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等……等什麽?謝執左看右看,不敢确信,但唯一的答案也只有一個。

嚴肆……在等自己??

謝執:“你……在等我嗎?”

嚴肆覺得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技術含量:“……你覺得呢?”

“為什麽呢?”

謝執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嚴肆非要等他,他身邊明明不缺邀請他的人。

“剛才我看到很多人都來找你組隊了。”謝執小聲說。

“你也知道很多人都來找我組隊啊?”嚴肆驚嘆。

謝執點點頭。

嚴肆:“那你想過要是我被別人約走了怎麽辦?”

如果嚴肆被人約走了?

這個問題太真實了。

謝執低下頭,認真思考嚴肆這個問題。

謝執嘆了口氣,從心道:“我……”

嚴肆:“嗯?”

謝執:“我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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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肆:“……什麽?”

嚴肆做夢也不會想到,謝執最後給出的居然是這樣一個直抒胸臆的答案。

但對于謝執來說,這卻是他最本真的想法了。

如果嚴肆被人約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麽別的想法,但是……一定會難過。

謝執:“我不是一個合群的人,從小就不是。”

因為不合群,所以不知道從哪裏找朋友,面對喜歡的愛豆,也做不到撲上去多聊聊天。

嚴肆點頭:“不合群,然後呢?”

謝執:“什麽然後?”

嚴肆:“你完全可以當一個不合群的人。”

舉起手,嚴肆指指自己:“但是,你必須合我這個群,懂?”

謝執看着嚴肆,過了一會兒,輕輕點頭:“懂。”

謝執:“好,和你這個群。”

嚴肆看着謝執乖乖的樣子,心裏面軟了軟,他擡起手,無比自然地揉了一把謝執的軟發。

“這就對了。”嚴肆拉起謝執手腕,“走了,我們這個‘群’,去拿第一名!”

·

太難了。我真的太難了。

攝影師一看到嚴肆和謝執湊一起就覺得大事不妙,說好的青春少年熱血呢???說好的校園平靜生活呢!!!

怎麽他每天都在拍粉紅色,冒着泡泡的粉紅色????

站在出發點的傘棚外面,攝影師面對取景框,反複懷疑人生。

工作人員擡頭看到嚴肆,馬上不知道是禮貌,還是真實地感慨:“居然接到嚴肆了——你比網上看還帥啊,可以簽個名嗎?”

“簽名啊?”嚴肆正在記錄本上簽字,一指,“這裏就是簽名。”

“我是說,私人的,單獨的。”工作人員說。

“私人的?單獨的?”嚴肆問。

“不知道啊。”嚴肆轉頭看謝執,“班長,你同意我給工作人員簽名嗎?”

謝執:“……”

這關我什麽事?????

攝影師:這關謝執什麽事???

嚴肆卻已經快速地簽好了自己和謝執的大名,一伸手,向工作人員要地圖和指北針:“你看,我們班長不同意,我不能給你簽名。”

工作人員“切”了一聲,卻還是高高興興地,把兩個人的設備給他們,記錄下了時間。

謝執終于從恍惚中醒過來,連忙問:“我什麽時候不讓你——”

“噓。”嚴肆說,拉着謝執走出傘棚。

瞥了一眼攝影機,嚴肆附耳在謝執旁邊:“經紀人不讓我在外面亂簽名,學校同學除外,其他要經過他審批。”

遠在天邊的嚴肆經紀人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誰他媽在編排我?”經紀人罵道。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背了個這麽巨大的黑鍋——自己審批嚴肆???嚴肆不來整他都算今天燒高香了!

