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長了大長腿的寶貝不會跑, 還會抱着謝執去會所附帶的酒店,登記入住。

今晚的謝執熱情到有些大膽,但嚴肆還是保持住了應該有的理智——畢竟謝執還要備考上學,不能折騰太過。

一輪之後, 謝執連困帶醉, 終于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嚴肆盯着謝執看了一會兒,伸長手, 摸過床頭的清涼藥膏。

嚴肆的手指撩開一點謝執的領口, 除了剛才的紅痕之外, 鼓起來的紅包還有不少。

清涼膏塗上去,嚴肆拿手暈開, 然後又坐到床尾,仔細地把謝執小腿上每一處蚊子包都塗上藥。

嚴肆塗完藥膏,去衛生間洗手, 回來後,坐在謝執旁邊, 低頭看着謝執。

酒店附帶的昏暗燈光也遮蓋不了謝執眼睛下的瑕疵,嚴肆伸出食指,輕輕撫摸過謝執青黑的眼圈。

曾經漂亮到人神共憤的一張臉終于有了瑕疵。

但好像……其實也更好看了。

謝執的睫毛如扇子般微微扇了兩下, 嚴肆停住手指,謝執沒有睜開眼睛。

“睡吧。”嚴肆的手指離開了謝執的眼睛, 然後,勾身下去,親吻了一下謝執的眼皮。

“小朋友, 晚安。”

“是這些東西。”

“辛苦您跑一趟,謝謝……”

謝執在嚴肆不知道和誰的對話聲中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伸長手臂往旁邊摸了摸,謝執摸到充電的手機,撈過來,放在眼前,按亮。

清晨五點半。

晨光熹微,一點點從薄紗窗簾裏面灑進來,落在謝執旁邊的枕頭上。

“醒了?”嚴肆的聲音傳來。

謝執轉過頭,看着嚴肆抱着幾個被黑膠袋套着的快遞盒走了進來。

謝執:“……誰來了?”

嚴肆:“會所管家,把我買的東西拿過來了。”

謝執:“你買了東西嗎?”

“嗯。”

嚴肆一邊說,一邊拆了一個快遞盒,從裏面取出一只鍵盤,嚴肆手指如飛般敲了敲,完全無聲。

嚴肆把鍵盤丢床上,拆下一個快遞盒,說:“給你的。”

“給我的?”

謝執清醒了,他掀開被子,剛準備坐起來,又默默地躺了回去。

謝執伸手摸索旁邊,先摸到了一件嚴肆的t恤,在被窩裏艱難地套上,然後才又一次地坐起來。

兩條細長的腿光着,謝執把腿盤起來,翻嚴肆給他買的東西。

遮光床簾,無聲鍵盤,能墊腰的抱枕,以及……

“接着。”

嚴肆拆完最後一個快遞,信手給謝執扔過去。

謝執擡手接過嚴肆丢過來的快遞,低頭辨認,發現——是一個不大不小的ipad。

嚴肆手中的快遞袋團成球扔進垃圾桶裏,擡頭看謝執穿着他自己的黑色t恤,頂着一顆亂蓬蓬的腦袋,兩條大長腿盤着。

“謝執。”嚴肆叫他。

謝執正在拆ipad,聞言擡起頭,緊接着,他的嘴巴就被嚴肆的嘴巴撞了一下。

嚴肆只親一下,往後一站,撐着電視櫃,看着謝執。

謝執手裏抱着ipad,目光懵懵的,過了一會兒,他才下意識地往床頭櫃看了一眼。

嚴肆随着他的目光轉動,看到了床頭櫃上的漱口水。

謝執目光又滴溜溜地轉過來,擡眼睛看嚴肆,似乎帶着點譴責的意思。

謝執:“都沒漱口……”

“噗……”嚴肆不禁莞爾,“難道我還嫌棄你嗎?”

謝執:“我嫌棄我自己呀……”

嚴肆點點頭:“哦,你說你嫌棄我呀。”

謝執剛才還懵懵的,帶着點無聲譴責的眼睛睜大了,用目光非常靈活地表示了一個“你胡說八道”,緊接語言上的抗議。

謝執:“我什麽時候嫌棄你了?!”

嚴肆:“什麽時候都沒有啊。”

嚴肆說完,又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下頭,再一次在謝執的嘴唇上貼了一下。

“你不嫌棄我,我也沒嫌棄你。”嚴肆攤手,“都不嫌棄,那親一下,又怎麽不行?”

