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暴君的白月光皇後(9)

常至七歲便被父母賣進宮做了太監,是當時同一批太監中最小的一個,皇夫憐他那麽小一個人,親自點了他做了當時同樣是奶娃娃太子的貼身太監。

說是伺候,他當時年紀甚小,也不懂事,最大的作用,就是陪着太子讀書玩耍罷了。

教導他的公公本來看不慣他如此清閑,想要給他找點事做,還是皇夫心善,勸了幾句,才叫他有了個不錯的童年。

他心懷感恩,懂事後就盡心照顧太子,一些重要的事,寧可苦點累點,也從不假手于人。在他心裏,主子的命那可比他的命重要多了,為了主子,他什麽都豁得出去。

可是他最近發現,太子從拜見皇上回來後,就有些不尋常,性格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伺候的宮女哪裏做得不好了,就要被他動辄打罵。

東宮裏的茶盞花瓶換出去一批又一批。

這天晚上,太子好像見了什麽人,回來時便臉色鐵青,十分不快。

看着瑟瑟發抖的宮女,常至嘆了口氣,端着托盤,親自進去伺候。

“主子,您晚飯就沒吃多少,奴才怕您夜裏餓得難受,特意為您準備了一盞湯,您喝了再休息吧。”

見到是他,太子的臉色倒是好了一點,畢竟從小長大的情分,在他這裏也是格外看重的。

“難得你費心,不過本宮現在沒有胃口。”

常至放下托盤,靜候在一旁,試探道:“太子為何事煩憂,奴才雖不能為您解決麻煩,但很願意一聽,權當開解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還真吐起苦水來了:“常至,你說,父皇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我怎麽覺得他最近對我冷淡了許多。”

“太子多心了,陛下平時就是那個樣子,對您已經是不錯了。”

“也對,他對誰都板着個臉,也就對父後有個好臉色。”

太子輕輕敲擊着桌子表面,緊皺的眉頭并沒有解開,“我聽說,他今天出宮了,去了丞相府上,還和丞相府的大公子相談甚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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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也不是什麽善茬,在諸多官員甚至皇宮裏安插了不少眼線。

那些人地位不高,多是下人雜役,在主子面前露臉的機會都沒有,也正是他們不受關注,所以打聽和傳遞消息起來方便許多。

“恕奴才愚鈍,不知太子為何介懷,陛下早年,也多次出宮去丞相府,最多的時候一個月能去三回呢。”

所以在他看來,陛下去丞相府,就跟來東宮一樣,沒什麽稀奇的。

哦,不對,或許陛下去丞相府的次數,比來東宮還要多一些?

“你呀你,我該說你什麽好,怎麽跟我一起讀了那麽多書,也不見半點長進呢?”

太子假意訓了他一通,面帶憂愁道,“父皇去丞相府,這件事本身不稀奇,可他已經幾年沒出宮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去,還特意見了越白佑,不得不讓本宮多想啊。”

常至目露困惑,太子也不賣關子了,道:“只恐怕,父皇已經發現了那封奏折非我親筆,順藤摸瓜,去找越白佑詢問去了!”

“喲,那這事可嚴重了。”

當初太子找人代表,常至就覺得不好,也勸了幾句,但他再重要,也不過是個奴才,怎麽能左右主子的心思?

太子想要在皇上表現的心情太過迫切,加上有些朝臣對他并不看好,就讓他更加想用事實打他們的臉。

其實他也不明白,你想要打臉,幹嘛用別人的東西?既然用都用了,那為何還要怕被發現呢?

這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不過這些話,他當然不能當着太子說,只能安慰他,“主子何不看開些,陛下發現了也好,省得您提心吊膽了。”

“你這是什麽話。”太子頗為不高興,他一直心懷着僥幸,“說不定父皇還沒發現呢,越白佑和我一向交好,我們是好兄弟,他會幫我兜着的!”

那可不一定。

常至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他這主子什麽都好,就是被養得太單純了,一出生便是太子,皇夫受寵,連帶着太子地位穩固,沒有兄弟和他相争。

過于順風順水,導致他很容易輕信他人,畢竟在宮裏,根本沒人敢欺騙他,所以給了他誤導,認為天下間,人人都應尊他敬他,要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這樣的性格,常至就算是個奴才,也知道,太子并沒有明君之相。

眼見着太子重新高興起來,端着湯水津津有味品嘗,他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罷了罷了,且叫主子輕松一會吧,該來的總得來。

第二天,太子剛一醒來,便迎接了一個噩耗。

派出去打聽事情的太監一夜沒睡,守在禦書房外,一得到消息,便馬不停蹄趕到了東宮,求見太子。

知道人在外面等,太子急忙穿好衣服,連早點都來不及吃,直接把人放了進來。

詢問道:“如何了?可打聽出來越白佑的動向?”