但謝執信了。

原來是這樣……

耳邊癢fufu的熱氣也不能彌補謝執心中的失望,他還以為……他還以為……

但是,也對嘛,嚴肆怎麽可能是要聽自己的。

“雖然但是。”嚴肆又說,“在學校,經紀人也管不到我,只要班長不允許,我一定不給別人簽名。”

剛才跌下去的心髒又蹦跶了起來,謝執心中的小人一個滑鏟,又一次暈倒在地。

謝執一把扯開地圖,背過身去:“不說這個,先看地圖吧,計時已經開始了。”

嚴肆高高興興地不繼續剛才的話題,任由謝執扯開地圖,和他一起研究起來。

·

在工作人員發放地圖的瞬間,到找齊二十個檢測點為止,這中間的時間就是他們比賽所花時間。

一分鐘也不能浪費。

謝執扯開地圖,先從顏色看起,這裏的地形說複雜是非常分散的,但總的來說,卻也只有幾種顏色。

謝執:“主要是丘陵,樹林,有河流,還有小塊平地。”

嚴肆嗯了一聲。

謝執:“我們的二十個點相對分散,距離有點大,要想拿第一,必須把路線設計好。”

嚴肆:“今天身體怎麽樣?”

謝執:“……”

雖然身體感覺比昨天好一些,但是這這這荒山野嶺之中,那是大大的不可!!!!!

謝執心中塞滿了x詞o曲,慌張地看了一眼嚴肆。

謝執:“什麽意思?”

嚴肆:“看這裏,這裏的顏色代表密林,同時,這裏也是等高線最密集的一塊。”

等高線密集代表這裏是個陡坡,加上樹林密集,就是比較艱險的一條路了。

但所謂富貴險中求,從這裏到最高處的一個點,會比走別的路線快很多。

謝執馬上懂了:“你的意思是從這裏先上山,回收最高處的點,然後再慢慢往下掃。”

嚴肆:“看你的體力決定。”

謝執:“沒問題。”

這确實是最适合的方法,只要不迷路,速度就會被提起來。

兩個人一致通過,先直奔最容易的一個點,打卡之後,迅速走陡坡上山。

步行約十分鐘後,兩個人準備轉彎,回收半山腰一處打卡點。

右轉前,謝執抓住嚴肆的手腕:“把地圖也轉一下。”

嚴肆馬上明白,點頭:“好。”

轉動地圖是為了保證北方所在始終是相對位置,這樣才不至于忘記北邊導致迷路。

又走了一段路後,謝執再次喊停。

謝執:“嚴肆,看地圖,東北方是我們的打卡點嗎?”

嚴肆舉起地圖,從流過他們腳邊的河流與地圖對照判斷,确定:“一定是。”

兩個人迅速去打卡,然後回到原位,繼續上山。

這條路雖然陡峭,但确實是最快速的一條路,兩個人走到山頂的時候,已經回收了四個檢測點,但總共花費時間不到四十五分鐘。

陰沉的天空下着小雨,謝執扶着一棵樹,從他這裏往山下望去,風光開朗。

“張嘴。”嚴肆忽然說。

謝執下意識張嘴,下一刻,嘴巴裏面就被塞進了一塊微苦,又帶着一點甜膩東西。

是……巧克力???

嚴肆拿着一塊板狀的巧克力舉在謝執臉前,又說:“牙齒咬住。”

謝執連忙照做。

就在他上下牙齒合在巧克力上的剎那,嚴肆往下微微一撇,掰開了半段,直接塞到自己的嘴裏。

謝執呆滞地看着嚴肆的操作。

巧……巧克力這種東西也可以這樣亂分嗎????

嚴肆随手把包裝紙放到書包中:“補充一下熱量。”

“繼續下山。”

·

謝執不行了。

并不是因為吃了塊近乎間接接吻的巧克力就不行了。

這個主要是居住在謝執內心那位小謝執自己不行。

謝執主要不行在,他體力不行了。

下山的路按規劃會平緩很多,但無論多平緩,其實都比上山更消耗體能,謝執剛剛下了三分之一,又掃走五個點,膝蓋就已經顫抖得沒辦法走,雙腳不停打滑。

嚴肆在前面走,先探路,找到好一點的路再上來接謝執。

但事實上就是,嚴肆跑往返的時間,謝執連半程可能都沒走到。

又這樣跌跌撞撞地走了十幾分鐘,嚴肆再一次回到謝執身邊,伸手拉他。

嚴肆:“還行嗎?”

男人不可以說不行!!

謝執打腫臉充胖子:“當然沒問題。”

嚴肆不信:“我怎麽覺得你有點……”

謝執:“只是鞋子的問題。”

嚴肆點點頭,不說了。

嚴肆再一次舉起地圖,研究了一下,提議:“要麽我們去更緩的一條坡道,然後橫等高線再返回來?”

