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作為一個合格的鐵粉,別說愛豆想跳情歌了!就算是愛豆想跳晉江不允許過審之音樂,謝執也會一往無前地陪着他。

更何況。

謝執也并不是不想跳這曲舞蹈的。

易宇很快找了臺電腦和音響給他們用,兩個人沒有去準備肉串,練了一天的舞蹈。

謝執差點被折騰哭了。

天知道他作為一個小腦不發達的體育不及格患者,學這個世界上頂級舞者的舞有多費勁。

嚴肆卻沒有不耐煩,只是慢慢按他程度遞減,最後,好好一曲舞直接被嚴肆化簡成了中學生廣播體操,謝執才勉強做下來。

抓緊時間練了幾次最終版本,兩個人最後趕到操場時,天已經全黑了。

篝火已經升起,橘色的火光在夜風中跳動。

仿佛是只有漫畫或者是古早言情劇中才會有的場景,壯觀異常地出現在謝執眼中。

謝執忍不住站在操場遠處看了半天,這才和嚴肆一起回到班級,坐到人群裏。

兩個人落座後不久,訓練官就抓着他的麥克走到最前,開始了幾天訓練的最後一次演講。

訓練官:“同學們,老師們,各位晚上好。”

全年級學生:“晚上好。”

“哎。”訓練官誇張嘆氣,“又到了必須分別的時候了,其實每一次,我都不舍得說再見。”

訓練官:“但是,人生總歸需要一種能夠笑着畫句號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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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官:“分別并不可怕,至少這種分別的力量,沒有阻擋我們奇妙的相遇。”

有女生小聲吐槽:“這文筆……訓練官是找代筆了嗎?”

正在用手機看小說的同伴:“代筆?什麽代筆?小執大大不可能代筆。”

女生:“……你追星追瘋了吧。”

女生繼續看向訓練官。

訓練官繼續自己的深情演講:“我很感動于我們相遇的緣分,感謝在你們身上看到的所有品質——勇敢,堅韌,智慧等等等等。”

訓練官:“其中,最令我感動的是無論在哪裏,都可以各司其職,自得其樂的井井有條。”

訓練官:“每一種生命都有意義,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道理,希望你們能夠永遠珍藏這些道理。”

最後這些話意味深長,剛才還在吐槽的女孩若有所思點頭,眼睛中略有些淚光。

訓練官安靜一分鐘,環視這些幾天相逢的“老熟人”們。

最後一次,舉起話筒:“那麽,我宣布大結局內容正式啓動,有請學生會會長宣布定向越野比賽前三名,并開啓篝火舞會。”

穿着校服的易宇西裝依然筆挺,他從容地走上來,展開一卷打印紙:“很榮幸成為本次定向越野比賽成績的宣讀人,那麽現在,我将從第三名開始念起。”

易宇的語音平淡,卻透着一種不容忽視的威嚴:“第三名,高二九班,陳傑。”

易宇說完後,高二九班爆發出一陣歡呼,一個皮膚黝黑的運動型男生站起來,誇張地揮了揮手。

跑上篝火前,他拿過自己的獎杯。

易宇:“第二名,高二一班,李雲月,潘宏,張濤,李冠英。”

這下,全校側目——每次運動會倒數的火箭班這次居然出了一個第二名?!

高二一班的班主任激動得老淚縱橫,感覺自己班級終于洗刷掉了只會讀書不會跑步的污名。

四個學生都是女生,從容地走上去領獎,像是場地忽然開出了非常靓麗的花朵。

然後,就是第一名了。

謝執雙手合十,期待地看着火光前面的易宇——第一名,會不會是自己和嚴肆啊?

其實謝執覺得這不太可能了。

如果按照自己和嚴肆一開始的速度一路刷關,把第一名收入囊中不成問題。

但是……

問題就在于,最後他拖了後腿……

如果不是自己體能不行……

謝執很沮喪,和愛豆這麽難得的機會,如果有一個第一名該多好?

“班長。”嚴肆忽然說。

謝執回頭去看他,看着嚴肆一條腿曲起來,另一條腿長長地伸着,姿勢潇灑。

謝執:“什麽?”