清晨的陽光此刻已經爬上了嚴肆一側臉頰,但謝執盯着嚴肆,覺得這束陽光在嚴肆神采飛揚的臉上顯得莫名畫蛇添足。

謝執盯着嚴肆看了一會兒,笑起來,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壓了壓自己腦袋頂飛起來的呆毛,然後低頭笑道:“說不過你。”

“我說得有道理當然你說不過我。”嚴肆一邊嘚瑟,一邊找了個大口袋,去幫謝執裝東西,“這些東西都帶回宿舍裝備好——最近那麽熱,不許再跑到外面看書,聽到沒有?”

謝執:“嗯。”

嚴肆:“我也不可能叫你不熬夜了……那至少,飯要好好吃,中午要休息十分鐘,知道嗎?”

謝執:“嗯。”

嚴肆想掐謝執臉:“嗯嗯嗯的乖得很,腦袋裏面在想什麽?”

謝執:“在想你。”

嚴肆正在簡單粗暴地把ipad往大包裏面裝,聽到這句話,手頓了一下。

嚴肆擡頭,看向謝執。

嚴肆喉結滾動,聲音有點啞:“在想我什麽?”

“在想我男朋友好帥。”謝執一邊說,一邊伸出手。

“還想我男朋友抱我一下。”

說話之間,謝執的手已經繞過了嚴肆的背,膝蓋跪在床上,把嚴肆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謝執把頭放在嚴肆的肩頸處,聞着嚴肆身上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酒店沐浴液洗發液的香味。

還有一些淡淡的,卻沒有散去的,屬于嚴肆的森林氣息。

“我們又要好久都不能見面啦……”謝執靠着嚴肆,低聲說。

“宇宙大明星嚴肆小朋友。”謝執說,“你也要好好吃飯,也要中午休息十分鐘,兼顧好工作和學業,照顧好自己。”

“不準生病,不準太累。”謝執說,“答應我嗎?”

“嗯。”嚴肆說,“答應你。”

“謝執會一直一直想你。”謝執說着,微笑着把眼睛閉上,一只手往上,擡起來,摸了摸嚴肆的頭發,“所以,加油。”

嚴肆喉結之間滾過一聲嘆息,他笑着搖搖頭,然後抱緊了謝執,貪婪地把他按在自己的身體上,似乎是要把這具身體和自己糅合。

“知道了。”嚴肆低聲道,“你也要加油,我的寶貝。”

嚴肆低下頭,親了親謝執的發旋。

“好好學習。”嚴肆說,“有進步的話,男朋友給你發獎勵。”

兩個人纏綿到鬧鐘響,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們纏綿,才終于放手松開。

“嚴肆。”

謝執去洗手間洗漱,一陣水流嘩啦啦,和刷牙嘎吱嘎吱的聲音之後,嚴肆聽到有人叫他。

嚴肆正在對着手機确認今天的行程,聽到謝執叫他,擡起頭來。

謝執從洗手間探了半個頭在外面,看到嚴肆看他,笑了笑,從裏面走出來。

“能不能商量一件事情?”謝執捏着牙刷問。

嚴肆:“嗯?”

“這個。”謝執笑得不好意思,沒拿牙刷的手垂下,拉起黑t恤的衣角,朝嚴肆那邊拉了拉,“能不能不換?我就穿這個去上學?”

嚴肆盯着謝執,面容複雜。

謝執拉黑t恤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幅度,本來能垂到大腿三分之一的t恤被他自己拉起來,裏面……

黑色的。

嚴肆捏着手機的手指驀然用力,關節發白。

嚴肆該慶幸什麽???還好自己定力優秀???不至于當個不分場合地點的禽獸???

嚴肆雙腿交疊,優雅地跷二郎腿,笑容中略帶一絲苦澀:“行啊。”

“你想穿就穿吧……”

嚴肆還是把謝執送到上一次送他的那個路口,謝執到宿舍時還無人起床,他先把東西放下,做賊心虛地又拿被子蓋上,這才抱着自己新到的《重構中國電影史學》去上早自習。

謝執拉開教室門,先聞到一股包子香,緊接着,就看到楊廣成和潘言前後桌坐着。

潘言聽見門響擡頭看,舉起手,和謝執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謝執抱着書過去,放下書包,和他們打招呼。

“好好好。”潘言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楊廣成桌上堆積如山的包子,大方道,“吃早餐沒——包子聚會,随便拿着吃。”

謝執拿了一個,又看了看餘數超過二十的包子,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

謝執:“潘言。”

潘言:“诶?”