嚴肆的意思就是,他們從另一條更平緩的路走,走到和打卡點近乎平行的地方時,再橫着走回來,打卡,再返回原路。

這個辦法有一定可行性,只要确定好北方,走平行線并不難。

但是。

這樣下來,花費的時間是現在的數倍不止。

謝執搖頭:“就現在這樣。”

嚴肆皺眉:“為什麽?”

謝執:“我……”

嚴肆:“你明明就是體能不夠了,硬撐下去,出事了怎麽辦?”

謝執小聲道:“但是這樣……我們就拿不了第一名了。”

剛才嚴肆說過,他們是要去拿第一名的。

嚴肆安靜了。

他想了想,然後笑起來。

嚴肆:“班長有這麽大的勝負欲?”

并不是!只是不想你輸。班長在心裏默默說。

嚴肆:“你放心吧,保證把第一名親手交給班長。”

一指更緩坡道,嚴肆說:“放心吧,往那邊走,沒關系。”

這下,謝執也不再和嚴肆強辯,兩個人換了條路,徐徐圖之。

但即使是這樣折中的方案,但走到第十七個的時候,謝執也真的撐不下去了。

前天的超負荷訓練後遺症完全爆發,他僅僅是憑借意志堅持。

謝執快哭了。

自己怎麽就這麽沒用呢!!戰鬥力為負五的渣渣!!!

別的女生扛十幾二十斤攝影設備端三小時都沒問題——哦,說起來,自己拍照的時候好像端三小時也沒問題。

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謝執累得胡思亂想,就在這時,嚴肆向他走了過來。

嚴肆舉起手中地圖和指北針遞給班長,說:“幫我拿一下。”

謝執恍恍惚惚接過:“好。”

謝執撐着快閉上的眼睛,看着嚴肆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半,剩下的倒在草叢裏,空瓶子扔進背包。

緊接着,嚴肆将背包取下來,同樣交給謝執。

嚴肆:“包背一下。”

謝執迅速接過,背到自己左肩上——雖然他體力消耗殆盡了!但是他神智還很清醒!愛豆的要求怎麽可以拒絕!!!

空出了後背的嚴肆稍微活動了一下肩背,随後,他在謝執面前半蹲下來,把後背亮給他。

嚴肆:“上來。”

謝執:“……啊?”

一時之間,謝執那是真的沒明白嚴肆要幹什麽。

但是跟在嚴肆身後屁颠屁颠的攝影師看明白了,他慘不忍睹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感覺自己又拍到了不得了的素材。

嚴肆:“上來啊,我背你。”

謝執:“不不不,我——”

嚴肆皺眉:“你拒絕我?”

謝執欲哭無淚:“我不是啊!!”

只是在下何德何能,要你背我下山啊!!!!

謝執找了個正當理由:“這是山路,你背了我不好走。”

“懷疑我?”嚴肆不高興,“快點上來,我背着你也随便跑。”

謝執:“但是……”

嚴肆聲音嚴肅:“謝執。”

……

謝執知道,自己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謝執小心翼翼地上前,慢慢地趴到嚴肆身上,第一次感謝起了自己每次體檢都寫“偏瘦”的那一行結論。

山林裏面下着寒冷的小雨,謝執小心靠着嚴肆後背,感覺那裏寬闊又溫暖。

謝執問:“重嗎?”

“抱緊了嗎?”嚴肆沒有回答問題,他拍拍謝執的手臂,“你的手,收緊一點。”

謝執照做。

嚴肆:“好,三,二,一——”

“沖鴨!!!!”

數到最後一個數字,嚴肆拔腿,直接從一處緩坡上沖了下去。

山坡傾斜非常,謝執只感覺不同的樹木瘋狂在他面前閃過。

狂風在他耳畔吹響,似乎能夠将一些現實掀翻。

“好——不——好——玩!”嚴肆大聲問他。

一種突如其來的暢快随着清醒的山風一起充斥着謝執的心髒。

謝執大笑起來,舉起一只手,去觸碰迎面而來的風。

“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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