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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昨日夜裏忙活地這麽晚,還眯着眼睛琢磨了好久他并不熟悉的刺繡,趙如徽頭暈腦脹地睡下,第二天也沒有神清氣爽地起來。
但他的生物鐘是在辰時左右,心裏有事也沒心思再閉眼睡懶覺,面無表情地盯了一會兒屋頂的天花板以後,到底還是慢慢吞吞地起來穿衣了。
趙如徽不習慣有太多人服侍穿衣就寝,但作為一個有相當身份的人,他也并不至于事事親力親為,長公主就在這房間的外面給他們配了兩個小厮,見趙如徽起來了,就十分殷勤地幫他端了水進來。
一捧清水淋面,終于還是打散了不少的頭暈腦脹。這小厮也相當機靈,看見趙如徽洗漱完畢,就笑着詢問他的意見。
“公子是想要在房裏面用早膳,還是在院子外面用?”
“就擺到院子裏吧。”
比起屋裏,自然還是外面的空氣更好一些,這院子的四周又種着不少的高樹,密密的樹丫在這屋子裏面留下了一個天然的天窗,雖然冬日裏會有潮濕陰冷的感覺,但至少在夏日,一看就是避暑的好地方。想來以這屋子的設計,也就是供主人在夏日時候短暫居住的。
不過現在這屋子被趙如徽給占了,自然是要好好體會一番其中的巧妙設計的。他出門在外面的石椅上面坐下,小厮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已經帶着食盒往回走了。八寶蓮子粥、三丁包、翡翠燕餃、蟹黃小籠包,那道前兩天賀知舟念叨的荷葉糯米雞也正在其中,除此之外還有四盤爽口小菜依次放開,将這不大的石桌擺的滿滿當當。
趙如徽剛剛夾了一個三丁包咬了沒兩口,就正好看見賀知舟提着劍從外面走了進來,瞧他面上紅暈和額上細密汗珠,就知道他應該是剛剛練完劍回來。
趙如徽摸了摸胸口,昨晚上那張讓他煞費苦心的手絹還疊的整整齊齊的,他想了想,幹脆對着賀知舟揮了揮手,把人叫了過來,而後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點,“用過早膳了嗎?一起?”
而面對趙如徽的疑問,賀知舟雖然沒有直接拒絕,但還是委婉回答,“尚未,不過屬下出了一身的汗,還是洗洗再用吧。“
習武練劍,一練便是一個時辰起步,現在天又熱,衣衫都濕了一層。不過趙如徽卻顯然沒有什麽介意的,他兩只手指扯上賀知舟衣袖一角,示意性地把人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坐吧,不嫌你。燒水沐浴,等你弄好了早該冷了。”
……既然趙如徽自己都這麽說,賀知舟當然也沒有什麽好拒絕的了,旁邊的小厮給他添了一幅碗筷,也就直接動起了筷子。
如果說原本這些早膳還有些多,那麽當兩個大男人分食的時候,也就夠他們吃個七分飽。
旁邊的小厮看着逐漸空下去的盤子自然是誠惶誠恐地問他們是否還需要加膳,趙如徽擡眼看了一眼賀知舟,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後自己也擺了擺手,“不用了,剛剛好,你把東西都收了吧。”
“勞煩再擡一桶水過來。”賀知舟很是客氣。
趙如徽看着他手裏面的劍顯得很感興趣,“孤也很久沒有動手了,下次要是有機會,找個時間和知舟切磋切磋才好。”
“好。”賀知舟答應的很是爽快。
他們兩人又七七八八聊了些武藝上面的事情,大多都是問賀知舟有沒有什麽慣用的武器,喜歡什麽類型的刀劍,還有就是趙如徽向他炫耀自己的藏品庫,和他說好了下次回宮的時候要帶賀知舟去看自己的寶庫。
而對于這些,賀知舟自然也都是一一答應。
“咳,孤昨天不是說要給知舟繡個荷包?”