謝執:“我有個問題困惑很久了——你為什麽幹吃不胖?”

楊廣成聞言擡起頭,深以為然:“這也是我想問這個鳥人的——潘言,你為什麽幹吃不胖?”

“嘿嘿,這個問題很重要嗎?”潘言不搭理兩個人,啃着包子看謝執,“我們應該八卦的是他——謝執小同學,采訪你一下,昨晚開心不?”

謝執剛剛翻開一頁書,準備邊看邊啃包子,聽到這句話,緩緩擡頭。

謝執看着潘言,潘言看着謝執,對臉懵逼,面面相觑。

最後,謝執吞下了自己嘴裏的包子,問:“你知道……昨晚我幹什麽?”

“不完全知道,根據蛛絲馬跡進行了猜測。”

蛛絲馬跡?進行猜測?

謝執忽然想起昨晚嚴肆出現在天臺的說辭——“接到線報”。

那麽,所謂的線報也就是……

“你給嚴肆說的呀?”謝執笑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那是。”潘言洋洋得意,一口一個包子,“這個時候,你最需要就是好朋友的關心和愛護。”

“試問普天之下,誰還能好過嚴肆這位好朋友呢?”潘言攤手,“所以,我就身先士卒,幫你聯系了嚴肆。”

“嗤……”楊廣成嗤之以鼻,分了一杯豆漿給謝執,“你聽他吹吧,他就是想聯系周亞。”

“害!”潘言拍打楊廣成,捂臉,有點羞澀。

謝執:“……周亞又是怎麽扯上關系的?”

潘言:“周亞和李依依認識嘛——我又沒嚴肆聯系方式,就曲線救國了一下呗。”

楊廣成:“所以你主要目的還不就是周亞摸。”

楊廣成和潘言話題至此徹底跑偏,開始争論“是為了周亞”“放屁不是為了周亞”。

謝執捏過豆漿,翻過一頁書,豆漿很甜,剛剛煮好的豆漿在二十六度的空調房間也很溫暖。

謝執摸了摸包上的魅特熊,又喝口豆漿,忽然有點想高二七班了。

“所以,經過我嚴密的論證,我不是為了周亞,是為了謝執好嗎?”

“反駁,這不成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還蝦仁豬心類……”

“刺啦——”

潘言和楊廣成之間沒有營養的對話被謝執那邊傳來的一個聲音打斷,兩個人同步回頭,正好看到謝執把一頁書撕掉,丢進自己的桌面垃圾桶裏。

潘言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看了一眼楊廣成,楊廣成問:“執啊,你幹嘛?”

“一種學習方法。”謝執解釋,左手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留在這裏了,就不需要留在紙上了。”

潘言:“……我好像聽說過,火箭班那些大神,就是用該方法背英語詞典的。”

楊廣成默默點贊:“确實狠,skr狠人……”

謝執笑了笑,剛要說話,前門的門扉又是一響,高跟鞋聲響起,關虹抱着書走進來,先看到串班的潘言。

關虹把電腦放講臺,收回目光,笑了笑:“不讓串班啊,自覺點,我不趕你。”

雖然關虹是笑着的,但是這位女士人稱笑面虎,潘言不敢怠慢,麻溜起來,先從門沖了出去,然後又扒着門框,眼巴巴往裏看。

“我先走了,兄弟們別把我忘了。”潘言說,“中午約飯,叫我啊——”

潘言和楊廣成狼狽為奸,加一位謝執,成為金立的飯搭子,鐵三角。

雖然說是鐵三角,但是尊重了吃飯這件事情的,實際上也只有楊廣成和潘言。

謝執坐在兩個人對面,吃飯的時間也不放過,拿一個巴掌大的活頁單詞卡冊,背他積累的文學常識。

按照背書的方法,背一頁,撕一頁,一頓飯下來,他面前少說二三十張就沒有了。

潘言狼吞虎咽把自己喂飽,然後才騰出時間,盯着背藝術常識的謝執看——謝執專注于自己手中詞條,半根面條含在嘴裏不吞,眼睛在卡上面打轉。

“謝執……成績不行嗎?”潘言小聲問楊廣成。

“他成績不行?!”楊廣成正在吃面,聞言差點心肌梗塞,“他成績不行,那我就是成都之恥了!”

