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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是誰?怎麽這麽讨厭!盧伊人被他貪得無厭的傲嬌樣氣笑,本來想拿枕頭砸他的,可笑着笑着就淡下去了,陸重淮在她面前筆直地倒下來,壓在她身上不動彈了。
“陸重淮。”“陸重淮?”
她開始還以為他開玩笑,一連叫了他兩聲都沒反應,頓時慌了,再摸上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臉上還冒着虛汗,面色蒼白,她突然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送她來的時候頂着寒風,又整夜守着她沒睡覺,早上還打了一架......
她趕緊搖鈴叫醫生,然後伸出手在他身上摸手機,這樣親密的接觸讓她的臉也有點微微發燙,可無力顧及其他,在他內側的口袋裏翻出想要的東西,沒想到有手勢密碼。
盧伊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陸重淮,密碼多少?”
而被叫的人高熱昏死過去了,一點意識都沒有,她只能一個一個猜。她把他們兩個姓氏共同的開頭字母“L”換了無數個姿勢畫成圖都沒能解開,還有最後一次試驗機會了。盧伊人橫行一賭,把一個倒寫的“Y”畫在正中央,真的解開了。
屏幕壁紙是陸重淮當年偷拍的她的一個背影,快要回頭又沒有回頭的樣子,身材很小,卻不瘦弱,盧伊人心下被狠狠震了震,轉念顫抖着翻開通訊錄,在裏面找到何冬的備注,撥了出去,急急地說:“何冬嗎?”
何冬似乎愣了一愣,聲音變得很沉,“他手機怎麽在你手上?”
“先別管這麽多,他發燒了。”盧伊人沒功夫和他閑唠,音量不禁大了點,意識到之後又軟了下來,用求人的口氣說,“他輸液要錢,麻煩你過來給他付下醫藥費。”
何冬剛想問他身上應該有,轉念想到這個麻煩的女人身上也有傷,行動不便。這家醫院又是陸重淮就近找的大醫院,沒有關系又非得走亂七八糟的程序,默了兩秒說,“我是為他不是為你。”說完就自作主張地挂斷了。
盧伊人一只手抱着陸重淮,一只手探出來拿手機,聽到何冬答應,松了口氣,手耷拉下來,眼睛卻瞟到一個幼稚地備注着“豬”,她注意力被吸引,點進去果然是自己的名字。
他沒有像當年那樣死咬着不承認,那麽坦然地說,回我身邊吧。沒有暧昧,沒有遲疑,甚至光明正大地問她愛或不愛。他一半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久了漸漸她的傷口也有點疼,可是卻舍不得推開他,甚至貪婪地抱着他,撫摸着他硬朗直挺的背脊。那種踏實的安全感蔓延到四肢百骸,是親切而溫柔的。失去了攻擊力的他顯得格外溫順,盧伊人忍不住趁火打劫,濃情蜜意的在他額頭上親了又親。
這是她愛了九年的男孩。
過了一會,護士從門口進來看到裏面情況,出去找了男醫生幫忙,兩個人聯手把這只一米八五、一百四十幾斤的昏迷男人架了出去。盧伊人要下床跟上去,被護士制止了。跟她年紀相仿的白衣天使攔住她說:“哎?你幹嘛?自己都還生着病呢,哪有心力照顧他。”然後對她眨了眨眼睛,“雖然你男朋友長得是帥了點,可我們醫院的女孩也是有基本的職業操守的。”說完又問她,“有沒有他其他家屬的電話?”
盧伊人私心不想叫何冬直接去病房照顧他,“能不能把他病房號告訴我?我再轉告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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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想了想覺得也可以,于是跟她說:“好吧等會我過來告訴你。你好好休息。”
***
何冬到的比盧伊人想象得快,估計那會兒就在回去的路上,又被盧伊人找回來的。
他先到她病房問情況,知道陸重淮在哪之後轉身欲走,盧伊人卻及時叫住了他,“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大意見,承認大部分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可我不是神仙,只能在認識到之後才能改正,我覺得我應該有得到原諒和寬恕的機會。”盧伊人看着何冬的背影說,“你是他的兄弟朋友也是家人,我不想把你當做我們情感的障礙。我要的不是他的錢也不是他的命,只希望以後能陪着他,這很奢侈嗎?”
