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嚴肆和謝執拿上繩,去第一運動場練習。

臨近運動節,晚自習後,很多人都會自發地到操場練習。

謝執的兩個室友,沈飛語和于霁一下課就沖到了操場,占領絕佳位置,然後……開始糾纏不休。

沈飛語一踢自己沒被綁着的右腳,問于霁:“我靠,我說了先左後右,你是方向感缺失嗎?”

于霁:“我看你是腦袋缺氧,哪只是右腳你不認識嗎?”

沈飛語:“我左你右,你——哦,這只是右腳?”

于霁看着沈飛語,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翻了個白眼,最後,捂住了自己的心髒:“蒼天啊,大地啊,我當初究竟是為什麽想不開和你報了兩三三足???歪???”

于霁:“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沈飛語扶額:“別問,問就是被班長坑了……”

于霁:“是班長坑你嗎???人家班長的表格好好地放在自己桌子上,你說‘嘿嘿嘿,咱們和班長大明星一起報同一個項目試一試,說不定可以體驗明星的快樂。’”

于霁:“你他媽自己說,這能怪班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飛語剛想反駁于霁這種毫無根據的指摘,一陣平地而起的尖叫聲,就把他給打斷了。

沈飛語被聲浪掀得一個踉跄,摸了摸自己的劉海:“什麽情況?”

沈飛語:“被我們帥到了?”

“啊啊啊啊啊!!!”女生的尖叫還在持續,“嚴肆謝執下來了!!!你們看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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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另一個女生也叫起來,“是抱着的嗎???啊啊啊啊啊,嚴肆真的,肌膚饑渴吧???他為什麽永遠抱着班長???”

傳說中肌膚饑渴的嚴肆,正單手勾着謝執,從長梯上面走下來,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紅繩,在指尖打轉。

兩個人走到操場圍欄裏面,謝執指了一個地方,兩個人一起走過去。

嚴肆看着腳下一根線:“這裏是起點?”

“去年是。”謝執說,“同樣,這裏也是終點。”

嚴肆:“好。”

嚴肆一邊回答,一邊自然地蹲下了身體。

謝執沒反應過來,伸手去揪,只揪住了嚴肆的肩膀衣服的一小塊。

謝執往下看,嚴肆的背肌被貼身的襯衫繃出,力量感十足。

謝執輕輕轉開眼睛。

“要不……我來吧?”謝執躲閃地問。

“我來。”嚴肆單膝跪在操場上,拿手繞過謝執的小腿,推了推,“靠近一點。”

謝執的小腿被推着,緊緊地與嚴肆的小腿擠在一起。

啓智高中所在的城市十月底也才算初秋,兩個人的褲子穿得很薄,剛剛貼上去,謝執就感受到了嚴肆小腿的熱度。

同樣的熱度蔓延到謝執的眼尾——他臉上唯一會因為害羞而有點紅的地方。

謝執僵硬地和嚴肆的小腿貼着。

謝執感覺到嚴肆靈活的指尖往上輕攀,在自己的小腿肚子上面按了一下,似乎是确定系繩的位置。

緊接着,一根略寬的繩子繞上來,把兩個人的腿緊緊地綁在一起。

貼合的熱度更明顯了。

謝執拼命忍住自己去捂臉的沖動。

“會不會太緊了。”嚴肆單膝跪着,擡頭看謝執。

謝執:“不……不緊,剛剛好。”

嚴肆:“好。”

嚴肆靈活地給繩子打了兩個活結,然後站起來,單手攀住謝執的肩膀。

謝執遲疑了一下,最後,才慢慢地單手攀住了嚴肆的肩膀。

“我……我不行了。”操場圍觀的女生按着自己手中的籃球,示意身邊的同伴扶自己一下,“這是真實的嗎?”

“我也不行了。”扶她的女孩子不過相互依偎罷遼,面色通紅,“兩人三足究竟是什麽神仙項目???”

“兩人三足究竟是什麽神仙項目!!!”謝執也很想問這個問題。

然後,他感覺側臉一陣微微熱的風吹過,是嚴肆開口:“可以開始了嗎?”

謝執側臉癢意酥麻,點頭:“可以了。”

“好,那先左——沒事吧?!”