嚴肆:“你還記不記得組隊規則是什麽?按誰的成績計分來着?”

謝執想了想,說:“是指短板原理?按最後打卡的人計分?”

嚴肆:“對。”

嚴肆轉過頭,俊朗的眼眸中似乎有無限的委屈:“所以班長,我是我們隊伍裏面後一個打卡的人,要是我們沒拿第一,班長會不會怪我啊。”

謝執:“……”

怎麽可能會怪你!!!!

謝執怎麽可能聽不懂嚴肆的意思!!!

嚴肆是不想他內疚,不想他慚愧,故意這麽說的。

他到底上輩子是拯救了宇宙還是三體人?是阻止了葉文潔給三體回信息還是阻止了二向箔打擊,這輩子才碰到嚴肆!

謝執捂住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髒,下意識吞咽口水。

就在這時,只聽易宇即使念到第一名也一樣不徐不疾,不知道制造懸念的語氣,板正念:“第一名。”

謝執迅速轉過頭去,看着會長。

“高二七班。”

謝執耳畔已經傳來了班上同學的歡呼聲,包括張達開,也帶着驚訝吹了一聲口哨。

“嚴肆,謝執。”

剛才的歡呼聲像被突然切斷的磁帶那樣頃刻消失,謝執耳畔從未如此安靜。

全校的目光都向高二七班,但謝執眼中只有嚴肆。

嚴肆眼中也只有謝執。

嚴肆拍拍屁股站起來,伸出一只手遞給謝執,示意他拉。

“看來。”嚴肆說,“我沒拖後腿,拿到第一了。”

·

謝執暈乎乎地和嚴肆一起走上去,校長拿過獎杯時,還是嚴肆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腕,他才意識到要去接。

校長笑着,但又有點嚴肅,說:“恭喜你們拿到第一名,這是對你們合作能力,分析能力以及體能體魄的全面認可。”

謝執點了一下頭,除了個第一名,啥也沒聽清楚。

校長:“希望你們能夠将這一次成功合作的經驗,運用到以後人生的每一個階段,每一個不同的行業領域去,取得你心中所想要的成就。”

謝執聽到了這句話,點點頭,說:“是。”

校長紅唇微抿,将獎杯遞交給他們,示意易宇繼續念主持稿。

易宇颔首,走上來,說:“那麽我宣布,現在篝火晚會正式開始,由第一名的組合,為我們帶來開舞表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嚴肆跳舞!!!!”

“天哪,我能看嚴肆的live了嗎???免費的那種???”

“嚴肆!跳舞!嚴肆!跳舞!”

學生們都快瘋了,居然能夠看一個嚴肆的現場,那絕對是值回票價了。

雖然嚴肆并不是從小學舞蹈出身,但架不住此人天賦異禀,短暫幾年下來,加上舞王程鋒親手教過,跳得就是震撼人心。

學生會會長拿着第一名獎杯下去,巡視一圈自己的學生會成員,示意他們播放音樂。

音樂前奏剛出來時,還有部分聲響,半分鐘後,全場靜了一下,然後——

“我的天哪!!!!!”學生中又有很多人爆發出尖叫聲,“是我哥哥的歌!!!”

“是原曉給程鋒的《在山林間看過的星星》!!!!啊啊啊啊啊啊,這是愛情啊!!!”

嚴肆從容伸手給謝執,謝執拉過他的手,開始在終于進入的歌詞部分開始跳舞。

“離開喧鬧的城市人群,

換大車小車一路來到這裏,

建一座房子不大不小可以遮風避雨

有一片土地澆水施肥可以填飽肚皮。”

嚴肆改良之後的動作說實話很簡單,火光也帶不來什麽特別的舞臺效果,唯一就是将兩個人的影子拉長,但反而是這樣,倒有了一種天然去雕飾的美感。

“我在這裏沒有煩心,

可以在太陽升起時奔跑在稻田裏

風吹過耳

夾雜你呼喚我的聲音”