何冬轉過身來,面色嚴肅地說:“這對沒有抛棄他以前的盧伊人并不奢侈,可對于你,我只希望你自重。之前你沒有珍惜他,無視他踐踏他尊嚴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些話?他為你受了多少傷,按他的話說是不足挂齒,可是你有沒有忏悔過?即便你有苦衷,可你選擇的是隐瞞,你從頭到尾沒有信過他,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遲了?要不是他重情義,你以為你可以在這裏說這些話嗎?”
盧伊人的臉色一點點變化,到後來顏色都是慘白的,呼吸有點不暢,“所以你是說怎麽彌補都不可以了嗎?”
何冬冷笑一聲,“你現在不給他添麻煩就夠了。我沒說錯的話他發燒也是因為你吧,別再連累他了。”他擡腳都準備走了卻再次回過頭說,“還有,別老把愛情挂在嘴邊上,重淮現在是腦袋發熱我扭不過他。等他清醒你們就完了。”
盧伊人目送着何冬離開,整個腦袋都抽空了。
這幾天的溫暖就像泡沫一樣被戳破,随風飄散,連影子都找不到了。沒有人替她說話,沒有人站在她這邊,她很茫然無助。但轉念想到如果這時候有人幫她才是真的難過——幫她不過就是挑陸重淮的錯,貶低他、折辱他、把他拉到同一水平線上,那樣她只會更痛苦。
自以為強大的盧伊人抱着腦袋,早已淚流滿面。
為什麽他們之間并沒有實際的第三個人,卻已經離得這麽遠了呢?
她目空一切,頹唐地坐在那裏,蒙着淚的眼睛裏再無一絲神采和生氣。
***
下午馮星辰來看盧伊人的時候順便就給她辦了出院手續,扶着她說,“我就知道回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當年借你房子住了幾天,現在就把房子給你住幾天吧!”
盧伊人虛弱地問,“為什麽你這麽興奮?”
“那當然,咱們多久沒見面了?必須一起睡!”馮星辰自言自語盤算着,“到時候你和我睡一張床,徐振深睡沙發,反正一直都是他半夜起來哄小孩,沒事的。”
盧伊人建議說,“你都當媽的人了,不要再像以前那麽任性了,也适當替他分擔點。”
馮星辰就覺得奇怪了,“當初是你教我如果自己做不好就躲他身後,現在過得也挺開心的。他真的從來不責備我,也不會生我氣。”
盧伊人笑得勉強,“我就是照以前的想法做所以才會這樣。自私的愛不适合所有人,起碼對陸重淮不适用,現在我才發現我真是錯得離譜。”
馮星辰頭頭是道地說:“什麽叫錯過?當然是有錯才會過,不然那麽多男男女女幹嘛要分開?古人不是有句話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錯誤是實踐産生的,實踐出真知,誰規定不能将功補過?陸重淮黏你黏得那麽緊,你倆要是錯,天地都能倒過來。”她說着拉開奧迪的門叫盧伊人攙進去,關門前對她說,“我告訴你,說你對不起陸重淮的都是些烏龜王八蛋!要擱我身上天王老子拿八擡大轎接我我都不回去!像你這樣要臉蛋有臉蛋,要事業有事業,要背景有背景的,哪非要受這委屈?現在這個社會,陸重淮這樣的人頂多是教你長大的,有幾個真正在一起了的?”說完氣憤地關了車門。
盧伊人的表情也被玻璃上那層黑紙擋住了。
對啊,她就是固執地想回到他身邊,哪怕過得再艱難。當她獲得了能再次在他身邊停留的機會才發現他再也沒有別人能取代了。
……
陸重淮打了退燒針醒過來,下床到處找不到盧伊人,把何冬支走了給她打電話,皺着眉問,“你亂跑什麽?傷口都還沒好全,裂開這麽辦?”
幾乎是聽到他聲音的一瞬就落淚了,捂着嘴盡力平穩地告訴他,“我現在在星辰這裏,什麽事等我傷好再說吧。”
她這又是跑了之後才跟他說嗎?!
陸重淮咬牙道,“盧伊人,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回來。”語氣強硬得不容抗拒,明顯是真生氣了。
盧伊人咬了咬唇,強忍着心酸說出來,“重淮,我現在特別難過。我不想你看見我這樣擔心,我從前沒有要你擔心過,今後也不會……”
這次陸重淮沒有再說重話逼她刺激她,而是放緩了聲音說:“你肯哭還不肯讓我看嗎?”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寵溺,“回來,你不在身邊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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