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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底是天熱,雖然內力有冬暖夏涼的作用,但也耐不住賀知舟出趟門居然能夠把自己從頭到腳包裹地嚴嚴實實,就連臉上都帶了一個他不常用的面具,看得趙如徽嘆為觀止,終于知道他那白地像是沒見過光一樣的膚色是怎麽來的了,感情這是真的沒怎麽見過光。
面具是純白的,只有眼角部位延綿了一點黑紋作為點綴,和他那身幹脆利落的黑色勁裝倒是十分相配。趙如徽一邊想着黑色吸光會不會很熱,一邊又覺得養眼,到底是沒有開口。
他們兩人趕了一天的路,晚上的時候則找了塊地方架了個火堆。這裏樹木不少,柴火什麽的倒也好找,而除了随身帶着的幹糧以外,賀知舟又抓了兩個倒黴的兔子,這會兒拿着匕首去附近的河邊清理去了。
而趙如徽,經過一天的行程以後,他摸着自己被那威武太陽爹爹曬紅的臉,開始深深感嘆上午時候自己的天真,這要是到長公主府,他恐怕能夠黑上一個維度。
趙如徽看着賀知舟放在一邊的面具,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他這會兒正琢磨着是不是明天“順路”過鎮子的時候去買個幂蓠,而這幅模樣卻被剛剛走回來的賀知舟看了個正着。
不過賀知舟也沒有說什麽,只是自顧自地拿了一根稍微粗些的樹枝穿上了兔子,趙如徽也收回了目光,從随身的包袱裏面拿出了兩張餅烤着加熱。
兩只肥兔子,兩塊烤餅,分量已經是不小,一路上趕路辛苦,兩人也沒有嫌棄什麽簡陋不簡陋的,都吃的挺香,沒一會兒就解決完了。
趙如徽找了些枯草葉子随意把丢在一邊的骨頭埋了埋,卻看見賀知舟走到了旁邊的馬上接下了随身的行李。
“要拿雄黃嗎?我剛剛已經拿出來了。”
山中蛇蟲多,也不能夠真的太不顧及,然而賀知舟微微一頓之後卻是看着趙如徽搖了搖頭。
“不是。”
他把自己的包裹拿到了中間,油紙裏面包着可以換洗的衣服之類的,旁邊還有一個用小布系起來的東西,而賀知舟正是把這東西遞給了趙如徽。
“恰巧帶了一個備用的,太陽太大,您明天先帶着吧,離這最近的鎮子還有一段距離。”
賀知舟說話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麽其他的情緒,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提順手給他的而已,只有眼神微微撇開,沒有再看趙如徽。
面具和賀知舟的顯然是一個款式的,紋路也是相差無幾,不過借着火光,趙如徽倒是眼尖地看出了這紋路是暗紅色的。
至于什麽“恰巧”啊,“備用”啊,趙如徽都沒有故意去和他計較是真是假,只睜着眼睛盯着賀知舟看,就在賀知舟不自在地皺眉想要收回手的時候,才開口說了一句。
“我不要這個。”
賀知舟大概是覺得他死鴨子嘴硬,不過介于趙如徽都已經這麽說了,所以抽了抽嘴角也就沒有想要勉強。然而他剛剛打算收回手,卻看見原本正坐在自己位子上的人突然站起,而後大大地跨了兩三步,竟然是拿起了他自己剛才放在樹邊的面具,拿在手裏面對着他搖了搖。
“還是你這個漂亮,孤看了好久了,就是不知道賀首席肯不肯割愛啊?”趙如徽笑眯眯的,嘴上卻是用上了“孤”啊、“首席”之類的客道話。
賀知舟一時之間愣原地,他看着趙如徽手裏的面具,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只覺得臉上陣陣發燙,也不知道究竟是被這個厚顏無恥的人給氣的,還是因為他那不用言說的旖旎心思惱的。
賀知舟也是忍了又忍,直到看着趙如徽一番把玩描摹之後,竟然在大半夜帶上那面具,才實在是忍無可忍,抽着嘴諷刺地問了一句,“陛下,這月光總不至于也曬壞了您嬌貴的皮膚吧?”