談話漸入佳境,賀知舟倒是沒有想到他還會主動提起這事兒,一時之間有些詫異,心裏揣測着趙如徽究竟是“清醒了”,還是打了退堂鼓又不好意思和他扯皮來了。不過賀知舟到底也是看笑話的成分居多,于是故意一副疑惑地神色看着趙如徽。
“陛下您說。”
趙如徽哪裏看不出他的意思,除了臉上表情露出幾分無奈以外,開口倒是大大方方,“荷包還在努力制作之中,今天來是先給賀首席預付一個定金,也展示一下孤的手藝。”
趙如徽這樣說着,伸手拉過了賀知舟的右手,而後從自己的懷裏抽出了那塊素白色的絹帛,放在他手心之後,又合上了他的手心。
“一點小小心意,賀首席回屋再看,也記得好好保管,不然我可是會心碎的。”趙如徽露出了幾分似笑非笑的神色,将自己的手包在賀知舟的外面,警告一樣地捏了捏他的腕子。
賀知舟臉上的表情就剎那之間豐富了起來,想要抽手,趙如徽的勁兒卻實在不小,那接觸之間燥熱的暖意讓他原本就紅潤的面上更添幾分緋色。
“好,我知道了。”眼看着不回答趙如徽就不會罷休了似得,賀知舟也只好低而急|促地回了一句。
剛好這時候院子的外面傳來了管家的腳步聲音,賀知舟僵着臉又抽了一下手,這回總算是成功縮了回來。
顯然是趙如徽剛才的表現有些過,賀知舟有些惱怒地看了一眼趙如徽,但眼看着都能夠看見管家的半個身子,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麽,直接轉身進了屋。
“公子,長公主殿下說有事找你商議,還請您快點過去一趟。”後面的管家小跑了過來。
趙如徽還在饒有興味地想着賀知舟看見手帕的模樣表情,聞言也只是很随意地“嗯”了一聲。
長公主府下的人雖然猜測趙如徽的身份應當并不一般,但是他們顯然并沒有趙如徽是皇帝的意識,萬事還是以長公主為主,看趙如徽這幅沒多少放在心上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再開口說了一句,“看長公主殿下的神色,應該是要緊的正事,公子您還是快一些吧。”
這也是管家忠心,趙如徽也沒有不耐煩的意思,應了一聲之後,就直接離開了。
而等他再見到長公主的時候,也果然證明管家所說的并不是假話,長公主皺着眉,此刻臉色看上去确實是有凝重的樣子。
“阿姐這是怎麽了,遇見了什麽煩心事了不成?”趙如徽關上了這書房的門,就坐在長公主旁邊的位置上,朝着她微微一笑。
長公主也沒有和這個整日笑眯眯,越長越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的弟弟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你還記得當時在我府中設計捕獲的那個大漢嗎?”
趙如徽點了點頭,示意并沒有忘記。
長公主将自己手裏面的一封信件遞給了他,趙如徽接過,便一字一句地細細看了起來。
信件并不長,不過是短短一張紙而已,然而趙如徽看得卻是很慢,并且他的神色也如長公主一樣,越看越是凝重,等看到最後的時候一雙劍眉也已經皺了起來。
“蠱毒?”
這兩個字他說的又輕又淺,然而那絕對不是什麽随意的語氣,而是帶着真正的審視和凝重。
長公主見趙如徽看完,又将那信拿回了自己的手,纖長的中食指夾着那封信,放到了旁邊燃着的蠟燭上面。
火舌很快就席卷了上來,信的下放已經成為了灰燼,放手的那一剎那,整封信都已經被火焰灼燒了個幹淨,只留下了淺淺飛灰。
“是蠱毒。當初明明我已經下令已經再三防備他自盡了,但是他卻還是死得那樣沒有征兆,竟然瞬間化為了血水,那些污|穢血跡腐蝕了地面花草,那片土地甚至至今未能生長出新的花草。我當日就覺得很是奇怪,用特質的玉瓶收集了一些他留下的血液,又派人出去打探——而結果,正如你所看見的。”
趙如徽垂首,撥了撥自己的指甲,神色之中雖然還是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但顯然誰都知道他并非是真的半點沒有在意。
“當年太祖時候可就嚴厲禁過蠱毒……現在的大乾,別說是把毒用得這麽厲害的蠱師,就連那些耄耋之年的老人,也沒有幾個知道這些個邪門的東西啦。”
——南疆。
随着趙如徽的開口,他們姐弟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知道了對方心中所猜所想。
到底還是趙如徽首先嗤笑了一聲,搖頭長嘆,“原本只以為是幾只不敢露面的小老鼠,可是如今這越抓,怎麽還又附贈一窩又一窩的道理?”
長公主也是冷笑一聲,“彈丸小國,什麽時候我大乾鐵騎踏破他城池,便知百年前的恐懼究竟是個什麽滋味了。”
蠱毒是一個相當邪門的東西,它本身就有劇毒,甚至能夠操控人身,若有不查,很容易就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當年太祖之所以會不惜血流成河也要剿滅蠱毒,正是因為忌憚這東西的詭異。而長公主顯然是個暴脾氣,瞧她眼角的那一份冷厲,顯然已經是動了真火了。
趙如徽雖然亦是冷然,但顯然,他考慮的不得不多上一些。想着京中那個還沒有被抓出來的幕後之人,他也慢慢從座位站了起來。
“要想攘外必先安內,京中禍害不除,孤心中難安。之前還想着放長線釣大魚,可按照如今的局勢,當真是不下猛藥不行了。”
“阿姐,孤明日便啓程回京。”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君強勢上線!回京找莫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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