊。趙如徽的面色微晴覺心中熨帖,下意識笑了笑。

他的臉色看上去好看了很多,精神氣兒也不錯,果真如醫師所說已經沒大礙了。因為不想要一直窩在房裏,在确定自己的身體沒多大問題以後,趙如徽還是打算出去吃晚飯,順便感謝一番這兩天一直衣不解帶的首席大人。

然而這飯已經已經端上來許久,趙如徽在餐桌上等了近半個時辰都沒有見到賀知舟出來,他有些奇怪地派了一個暗衛過去問問賀知舟要不要一起用飯,結果回來的暗衛卻是告訴他屋子裏沒有人應聲。

“沒人應聲?他房間裏沒人?”趙如徽多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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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暗衛也是滿臉的尴尬,“我,我不知道啊,賀首席的屋子,我就這樣推門進去看不太好吧?”

“誰叫你推門進去……”趙如徽下意識皺了眉,正巧旁邊有影衛經過,就問了一句知不知道他們的首席在哪兒,然而沒有想到那名影衛也是滿臉的狀況之外,“首席不是在屋子裏休息嗎?,沒見他出門啊?”

他也就這麽随口一說,可趙如徽一下子變了臉色,也不用飯,直接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往賀知舟屋子的方向走,那兩個影暗衛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下意識也跟着他,卻沒想到他直接走到了賀知舟的屋子面前,走形式似得敲了兩下門,而後就直接推門而入了。

他後面的影衛一臉懵,想攔又沒來的及來,只能連忙跟着進去,卻正巧見到自家的首席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皺着眉頭滿臉的不耐煩,“吵什麽,誰讓你們進來的?”

“我我我、不是、是、是……”賀知舟多年淫威在前,那個影衛被他瞪地磕磕巴巴,指了指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暗衛副首席又指了指自己,三三兩兩的解釋不清楚,只能夠一臉尴尬地看着自家首席希望他能夠接收到自己的無辜與無奈。

但趙如徽可沒有這麽簡簡單單地被他一個眼神逼退,直接坐到床沿上,伸手往他的額頭上摸。

“幹嘛……”賀知舟皺眉伸手擋了一下,卻沒躲開,被趙如徽一手捏着手腕一手結結實實按在額前。

手上熾熱的溫度幾乎到了灼手的地步,趙如徽面色也收起來了一些,轉頭看着滿臉“還有這種操作”的影衛,沉聲皺眉,“你們首席都燒成這樣了,這麽多天你們竟然還真都沒有一個發覺的?”

尋常的時候趙如徽臉上都帶着笑,相處起來也很是随和,就算是之前審問那個女犯人甄巧雲的時候也沒見他動什麽怒氣,沒想到現在沉下臉來,竟然一派的上位者氣勢,跟在他後面的影衛被他吓得一驚,滿臉的欲哭無淚,“我、我不知道啊,我這幾天都在審問那些犯人,都沒怎麽見到首席,我怎麽會知道啊……”

賀知舟不滿地看了一眼被趙如徽一個問聲就慫成這樣的影衛,不耐煩地啧了一聲,“行了,你出去。”

“哦哦哦。”影衛如蒙大赦,然而剛往外走了沒兩步,就又被趙如徽叫住了,“等等,你去把醫師叫過來給你們首席看看,已經熱成這樣了,再燒下去都要燒糊塗了。”

影衛連連點頭,頭也不帶回地往外面跑,賀知舟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木頭一樣杵在原地的暗衛,啞着嗓子道,“出去,燒壺水再進來。”

“好嘞!”趙如徽後面站着的暗衛在這古怪的氛圍之下早就渾身不自在了,之前看見那影衛趁機溜出去還滿臉的羨慕,這會兒哪還管究竟是不是自家主子下的令,先開溜為上。

房裏也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良久,到底還是趙如徽先嘆了口氣,帶上些笑意給他拉了拉被子,“沒想到賀首席內地裏還如此地孩子氣,不懂得要好好地照顧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叫醫師的嗎?”

左右這會兒也沒別人,賀知舟往身後放了個軟墊子,懶洋洋地枕着,完全不搭理他。

趙如徽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也不尴尬,和他說了一些這幾天的行程,直到把東西都交代完,才換上一了翻鄭重語氣,微微沉吟片刻之後才重新開口,“手下的人都已經告訴我了,這幾天我昏迷一直是知舟在守着我,實在很是感激。”

雖然他們兩個沒有說明彼此身份的時候,趙如徽就客氣地稱呼他為“賀公子”,後來說開了,就換做了更加客道的“賀首席”,但盡管叫的生疏,卻總是帶着笑意,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錯覺,賀知舟總能夠在裏面聽出三分的戲谑;然而這一次,明明叫的是更加親昵的“知舟”,但配上那雙認真注視着自己的雙眸,就是讓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

賀知舟的嘴唇微微翕動了兩下,脊背也不自覺地挺直了一些,對上趙如徽溫柔看着他的雙眼,只覺得自己恐怕是真的燒的有些厲害了,否則怎麽能夠在那漆黑的眼眸之中看見微黛青山、桃花灼灼?又怎麽會雙頰升溫、無端燥熱?

空氣仿佛因為賀知舟這個罪魁禍首而在緩緩升溫,而就在賀知舟終于有些沉受不住這個難耐氣氛準備開口的時候,門卻被在一次驟然推開,幾個影衛拽着那個對他們風風火火已經習以為常的醫師驟然從外面闖了進來。

“首席!?您還好吧首席”幾個小崽子排成一排,直挺挺地站在窗前擔憂地看着床上的賀知舟。而他們身後的大夫則一臉麻木地拍着那幾個大小夥子的肩膀,“讓讓,勞駕讓讓,是你們看診還是我看診啊?”

又是好一番的雞飛狗跳,幾個影衛該買藥的去買藥,該熬藥的去熬藥,總之看完了自家的首席以後都紛紛找借口溜了,只留下趙如徽還坐在旁邊。

“已經不早了,你再休息一會兒,待會兒他們就要送藥進來了,把藥吃了就好好休息吧,相信知舟應該不會做出怕苦不吃藥這種事情哦?”趙如徽笑着打趣了兩句,果真起身準備離開了。

一直到趙如徽走到門口的時候,賀知舟卻突然叫住了他,遲疑了兩三息,最後看着趙如徽疑惑的目光才終于沉聲開口,“這一次……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趙如徽微有詫異地看着他,直到看見他眼底的認真以後,才稍有沉默地頓了頓,時間很短,在賀知舟看出來之前,他就已經習慣性地再次揚了個笑。

“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所以人情就不必了,畢竟賀首席也辛苦地守了我這麽些天不是嗎?欠來欠去的實在是麻煩。”

賀知舟自然還想要開口,但趙如徽再次攔在他的面前笑了笑,“比起人情,我倒是希望能夠請賀首席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說。”賀知舟很快開口。

“一直賀首席賀首席的叫,實在是太過于生疏了,不知賀首席可願意告訴在下您的字?”

賀知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個古怪又微不足道的要求,一時間實在是愣了愣,但趙如徽黑如點墨的雙眸就在定定地看着他,正在極為認真地等待他的回答。

“……”

賀知舟微微垂了眼眸,到底還是輕起唇齒。

“我……字言卿。”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還有~v後進入暴走模式!努力每日掉落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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