“主子,奴才上半夜在丞相府裏守着,大公子的動靜沒聽出來,就聽見丞相在訓斥女兒,說她行為不端。”

與其說是訓斥,倒不如說是兩父女再吵架,丞相家的小姐也不是好惹的,一口一個老頑固,聲音大得很。要不是丞相家夠大,在街道上都能聽見。

太子如今心急如焚,哪有空去關心什麽小姐,踢了他一腳,“說重點!”

太監連忙爬回原地跪好,緩了口氣,繼續道:“奴才下半夜專門守在禦書房外,那些太監嘴巴嚴實,打聽不到什麽,後來還是全公公看到了我,認出了我的身份,才将消息透漏給我。”

“全公公?全玉山?他不是父皇的人嗎?怎麽會主動遞消息給你?”太子懷疑瞥了他一眼,“說,你給人家塞了多少錢!”

“沒有啊,太子,就是因為這個我才納悶呢,全公公就給奴才說了一句話,說是讓我轉告太子。”

“什麽話?”

“他說太子要小心地位不保,屁股下面的位置別被人取代了。”

太子一聽就想笑,“他怕不是年紀大了腦袋有毛病吧,父皇就我這一個兒子,我那些堂叔堂伯死的死貶的貶,有誰敢取我而代之?”

倒是常至,聽到這事有關皇夫,心神一動,不得不警惕起來:“難道皇上做了對不起皇夫的事?”

“有可能。”太子摸着下巴,倒不見着急,“不過若是父皇真弄出個私生子來,也不用着急。屆時不必本宮出手,父後定要好好收拾他!”

宮人都悶聲偷笑起來,這皇城腳下,陛下懼內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大家嘴上不敢說,在私下裏也時常以此來打趣。

就連民間,也有諸多傳聞,有些婦人生氣在家責罵丈夫,還時常出口道:“你還敢給我不幹活?看皇帝陛下對皇夫多好,你再如何,那雙手比皇帝老子還精貴不成?”

那太監倒沒有笑,心懷忐忑,“主子可知,那全公公給小的透了什麽消息?”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吊本宮的胃口不成,趕緊說!”

“聽說今早陛下便拟好旨,說要封丞相大公子越白佑,任監察禦史兼戶部員外郎,即日便可上任了!”

“什麽!”太子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仍不肯面對現實,“那他可說了,越白佑是為何被父皇看重的?”

“說了,好像是越公子找到了治療風寒的方子,經過太醫院驗證,确有奇效。藥材又十分廉價常見,尋常百姓也承擔得起,所以陛下龍顏大悅,破格讓他做了官,連朝臣也都沒有意見。”

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被扯斷,太子只覺得天旋地轉。

“完了完了!”

他哀嚎了兩聲,極為頹喪的樣子,縮在椅子上不肯起來,“常至,本宮完了,父皇越過我,直接去找了越白佑,可見是厭棄我了。”

常至見他表達失望的方式也和小時候一樣,心道太子還是個孩子呢,急忙寬慰他:“主子不必太憂心,陛下縱使生氣,也維持不了太久,您多去說點好話氣也就消了。”

“真的?”

“自然,再怎麽說,陛下也是你親身父親,天下間哪有父母和孩子較勁的?”

他不知道,何星洲內芯早就換了個人,還偏要和太子較這個勁不可。

見太子仍然有些不快,他心念一轉,有了主意。

“奴才聽說最近皇夫在愁着給您選太子妃,不如太子選個好的,能得皇帝皇夫喜歡的,有了太子妃在其中轉圜,想必會好很多。”

“對啊,父後總說我是小孩,等我找了太子妃,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大人了,看誰還敢把我的話不當回事!”

太子明顯誤解了常至的意思,重新活躍起來,瞥了眼過來剛剛過來告訴他消息的太監,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你剛剛說,丞相和他女兒在家争吵,他女兒多大了?長得如何?”

那人苦苦思索了一番,回道:“上次太後邀請貴女,奴才遠遠見過一面,長得的确漂亮,如同月宮仙子一般。年紀也不大,聽說讀了甚多書,皇上也對她親眼有加。”

“對了,奴才還打聽到,皇上去丞相府,除了見大公子外,還單獨見了她,好像是給她布置了什麽任務,倒是極為看重。”

“好,好極了!如此看來,她的确不錯,連父皇都欣賞。”

太子重新見到了希望般,拉着常至的手吩咐道:“快快!給本宮準備轎辇,我要去告訴父皇,我給自己選了個太子妃,保證叫他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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