“啊,也可能呢,”趙如徽笑眯眯的,好似半點沒有感受到他的不敬,還睜着眼睛說瞎話,回答得饒有其事,“這不是夏日裏蚊蟲多嗎,用來擋一擋正合适呢。”
賀知舟:……
向來很要臉的賀首席再次為陛下對臉皮的不屑一顧深深地震驚了。
就算計較,吃虧的也只有自己。賀首席在心裏重複了三遍,最後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十分僵硬主動轉換了話題。
“天色不晚了,明早還要早起趕路,您去睡吧,我來守夜。”
趙如徽心情很好的摸了摸臉上的面具,也沒有反駁他的意思,輕快地道,“你先睡吧,我不習慣早睡,我守上半夜,之後再叫你。”
出行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方案,不過賀知舟現在知道趙如徽是皇帝,也就自然沒有提再讓他守夜。但在這一點上面,趙如徽倒是十分自覺,自己主動提了出來。
賀知舟不知該怎麽勸,當然,心裏也不是很想勸,既然現在趙如徽自己都這麽說,賀知舟自然就沒有矯情,輕輕翻身上樹,靠着樹幹打算在上面湊合一晚。
然而比較尴尬的卻是這一覺賀知舟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還是睡夢之中的陣陣鳥鳴聲把他從睡夢中驚醒,沒有想到這一睜開眼,四周卻已經是一片光亮。
他扶着樹枝還有些驚愕,茫然地掃了四周尋找趙如徽蹤跡,然而沒過一會兒,趙如徽就自己捧着水囊從旁邊走了過來。
賀知舟翻身下樹,從他的手裏接過兩個水囊,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好意思。
“您昨晚怎麽沒有叫我”
熟料趙如徽卻看了他一眼,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叫你了,你皺了皺眉頭還避開了我的手,看你睡得挺熟的,就沒忍心再吵。原本只是想讓你再多睡一會兒,沒想到我眯着眯着自己也睡着了。”
趙如徽說着,果然看見賀知舟臉上的表情變得狐疑又尴尬,就又用着一種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語氣說着,“不過沒關系,我睡得挺淺的,一直注意着旁邊的動靜呢,反正這荒山野嶺的也沒有什麽歹徒,更何況是那些個能讓我們兩個栽跟頭的歹徒”
“不過沒有想到,知舟招惹麽信任我呢,居然睡得這樣好?”
賀知舟頓了頓,沒去管他後面那句饒有深意的揶揄,還怕趙如徽不太高興這樣只休息半夜,又勸道,“畢竟現在不是在宮裏,還是謹慎一些吧。”
“行吧,”趙如徽的眼睛轉了轉,果真改了主意,“反正照今天的行程,咱們今夜就能到鎮子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對着賀知舟笑,“那咱們還是和上次一樣謹慎一些,一起睡”
賀知舟:“……”
賀首席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忍無可忍。
“陛下,你能不要再鬧了嗎?”
“我哪裏是鬧?”趙如徽不滿地挑了眉。
他語氣一換,又是先前那副做作輕挑的模樣,上上下下看了一眼賀知舟,語氣飽含暧昧,“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況且……知舟總是要習慣的,不如就讓我們現在開始。”
下一秒,尊貴的陛下就被怒火沖天的賀首席一個包袱扔到了臉上。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倒也很快到了潮州,連着幾天的單獨相處,氣氛仿佛都回到了當初的“賀首席”和“趙副首領”時候的樣子,只是可惜,上一回能夠那樣早地同床共枕是因為天公作美,而這一次,則完全沒有那麽地幸運了。
趙如徽回味了一下這一路的行程,也算是知樂常足,想當滿意地把那個強讨來的面具給好好地放在了包裹裏面,而後帶着賀知舟,微笑着跨入了長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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