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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舟的性格本就是比較冷淡內斂的,只有面對那僅有的幾個、被劃分在自己領地範圍的人的時候,才會偶爾露出幾分不同的意味,除此之外,即便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影衛也很少接觸,也就更不用說,還能夠有什麽其他的朋友了。
所以當趙如徽帶着兩壇上好的桃花釀來到影門,說是來找賀知舟看夜景喝酒的時候,影門的影衛們都露出了一種深深的震撼神色,并且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趙如徽上次把他們的影首送回來真的不是偶然遇到發善心的……
不過眼看着自家的影首大人在屋子裏沉悶了好幾天,影衛們都樂得賀知舟出去逛逛,也不管為什麽自家的首席大人會和死對頭的副首領湊到了一起,非常殷勤地請他再等一等,他們已經去叫首席大人了。
而賀知舟,也是在這群小崽子們期盼又擔憂的眼神下徹底敗退,為了避免被繼續帶上“重症失戀患者”的帽子,他到底還是嘆了口氣起身出去了。
門的外面,趙如徽極為自然地對他招呼,“正逢貴人游湖,南港周邊可是熱鬧非凡,想來河景應當不錯,只是不知道知舟願不願意賞臉喝我這杯賠罪酒啊?”
所謂賠罪,自然是上次談話時候不小心戳到賀知舟年幼時傷疤的時候。
但他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是輕松的調笑意味要多餘鄭重的道歉的。
街巷旁邊的暖黃|色燭火散發着柔和暖光,将趙如徽原本就帶笑的臉龐更加渲染出幾分盎然好氣色。賀知舟慢慢吐出了一口心中郁氣,或許是收到了他的感染,竟然也生出幾分興致、不複之前勉強。
桃釀依舊是桃釀,只不過這次的這一批好像年份更久了一些,除了桃花特有的甘甜熏芳,又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悠長的餘味。
香甜的酒氣混着河邊特有的水汽和泥土的味道,倒是顯得極為特別。
賀知舟席地坐在河岸,而趙如徽比起他來竟更肆意幾分,他靠坐在河畔旁邊巨大的柳樹枝幹上,一腳彎曲支起,另一腳自然垂下樹幹,酒壇就被他拿在手中,對着下方的賀知舟随手一舉就算是敬過。
雖然并非像當日乘船在湖畔中小酌般風雅,但舉着豪情對飲卻也不知多了幾分痛快。
賀知舟其實是好杯中之物的,但他素來節制,知道喝酒誤事,并不常碰,即便是有也僅僅小酌而已,但今時不同往日,縱然是再克制理智的人總也會有想要放縱的時候。
要不然說趙如徽洞察人心會投其所好呢?現在,難道不正是賀知舟最不想要去顧及那些是非規矩的時候嗎?
“賀首席?知舟?阿舟?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迎着微風,趙如徽的聲音從大柳樹上悠悠地傳了下來。
或許是酒過三巡,被撸順了毛,賀知舟的心情正是難得不錯,聽他接連幾個亂七八糟的稱呼也沒有在意,只是懶洋洋的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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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
“你真的喜歡你那個師妹?”趙如徽道,“我覺得不像啊。”
聽到第一句的時候賀知舟還一秒虎了臉,露出了一副“有人欠揍老子要狠狠削他的表情”,但聽到下一句的時候,又狠狠愣了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得出這麽一個結論,幾經猶豫,到底是忍無可忍,擡頭對着那個在樹上沒個正形的人道,“哪裏不像?!”
從來沒有任何人、任何時候,被質疑過對莫洛真心的賀知舟自然是感到不服。
然而被質問的人卻反倒疑似笑了笑,“哪裏都不像啊,否則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難道會這麽容易放手嗎?”
“那我又能怎麽樣?”賀知舟的聲音裏顯然帶了些惆悵和失落,還有一份難以忽視的疑惑,“她想要的我給不了。現在她執意要去追尋她想要的幸福,我勸不動,壓不住,又有什麽立場再去了阻止?”