嚴肆高大,謝執修長,兩種不一樣的體型結合就是異常和諧,動作與音樂奇妙結合,仿佛直接将人拉進了山林之中。

卻再也不是別人的山林,而是他們每一個人度過的這五日山林。

“我在這裏沒有憂慮

可以在夕陽落下時散步在草地裏

露水打濕腳心

也能和你一起

聊聊最喜歡的話題”

謝執看向嚴肆,他跳舞時,神态非常專注,失去了一貫的那種懶洋洋,頃刻化身為舞臺上星光四溢的大明星。

謝執止不住心動。

他最愛的那個舞臺上的嚴肆,現在就在他面前,跳舞,跳舞。

“我在這裏一直很開心,

因為夜幕降臨青蛙鳴叫在池塘裏

如果此刻穿越山林

擡頭就能看見漫天繁星”

謝執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一切一切,嚴肆問的那句“喜不喜歡”,身上蓋着的有香味的衣服,背着他沖下的山坡,他在嚴肆床邊看見的睡顏。

“和你一起到這裏

走過夕陽并肩同行

穿過朝陽青草香氣

也在山林之間看過星星。”

還有現在,緊緊相牽的手。

謝執很感謝這段時光。

他閉上眼睛,靜靜享受自己和嚴肆跳舞的這一刻,要把這段時間永遠銘記在心中。

“如果能夠一直在一起,

永遠看着這一片星星,

就不算辜負人生一段,

來去匆匆匆匆的旅行……”

音樂的末尾是無盡的餘韻,嚴肆低下頭,看着謝執閉上的眼睛,纖長睫毛,似乎直接戳中了他內心柔軟的一點。

有一點嚴肆和謝執相似。

他也可以永遠記住這段時光,永遠能看着一片星星。

“這個也……太好嗑了。”

“你說程鋒原曉?那是結婚的愛情啊……”

“我說什麽程鋒原曉!!!!!我是說嚴肆謝執啊啊啊啊啊!!!太般配了,太般配了!!!體型差你看到了嗎????”

“我我我我看到了!!!”有女生滾着加入讨論,“謝執閉眼睛的瞬間我只有一個想法:你親啊!!!你倒是親啊!!”

“什麽頂級流量大明星X高冷校草的神仙CP,我嗑了,我不改了。”

“朋友們,你們知道嚴肆沖冠一怒為班長的故事嗎……”劉海略長的女生默默加入的這場讨論。

臺上并不能聽見這些在暗中發酵的讨論,跳完舞的臺上,暫時寧靜。

謝執輕輕睜開眼,擡起頭,只看見嚴肆也在看着他,目光極度溫柔。

·

兩個人的對視這是剎那。

然後嚴肆就拉起班長的手腕,半拖半牽地把他帶回了班上。

班上那一塊已經支起了烤架。

李依依十分熱情地湊過來,問:“嚴肆,吃烤串嗎?”

“吃。”嚴肆笑着說,“你自己吃,別管我,我想吃會自己烤的。”

李依依剛想說什麽,就看見嚴肆回頭問謝執:“吃烤串嗎?”

謝執看看李依依,又看看嚴肆,點頭:“吃。”

嚴肆:“好,你等一下。”

說完,嚴肆就投入了和班上同學社交的模式之中,他的社交能力強到恐怖,拍肩聊了不到十分鐘,就抱來了一堆沒烤的烤串,以及一堆各種飲料。

“走。”嚴肆喊謝執,帶着他去篝火旁。

篝火旁不乏正在烤肉串的學生,嚴肆十分自信,将肉串架在火上,熱油滴出來,發出“滋滋”香味。

嚴肆聞了聞香味,遞給謝執:“好了。”

謝執謹慎地接過,虔誠地端詳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

男神烤的肉啊!那能是普通的肉嗎???

那是能夠延續生命的神肉,是一種恩賜和……好腥。

謝執從嘴巴裏取出烤串,借着火光一看——裏面還是生的。

生到不能再生,裏面還流着粉色的水。

謝執:“嚴肆……”

嚴肆:“怎麽了?”

謝執:“它……好像是生的。”

俗話說得好,吾愛吾愛豆,吾更愛真理!