謝執心情很激動,在嚴肆說好的剎那就邁開了右腿,嚴肆還停在原地不動,謝執一晃,直接往操場上倒去。

然後,謝執撞到了嚴肆有力的手臂上。

心跳重重地“咚”了一拍,謝執側過臉,發現嚴肆近在咫尺。

謝執眼尾紅得發亮,他感覺身體被輕輕一擡,然後站直了。

嚴肆的胳膊還橫在他肚子前,手掌握着他的腰,幾秒後才放開。

“沒事吧?”嚴肆似笑非笑看着謝執。

“我,我沒事……”謝執說完,又說,“對不起,是我沒聽清指令就走了。”

剛剛暧昧的氣氛一掃而空。

嚴肆眉毛皺了一下,不接受這個對不起。

嚴肆:“再試一次就行了。”

遠處,沈飛語倒是松了口氣,充滿自信地與于霁交流:“看來,大明星也不是很擅長這個項目嘛。”

于霁:“說得不錯,是項目的問題,不是我們的問題。”

兩位室友默契一點頭,準備踏上星途征程,然後——同步邁開右腳。

謝執也在這個時候,和嚴肆一起邁出了自己的左腳。

嚴肆的保護機制一直stand by,謝執剛剛右腳邁出去,他就已經把謝執拉進了自己懷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謝執瘋狂給嚴肆道歉。

能不能行了??還能不能行了??怎麽兩次都是自己掉鏈子??怎麽老是自己出錯?

謝執萬分內疚,嚴肆皺了皺眉頭,把他扶着站好。

“別說對不起,我不喜歡聽。”嚴肆說。

謝執:“……”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嚴肆說,“這一次,我會喊一二一,仔細聽,一的時候,出左腳。”

謝執:“好!”

嚴肆:“準備好了嗎?”

謝執:“好了。”

嚴肆:“那麽,預備——”

謝執全神貫注地準備着自己的左腳。

嚴肆:“謝——”

謝執左腳邁出,當他邁開右腳,往前走了兩步,才聽清楚嚴肆喊的是什麽。

“謝執謝,謝執謝。”

這又是什麽奇怪的喊法???

說好的一二一呢??

謝執眼角突然又紅了。

可是——這一趟起步異乎尋常地順利,任何理由都不能打斷。

兩個人走了半圈,才因為嚴肆一句口號喊的有點慢,漸漸停下來。

慢走幾步後,兩個人停下,謝執回頭,分開一點距離,看嚴肆。

謝執:“你……你不是喊一二一嗎?”

謝執的手還攀在嚴肆肩膀上,說話時無意識揪嚴肆的衣服,時不時揪嚴肆肩膀上面的肌肉。

嚴肆被揪得不自在,又沒有躲。

嚴肆:“一二一有什麽意思,喊你的名字不好嗎?”

謝執:“……嗯。”

嚴肆:“嗯是不好的意思?”

謝執:“不是,是……好的意思。”

嚴肆:“就是同意?”

也不是同意不同意的問題,就是……就是……

反正讓嚴肆不喊了,謝執也狠不下這個心。

謝執最後道:“……同意。”

嚴肆:“OK。”

嚴肆說完這個“ok”,搭在謝執肩膀上的手也輕捏了一下謝執的肩胛骨,笑了起來。

“既然好。”嚴肆笑着說,“那下一圈,換你喊。”

“喊……喊一二一?”

“你覺得呢?”嚴肆湊近謝執耳朵,輕言細語,“當然是……”

“喊我的名字。”

·

“嚴肆嚴……嚴肆嚴……”

剛才嚴肆喊謝執只喊了半圈,而謝執喊嚴肆,則是實打實地喊了一圈。

嚴肆惬意地享受謝執喊他名字,慢慢走完一圈,謝執眼尾都快紅得滴血了。

上一次這麽激動地喊嚴肆名字,還是在上周在空無一人的宿舍看嚴肆live的時候——好吧,其實也不是很久遠。

兩個人一圈走完,回到剛才休息的地方。

嚴肆滿心歡暢,和謝執靠在操場邊上吹風。

很快,有兩個人向他們走過來。

烏漆嘛黑的一團人挪動過來,到燈下,謝執才發現是兩位室友。

沈飛語:“班長,你們走得好好啊!!!如果不是嚴大佬才回來,我都以為你們練習好幾天了!!”

于霁:“呵呵,是啊,不像某些人,左腳絆右腳,練習五天如一日——如一日的菜。”

沈飛語:“您可閉上嘴吧,這個時候還要內讧嗎?”

室友拌嘴是常規模式,謝執看了一眼嚴肆,嚴肆饒有興趣地看兩個人對嘴,沒說話。

沈飛語和于霁互相罵了一陣之後,齊刷刷回過頭,看向謝執和嚴肆。

沈飛語:“所以,我們的情況,班長大人,嚴大佬,你們也都了解了。”

嚴肆:“嗯,是挺了解了。”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于霁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不對?!”

嚴肆忍着笑意:“對,所以?”

沈飛語兩只手指豎在手背上,手指一彎,噗通下跪:“所以!!!跪求大佬大人告訴秘籍!”