楊廣成放下面,給潘言掰扯:“我們就考三個項目——故事寫作,他次次第一,文學常識,每次前五,就是影視評論稍弱嘛,也沒掉出過前十。”

楊廣成:“你自己說,這成績差嗎?”

潘言:“……在我們這個學校有這成績的,考北電不是穩當得一匹了嗎?”

楊廣成拍大腿:“我也這麽說呀!”

“那謝執還拼成這樣……”潘言:“他……究竟想要個什麽成績啊?”

想要都是第一的成績啊。

和嚴肆分別後,又過去了十幾天,整個集訓過去三分之二,全班進行了一次難度模拟摸底,晚上發試卷。

謝執打開小本子,記錄下自己本次的名次。

故事寫作——第一名。

文學常識——第一名。

影視評論……

謝執拿一根紅筆,在指尖打轉,最後,把“5”這個名次寫了上去。

影視評論不同于文學常識,文學常識只要把思維導圖做好再去補充知識,純靠死記硬背都能提高分數。

但影視評論……

謝執自己也不懂了,明明自己故事寫作都能次次第一,按理說,影視評論也不應該老是成績這麽差啊。

“喲,這個第五名還拿紅筆标注呢。”謝執聽到一個女聲在他頭頂響起。

“關老師。”謝執站起來,乖乖地鞠躬。

“是覺得自己考得還不夠理想?”關虹問。

謝執:“……嗯。”

關虹:“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文學常識進步很大,故事寫作也比以前更耐讀了,走到這裏,你只花了二十天。”

謝執:“……嗯。”但是遠遠不夠。

關虹:“藝考前還有時間可以進步,慢慢來吧,老師很看好你。”

關虹常規性地鼓勵兩句,又說:“行了,現在都聚集到小禮堂去開明星講堂了,你也趕緊去吧。”

關虹說到這裏,謝執才發現教室已經空了。

所謂明星講堂呢,就是金立每隔十天就會請來一位圈中前輩,或者拉拉家常,或者傳道受業,基本目标是幫助考生建立對圈子的期待,放松心情。

謝執告別關虹,走到小禮堂,剛剛進去,人群中最高那個人就揮了揮手。

楊廣成用嘴型:“這裏這裏——”

謝執趕緊往楊廣成那邊走,一邊走一邊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到中途,謝執微信響了一下。

謝執一路落座,才有空看微信。

是嚴肆的信息。

four:【親愛的班長大人,今天過得怎麽樣?】

謝執:“……”

謝執思考了一下,才回複過去。

小執:【不滿意。】

four:【為什麽不滿意?】

小執:【考試只考了兩個第一,影視評論只拿了第五。】

four:【要求這麽嚴格?】

小執:【反正……不是我理想的成績。】

four:【但對于我而言,已經很理想了。】

four:【所以呢。】

小執:【嗯?】

four:【答應你的獎勵,也要上線了。】

“是turn on!!!!!啊啊啊啊啊!!!!是turn on!!!”

謝執打了一半的“什麽獎勵”還躺在發信息列表中,禮堂裏面的尖叫已經快要直接把脆弱的天花板喊塌了。

謝執往前看去,在前方站起來的人群縫隙中,能看到一小隊妝發帥氣到發光的人走進來。

“請各位同學坐下,坐下!”關虹踩着高跟鞋,維持紀律,“我倒數五個數——”

關虹的話有魔法,大家都立刻乖乖坐下,仰頭像小學生一樣看着上面的人。

turn on五個人保持迷人微笑,從年齡最大的畢方開始,一個一個往下介紹。

最後一個,是團內年齡最小的嚴肆。

嚴肆接過話筒,電流音在音響中響起,嚴肆笑了笑,對準話筒:“大家好,我是嚴肆,今天明星講堂的分享人之一。”

“yoooooooooo——”

不同于剛才其他人介紹完的尖叫,嚴肆介紹完,滿堂的聲音都是“yooooo”,汪平喊得最歡,簡直是恨不得跳下講臺,與學生們一起起哄。

伴随着“yooooo”的喊聲,全禮堂的目光都轉過來,精準鎖定最後的謝執。

嚴肆站在臺子上,看着最後的謝執。

謝執耳根紅炸了,卻還是舉起手,揮了揮。

嚴肆笑意更深,也揮了揮手,然後沖着謝執的方向,非常快樂地給了個wink。

作者有話要說:  小嚴:秀恩愛秀久了就覺得有點疲憊。所以這一次我秀個高級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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