雖然嚴肆是謝執愛豆但是,但是生肉這種事情,他還是要大膽……而婉轉地指出的。

嚴肆看了一眼,發現果不其然,真的是生的。

嚴肆有點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忘了,我不會做飯。”

謝執馬上搖頭:“沒關系,我來試試?”

嚴肆讓他。

謝執蹲到火光之前,猶豫了一下,開始擺弄起烤串。

吸取了剛才嚴肆烤東西的教訓,謝執竭力讓烤串更熟一些,直到烤串連油都不滴了,他才小心取出來,放到嚴肆面前。

嚴肆看着那一團烏漆嘛黑焦炭般的烤串,扶了扶額頭。

嚴肆:“你确定……這還是能吃的。”

謝執看了看烤串,自己也不太确定:“好像和平時吃的不一樣,但肯定是熟的。”

那肯定是熟的,這都熟成炭了好嗎。

嚴肆想了想,勉強吃了一串,真實嚼炭,苦不堪言。

謝執:“怎麽樣?”

嚴肆艱難地咽下去,含淚點頭:“好吃。”

謝執大受鼓舞:“我再烤一點你吃?”

“不——!”嚴肆連忙抓住謝執的手,“別了吧,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再吃下去,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組合裏開下一場演唱會都成問題了。

嚴肆把肉串還回去,喝了點酸奶潤潤剛才啃下去的炭渣,然後才帶着謝執往操場西北角走。

兩個人停在一個小小的“瞭望塔”下面。

“爬上去。”嚴肆說。

謝執:“好。”

謝執不疑有他,乖乖地爬上瞭望塔,等到他坐在塔裏才發現,這裏視野非常開闊,上面是漆黑的夜空,而下面,能看見攢動的人群。

這估計是全操場最受歡迎的座位,但現在為什麽沒有人來?

估計是都在吃烤串。

嚴肆剛剛爬進瞭望塔,謝執就聽見下面有聲音,往下看,似乎有人想往上。

嚴肆伸出個頭,懶洋洋道:“人滿啦,下次吧。”

“這麽不湊巧啊。”下面的人很失望,但還是走了。

“其實還可以再坐兩個人的。”謝執誠實地說。

“是啊。”嚴肆笑,“但是我不想。”

“那……”謝執借着遠處火光打量嚴肆,按住心髒,問,“我們過來幹什麽。”

“等。”

嚴肆曲起長腿,單手托腮,看着瞭望塔的窗外。

嚴肆說等,謝執就乖乖等。

他在黑暗中一直看着嚴肆,似乎這樣就不會被發現。

等了片刻,嚴肆舉起手表,看着上面的時間。

嚴肆:“五,四,三,二,一。”

“砰!”

就在他倒計時結束的剎那間,漆黑的天空飛竄上一朵炸開白光,然後一朵煙花在夜空炸開。

滿操場的同學安靜下來,大家仰起頭,欣賞這一簇簇飛上天的煙花。

太浪漫了,太好看了!

而此刻,謝執也在看煙花。

不過是嚴肆眼睛中倒影出來的。

嚴肆的劉海被夜風微微吹動,側臉顏色在煙花變色中不斷變化,只是眼眸深邃如大洋,倒影出全世界而最好看的煙花。

謝執只想一輩子都在這裏看着嚴肆就好了。

謝執心中的小人也坐下來,他在跳動得巨響,似乎八百米外都能挺清楚的心跳聲中,和謝執一起安安靜靜地看着嚴肆。

第十簇煙花升空,暫歇,準備下一組。

嚴肆猛地回過頭。

謝執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收起自己認真的眼神。

但嚴肆也毫不意外:“又偷看我——我就真的那麽好看?”

謝執垂下眼睫,卻認真點頭:“嗯。”

謝執:“你真的就是那麽好看。”

嚴肆:“比煙花好看?”

謝執:“好看一百倍!”

嚴肆眸光微微一閃,笑着起身,勾腰過來。

蹲在謝執面前,揉揉謝執柔軟的發絲。

嚴肆:“你也比煙花好看。”

嚴肆:“好看……一百零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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