謝執懵了:“什麽秘籍?”

“走兩人三足的秘籍。”于霁說,“剛才我聽到你們在喊口號了——是不是就是因為那個?”

謝執:“……”

嚴肆裝傻:“不是一二一嗎?”

“不是啊”沈飛語哭嚎,“雖然沒聽清楚,但絕對不是一二一吧。”

謝執:“……”

暴露怎麽來得這麽快???這麽羞恥的事情,居然也被聽到了嗎??

謝執還沒來得及反應,嚴肆已經開了口。

嚴肆:“啊,你們說的是那個。”

謝執回頭,一臉冷然地看着嚴肆,表面不動聲色,實際瞳孔地震——那個是哪個?嚴肆想要說什麽???

會把剛才的事情說出去嗎?

沈飛語雙手合十:“就是那個!”

嚴肆:“其實……”

于霁:“其實!!!”

嚴肆:“其實喊的是四五四。”

沈飛語&于霁:“……啊?”

謝執:“……啊?”

嚴肆看了一眼謝執,轉過頭,繼續看着二位室友,臉上帶着真誠而不作僞的笑容:“畢竟,喊一二一太無聊了嘛。”

“但是……”沈飛語仍然不信,“沒有秘籍嗎?”

嚴肆聳肩:“沒有啊。”

于霁仍然不死心:“那你們怎麽能走得這麽好的?”

“這個?”嚴肆長胳膊壓在謝執肩膀上,垂在謝執胸前,又笑起來,笑容裏面八分自信,兩分……欠揍。

“當然是因為……”嚴肆神色嚴肅,“絕佳的默契。”

·

沈飛語和于霁腿都給嚴肆忽悠瘸。

最後以“果然還是和你沒默契”“呸,何止是沒默契,是上輩子折了翅膀的仇家”的對話遠去。

謝執看向嚴肆,想了想,說:“我還以為……”

嚴肆:“以為什麽?”

謝執:“以為……你會說出去。”

剛才那一剎那,他真的以為嚴肆要告訴那兩個人了。

嚴肆:“我才不想告訴他們,這是我和班長的秘籍,概不外傳好嗎?”

謝執笑了笑,低下頭。

嚴肆:“不過,說到秘籍,倒是有一個方法。”

謝執:“是什麽?”

嚴肆拍拍謝執肩膀,示意他站起來,一指遠處長梯:“多走複雜的地形,能提高默契程度。”

嚴肆:“走吧,去走走校園。”

謝執的腿也給嚴肆忽悠瘸了,兩個人就這麽綁着,連體嬰一樣地從長梯下面走上去,開始在校園裏面晃蕩。

路過高三時正好趕上高三下晚自習,本來腳步匆匆的學姐們停在了樓上,占據各種優質看臺,看着兩個人綁在一起走。

“是……練習兩人三足?”有人提問。

“我看不像,兩人三足不在操場練,在這裏閑逛?”人群有問有答,“我看——是秀恩愛的新方法!”

“我不能更同意。”

怯怯私語停在兩個人聽不見的範圍,兩個人一路往前走,直到校園的湖畔邊,謝執才喘了喘氣。

“累了?”嚴肆馬上注意到了。

謝執:“嗯……那個,腿有點疼。”

兩人三足綁着走久了,腿就會開始疼,嚴肆經常訓練舞蹈沒什麽感覺,聽到謝執這麽說,舉目看了一下,找了個涼亭,帶他進去。

兩個人坐在涼亭內,亭外燈光如豆,光源灑下來,照出紅繩上一點點淺金色。

嚴肆彎下腰,解繩結。

五分鐘之後,嚴肆緩緩直起腰,指尖被磨得有點紅。

“糟了。”嚴肆說,“我剛才打的也不是死結啊。”

謝執:“是……打不開了?”

兩個人腿被繩索綁得有點緊,謝執小腿脹痛,卻沒表現出來。

嚴肆低頭又弄了一下,确認剛才的活結由于運動,已經變成了死結。

謝執:“你要不要試着脫鞋,然後把腳取出來?”

小腿處有一點點活動空間,但是穿着鞋子,腿肯定取不出來。

嚴肆想了想,聽從謝執建議,低頭散開自己的AJ鞋帶,把腳往繩子外取出,然後低頭系鞋帶。

嚴肆剛剛把自己的鞋帶系好,擡起頭,發現謝執的腳已經取出了紅繩,那一根紅繩也不見了。

嚴肆:“嗯?繩子呢?”

謝執的校服褲子鼓起一塊,被校服外套下擺遮住,看不出來。

謝執:“不……不知道。”

謝執:“可能……風吹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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