“管它用什麽立場去阻止。”對于賀知舟滿腹的愁腸,趙如徽哈笑一聲,十分果斷地說道,“不準、不許、不讓……我若是你,絕對不會讓她有離開的機會。不管用什麽方法,想要的自然要擁有。”
明明只是短短幾個字,但賀知舟卻偏偏聽出了趙如徽話語之中的篤定和偏執。
顯然,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賀知舟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後十分真心地感嘆了一句,“被你看上的人真是太倒黴了。”
“哈哈哈哈!”
賀知舟卻不知道自己這話哪裏出了差錯,竟然能夠讓趙如徽笑到咳嗽不斷。
直到過了好久,趙如徽順過了氣,這才輕輕笑道,“別怕別怕,那是以前的我的想法了。”
“哦?那現在的你又是怎麽想的?”賀知舟晃了晃壇中珀色酒液,可有可無地問了一句。
“所有成功前的插曲,也不失為情趣。”
“霸道。”
趙如徽這個回答委婉又溫和,但賀知舟卻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當即十分精準地評價。
趙如徽沉沉笑笑,明明神色晦暗莫測,語氣卻輕柔如情|人之間的低語呢喃。
“沒辦法,有些東西或者真的是刻在骨子裏的。會放任,只是因為我知道有足夠的把我去控制,你知道的——掌控欲。不過好在,雖然現在有些事情确實是超出了我的預料,不過沒關系,總體還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天實在是太黑了,趙如徽又坐在高高的柳樹枝上,近乎将自己完美地融身于了黑暗之中。賀知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也只能夠從語氣暫時揣測他的心境狀态。
賀知舟敏銳地察覺到了幾分其中的不同,但他很早以前就清楚地知道,每個人都有其不同的價值觀和性格,所以雖然心中覺得趙如徽所言未免實在太過于霸道,卻依舊是未曾随意指點,只是微微聳肩,“那麽,祝你心想事成?“
而趙如徽再次回以沉沉低笑。
“借你吉言。”
上一回是賀知舟因為莫洛和王孫的事情在河邊喝了個大醉淋漓、不省人事,而這一次,倒真是有來有往,那個腳步不穩的人換成了趙如徽。
瞧趙如徽剛剛顫顫巍巍從樹上下來的時候,賀知舟都情不自禁地想着如果他一個失足頭朝下自己是救還是不救。
不過還好,雖然看上去驚險萬分,但是至少身體的本能還在,人到底是平平安安地下了樹。只是醉了酒的趙如徽可比他清醒的時候要更加難搞。
賀知舟扶着旁邊東倒西歪的趙如徽,偏頭避開他不安分亂動、險些打到自己臉的手,拉過他的胳膊拽上自己的肩,用一種架扶的姿勢攙着他艱難行進。
然而這一拉一躲之間,賀知舟卻沒有注意到他自己稍稍被扯開了些許的衣襟。
因為這個姿勢,趙如徽的腦袋微垂,呼吸之間熱氣噴灑,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賀知舟胸膛上的那顆紅痣,似乎漸漸顯得更加鮮豔妖冶……
快六月的天,畢竟還是燥熱,賀知舟把某個一路上都極其不安分的人給扶到了暗部,他身上都出了一層薄汗,見暗一親自扶了人,都懶得再說話,擺了擺手就轉身回了影門。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暗淡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地極長。
而就在他走之後不久,原本爛醉不醒的人卻驟然睜開了眼睛,他推開了暗一的攙扶,自己就穩穩地站了起來。
暗一不知事态如何,卻知他今日此行目的為何,自然不敢貿貿然插嘴,只察言觀色,默默跟在趙如徽的後面,跟着進宮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改了下劇情,雖然也是糖但沒有原來準備的甜。
不過我覺得這樣剛剛好,一切帶着馬甲的聊騷都是在耍流氓!
ps:舟舟啊,對着陛下可漲點心眼吧,倒黴的是你啊【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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